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最重不過眼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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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劉清頭一次與女武夫對敵,還是個煉氣士境界也到達分神,且武道天賦半點兒不落於劉清的女子。

    劉清有些托大,讓迦米爾即可施展拳法,也能使用煉氣士神通。

    可迦米爾有些不高興,事關武夫臉麵,由不得你劉清妄自決定。

    碧眼女子拉好拳架子,冷冷開口“說好了互換一拳,出拳便是,哪兒來的這麽多廢話?”

    溪盉與槐冬蹦蹦跳跳走來,跑去酒仙廬二樓,唉聲歎氣不停。

    這當哥哥又當師傅的,半點兒不讓人省心啊!

    劉清笑著開口“若加上你的分神境界,我必輸無疑。可光是以拳術互換,劉某便有些占便宜了。”

    遠處鍾繇直咧嘴,站在一旁的喬恒笑著搖頭,輕聲道“你是覺得山主托大?”

    鍾繇訕笑道“哪兒能啊?就是覺得,一個女子,山主也不好出拳。贏了還則罷了,要是輸了,幫著貴霜阻攔秦國大軍,在長安那邊兒,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喬恒拍了拍鍾繇肩膀,笑道“放心吧,隻論拳法,同境界中,沒有幾個能挨住山主幾拳的。”

    相必那迦米爾也清楚,隻不過同是天之驕子,誰又服的了誰?

    劉清無奈歎氣,收回拳架,負手在後,輕聲道“那就請迦姑娘出拳。”

    這個迦姑娘,說出口,總感覺怪怪的。

    迦米爾怒喝一聲“狂妄!”

    瞬間出拳,激起大片水花,仿佛遊龍出水,以拳意生生劃開霧江,一條溝壑分開江水,人已掠過,水尚未回流。

    喬恒當即咋舌,歎氣道“這姑娘我是打不過,居然把拳意修出了屬性?”

    鍾繇哪兒有空聽自家師傅這話,瞪眼看向劉清南邊,直想拍大腿。

    山主實在是太托大了,如此拳意,一拳落下,說有開山之能,半點兒不為過,可山主卻依舊雙手負後。

    水花尚未平息,一拳已經落在劉清胸膛。

    隻見一股子寒冷拳意瞬間凝為冰霜,爬滿劉清全身,迦米爾方才所過之處,好似連靈氣都凍結住了。

    一聲轟隆巨響,方才所結冰層盡數碎裂,一道罡風以兩人為中心,四散而去,壓的梨茶鎮周邊三四裏的樹木彎腰,若不是簷葡仙子施展術法護住梨茶鎮,指不定這些好不容易才修建而成的房舍,都要毀去。

    迦米爾滿麵驚疑,她不敢相信,有人中了自己傾力一拳,隻後退一步,嘴角溢血而已。

    可劉清確確實實隻後退了一步,嘴角微微露出紅色血液。

    劉清笑道“要我出拳嗎?”

    碧眼女子瞬身後退,手臂略微顫抖,站定之後沉聲開口“說到做到,換拳就是換拳。”

    一拳淩空而至,光是那凜冽拳罡,就已經使得迦米爾金發後楊。如同寂寥深秋,有人獨坐山巔,看那漫天星辰。秋風吹過,山巔人空餘寂寥。

    迦米爾也不知怎的,莫名其妙有些感同身受,好像那出拳青衫,心中感歎不停,也唯有一句話,拳下無人。

    倒是未曾受傷,也未曾退後,可迦米爾隻得苦笑道“我輸了。”

    劉清一臉笑意,“迦供奉,那就跟著喬恒去挑選山峰如何?”

    結果迦米爾古怪一笑,笑道“雖說武無第二,可也得三局兩勝不是?”

    坐在酒仙廬喝悶酒的韓濟源,撇嘴道“就知道是這樣子。”

    別人不曉得,他韓濟源與羅仉最清楚。勝神洲年輕一代的第一第二,水分極大。他韓濟源還罷了,不說穩贏迦米爾,可也有不敗的信心。至於羅仉,背著個千年老二的名號,心中不曉得有多鬱悶呢。明明她迦米爾技高好幾籌,可偏偏每次都要挑人多的地方輸給羅仉,心黑的一塌糊塗。

    扮豬吃老虎,被這迦米爾演繹的淋漓盡致。

    劉清沉聲道“那就請迦姑娘使出全力,來與我痛痛快快打一場就是,劉某盡量不拔劍。”

    迦米爾擺擺手,“不打了不打了,累了,我就在你山中住上幾個月,剩下兩場,想打了我找你便是。”

    劉清微微搖頭,理也不想理她,剛剛想轉身離開,跟韓濟源喝酒去,結果一道劍光先至,一位女子隨後而來。

    迦米爾隻覺得脊背發寒,趕忙調轉一身靈氣,施展冰屬性神通,於霧江直上結成一道厚達三十丈的冰牆。可那劍光過境,摧枯拉朽,任由你什麽銅牆鐵壁,天之高地之厚又如何?一劍破開便可。

    方才沒受的傷,漓瀟一劍落下,全找補回來了。

    藍衣女子先是對著迦米爾,冷聲開口“哪兒來的臉皮?他那一拳用了幾分力道,你一個武夫察覺不到?”

    轉去看向劉清,又氣又怒“都說了隻能我打你,拿我說話當什麽呢?!”

    酒仙廬中喝悶酒的韓濟源,瞬身出現,眼神炙熱,滿是戰意。

    喬恒咧嘴道“韓魁首,打不過的,別想了。”

    韓濟源咽了一口唾沫,自言自語道“果然,人外有人,我韓濟源小看天下人了。”

    漓瀟轉頭看向迦米爾,沉聲道“要麽就留下做供奉,要麽就自便,膽敢再來,就要問問我手中風泉答不答應。”

    迦米爾隻得苦笑,心中想法,其實與韓濟源差不多相同。

    自以為天底下的同齡人,要勝自己,最多也也就是勝之分毫,如今一看,幾乎攔不住這位從未在什麽天驕榜單現身的女子堪堪一劍。

    沉默好一會兒,迦米爾沉聲道“我可以留在你清漓山,可我有個條件。”

    劉清瞬身返回酒仙廬,一隻手按住一個小腦袋,輕聲道“那就請迦姑娘別提了,保你貴霜,劉某一階武夫,辦不到。”

    韓濟源傳音道“其實這冰妹妹,是貴霜皇室的小公主。貴霜雖大,卻也攔不住秦國鐵騎,更何況如今的秦國,幾乎所有山頭兒都要受製於長安,一旦貴霜境內的修士動手,秦國這邊兒,也定要有修士參戰。還有……人家姓米爾,叫名字叫迦,你別老亂喊。”

    劉清這才開口道“越國與貴霜,必滅,這個誰說也沒用的。若想保你家人,舉國投降,你貴霜皇室或許能得以存世。”

    迦米爾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那就打來看看,我貴霜兒女,也不是好欺負的。”

    劉清有搖了搖頭,轉身回去酒仙廬。

    白家三代,老爺子與那少將軍,都是性子暴烈,唯獨大將軍白城,瞧著仁慈些。可別以為白城就不如白齊。這位西征大元帥,是正兒八經的帥才,破城靠的是兵馬,破國,更多卻是要破人心的。

    勝神洲小國,其實存不存在的無所謂,可越國與貴霜,這兩個龐然大物,必須消失。

    重回座椅,漓瀟沒有跟來,估計又去朝雲那邊兒了,畢竟女孩子與女孩子,能說的話,還是要多上許多的。

    兩個小丫頭跑來,溪盉咧嘴笑道“師傅師傅,我跟槐冬姑姑想去一趟扶舟縣,能不能就讓我們自個兒去?”

    劉清點了點頭,“帶上竹麓,把我的道門也帶上,有事兒就喊一聲。”

    估摸著自打上次那件事,如今總不會有那嫌命長的來了吧?

    紫珠滿臉笑意,輕聲道“山主哥哥,我攢了好多新藥酒,要不要試試?”

    劉清直咽唾沫,心說死丫頭真把自個兒當做試藥人了是吧?虧的我是個武夫,若不然真說不好,哪天要被她毒死嘞!

    “紫珠啊!你先好好培育釀造,試藥的話,尋喬恒去,他也是神橋武夫,毒不死的。”

    可紫珠卻努著嘴,苦兮兮道“我哪兒舍得給老喬?這可都是我悉心研製的,費了好大功夫呢。”

    劉清隻得伸手,少女立馬變作一臉笑意,笑嗬嗬掏出來足足三十四瓶兒酒水,依次碼在桌上,見劉清端起一壺一口喝完,這才滿意轉身。

    慢悠悠走進來的韓濟源,今個兒當真是見識了這清漓山之怪。別的山頭兒,能試藥尋山主?腿給你打斷!

    就剩下兩人,劉清一身青衫,未曾背劍。韓濟源背負一柄長劍,白衣如雪。

    隻見那位青衫山主端起一壺酒,也不皺眉,更無讚歎,旁人又哪兒曉得酒中滋味?

    劉清隻是轉頭看向窗外,霧江霧起,一抹翠綠若隱若現。唯聽得江水起落,山林颯颯。

    這霧江自是向東,東去又是何方?

    夏季山風自是南來北去,可北去又到何處?

    酒中滋味,好似人間滋味。

    沒來由便輕聲開口“韓兄覺得,天下渡的存在,是好是壞?”

    他這個沒正式上任的伏龍大人,也難免去想,天下渡存在的道理,天下渡,究竟為何而戰?

    不用旁人解釋,劉清猜也猜的到,師傅那幫人,硬生生按耐住心中苦澀,輾轉萬年光陰,為的就是天地重開之時,給人世間換來一口喘息機會。

    那我們的敵人,究竟是那天庭,還是妖族?

    韓濟源笑道“我從前遊曆,見過個郎中診療。看病的,受了點兒風寒,不過原本就身體孱弱,說不能吃這個藥更不能吃那個藥,不能為了治點兒風寒,把我別的傷病引誘出來。你猜,那郎中怎麽說?”

    劉清轉頭看去,韓濟源笑著開口“那郎中說,老子又不是神仙,治病得一樣一樣來,能一起治的,給你一起開藥,不能同服的,自然沒法子兼顧一切。就如同你這胃疼病,我是可以與風寒一起治,可你腿疾,就得先放放了。凡事總得分個輕重緩急不是?”

    劉清哈哈一笑,輕聲道“有理,隻不過輕重之間,又要如何分辨?”

    韓濟源撇嘴道“這不簡單?重的,當然是眼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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