第265章 老釣手的目的

    早春明媚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撒入辦公室。

    臨近中午，光影很有些拘謹，小心翼翼的透入一點點。

    洞開的窗戶將春風卷入屋內。

    坐在老板椅上的周寬伸了個懶腰，不想動彈，通過內線電話吩咐章幸去買一份商務午飯。

    眼下‘知乎’項目的光景，也勉強算得上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雖然也不在周寬預料中，但這次的事情要比鴻鵠-白華更適宜操作一些。

    知乎有個競爭對手其實挺好的，比起坐等同賽道創業選手後知後覺的盯上知乎要來得有效得多。

    換句話說，在周寬看來，‘問答’的冒出，顯然更適合他下一釣竿。

    章幸將午飯送進辦公室後，‘咯噔咯噔’的細高跟鞋聲音由遠及近，接著譚曉蔓嫋嫋婷婷的走了進來。

    周寬都還沒拆完飯盒，抬頭看到走進來順手帶上了辦公室門的譚曉蔓，略有意外：“譚總怎麽今天來公司了。”

    “公司發生了些有意思的事情，所以過來看看。”譚曉蔓隨口回答。

    周寬做了個手勢：“吃午飯了嗎？”

    “巧了，剛吃完。”譚曉蔓抱著胸脯子，笑眯眯的說。

    周寬：“……”

    忍了忍，他還是直接懟道：“那你不會等我吃完午飯再來？”

    譚曉蔓奇怪的掃量著周寬，得有分多鍾才說：“不是，你吃你的，我又不盯著你，你還害羞是怎樣？難道你不在學校食堂吃飯？”

    周寬眨了下眼睛，這才明白過來譚曉蔓得意個什麽勁，她是顯擺她午飯吃得很好。

    順手從包裝袋裏拆出來一個個盒子，敷衍了句：“我的我的。”

    然後又說：“眼下公司有意思的事情不少，譚總說的是哪一件？”

    譚曉蔓眉眼一挑，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除了知乎的競品是曾經那個拉來陪襯的鵬揚公司在背後支持這件事情以外，還有更有意思的？”

    “有。”周寬點了下頭，開始幹飯，“章幸、鴻鵠-白華、肖柯、幾個部門負責人，哪個沒意思？”

    聽周寬這麽一說，譚曉蔓眼睛一轉：“看樣子你還是給了章幸最後一次機會？”

    周寬笑了笑，語氣隨意的回答：“畢竟是我正經當老板以後的第一任助理，眼瞅著今年我的紙麵財富要奔著十億這個虛泡泡的數字去，我也想展現一下身為老板的仁慈。”

    “當然，如果她真能聽進去，能磨合好，我也不是那種眼睛裏不容半顆沙的人，誰還沒有個得過且過的時候。”

    看看周寬，譚曉蔓先是笑了下，接著笑出了聲，畢竟長得還行，最後多少就有那麽點花枝亂顫的樣兒。

    好片刻後，譚曉蔓才止住笑聲，仍滿臉笑意，說：“到現在我還是不看好她，我一直覺得你當時錄用她，跟她的能力、外貌、談吐等等都沒關係，而是因為她的名字剛好符合你當時的心情。”

    “她的小聰明行為太多太多了。”

    “你給了她很多次機會，連我幫你給了她一些機會，可惜她都沒有太珍惜。”

    “在我看來，她根本沒有那個格局承擔起你在鴻鵠的助理工作，更沒有那個能力可以隨同鴻鵠一起成長，她就隻是個普通人；

    頂多是有點運氣，其實毫無特殊，而且還摸索出了一套適用於自己的生存法則，改不掉的。”

    “不是我居高臨下，也不是我倨傲高冷，更不是我看不起她，而是她這樣的小人物，太過堅持自己了，因為她們會認為自己這些年摸索出來的東西一定會是真理；

    她們甚至心底裏會認為我們這麽年輕就當上了老總，隻是家族餘蔭，隻是有個好家世……”

    “周總，你不是看不明白這些，你也不是不忍心，你大概隻是想試試自己有沒有可能改變一個普通人，像改變自己一樣，而剛好這個人是因為她的名字也好、她的其它特質也罷，讓你覺得剛剛好合適。”

    “其實，有些人隻是單純的想藏起自己身上的泥土味道，單純的想擺脫自己的根；

    沒辦法像你那樣，接受自己的出身，直視它，努力提升自己，影響一些誌向大體相同的人，直到最後改變家鄉。”

    最後，譚曉蔓語氣平和的說：“你的優秀，真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

    聽譚曉蔓說完，周寬輕輕一笑，語氣平靜：“譚總看得明白，這些我也知道，其實無非還是那句話，展現一下仁慈。”

    “當然啦，我對自己的優秀也很滿意。”

    譚曉蔓：“……”

    此時就在門外的章幸並不知道，她的命運在她回到羊城半天後鴻鵠-白華忽然曝出那些事情就已經被注定了。

    而在這整一周，她都沒有主動提出任何有效建議，也沒有找周寬，就更進一步的注定了命運。

    她更加不會知道，新年以來，周寬跟譚曉蔓的幾次深談改變了很多東西。

    簡單點說：鴻鵠發展的局限性被打破了。

    周寬不再像去年那樣跟自己較勁，也不再扭捏矯情，他願意承認未來早已在他的腳下，鴻鵠也將真正匹配這個名字。

    而她錯過的這個機會，損失有多大。

    是，周寬現在都能理解章幸的部分行為，也現在都給了她最後一次機會。

    但無論是周寬還是譚曉蔓，其實心裏都明鏡一樣。

    正如譚曉蔓所說，章幸這樣的人，自認為自己是小人物。

    所以自以為自己在每一步上都小心謹慎，年紀輕輕就混出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則，然後很堅信這套法則適用於一切，絕不輕易改變。

    他們總用小聰明來應對一切，殊不知大多數小聰明落在別人眼裏，全是虛偽。

    他們更相信，無錯便是最大的正確。

    他們也會認為，自己隻是差一個機會，卻並未意識到，其實每時每刻都有機會。

    換句話說，他們認為的差一個機會，其實是期待天上掉餡餅。

    偏偏最離譜的是，他們認為自己有能力給自己製造機會，而不是去努力積累、補上自己的缺點。

    這也是章幸一再讓周寬失望，讓譚曉蔓認為她抓不住機會的重要原因。

    章幸在鴻鵠這麽久，早不知有多少機會擺在了她眼前。

    可偏偏她完全看不到，還自作聰明。

    說實話，譚曉蔓誤會了一些東西，周寬並不隻是因為章幸的名字帶著個幸運恰好符合他當時的心情那麽簡單；

    而是他在章幸身上看到了自己上輩子的一些影子。

    章幸現在正在經曆的事情，周寬上輩子幾乎都經曆過。

    那些唯唯諾諾的取巧，自作聰明的小把戲，落在他人眼裏十分虛偽還不自知……

    這也是周寬能理解章幸部分行為的原因。

    當然，因為周寬在某一個時段的想法更尖銳，所以他最後的結局遠比章幸要慘得多……

    見周寬自吹自擂，譚曉蔓忽然就很生硬的轉移了話題：“她不能算是有意思的事情吧，再說說別的。”

    說著，譚曉蔓挑揀了話題：“比如鴻鵠-白華。”

    “章幸的自作聰明也不完全隻有弊端，給了我扔一竿下去看看的機會。”周寬簡略的說。

    扒拉口飯，周寬又說：“大概半小時前，章幸還在這間辦公室侃侃而談要怎麽怎麽解決鴻鵠-白華的問題。”

    “其中最特色的一點就是妥協，全然忘了我離開白華時跟她交代不要瞻前顧後，要果斷。”

    聽完，譚曉蔓略有唏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太可惜了，我聽但我還是我行我素。”

    “但凡是聽進去一點點，她……”

    “也對，這才是她不被我看好的原因，錯誤的堅定自己認為的。”

    說著，譚曉蔓話鋒一轉：“你想要看些什麽？”

    “很多，不過這次能看到的估計不會那麽全麵。”周寬隨口回答。

    “白華的大體局勢你也清楚，我想看看那位明顯被貶謫的一把手，和那個想要把這位一把手拖在任上起碼一年的二把手到底會做什麽；

    還想看看，貧困的白華到底有多少資金雄厚的商人；

    也想看看南丘方麵是什麽態度；

    更想看看到底多少人是故意在攪渾水，多少人是渾水摸魚，多少人是傻子。”

    譚曉蔓沉默了片刻，然後望著周寬，語氣帶點無奈：“我感覺你是早就想好一回羊城就跟攤牌了，不對，不叫攤牌，叫逼我上船！”

    “我要早知道你要在白華搞的盤子這麽大，可能我早就撂挑子了。”

    “1000萬的投資不算什麽，可你這玩意居然要用這1000萬投資撬動這麽多的枝枝蔓蔓，簡直就是膽大包天，你知不道你都沒滿19歲啊。”

    末了，譚曉蔓還是忍不住丟了個白眼：“難怪會給章幸個機會，好歹算是勉強給了你一個提前下釣竿的機會，你更想看看白華的頭頭腦腦到底是什麽傾向，然後好應對。”

    “反正衝突不可避免，了解越多，應對才能越從容。”周寬很是輕描淡寫的說。

    譚曉蔓又翻了個白眼：“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這次我不會摻和，我就在湖邊看你釣魚的手藝。”

    周寬就笑：“我也沒想讓你摻和進來，頂多就是現在跟你分享分享這些有意思的事情。”

    “借用偉人的一句話：與人奮鬥，其樂無窮！”

    “再說我南下以來，哪一份收獲不是與人奮鬥得來的，不能因為我跟自己較勁、過度害怕就故意忽略這些。”

    掃量著周寬，譚曉蔓露出了笑容：“這話我認同，也是我喜歡你的原因，從我們見麵的第一天，你就跟我鬥，搏一搏，單車直接變成了航母。”

    “至少我們之間別把奮字抽走。”周寬擦擦嘴，收攏飯盒，“過去、現在、未來，在商場上我們都是一起奮鬥的夥伴。”

    “還有，別用喜歡這個詞，我不愛聽……”

    譚曉蔓知道周寬要說什麽，趕緊搶斷：“行行行，欣賞，欣賞。”

    “……”

    身體後靠著椅背，周寬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略顯懶散的說：“肖柯和其他部門經理就不多說了，你這周來過公司，應該都留意到了。”

    “肖柯還真被你逼出來了。”譚曉蔓笑了笑，“他也是個妙人，之前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結果你給他提了下股份的事情，正常人都認為是畫餅，他一下就心甘情願了，還幫著故意透露給了幾個踏實的部門經理，這些人一下就有了主人翁意識。”

    “確實有點意思，雖然你現在都不太懂企業管理，但你對打工人的心思還真是比較懂，可能這就叫舉重若輕吧。”

    周寬也是一笑，沒多說，基本認同了譚曉蔓的說法。

    他確實現在都不怎麽懂企業管理。

    但他又是鴻鵠的總經理，避免不了各種各樣的人事問題。

    以他那粗糙的管理手段，根本解決不了這麽那麽多的問題，比如一開始肖柯的事情他就解決不了，反倒是最後來了個‘無為而治’，一舉讓肖柯趕緊展現自己應有的能力。

    今年他更是直接換了個簡單粗暴的方式，談錢。

    打工不為錢，難道為夢想？

    一般二般的工資待遇看不上，那就股份啊，反正鴻鵠將來要當一麵旗幟擋災。

    也是輕而易舉達到了目的。

    於是，這麽一來，公司內部的事情忽然就變得簡單明了起來，周寬隻需要抓一件事：激勵計劃。

    至於人事問題，依托於激勵計劃，難度會大大降低……

    幾乎沒做停頓，周寬直接提到了知乎的事情：“鵬揚公司也好，問答這個產品也好，站在我的角度，他們都來得太及時了。”

    譚曉蔓眉頭微蹙：“引入外部競爭，還是什麽？”

    “不全是。”周寬笑了下。

    “你應該知道我的想法，雖然嘴上說著今年不怎麽在意掙錢這件事情，但知乎也好、樂團購這些也罷，我都是想要短平快發展然後套現的。”

    譚曉蔓略有恍然：“也對，鴻鵠-白華那邊的投資對目前的鴻鵠來說，算是無底洞形式，你搞錢的水平很高，不會真的什麽都靠著我的人脈資源去搞定資金缺口。”

    “所以你是想要盡快脫手知乎？”

    周寬還是搖頭：“也不全是，我想用知乎釣一釣魚，鵬揚公司這個老朋友還真是有意思，挺會投機取巧的，那我就給他們一些機會。”

    “與其被動應付，不如主動一些，把他們培養成合格的競爭對手，然後在合適的時候擊垮他們引來資本覬覦，讓知乎的價值最快速度虛高，然後轉手。”

    “之前肖柯大概理解到了我的意思。”

    “不過他沒想那麽寬，我是要以點帶麵。”

    譚曉蔓徹底恍然大悟：“明白了！”

    接著很是讚揚：“周總你這手藝不差啊，打餌料都比別人流暢。”

    “你可以崇拜我的。”周寬瞥一眼譚曉蔓，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譚曉蔓：“你要點臉，算我求你了。”

    也懶得糾結這個，譚曉蔓直接生硬的轉移話題：“你對知乎的預期價值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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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佬們，這一章我破碗的手藝是不是回來了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