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間客 第三十二章 青鸞洲又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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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三更,仙遊居內,楚續與劉清對坐桌前。一個喝著自己的小神峰,一個喝著徒兒用自己身上僅有的錢,買來的酒水。

    楚續抿了一口茶,看著眼前年輕人,以心聲問道“怎麽?受了重傷?”

    眼前人雖說一身劍意愣往出溢,可其實氣息十分萎靡,就好像窮苦人家年久失修的宅子,四麵漏風。

    劉清無奈一笑,心說一連近兩個月,天天與那些前輩英魂打架,幾乎都把人身山河打的翻了一個個兒,一個重傷,其實說的輕了。好處就是,體內那座武夫山河,受外力侵擾之下,梨山與茶山當中的那條河,變成了一條劍氣長河。

    並未細說這兩個多月來自己經曆了什麽,劉清隻笑著說“有了雛形,但好像不是一柄劍,具體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

    人身山河之內,有兩把虛無長劍分別高懸梨山茶山,一柄略微凝實的,就懸在劍氣長河上方,好似在以河水養劍,然後以劍反哺劍氣長河。

    一個登樓境界的修士,合道第一境,已經是實實在在的山巔人了,可聽見劉清說不隻一柄,還是有些驚訝。

    略微沉默後,楚續以心聲道“養劍可費錢,若是不止一柄,我覺得你還是先挑一柄,將其養出來最好。本命劍可不是越多越好,多有多的好處,卻是太拖累境界了。”

    劉清笑著點頭,像是不經意開口“那黑衣人是劍衛?好像不聽宗主指揮啊?我受了萬鞘山恩惠,溪盉也有身上法衣,並未受傷,所以我不計較。”

    說著從掌心取出一壺酒,溪盉買給自己的當然不能讓他喝,“前輩,我拿您當長輩,所以說些真心話。我覺得,若是想以我為棋子,與旁的宗門博弈,那人最多也就是人情味少了些,最少對萬鞘宗是忠心的。怕的就是……”

    楚續笑道“怕的就是某些人吃裏扒外?”

    劉清笑著灌了一口酒,“我可沒說。”

    楚續忽然挑了挑眉,打趣道“聽說去贍部洲是尋喜歡的姑娘?”

    劉清嗆了一口酒,沒好氣道“藤霜說的還是溪盉說的?”

    楚續搖搖頭,並未出賣那個透露消息的人,轉而說道“那個藤霜姑娘,應該真的與百花仙山淵源極大,你真不打算與百花仙山攀點兒交情?”

    年輕人笑著搖頭,一座百花仙山,明麵上可比萬鞘宗底蘊大多了,可劉清還是覺得與萬鞘宗親近些,不知為何,很可能是因為萬鞘山的祖師爺未曾兵解轉世之前,是神仙姐姐的小師弟。

    “藤霜如何選擇,我不做幹涉,但我暫時不想與太多的山上宗門攀交情。”

    因為怕,莫向外求其實很難,可現如今,劉清更想靠著自己,靠著能撈到手的機緣,先讓拳重一些,劍利一些。

    楚續點了點頭,思量片刻後開口道“以後要回小濁天,記得帶上我。你……去過怯月國嗎?見過青艾山山神沒有?”

    劉清麵色古怪,張大嘴巴,驚訝道“你就是那個負心漢?”

    這位宗主立馬黑了臉,劉清隻得幹笑幾聲,自顧自喝酒,再不敢開口。

    他娘的!世上有這麽巧的事兒?

    楚續緩緩起身,沉聲道“先別著急走,起碼養好傷,放心,萬鞘宗有我在,變不了天。”

    劉清自然知道,萬鞘宗變不了天。

    數位英魂埋劍之地,萬鞘宗曆代宗主都被一股子無形劍道所護佑,想變天?先跟那數千劍仙同境界一戰去,反正我劉某人是怕了。娘的,一個個都是老前輩了,半點兒不講武德,下手賊黑!

    楚續以心聲道“兩件事,第一,盡量老早盤下一座山頭兒,有個落腳地才行,萬鞘宗給人盯上了許久,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人,你得幫忙暗中轉移一部分萬鞘山中的劍鞘與殘劍。第二,那個船夫算計極深,你要小心,風泉鎮是我們祖師爺師兄的家鄉,原本是在贍部洲,硬生生給他搬去小濁天當做渡口的。我覺得風泉就是他等著你去拿的,或者說,是等著拿著青白的人去取。”

    劉清疑惑道“我可未曾提起過佩劍名字。”

    楚續沒好氣道“這劍萬年前就叫青白!”

    年輕人表情錯愕,心說神仙姐姐怎麽提也不提?

    若是按楚續這麽說,青白、風泉,包括這座萬鞘山,其實就是那位前輩的三個徒弟所留?

    楚續笑道“別著急,著急也沒用。至少等你武道境界到了清微,煉氣士境界到了登樓,你才能為這人世間做些什麽。”

    ……

    又是一個多月,藤霜拿著劉清一封手書離開了雲煙飛瀑,那位杏兒總閣主親自跟著。藤霜要先去勝神洲,在扶舟縣逛一圈兒才肯跟著杏兒去牛賀洲的百花仙山。

    臨走前,藤霜挑了最好的一塊兒桃花石遞給劉清,說公子以後見著了喜歡的那個姑娘,一定要送給她,這是藤霜的祝福。

    劉清能怎樣?心說自己就是吃了名字的虧,劉清,留情?我長得有那麽小白臉兒麽?這不都留了胡茬子,再說了,長得好看也不怪我啊!得怪我那沒見過的爹娘。

    其實劉清知道,藤霜並不是就喜歡上自己了,隻是一種感恩而已。真正讓劉清覺得難辦的,是神鹿洲的龍丘桃溪啊!

    怎的自己就跟水過不去了?欒溪、龍丘桃溪、溪盉,帶溪字的,可就三個了!漓姑娘可還兩個三點水呢。

    沒了藤霜,溪盉也因為上次的事兒不敢獨自出門,每日就在仙遊居內撒歡兒,石拱橋上捉蝴蝶,喊來師傅的飛劍,去撬門口的桃花石。直到春韻送來了一個琉璃缸,有了一黑一白,兩條會說話的魚兒,溪盉才不那麽無聊了。

    十月十五那天夜裏,溪盉硬要拉著劉清去瀑布下方的小河,劉清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便帶著溪盉去撿石頭。

    可小丫頭並沒有撿石頭,而是從杏兒給的百寶囊裏取出來一盞河燈,點著後追著跑了許久,直到追不上了才停下腳步。

    小丫頭又不傻,隻是太過懂事,不想讓師傅覺得她傷心而已。

    劉清走過去按著溪盉腦袋,輕聲道“對不起。”

    溪盉猛地轉身,抱住劉清,嚎啕大哭,哭的接不上氣。

    好半天後才抬起頭,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爹爹跟娘親看得到麽?”

    年輕人抱起小丫頭,溫柔道“看得到的,溪盉很好,他們便會很開心。”

    一個豔陽天裏,劉清帶著溪盉,搭上了往瘦篙洲最南部去的渡船。這艘渡船可與來時的不一樣,隻比跨洲渡船低一等。

    萬鞘山早就給劉清安排了天字號客房,這艘渡船的管事,也是老熟人,正是於慈。

    其實那兩條陰陽魚,就是於慈托春韻帶給溪盉的。

    那個老人家依舊是破境無望,除非有什麽大機緣,否則此生都極難結成元嬰。可因為劉清,他已經不再是那艘最低等的渡船管事,可能大道無望,至少地位提高了許多,連帶著自家在萬鞘宗的後輩,都能稍稍往上拔高一些。

    兩人站立甲板,於慈聲音滿是感激“我老頭子都到了這個份兒還能往上挪一挪,多虧了劉公子啊!”

    劉清笑著搖頭,隻說道“前輩那兩尾魚太過貴重了,不如還是我花錢買吧。”

    於慈急的瞪眼,“這不是罵人麽!”

    兩人閑聊一番,渡船往南約麽五六日,劉清便帶著溪盉下船,再次行走於山水之間。

    這次那個小丫頭好像極為自律,每日無論如何都要步行兩個時辰,再累也不會讓劉清抱著,非得到點兒了才爬上師傅後背,又或是喊一句飛劍,讓那柄飛劍馱著自己跟在師傅旁邊。

    而那個時而青衫時而白衣的年輕人,每日就隻是行走練拳練劍,看似枯燥,其實不然。

    為高懸在人身山河內的三柄劍填補劍意,給那座黃庭宮殿添磚加瓦,有時內視山河,以一粒心神行走於體內山河邊際,好像走的越遠,為山河之中填補的山頭兒樹木越多,一身拳意就愈加凝練。

    劉清覺得,武夫內練一口真氣,氣化山河又氣吞山河,這才是真正的莫向外求。

    將將入了冬月,劉清帶著溪盉走進了瘦篙洲最南部的一個小國,真的很小,趕不上劉清老家一個成州大。

    劉清笑著與溪盉說道“這個獅龍國地方很小,在四海十三洲的輿圖看去,就是一個針尖兒大小,哪怕在瘦篙洲的輿圖去看,也隻有小拇指蛋兒那麽大。傳說是一條真龍與獅虎的子嗣封地,隻有方圓六百裏的地方,不過卻沒有窮人,奇怪吧?”

    小丫頭撓了撓頭,從背後摟住劉清脖子,喃喃道“怎麽會呢?啥地方還沒有窮人啊?”

    劉清笑著搖頭,輕聲道“因為啊!這個小國,窮人都會被趕出去。”

    先前就聽說了,這個獅龍國借著一座足足占了國土十分之一的渡口,在其邊上開設賭檔,還特意開設那種全是女修的風塵酒樓,以至於不少人都要特意轉乘渡船,來這獅龍國的獅龍渡口,就是為了去領略一些不同於俗世青樓的風味。

    當然,這些可不敢告訴溪盉。

    劉清也沒打算去這國中閑逛,這個說是一個國家的地方,在大多數人眼中,其實就是一處山上宗門。

    好像自古以來,人世間王朝國度,就有一個不在明麵上的規矩,那就是君主不得是修士。所以這獅龍國,名義上是個國家,君主也極有權力,可實際上,還是那座霄仇府說了算。而且破天荒的,沒人管。

    獅龍國攏共隻有三城,都是一等一的大城,劉清帶著溪盉,直接去了渡口所在的獅城,進城之時便取出來通關文碟,上麵已經蓋了數國大印。守門將士像是見怪不怪,這等跨洲而來尋花問柳的人多的是,不過帶著閨女來的,可不多見。

    劉清自然不會去那些風塵之處,可架不住渡口周圍全是這個。

    那些穿著清涼,多是靈台修為的女子,擺弄著手絹,逢人就喊“公子,來玩兒啊!”

    小溪盉眨了眨眼,趴在劉清背上,把下巴搭在自己師傅肩頭,嘴唇貼在劉清耳邊,小聲道“師傅,這些個漂亮姐姐是不是太無聊了,叫咱們去玩兒?”

    猛地一聲清脆響動,劉清轉頭看去,是一個中年漢子瞪著眼站在一處掛著“來回出入”匾額的酒樓門口,有個十七八歲的瘦弱女子捂著臉,癱坐地上。

    漢子怒道“老子花了一枚布幣,就是瞧上你這處子之身,你他娘的,摸都不然摸,老子花錢是與你鬧著玩兒麽?”

    有個老者弓著腰跑出來,笑著連聲賠罪,取出一枚布幣遞給中年漢子,賠笑道“仙師被生氣,錢我賠你,著丫頭新來的,不懂規矩,您大人大量,網開一麵吧。”

    漢子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老者歎了一口氣,攙起那個沒有絲毫修為的少女,走到一旁後沉聲道“我們做的就是這個生意,但從不逼迫人,你別看那些女修很多,沒有一個是我們強迫的。你周曉檬隻是個凡俗女子,占了個處子之身的噱頭,所以才有人出價一枚布幣。我知道你有難言之隱,實在是沒法子了才來,可老頭子我還是要說一句,無論如何,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說著又歎了一口氣,左看右看,遞去了一枚貝化,沉聲道“趕緊走。”

    溪盉小聲道“師傅,咱們跟著那個姐姐去看看好不好?”

    劉清也正有此意,這個名字,他在可是在宛國聽過的。當時去到一處酒鋪,有個錦衣年輕人以頭撞桌子,大喊著“我羅肇東就是喜歡周曉檬!”

    那個十七八的女子千恩萬謝,手捂著臉,拿著一枚貝化先去了置換修士貨幣與凡俗錢財的鋪子。若換成金銀,起碼也夠她好活數年了,可女子臉上並無喜色。

    劉清背著溪盉,遠遠跟在後麵,小丫頭見那個姐姐買了好些糧食,雇了一輛大車拉去海邊,自己把那些糧食一袋一袋扛上一艘小船,然後獨自劃船,往海上去。

    跟在後麵足足兩個時辰,隻見那女子到了一處極其隱秘的小島。一路上的堅持,靠岸之前終於繃不住了,周曉檬獨自趴在船頭嚎啕大哭,好一會兒後才停下,劃船靠岸,擠出個笑臉,笑著喊道“大夥兒都出來吧!今天可是收獲滿滿!”

    起碼三四十個孩子一窩蜂湧出來,見到船上滿滿當當的糧食,一個個開心的不得了,大喊著有吃的嘍!

    有個男子緩緩走來,嘴裏叼著一根草,撇著大嘴伸手,“妹妹,錢呢?要是賺到錢,我就能回獅城去再去博一把,萬一撈回來了,咱們就能回去住了。”

    周曉檬沒理會,男子便沉聲道“周曉檬!給這些無關緊要的孩子買吃的,你親哥哥與你要錢就不給?”

    女子還是沒理會,那男子兩步上來就是一巴掌,把周曉檬打翻在地,自己便去找剩餘錢財,翻出來幾塊金子,一下子高興壞了,二話不說便跑去岸邊,把船上的糧食一袋袋丟下來,劃船便往獅城去。

    溪盉與劉清貼著匿蹤符就在不遠處,小丫頭眉頭皺起,有些不樂意了,“師傅!那些個小孩子為什麽不幫那個姐姐?買的糧食可都是為了養他們!”

    劉清笑了笑,輕聲道“去問問就知道了。”

    瞬身便到了那艘船上,一襲青衫憑空出現站在船頭,把那男子嚇了一大跳。

    男子顫聲道“你是何人!神仙不能傷凡人你不知道麽?霄仇府的府兵你不怕?”

    劉清眼神冷漠,並指一劃,那男子發鬢便被削掉。

    青衫年輕人緩緩開口“說說吧,周姑娘和那幫孩子是怎麽回事,說實話,不然就去喂魚。”

    一番言語嚇得男子渾身顫抖,一個仙師想殺自己,那就是抬一抬手而已。

    趕忙賠笑開口“我叫周曉山,周曉檬是我親妹妹,那些孩子是我們家的家仆遺孤。原本我們周家也是獅城數一數二的大戶,可一夜之間,家裏被人屠戮死絕,就剩下我與妹妹二人了。我又是個風流倜儻,平日隻知道睡仙子的貴公子,不會掙錢,就隻能讓妹妹去掙錢了。那些家仆遺孤,因為沒了家人,所以都是窮人,獅龍國把他們驅趕出來,我妹妹便偷偷摸摸將他們安置在這個島上,養著他們,就這麽多。”

    劉清沉聲道“你不知道你妹妹掙錢多不容易?還要去賭?”

    周曉山顫聲道“那有啥不容易的,隨便找個酒樓與人睡一覺,錢不就來了。”

    劉清忽然就想殺人,忍了再忍,一巴掌拍暈周曉山,取回那些金子,瞬身回去,在半空中拉上溪盉,去了那處小島。

    周曉檬忙著在一處破屋煮飯,數十個孩子就在岸邊玩沙子。

    劉清走去一個孤僻孩子身旁,當即嚇了那孩子一跳,一旁的溪盉趕忙說道“別怕別怕,我們是周姐姐的朋友。”

    小男孩將信將疑,劉清便笑著問“為什麽剛才她挨打,你們沒人幫她?”

    小男孩苦兮兮低下頭,輕聲道“少爺是主人,我們是奴仆,怎麽敢啊!”

    周曉檬轉頭一看,發現兩個陌生人在此,顧不上鍋裏的飯菜,大步跑過來,一把將小男孩扯去身後,沉聲道“你們是何人?來這裏幹什麽?”

    劉清笑著擺手,將那幾塊金子還回去,輕聲道“周姑娘別誤會,我隻是無意間在獅城見到你,想起來一個隻匆匆見過一麵的人,所以跟來看看。”

    周曉檬咬了咬牙,沉聲道“我不賣身了!給多少錢也不,你要敢強來,我當即死給你看!”

    劉清神色無奈,心說我像那種人麽?

    隻得說道“在勝神洲曾見過一個貴公子,叫李肇東,喝的伶仃大醉,腦袋砰砰撞著桌子,鼻涕眼淚一大把,哭喊著周姑娘為何就不喜歡他?”

    隻是話鋒一轉,劉清笑道“天下有這麽巧的事兒?還次次都能給我碰上?”

    周曉檬苦笑道“李肇東喜歡我,我知道,可我真的不喜歡他。如果他現在能來我身邊,隻要願意管這些孩子,我就嫁他。別說是他,就是你願意管這些孩子,我也嫁你。”

    溪盉扯了扯劉清袖子,眼睛看著劉清,微微搖了搖頭。

    劉清也搖了搖頭,遞去一枚泉兒,“與我說這些沒有用,過得了心關才是。”

    說完便拉著溪盉轉身,周曉檬咬著牙大喊“我就是這樣的人!”

    祭出飛舟,劉清抱起溪盉,略微施展靈氣將其哄睡下,緊接著眉頭皺起,青白自行出鞘,劍氣結陣護住小丫頭。

    年輕人一襲青衫,緩緩起身,沉聲道“有意思嗎?”

    一位身披鬥笠蓑衣的老者憑空出現,手拿釣竿,就坐在劉清身旁。

    “這都能猜到?小子真不錯啊!”

    現如今小濁天的三位天官已經化作石像,這位船夫想要離開,自然輕而易舉。

    劉清沉聲道“早晚會宰了你!”

    船夫哈哈大笑“那老夫擦幹淨脖子等著你的劍。”

    “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遇秋跟趙思思成親了後,已經懷了個孩子,估摸著過不久就能出生。”

    一股子劍氣由打劉清身上溢出,是一種極其古樸的劍氣。

    船夫猛地轉頭,“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劉清沉聲道“溪盉是古神轉世對吧?你其實認識她,當時她出現時,你裝作不認識,其實是在藏拙?”

    船夫淡然一笑,“一切都是為了人世間。”

    ……

    南下渡船停停走走,在許多海島都有停靠,足足花了一月時間,都到臘月了。

    劉清與溪盉下了渡船,真正落地青鸞洲。

    這座傳說有青鸞長棲的青鸞洲,向來就是擅長禦獸煉妖的修士極多,落地之後便已經瞧見許多騎著虎豹行走於街市,或是乘著仙鶴飛於半空中的修士。樊雪不就是個禦獸修士,離開小濁天時,她的兩條蟒蛇隻剩下了一條,但已經有了化蛟跡象。

    小溪盉忽然扯了扯劉清袖子,輕聲道“師傅師傅,有個漂亮姐姐一直看你。”

    劉清轉頭看去,差點兒拔腿就跑,可那個一身黑衣,腰挎雙刀的女子瞪眼看來,他隻好訕訕一笑,打招呼道“你怎麽來青鸞洲了?”

    那個女子冷哼一聲,走過來問道“怎麽又帶個小丫頭,還是這麽漂亮的小丫頭。”

    溪盉揚起頭,輕聲道“我叫溪盉,是我師傅的徒弟。”

    黑衣女子故作驚訝,逗著溪盉,笑道“咱倆真有緣分,我叫桃溪,你叫溪盉。”

    劉清無奈一笑,再次問道“怎麽跑青鸞洲來了?”

    龍丘桃溪歪頭瞪眼,淡然一句

    “找樊雪打一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