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間客 第二十四章 於心中高懸一劍

字數:10849   加入書籤

A+A-




                      苗山鎮外的山林中,一堆火在夜色中格外惹眼。劉清雙手攏袖,靠在一棵大樹上,抬頭正是天河所在。瘦篙洲幾乎在這天下南北正中間,一年就一個季節,雪花兒是啥,大多數人都沒見過。

    花簿晚一身白衣,被五花大綁在一旁,暈死過去大半個時辰了,還是不見醒來。

    劉清笑著說“我這人就有一個毛病,愛多管閑事,不過你要是不讓我管,我就不管了。”

    一旁的樹蝶緊抿嘴唇,沉聲道“那我要拿什麽去還?”

    青衫少年人笑了笑,隨口道“這個我暫時不知道,以後想起了再找你。不過千萬別想歪啊,別看我是個背劍的江湖人,可其實是正經讀書人的。”

    隻不過打了副山長,給人趕出來了。

    樹蝶還是有些不放心,眼前這個家夥實在是太年輕了,打死也超不過十八歲,再如何天才,總不至於十八歲就結丹吧?

    於是少女試探道“你真能攔住那老王八?”

    劉清翻起白眼,從花簿晚身上掏出來足足三塊各不相同的乾坤牌,心念一動,青白一縷微小劍氣斬過,這三個玉佩就再與花簿晚沒有任何聯係了。

    一邊將三個乾坤牌當中的東西盡數取出,往掌心那玉佩送去,一邊與樹蝶說道“你還真別不信我,瞧著年輕點兒,其實歲數不小了,算起來也有三十歲了。”

    說著忽然皺起眉頭,從花簿晚那三隻玉佩中取出的物件兒,自己掌心的乾坤牌居然裝不下?好像人家這一隻,抵得上自己的三隻啊!

    沒法子,隻好將從那位冶盧國供奉手中搶來的乾坤牌取出,各式各樣兒的東西做了個詳細分類,錢財與瞧著不錯的寶物盡數裝進掌心,又把瞧著次一等的裝回花簿晚的其中一隻乾坤牌,翻來翻去好幾遍,這才收了兩隻玉佩,將剩下一隻塞進花簿晚脖領子,轉頭對著樹蝶說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

    樹蝶臉皮有些抽搐,心說這人該不會是哪兒跑出來專門打家劫舍的吧?窮瘋了怎的?就這還做人留一線,你這還不如隻留一根線,免得他醒了氣死他。

    樹蝶對於劉清這“留一線”的風格不予置評,而是問道“素未謀麵,為何願意幫我?”

    少年人眼珠子忽然閃過一縷金色光芒,樹蝶隻見他閉眼又睜眼,還是一副笑顏,語氣也相差不大,可偏偏與剛才如同兩個人,準確來說是一半一半。

    劉清笑了笑,隨口道“若是我開口時,你轉身跪求我救你,可能我真就不救你了。”

    幾聲悶哼,一旁的花簿晚大喊一句哎呦,沒有選擇掙開這尋常繩索,而是笑著說道“劉兄,都是哥們弟兄,這是做什麽?”

    話說完瞬間臉色就變了,猛地掙開繩索,起身沉聲道“這殺人越貨的勾當,可不是我輩修士的作風。”

    劉清淡淡哦了一聲,那柄飛劍冷不丁從指尖躥出,就懸在花簿晚頭頂。

    某人一臉笑意,轉頭問道“花兄說什麽?剛才忙著清點東西,沒聽真切。”

    花簿晚立馬換作一副笑臉,盡是諂媚之色,“三塊兒乾坤玉做的牌子而已,不叫事兒,都是毛毛雨,劉兄拿去便好,拿去便好。”

    劉清怒了努嘴,對著樹蝶說道“瞧瞧,什麽叫大方,人家名字都叫花不完,幾隻乾坤玉做的牌子而已,毛毛雨。”

    樹蝶覺得自己可能上當了,眼前這瞧著白淨心善的少年人,其實是個一肚子黑水毫無底線的散修?

    劉清取出那隻避水珠,遞給花簿晚後笑著說“花兄還沒有告訴我這避水珠怎麽用,不如給我演示一番?到時我下龍宮給你打頭陣,什麽術法神通全招呼在我身上,你偷偷摸摸去寶庫取寶就好了。”

    花簿晚麵色尷尬,訕笑著坐在火堆旁,擺手不停。

    其實心中已經在哀嚎,說這家夥決計是個以神通遮掩年齡樣貌的老不死的,還他娘的是個劍修,若不然隻是黃庭境界,怎麽就能一巴掌敲了我的悶棍?

    真他娘的倒黴,玩兒鷹去,給過給鷹啄了眼睛?

    劉清笑著指向其胸口,“放心,我怎麽會是那樣的人,隻不過手頭乾坤玉佩不足,好些東西沒地方放,就借了花兄兩塊兒而已,東西全裝在留給你的那隻了。”

    花簿晚掏出玉佩收進袖口,一副感激涕零之色,豎起大拇指,嘖嘖稱讚“劉兄真是高風亮節啊!”

    實則心中已經在滴血了,再如何花不完,那也是我爹的,不是我的。

    劉清麵露疑惑之色,詢問道“怎的花兄都不查驗一番?就不怕我偷了什麽?”

    花簿晚哈哈一笑,擺手道“哪能啊!方才隨意瞄了一眼,裏麵的東西一件都沒少。”

    一旁的樹蝶看了半天,此刻再次臉皮抽搐,心說自己今兒個是見識了。

    什麽叫劍在我手,天下我有?什麽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眼前這倆人,把這兩句話,表的是活靈活現啊!

    明明當著她的麵把好東西全拿走了,還特意分門別類,這會兒卻睜著眼睛說瞎話,臉不紅氣不喘。

    還有一個更賤骨頭,明明就差給人打劫一空,真就與“留一線”差不多了,還能嬉皮笑臉說出高風亮節四個字?

    服了,真服了!

    劉清收回飛劍,他知道身旁的花簿晚肯定不會就此罷休,可他的確沒有殺人的心思。取這一丟丟東西,就當是給他憋著算計自己的賠償了。

    一襲青衫嫻熟取出一壺酒,一旁的花簿晚強忍著沒罵娘。

    某人一邊喝酒,一邊問道“樹蝶,把這老王八的事跡給我說說吧,該死該活,我心裏得有個數兒。”

    樹蝶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咱們這地方,向來就是誰的拳頭大誰做主,老王八來這裏不過百年,每十年都要去尋生的好看的處子,美其名曰河伯娶親,全憑自願,可誰要是膽敢不嫁,這方圓數十個鎮子都會遭殃。於是每到這個時候,隻要老王八看中的人,不用他親自來,一眾怕死的精怪與修士就會聯手將人送去。這樣不光能保命,還能得到一筆價值不菲的賞賜。”

    青衫少年搖頭道“千年王八萬年龜,這老東西是年齡越大,皮越厚實啊!”

    花簿晚冷不丁插嘴,“我倒是覺得那些主動送人去的家夥更可恨。”

    劉清拍了拍手,笑道“那知道了,明個兒娶親是吧?你就待在家裏,我去熬王八湯。”

    ……

    河伯娶親,苗山鎮鑼鼓喧天,來迎親的陣勢極大,好家夥,什麽蝦兵蟹將一大幫,八抬大轎算個啥?人家十二抬的!

    苗山鎮東的一處宅子,樹蝶一身白衣,來回在院子裏走,焦急難熬。花簿晚抱著肩膀在一側,他倒要看看劉清一個黃庭修士,怎麽去跟金丹掰扯?

    反觀劉清,好不清閑,正拉著那位老伯在樹下喝茶呢。

    老人幾乎一夜未眠,淨聽這年輕人口出狂言了,心中苦澀至極,他是真拿樹蝶當親孫女兒看待的。雖說樹蝶按歲數比他大得多,可真正開靈智,也才不久。

    此刻外界鑼鼓喧天,老人反倒淡然幾分,喝了一口茶,指著一旁的石榴樹,笑著說“每年花開時,樹蝶總賴在樹上不走,我便對著她自言自語,時不時收集露水給她餐食,後來有一天,冷不丁就化形變成了個小丫頭,可把我樂嗬壞了。”

    說著便有些老淚縱橫,急忙擦拭掉淚水,擠出笑臉,接著說“隻是沒想到,如今卻要給一隻老王八糟蹋了,多好的孩子啊!”

    劉清滿頭黑線,故作不喜,沉聲道“不是說了麽,我宰了老王八不就行了,就這麽不相信我。”

    老人心中苦笑,我倒是想相信,可你這孩童模樣,叫我怎麽相信?

    鑼鼓聲停歇,有個如同雞鳴一般的聲音在外界大喊“吉時已到,新娘子出門兒嘍!”

    劉清緩緩站起往外走去,一把拎起花簿晚,轉頭對著樹蝶笑道“我可不是施恩不求報的人,好好活著,以後有你報恩的。”

    瞬身出去,隨手將花簿晚丟去一旁,在某人的罵罵咧咧聲中,片刻功夫,迎親隊伍便被亂拳砸倒一片。

    那個公雞精扯著嗓子喊道“小兒!好膽子,河伯大婚之日,竟敢生事?”

    劉清一把將其提起,淡然道“趕緊回去,告訴你那河伯,說我要去拆他的龍宮。”

    說完便一腳將其踢飛,轉頭看向花簿晚,笑著說“怎麽樣?走著?”

    花簿晚苦笑不停,還能如何?

    “走著唄!”

    兩人晃晃悠悠往河伯廟去,圍觀的無論是人族妖族,又或是鬼修,都差點兒驚掉大牙。好些人從記事起都還沒有見過敢如此頂撞老王八的。

    最驚的,還是躲在一旁不敢吱聲的三個真身為貓妖的捕快。

    其中一個擦了擦額頭汗珠,沒忍住就喵一聲。

    “乖乖!晚上咱得去秦姑娘家的客棧喝兩杯啊,人家說的對,要打咱還真打不過。”

    劉清與花簿晚並肩往河伯廟去,走著走著,劉清忽然問道“我宰了這個老王八,會不會再出個小王八?若是沒了這能嚇住大家夥兒的存在,此地會不會更亂?”

    花簿晚聞言,也沒去想劉清到底能不能打死老王八,這個問題有些意思。

    思量片刻,花簿晚輕聲道“道理是這樣,比如這河水無堤,豈不是會泛濫成災?可若是一開始就無堤,可能就不會有這麽大的水吧?”

    劉清轉頭看去,“不錯啊,讀過幾本書吧?”

    花簿晚翻起白眼。

    一襲青衫開始閉口不言,心中其實亂糟糟的。

    無論山上神仙亦或市井俗子,再或是人世間的廟堂高處,好像都極其推崇製衡二字。如那古時的三教九流,儒教以和為貴,推崇中庸之道,就是一種衡。道門無為而治、道法自然,就如同河本無堤,何來泛濫?亦是一種製衡。釋教重因果,因便是劍在高處,果即是劍已落下,種因必得果,此更為製衡。九流之中,更有法家的一句“法者,國之權衡也。”

    此中諸事,看似居中,不偏不倚,可細想之下,不偏不倚原本就是一種“物之極”。

    花簿晚覺得身旁劉清有些怪異,甚至覺得一著不慎,這家夥便要提劍劈了自己,於是趕忙開口道“有件事你沒有搞清楚,規矩是高懸之劍,你去觸碰規矩才會落劍。而老王八這種,並無規矩,想落就落。”

    劉清猛地一怔,心說是自己魔障了,還是破境之時被那神靈氣息侵染了心神?

    人世間的生靈所求,並不是什麽自由,而是讓頭頂少去一柄無緣無故就會落下的劍。

    青衫少年咧出笑臉,轉頭對著花簿晚,笑著說道“回頭東西還你一半兒。”

    花簿晚這才吐出一口氣,心說身邊這家夥到底是咋回事?

    這條無名大河低下,所謂的龍宮,其實是有些磕磣的,不過也隻是相較於傳說中的江海龍宮而言。

    公雞精一瘸一拐跑進龍宮,老遠就跪爬著往那龍椅,一把鼻涕一把淚,與高座上那個駝背老者訴苦道“河伯爺爺,有人要搶你媳婦兒啊!”

    真身其實是一隻烏龜的老者當即皺眉,沉聲道“你沒看錯吧?莫不是魚骨城那不喜男人的野鬼來搶?”

    公雞精搖頭似撥浪鼓,哭喊道“不是魚骨城主,是個瞧著倍兒年輕的劍仙,不光要搶走樹蝶夫人,還說要宰了您老人家燉湯喝啊!”

    這位河伯皺起眉頭,胡子都有些顫抖,“還真有這不怕死的?”

    劉清背著手站在河伯廟旁,看了看花簿晚,打趣道“怕了?”

    花簿晚白眼翻個不停,沒好氣道“我他娘的隻是個凝神境界,金丹巔峰要打我,決計不需要兩巴掌。”

    劉清哦了一聲,將青白連著皮鞘一起解下遞給花簿晚,開始緩緩卷袖子。

    “劍可得看好了!”

    水麵之上忽然波濤洶湧,有那數十手持大戟的鯰魚精緩緩冒出水麵,就站在浪花兒上。

    一個弓著腰的老者緊隨其後,眯眼看了看河畔二人,冷笑道“誰要拿我燉湯?”

    一襲青衫咧嘴一笑,“我,我身子虛。”

    駝背老者嘖嘖不停,“我活了近千年,化形也三百年了,頭一次見這麽囂張的人,來來來&nbp;讓我看看你一個小小黃庭,怎麽燉了我?”

    花簿晚心中苦笑不停,心說這貨真有病,你一個劍修不用劍,當自己是那少見的武夫呢?

    誰知劉清淡然一笑,雙袖猛地竄出數道符籙,都是以黃庭境界刻畫的鎮妖符,幾乎眨眼時間就把那數十鯰魚精盡數鎮壓,沒要這些修行不易的精怪性命,可符籙之中道法消磨,也不是好受的。

    花簿晚與老龜同時一句“原來是個符修?”

    老龜見狀,手中憑空多出三枚銅錢,是極其古老的方孔錢,不得不說是好物件兒。

    三枚銅錢瞬間結陣,意思極大,以天地人三才之象衍化為九宮八門,想要以暗八卦的奇門遁甲之術困住劉清。

    劉清微微搖頭,笑著說“你要真是個陣法一道造詣極深的,我倒也會給你困住,問題是你本身就是個稀爛金丹。”

    說著便一步往前,踏著水麵疾馳,手中撚起神行符,瞬間便道老龜一側,以喬恒那拳法,象風出拳,一時間拳意流淌,出拳便如同疾風驟起,正砸在老龜額頭,將其打的旋轉著飛去數十丈。

    花簿晚嘴角抽搐,“還真他娘的是個武夫?”

    老龜緩緩爬起,恢複真身,化作一個足足十丈大小的巨龜。

    不說別的,這龜兒就是瓷實,要是尋常金丹,劉清這一拳下去,好賴也要迷糊半晌。

    巨龜伸出腦袋,口吐人言“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奪我妻子,害我性命?”

    劉清頗感無奈,怎麽這老東西話說出來,自個兒倒成了不講道理的了?

    一身拳意收斂,剛想要掰扯掰扯,誰知那老龜神色一變,張口便是幾道冰錐射來,直刺要害。

    劉清抿了抿嘴,隨口道“好吧,教你怎麽做個人。”

    一襲青衫瞬身過去,又是一拳,以跌架拳開路,一記靠山肘愣是把那巨大老龜砸飛到岸上,所謂的河伯廟也被砸塌。

    老龜將身體縮進龜殼,就在河伯廟上空一動不動的,劉清深吸一口氣,單手將那巨龜提起,喚了一聲青白,禦劍前往苗山鎮中央,就在昨日釣魚的河畔將巨龜拋下,一聲巨響引來極多人圍觀。

    劉清哪兒搭理他們,對著龜背出拳不斷,一連九式足足打了九遍,八十一拳結結實實砸在龜背,任這老龜背了千年的龜甲,也已經有細微裂紋出現。

    這位河伯老爺急忙出聲求饒“別打了,再打真就打死我了,你說你要怎麽樣?我照辦就行了。”

    劉清一步跳上龜背,伸手時青白便自行飛來,劍尖緩緩敲擊龜甲,笑著說“那你說說,除了霍霍女子,還幹了什麽虧心事?”

    老龜頓時沉默了下來,青衫劍客舉起長劍,二話不說便要落下,老龜趕忙開口“你真不能殺我,我雖然行事蠻橫,沒少肆意殺人殺鬼,可我要是死了,魚骨城那個定然會吞了這條河左右數十個鎮子,到時還不是受人欺負?與其被人欺負,還不如被我欺負!”

    劉清皺眉,幹脆轉頭問那些圍觀者,“你們說,殺還是不殺?”

    剛開始,沒人敢出聲。可過了片刻,一個年輕精怪小聲說了句該殺,老龜卻沒半句話說出來,一時間圍觀之人便嘈雜起來,個個都說神仙老爺要替天行道,殺了這老王八。

    青衫劍客眼中微微閃爍金光,就連眉心也出現了了個淡淡金色印記,隻不過瞬間便被劉清伸手捂住,在外人看來,好像是少年劍仙聽了眾人言語後覺得不稱心如意,所以以手扶額。

    於是這些圍觀者,皆不再言語。

    劉清猛地轉頭,麵色陰沉,看著遲來的樹蝶與老者,沉聲開口“老人家,你說殺不殺?”

    老者笑了笑,當即便回複“有錯當有罰,總不能就因為他死了後於往後略有不利,就去忽視他的錯吧?”

    老者沉聲道“當殺!”

    劉清眼中一絲金色這才消失,額頭淡淡印記也褪去,他深吸一口氣,一劍便將老龜一分為二。

    果然,先生說的有道理。

    當年跟著先生遊學,劉清曾聽過這麽一句話

    “每個將死之人的口中道理,都不比聖賢書中的小;每個將死之人的悲愴之意,都遠比詩詞所述更刺人心。”

    自己總想著以後如何,卻偏偏忽視了本該如何。

    一時間周遭看客皆沉默起來,或許有人在心中慶幸,終於不用活在這老王八的淫威之下。或許有人已經暗自盤算,沒了這老王八,自己是不是也能拚出一份產業去取代他?

    劉清微微一笑,持劍跳下龜背,淡然道“天下之大,於我來說卻是不遠,若我日後再回此處,還看到有與這老龜差不多的,就要問問我手中的劍會不會落下。”

    我不在你們頭頂懸劍,隻在你們心中懸劍。

    花簿晚姍姍來遲,看著已經被一分為二的老龜,一時間百感交集。

    得虧算計不成,若不然死在這裏的,會不會是他花簿晚?

    劉清又複一張笑臉,“花兄,這老龜我是吃不下,要不然送你了?不過金丹我已經取走了。”

    花簿晚商人模樣畢露,轉頭喊了句“看什麽看呢?各回各家去。”

    說完便脫去鞋子,從腳心取出一柄小刀,開始去收集老龜身上的值錢物件兒,心說待會兒還要去一趟龍宮,這一趟,值了。

    這一幕看得劉清是牙床打顫,他娘的,怪不得沒找到煉化在血肉之中的乾坤玉,原來藏在腳心?也真夠味兒的!

    眾人散去,隻留下樹蝶爺孫。

    少女鄭重施禮,感激道“多謝恩公。”

    劉清笑了笑,退後三步,朝著老者作揖。

    “多謝老先生指點。”

    老者有些不敢當,劉清便笑著說“先我而生便是先生,更何況,老先生的確為我指點迷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