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間客 第二十三章 我自出山來

字數:10908   加入書籤

A+A-




                      勝神洲的最南部,大部分算是越國屬地,可其實是一塊飛地,名義上屬於越國而已。西邊兒是勝神洲的第二大王朝,貴霜帝國,正北邊兒是蜀國國土。

    隻不過,這片飛地被一片巨大山林阻絕,變作了一處正兒巴經的法外之地,尤其是散修聚集之處,並無城池,隻有那一座座小山頭兒。

    以駱越渡口為中心,有近三千裏方圓之地盡皆是那種修士行商賺錢,撿漏得寶之地。

    有個綠衣少女走下渡船,花了三枚布幣,買了從勝神洲到贍部洲的船票,天字上房。渡船得明日才走,倒是可以提前登船,在客房休息。

    漓瀟實在是長得太好看,以至於登船之時,引得眾多乘客側目,不過倒是沒人敢上前搭話,大多想著那綠衣女子一身金丹氣息畢露,說不定是個活了好幾百年的老妖精,以神通蒙了一張臉皮呢。

    漓瀟有些愁眉不展,回到客房之後立馬從脖子扯下一個吊墜,與給劉清的那隻模樣幾乎一樣,隻不過方向相反,若是兩隻吊墜放在一起便能嚴絲合縫湊出一個完整的圓。

    少女捧著吊墜,眉頭緊皺。

    怎麽回事?兩個時辰前吊墜忽然大放光華,兩隻吊墜是由南海的風語石所鑄造,這種情況除非劉清破境,若不然不可能發生,可這才分開幾天?怎的就破境了?

    有些心煩意亂,漓瀟幹脆盤膝坐下,孕養體內某個存在,也是變著法兒靜心。

    入定才不過小片刻,猛地聽見渡船上驚呼聲四起,原本漓瀟沒打算去看熱鬧,可一旁的吊墜又猛然大放光華,亮光極盛,單單一個墜子,可能都比世俗皇宮中的萬盞燈火加在一起亮。

    漓瀟將墜子握緊,以自身靈氣遮掩住吊墜氣息,快步走出客房,往外看去,竟然是有一道青色光芒聚集在勝神洲上空,舉洲可見。緊接著由打南方一道紅色光芒,北邊來了一道黑色光芒,西邊也有一道白色光芒。眾人驚呼之時,又有九道光芒不約而同從四麵八方聚集而來,十三道絢爛光芒仿佛撕裂虛空,瞬間消失。

    下方甲板,有個發須皆白的老者撫須驚歎“這是哪個狠人破境啊?不給十三洲留飯了是麽?”

    漓瀟此刻甚至有一種衝動,先不回家了,沿著吊墜氣息去尋那家夥,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才分開半個月而已,怎麽就能連破兩境?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掙紮半天,少女抿嘴唇返回客房,心中默念了一句“我相信你!”

    ……

    有個一身青衫的中年讀書人走進扶舟縣,直直走入一個新開的客棧,那間客棧也夾雜著賣些酒水,喝酒的江湖人多一些。

    中年讀書人走進客棧,點了一壺這裏獨有的槐冬酒,由一個長相清秀的白衣女子端來。

    讀書人笑了笑,問道“你叫黃芽兒?”

    女子驚訝道“先生怎麽知道的?聽先生口音也不像本地人啊。”

    讀書人哈哈一笑,輕咳一聲後仰頭道“我是劉清的先生啊!”

    黃芽兒趕忙招呼兩位綠衣湖來的仙女姐姐,讓她們端來幾碟子小菜,給這位先生下酒。

    “清兒不是說害的先生被關在書院藏書樓,一時半會兒放不出來麽?”

    讀書人笑了笑,抿了一口酒,此刻天上正有數道絢爛匯集,他笑著說“讀盡萬卷書,我自出山來。”

    初來扶舟縣的讀書人,在劉記客棧喝了一碗槐冬酒,又走去劉家祖宅,見了一個住在劉家修行的年輕凝神女修,然後拉著一頭毛驢將其拴在槐樹旁,盤膝樹下,好像又做回那個隻對一人講學的教書先生,一連講學三天。

    一天清晨,這位讀書人起身往東行,隨手牽著一頭毛驢。走到一半忽然轉頭去了梨茶鎮的那座梨山,白雪茫茫,一個破碎山神廟再無什麽鬼怪聚集。

    讀書人看著山神廟良久,拍了拍驢頭,笑道“凡人皆有情,凡鬼更情深。自取庭中丹,相贈少年人。”

    毛驢大叫幾聲,讀書人轉頭就是一巴掌,氣笑道“詩詞風雅,你他娘的懂個屁!”

    劉記離開了個讀書人,又來了個中年人,跑去酒鋪,也要了一碗槐冬酒,笑著與黃芽兒說道“黃芽兒妹妹是吧?劉清認了我做大哥,他讓我來這裏,說管飯。”

    ……

    南山之巔,有個黑衣小姑娘高座危亭,晃蕩著雙腿看白雲來去。一個白衣少年冷不丁出現在其身旁,笑著說“想家了?”

    槐冬撇了撇嘴,嘟囔道“老徐,我不是人對不對?其實老早就知道了,隻不過我不願意承認而已。”

    小丫頭埋著頭,輕聲道“你說哥哥會不會嫌棄我?”

    話音剛落,極遠處忽然光華湧動,槐冬好奇看去,忍不住呀了一聲。

    一旁哪個輩分極高的少年人說了兩句話。

    “我也不是人啊!偷偷告訴你,我其實隻是一具白骨。”

    “你哥哥是個了不起的人,隻是我怕,他最後會隻剩下半個人。”

    ……

    一道青衫身影憑空出現在瘦篙洲的一座大山中,劉清以溪水為鏡子,看了看自己,苦笑著說道“還能又變年輕?明明在小濁天的樣子已經是大人模樣,這一回來,怎的又成了愣頭青?”

    小濁天一行十多年,好似一場大夢,憑空漲了境界而已。現如今倒是不用擔心性命之事,已經是山河境武夫,又是黃庭境的煉氣士,那碎黃庭一事的弊端,已經近乎於無了。

    隻不過破境太快,有些沉澱不足。所以劉清打算行山走水,用三年時間晃晃悠悠去漓姑娘身邊。一是想法子盡量祛除破境山河時那股子神靈氣息,二是一路盡量去結識些不錯的人,給喬恒選個好地方。

    喬恒那家夥在小濁天內被壓製數十年不能破境,此刻來到大天下,很短時間內便能躋身歸元,說不定十年之內都有望搭建起一座神橋呢。

    劉清緊了緊背後長劍,畫了數張負重符,胳膊腿都貼上一張。餘衫給的那種負重符,多年來已經沒了威能,隻有一張還堪堪有用,所以隻能他自己去畫一些不盡人意的,以量取勝。

    跟船夫說讓他把自己送來瘦篙洲,那老家夥一定沒安什麽好心思,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一定不是什麽好去處。

    青衫少年人仗劍往南行,不多一會兒便到了個小鎮,瞧著極其繁華,不比一些小城差了。

    剛剛走進小鎮不久,便有幾個捕快快步走來,一個個撇著大嘴,朝著劉清喊到“哪兒來的外鄉人?規矩不知道?背的劍去衙門口報備沒有?萬一誤傷了人,算你的還是算問的?”

    瘦篙洲言語實在是太過晦澀難懂,劉清大概聽出來了個意思,還是以大秦官話開口,遞去通關文碟後笑著說“勝神洲大秦人氏,有通關文碟的。”

    沒成想其中一個捕快說著蹩腳通用雅言,隨手將通關文碟袍回,瞪眼道“敢偽造通關文碟?大秦?聽也沒聽過。”

    說著便要拿出鐐銬,劉清也是十分無奈,心說總不能把這幾個人打一頓吧?人家也是照例行事,勝神洲也有好多小國是不允許私自攜帶兵刃的,更甚者,有的地方連酒水都不許私自售賣,須得家中有個有功名的人,才可與管酒水的衙門口簽署契約去賣酒。

    或許是劉清長得還算俊俏,一旁有個年輕女子走來,瞪著眼說道“你們幾個差不多得了哈!帶人家去衙門口報備不就行了,要真打起來,你們還不一定打得過呢!背劍的有幾個好惹的?”

    幾個捕快你看我我看你,無奈拿出一份文書。言語不通,可文字是一樣的。大概就是讓劉清寫上自己哪裏人氏,兵刃從哪兒來,帶著兵刃做什麽用。

    鬧了一柱香功夫,寫完這些後捕快們才打算離去,還說這是看在秦掌櫃的份兒上。

    劉清笑著抱拳,對那女子道謝。

    女子笑著回禮,以通用雅言輕聲道“這幾個捕快人不壞,苗山鎮的安穩,還多虧他們呢,不過就是人有些死腦筋。”

    劉清笑道“這位姑娘可否為在下指個客棧所在,眼瞅著天黑了,也不便趕路。”

    女子眼神古怪,輕聲道“小女子開的就是客棧。”

    劉清哈哈一笑,“那不是正好,就去姑娘家的客棧住下便好,不過可千萬別宰我這個外鄉人啊。”

    去客棧的路上,劉清覺得有些古怪,怎麽這小鎮家家戶戶貼著彩繪門神,家家戶戶都在門口掛銅鏡貼符籙?

    女子看出劉清疑惑,便笑著解釋“一直傳說我們苗山鎮有妖精,所以家家戶戶都要有門神鎮宅,以銅鏡做照妖鏡,貼著降妖符籙。可我在這兒住了近十年了,也沒見著過妖精,小鎮又沒有宵禁,大半夜跑來我這裏喝酒,後半夜才走的也多的是,也沒聽說過有誰出事。”

    兩人一通閑聊便走到客棧,不分什麽字號,客棧攏共也就五間房,劉清一住進去就滿了。倒是一樓賣酒食的地方極大,足足擺了二十張桌子。

    客棧女東家說自己叫秦淮秋,五年前才嫁到苗山鎮,可成婚才一年,丈夫就死了,所以自己一個人照看客棧,湊湊合合活著。

    閑聊一通後,劉清返回客房,喚出青白以劍氣劃出一道屏障,這才取出僅剩的三張材質較好的黃紙,全數畫成了五雷鎮妖符。

    外界跟小濁天相比,那可是兩回事,不光殺力大多都要高出小濁天本土修士一籌,而且沒有那打死都破不了的桎梏。按漓瀟的說法就是,“凝神滿地跑,金丹多成狗。”

    若隻是金丹修士,他這以嚇死人的法子破開的山河境,幾乎隻要貼身,幾拳就能打死。可元嬰修士,哪怕借著青白的威力,還是要差著點。

    在小濁天隨手斬元嬰,那是因為那些古神靈都與孤水國牽扯極深,碎了那國運大鼎之後,他們自身戰力跌落嚴重。

    再就是,實在是小濁天大道不全,外鄉人的根基在外界,破境之後反而受益,本土人則不然。

    所以以劉清的戰力,再頂尖的金丹他都有信心將其砸爛,可元嬰就不行了,尋常元嬰還能湊活著打一打,若是碰到那種頂尖元嬰,打是打不過,跑也夠懸的。

    忽然有幾聲敲門聲,劉清瞬間撤去青白,走過去一把推開門,原來是秦淮秋端著一碟菜、一碗麵來此。

    女子笑道“劉公子出手大方,想必什麽山珍海味都吃膩了,我親自下廚炒了個小菜,還望劉公子別嫌棄。”

    劉清笑著接過,客氣了幾句,秦淮秋便走去樓下招呼客人。

    到了深夜,約莫醜末時分,樓下還有劃拳聲音,劉清靜靜躺在床上,聽著外麵街道微不可察的陣陣風聲,心中罵娘不停。

    “狗日的船夫,老子遲早砍了你!”

    這地方哪兒是什麽瘦篙洲西北部的尋常小國,明明就是一處方圓萬裏的妖魅精怪聚集之處。漓瀟給的輿圖把這些地方全標識清楚了,此地正是瘦篙洲正北處,全然沒有規矩存在,小山頭無數,人、妖、鬼,共存於此。

    那個老梆子是想讓自己瞧瞧,沒了頭頂高懸的長劍,世道會如何?

    一襲青衫緩緩坐起,眉心一抹金色印記一閃而過,緊接著便自言自語“怪不得說自己是個寡婦,也不怕有人半夜踹寡婦門?不過這世上白鹿倒是不多見了。”

    客棧後廚,自稱秦淮秋的女子斜倚在門口,有個提刀切菜好不嫻熟的肥胖漢子笑著開口“東家,咱這客棧又不害人,你招那人過來幹啥啊?莫不是看上人家了?十七八歲的黃庭修士,不一定好惹哦,聽那三隻老貓說,還是勝神洲來的,應該是誤入此地。”

    秦淮秋撇了撇嘴,隨口道“我也不曉得為啥,就覺得這年輕人應該是那種愛管閑事的,這幾日又到了給那老王八獻祭的時候,我怕這個人聽著什麽,橫生枝節惹禍。”

    廚子歎了一口氣,無奈道“也不知那老王八這次看上誰了,那個年輕人要真是個劍仙就好了,幾下剁碎老王八,免得一天天的氣人。”

    劉清伸出一隻手指,一柄巴掌大小的飛劍憑空出現,在劉清指尖旋轉。

    這柄尚未命名的飛劍,現如今也就是能在這些不到金丹的修士跟前化作芥子不被發現了。不過去偷聽別人言語也是不錯的。

    老王八?聽起來更像是個老色胚啊!也不知是個是麽境界。

    次日午時,劉清給那位東家遞去碎銀十兩,說打算再住幾天,這處小鎮民風極好,打算多瞧瞧。

    出門打算尋個賣漁具的,可尋便小鎮,愣是沒找到一家。無可奈何,隻得跑去買了幾根繡花針,隨手折成魚鉤,又以沐鳶郡奪來的長槍做釣竿,挖了一個時辰蚯蚓,就去小鎮一側,河邊兒的個大石板上釣魚。

    鎮子大,河也大,兩岸之間起碼四十丈。扶舟縣的霧溪最寬處才多少?十丈而已。倒是水流沒霧溪那麽清澈,此地也較為平緩,也不知能不能釣上大魚。

    來往行人看到一襲青衫背劍釣魚,個個兒都躲的老遠,隻敢看一眼便跑了。

    劉清心中暗自發笑,那個所謂老王八就這麽厲害?偌大一條河,釣個魚都不讓啊?

    沒過多久,又來了一個年輕人,瞧著二十餘歲,不過人家是自己備好的魚竿兒,餌料帶著一大包。

    來往路人都在議論,今兒是咋回事?這倆人是嫌命長麽?

    來者一看就是個富家人,凝神巔峰修士,起碼也是尋常山頭兒的高層親傳弟子了。

    年輕人看向劉清,笑問道“兄弟,來的挺早啊?”

    劉清做了個禁聲手勢,極小聲道“小聲點,魚都要嚇跑了。”

    一旁的年輕人拋來一壺酒,哪管什麽把魚嚇跑了,就這麽笑著說“我從家鄉帶來的酒水,價錢還可以。兄弟應該喝酒吧,哪兒有劍客不飲酒?”

    劉清接過酒壺,拔開壺塞隻是嗅了嗅,已經感覺到一股子濃鬱靈氣,這可不是什麽價錢還可以,鐵定是那種自個兒買不起的仙家酒釀。

    唉!還是得掙錢啊!若不然等到了贍部洲,就拿著一把風泉送給漓姑娘?

    那人笑道“在下花簿晚,來這裏快一候了,頭一次見人敢來釣魚,我便來湊湊熱鬧。”

    劉清臉皮有些抽搐,瞧瞧這人名字,花簿晚?花不完?家趁多少錢啊你?花不完給我就好了呀。還有這個一候,沒念過幾天書的還真不明白這個說法兒,略微有賣弄嫌疑。

    再不客氣,小口抿了一口酒,將酒壺拋還給花簿晚,劉清笑著說“在下劉清,初來乍到,閑著無聊,便來釣魚。”

    兩人對視一眼,花簿晚直接以心聲開口道“道友脾氣秉性與我甚是契合,若不然咱倆聯手,熬一鍋王八湯?”

    劉清唏噓不已,一臉苦笑“我才是個黃庭境界,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花簿晚再次心聲道“這有啥,咱倆有緣分,這方圓萬裏,處處能掙錢,可我又不差錢,倒不如好東西給我,錢財給你?”

    一襲青衫轉過頭,滿臉感激之色,“那可就多謝花兄了!”

    兩人悶坐半天,不光沒釣上一條魚,好像那個老王八也不介意二人釣魚,竟是沒出來發難。

    天黑後,兩人就如同多年好友似的去了一處鶯歌燕舞之地,可到門口時,劉清打死都不進去,說自己有喜歡的人,這種地方還是不去最好。

    花簿晚沒法子,隻得作罷,帶著劉清又奔向別處,路上笑著說“聽說這老王八自封為這條河的河伯,還在河底修建了一處龍宮,咱們要是能進去龍宮,寶物豈不是攬得一大堆。隻是……我修的是真火,大道與水相衝啊!”

    劉清撓了撓頭,無奈道“我境界太低,做不到避水。”

    花簿晚立馬取出一顆黑色珠子,看向劉清,一臉笑意,“避水珠給你,有老劉兄打頭陣了。”

    一襲青衫接過避水珠,收進掌心的乾坤牌,咧出個笑臉,“好說好說,今天太晚了,明天,明天就去探龍宮。”

    花簿晚嘴角略微抽搐,劉清當即問道“怎麽啦?”

    神色一變,一副了然模樣,歎著氣就要從乾坤牌中取來那避水珠,“既然花兄不信我,避水珠你拿回去吧,我也沒有跟著花兄發財的福緣,花兄還是另覓他人吧。”

    花簿晚連忙笑道“一顆避水珠而已,毛毛雨,毛毛雨,咱們明天見吧。”

    說完便抱拳離去,劉清也往客棧走。

    一襲青衫咧起嘴角,心說想坑我?有五年時間,老子答應了先生不動手打人,那五年老子淨坑人了。

    花簿晚?嫩點兒呢。

    回去住處的花簿晚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對勁,原本覺得這家夥一個小小黃庭,膽兒肥的都沒邊了,許點好處讓他做叩門磚去,怎麽白話一天,他什麽都沒少,自己少去了半壺酒,一顆避水珠呢?

    想著便咧嘴一笑,自言自語道“能坑我花簿晚的人,這世上可不多。”

    其實劉清沒有回客棧,而是去了鎮東。今天河邊枯坐時,沒少聽人說,城東的樹蝶要遭殃,小妮子長得太好看,被那老色胚瞧上了。

    於是他便貼著匿蹤符到了鎮東。

    走進那處宅子一看,劉清才發現,這宅子的主人是個老者,人族,也不是修士。有個十五六的少女跪在其身旁,滿麵淚水。

    老者歎氣道“我就是個凡人,又活不了幾年,你趕緊跑,到了隔壁的魚骨城,說不定能保一命呢。”

    少女叫樹蝶,真身其實是一隻蝴蝶,她跪在老人身旁,哽咽道“樹蝶從有了人身,就是爺爺把我養大的,怎麽能獨自走了,卻不顧爺爺死活呢?”

    老者怒極,拿出一把刀子抵住脖子,沉聲道“你不走我就死在這兒!”

    少女哭的梨花帶雨,一邊求著老者放下刀子,一邊往後退。到門口時哭著磕下三個響頭,擦了一把眼淚,說了句爺爺保重,扭頭兒就走。

    劉清歎了一口氣,跟在樹蝶身後,果然不出所料,樹蝶是朝著河伯廟去的。

    一個瞬身到樹蝶前方,撕下匿蹤符,劉清笑著說道“小綿羊要主動投懷灰狼?”

    樹蝶不過是個山澤精魅,受人氣侵染才化形,並沒有多少修為,堪堪靈台境界的小精魅而已。哪兒能察覺到劉清?此刻見到一個青衫少年人,雖是驚奇,但也沒出聲,隻是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往河伯廟去。

    劉清喊道“不求我幫幫你?”

    樹蝶苦笑一聲,“金丹巔峰,即將元嬰的老王八,你一個愣頭青能幹什麽?再說了,我一命便可,素不相識,害人作甚?”

    劉清長歎一聲“瞧瞧!人跟人怎麽比?堂堂花公子,比不上一隻小蝴蝶?”

    花簿晚瞬身來此,笑道“劉兄這就不好了吧?背後說人壞話?”

    誰知一襲青衫冷不丁祭出神行符,一巴掌便拍在花簿晚後腦勺上,砰一聲把地麵砸了個大坑。

    劉清撇了撇嘴“叫你說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