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來的都是不想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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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清隻是淡然一笑,周圍已經有極多人投來異樣眼神,當街打人,的確不太好。

    幹脆走過去,一把薅住這人脖領子,也不去理會路邊兒玉器,就給拽去一旁的無人之地。

    結果駐守富樓沙的秦兵已經跟來了一小隊,領頭的該是個校尉,他眯起眼睛,對著劉清說道“你是秦人?”

    劉清咧嘴道“我堂堂秦人,打個貴霜人,這也要管?”

    誰知那領頭校尉神色鄭重,開口道“如今是貴霜行省,貴霜人也是秦人,無故欺人就是不對。”

    這下子,劉清可來了興趣,“呦嗬,真正經還是假正經,如今貴霜可是我們大秦領土了,咱欺負個貴霜人還不行?”

    那校尉揮了揮手,一種兵卒已經朝前攆來,“別人我管不著,但在我這裏,既然已經歸屬秦國,那便要一視同仁。”

    眼瞅著兵卒已經近身,劉清又聽得這校尉言語,沒忍住便笑了起來。緩緩揮手,一股子柔和拳罡將兵卒托回原地,劉清笑著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有沒有興趣去朝天府,給你升官兒,五品將軍如何?可比這巡城校尉強多了。”

    年輕校尉皺了皺眉頭,小聲與周圍兵卒說道“不可輕舉妄動,此人是個修士。”

    轉頭便換了一副笑臉,“好啊,我這六品校尉一下子成了五品將軍,求之不得呢?隻是朝天府是個什麽地方,在下聞所未聞啊!”

    劉清無奈,隻得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校尉冷聲道“大秦校尉,下山。”

    劉清一臉疑問,“什麽?”

    結果那校尉隻是淡然看著他,劉清這才反應過來,姓下名山。

    這個姓氏,可是真不多見。

    “行了,不跟你白話了,回去問一問白元帥就知道我是誰了。去朝天府,可以考慮一下的。”

    說完便瞬身離開,當然還帶著那個賣玉的。

    留下年輕校尉目光怔怔,片刻後苦笑著說道“我他娘的從哪兒見大元帥去?”

    瞬身返回雲海,飛舟之上,紫珠竟然睡著了,一邊兒臉蛋兒壓的癟癟的,另一邊每次進氣出氣  一鼓一鼓的。

    劉清笑了笑,隨手劃出一道禁製,避免待會兒將其吵醒。

    中年賣玉人,此刻有些怕了。

    明明隻要這家夥煉化了那枚龍血石,自個兒一旦施展咒師,就能將其控製,怎麽這家夥半點兒事兒沒有?

    還是那蹩腳大秦官話,賣玉人開口道“我說劉兄弟,咱們至於嗎?”

    劉清笑了笑,反問道“你算不算斬龍人?你們貴霜這邊兒,不是常有斬龍勇士嗎?”

    其實隻是隨口一問,這家夥當年在綠衣湖畔擺攤兒,當時就被劉清看出來了異樣,所以那枚龍血石,放了足夠久的時間,就是為了讓春熙去看看有什麽貓膩。

    當時並非想著,這龍血石他要自己用,後來煉化之時才發現有問題。可真龍在人身山河之中,還怕這點兒小九九?

    中年人訕笑一聲,並未作答,而是轉而問道“方才為什麽要故意去激那個年輕人?明明可以解釋清楚的。”

    劉清緩緩眯眼,還真是圖謀春熙的?

    眼見劉清神色不對勁,這中年人趕忙笑著問道“懸舟此處是做什麽?等人還是等船啊?”

    劉清嗤笑道“好歹是個神遊修士,能不能硬氣點兒?”

    中年人這個無奈啊!心說你倒是把手裏飛劍撂下了說這話啊!五個手指頭尖兒上,一把飛劍來回旋轉,殺意畢露,你叫我怎麽硬氣?當我不曉得你劉清是怎麽破的神橋境界麽?

    隻得訕笑道“有啥硬氣的,勝神洲這麽大,咱倆都第二次見了,這是緣分啊!咱們還是得好好說話。”

    其實劉清是在想著,這人到底是實打實的一個人,還是隻是有些存在的一道分魂,或是一縷?

    不怪劉清會這麽想,因為方才偷偷開了神眼打量,卻是瞧不見半點兒大概。就連之前那鸚鵡老者,他都能看出個大致。

    隻有兩種解釋,其一,便是這人心境無垢,但劉清有些不相信。即便生而成聖,也做不到如此。除非,不是人。其二,他有一種秘法,或是本就境界太高,高於十二境,所以劉清看不出來個大概。

    緩緩取出一枚材質一般的玉牌,雜質頗多,又取出刻刀,在畫著什麽。

    “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把曉得的一股腦兒全說出來,二,實事求是,有什麽說什麽。”

    中年人唉聲歎氣,無奈道“你這兩個選擇有什麽區別?”

    劉清漫不經心道“那我給你提個醒兒?龍大?”

    中年人猛地皺起眉頭,一時間隻覺得頭痛欲裂,片刻之後,這人便換了一副神色,顯然是神魂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劉清笑道“來了?”

    果不其然,該是天地二魂其中之一了。

    中年人淡然道“好膽子?”

    劉清撇了撇嘴,“當年帶話,話可帶到了?”

    就是天下渡兩軍陣前,劉清替春熙說的那句話。

    中年人頗感意外,笑問道“怎麽就知道是我的?”

    劉清微微抬起眼皮,嗤笑道“劍下所斬,應該是地魂吧?此處呢?一道人魂?或者是在妖族那邊兒,才是你完完整整的魂魄,這處天下,不過都是你的分魂而已?”

    金翅大鵬鳥絕跡不知多少年,除了妖族那邊兒,誰還有這麽大的手筆,說死就死了。況且一枚蘊含真龍之血的石頭,隻能在萬年前那場大戰才能得到。春熙對其如此看中,估計那所沾染龍血,必是從前的東海龍王無疑了,也就是春熙的父親。

    結果那中年人冷笑一聲“封神之人,你擔得起嗎?人族所作所為,與萬年前妖族提議,有何區別?這不是等於脫褲子放屁?”

    劉清搖了搖頭,淡然道“大不相同,你們心中的封神,甚至趕不上小濁天那老家夥。人家至少是想著,奪取天下氣運,此後隻有神靈高懸俯瞰人家,斷了天下生靈的修行得道之路,從此便再無仙人淩駕凡人之上了。可你們,想的卻是,你們當老大,要比別人當的好。我說的對是不對?”

    其實兩者唯一的相同之處,就是他們都覺得,他們能夠做的好當權者,他們能夠克製住自己。

    可他們沒想過,無人可管,沒有半點兒製衡,年複一年,眨眼或許就是千百年,難不成不會變嗎?

    中年人嗤笑道“那你們這種,有何區別?”

    劉清淡然一笑,“區別大了去了,你留下來好好瞧瞧吧。”

    話音剛落,手中玉牌已然收刀,一道玉石材質的清微符,被劉清催發丟去中年人頭頂。

    可惜,還是遲了,賣玉中年人神色已然恢複如初,此刻正一臉疑惑,開口詢問道“咋回事?”

    劉清搖了搖頭,收回玉牌,想了想還是丟給這中年人,然後說道“想保命,我便將這玉牌符籙送你,不想活,自行離去便是。”

    急的中年人直撓頭,“究竟咋回事嘛!”

    劉清隨口道“你這軀體,不過是人家一縷分魂,隨時便可收回。一旦收回,你這一條命還能有嗎?這道清微符,乃是道門正統符籙,保你魂魄齊全,倒還不是問題。”

    中年人皺眉道“為何救我?”

    劉清撇嘴道“與你沒有多大關係。給自己留後手罷了,當然了,你也可以全然不當回事兒,反正有無此手,差距不大,也不曉得幾時才能派上用場。”

    結果中年人訕笑不停,輕聲道“咋能沒關係呢,有用的著的地方,盡管開口啊!”

    ……

    木秋山外的那座城裏,今兒個來了不少外鄉人,約麽都是組團兒去往木秋山的。

    這些人裏,也不知有多少苦等萬年,就等著這次相見。

    而木秋山中,最後的小竹山人,已經齊聚一堂。張木流手中有一本冊子,盡是名字。

    有幾人在秋潭一側,架起爐子,溫酒烤肉。

    是從勝神洲那個小山村走出的幾人。

    天下馬幫總扛把子,喬雷。

    論後世治水,無人敢站於身前的喬玉山。

    拿著一本《牛馬集》卻偏偏能獨身馭萬獸的捉妖人,喬長昌。

    善使雙錘,力蓋山河,一身肥膘的張卓康。

    還有個明明讀書最不用功,小時候沒少被夫子罰抄書,三天兩頭都在打架的張木流。

    好像小竹山土生土長的,人世間,就這麽五個了。

    此刻有個斷臂青年緩緩走來,是曾經的瘦篙洲人,江潢。

    除了四大部洲之外,剩餘各洲,幾乎都是被打沉之後,從別處搬來的大地。

    江潢曾與八個年輕人,一起去了勝神洲東邊兒比當年的邊城之一扶搖城還要更東邊的渡口。九個元嬰修士,殺的那些個存在屍山血海,到頭來卻隻剩下江潢獨自一人回鄉,且丟了個臂膀。

    當時那個年輕人就想證明一件事,那就是瘦篙洲沒有孬種。

    另外有個女子,背著一柄闊劍,緩步走來。

    是如今的天下渡,早先的豆兵城,本土修士,名叫巢敏。

    最後來的,還是一位女子,道門女冠打扮,一身白衣。

    看張木流麵色,就曉得他頗感意外,畢竟他算不得小竹山一脈。

    離秋水瞬身而來,笑道“帕若姑娘也來了?”

    白衣女冠環視一周,後邊兒還有許多人,緩步登山。

    帕若笑道“來的都是不想活的。”

    一句話惹得眾人大笑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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