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想不想學拳學劍

字數:5658   加入書籤

A+A-




    漳曲園這場爭鬥,終究還是以魚嬌嬌落敗結束了。劉清給了魚嬌嬌一壺青棠酒,讓其別著急療傷,最好一邊兒感悟,一邊兒療傷。

    劉清發現一個很怪的事兒,漳曲園的長輩與年輕人,如同那兩水一河,卻涇渭分明,全然不是一回事兒。

    幾座山峰的主事人,更像是鄰居一般。劉清明明聽到那月下峰的峰主老嬤嬤與掌律說,自家山峰的小輩過幾日到你山上學幾首符籙,幫著照看一些。

    山上宗門也好,山下門派也罷,小的時候盡想著擴張,擴張之後自然會有一堆一堆的小山頭,這小山頭,很容易離心離德。所以越是大宗門,其實越在意各峰之間的關係。

    強人勇邀請劉清一敘,其實是在給劉清展示自家山頭兒的底蘊。

    早先劉清以為,小小漳曲園,或許趕不上自家清漓山底蘊深厚呢。可這跟著一瞧,這才發現,他終究還是小覷天下人了。

    任何一座有名有姓且道統延續的山頭兒,絕不會隻是明明是那點兒東西,乞丐還有護身錢呢。

    這位強人勇山主,堪堪煉虛而已,也算得上頭等山頭兒了,與那些頂尖宗門,隻差一步。

    走到一處山巔,比那演武場高處好些,山巔雪花兒緩緩飄落,四季如冬。

    “劉山主,有些事其實瞞不住的,壁如兩軍陣前巨劍傳話,壁如一場破境,天下皆知。”

    劉清笑道“強山主有話直說就好。”

    強人勇揮了揮手,前方憑空出現一道帷幕,拉開之後,別有洞天。

    兩人緩步踏入其中,強人勇指了指遠處一座山頭兒,該是座火山。

    “山中藏有一物,我也不曉得是什麽,反正起碼也是火屬寶物之最了,約莫五年便能成熟。”

    劉清神色淡然,輕聲道“漳曲園有此寶物,倒是我沒想到的。”

    強人勇哈哈一笑,輕聲道“先前百花閣主曾來過漳曲園,說無論多大代價,都要買下此寶,被我拒絕了。”

    劉清未曾言語,更沒有打開神眼去打量身旁這強人勇,隻是覺得,他裝蒜良久,真辛苦。

    劉清幾乎已經確定,這強人勇,決計在登樓以上了。

    “強山主與我說這些,什麽意思?”

    強人勇哈哈一笑,輕聲道“五年後,此寶任由劉公子自取,我現在就可以拽出一縷魂魄立誓。”

    摘魂立誓,可不是什麽天打五雷轟這麽簡單的,萬一違背誓言,倒也不會有什麽神魂俱滅,隻是會出現一道心魔罷了。

    而這心魔,極可能就是破境之前的一道天塹。

    這強人勇如此,倒是令劉清沒想到。

    “代價是什麽?”

    強人勇笑了笑,反問道“若是沒有今天這一出,你覺得我這漳曲園,需要多久才能爛的讓人難以直視?有些心思在心裏,原本是假的,可日複一日的自己騙自己,不知哪天,萬一就成了真的,那不要虧死?這一場較量,看似墮了那些年輕人的心氣,其實不然,反倒是提起了他們的心氣。”

    劉清灌了一口酒,笑道“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

    “五年後,我若是尋不到火屬性的天材地寶,到時定會來叨擾。”

    強人勇抱拳道“歡迎之至,不過,也的確有件事情,要劉山主幫忙……”

    在漳曲園停留了大半個月,臨走前還是沒見魚嬌嬌破境,劉清便隻能帶著紫珠繼續往前,過不了多久便是藥泉宗,等把紫珠交代給藥泉宗了,便可以好好遊曆鬥寒洲。

    此次出行,最不怕沒有時間。

    六月前後,逐漸午時也逐漸熱了起來,沒有了那份涼意,劉清已經是一身白衣,隻不過收起了青白,腰間懸起了一柄長刀。

    這天路過一處小城,劉清樂得去城裏尋一尋酒水,所以帶著紫珠走進來這座名叫懷休縣的小城池。

    可進城來,就聞見了一股子怪味兒,連紫珠也鬱悶開口“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今兒個頭一次發現,藥味兒也夠躥的。”

    劉清哈哈一笑,正巧看到不遠處一家醫館門口,有個年輕婦人吵鬧不停,老郎中則是一臉無奈。

    那婦人一遍遍說著“老先生啊!我曉得你手藝好,可這藥我是真吃不下去,太難喝了,你給我退了吧成不,藥也挺貴的。”

    郎中則是無奈說道“知道你喝不下去,這都沒給你開湯藥,隻是幾味草藥讓你泡水喝罷了。這裏邊兒甘草湖花都有,甜麽滋兒,哪兒會難喝嘛!”

    誰知那婦人就是一口一個“你行行好,給我退了吧。”

    老郎中無奈,取回三包藥材,回去去了幾枚錢幣出來,但還是搖頭道“藥哪裏有好喝的?不喝藥如何治病啊?”

    婦人拿著錢千恩萬謝,邁開步子就走了。

    老郎中看著手裏藥材,歎氣不停。

    劉清笑著走過去,輕聲詢問“裏頭是甘草、湖花、人參跟桂枝、還有白芍吧?”

    老郎中一聽,驚疑道“行家啊!聞味兒便能聞出來?”

    劉清笑了笑,輕聲道“這藥不成方,隻是用以補陽補氣血的,熱水泡服也能有用?”

    老郎中一聽,心說果真是有點兒草藥學問的,於是招了招手,讓夥計端出來兩把椅子,兩人坐著閑聊起來。

    紫珠真是服了,怎的山主走哪兒跟誰都能聊?

    老郎中歎氣道“這婦人不是第一次來了,次次買藥都嫌苦,我說你大可將那蜂蜜加進去,可她次次都要退。”

    其實劉清是想問一句,是不是每次退藥,每種都要少個一兩片?隻是如此議論別人不好,便未曾說出口。

    結果方才搬椅子的夥計已經懊惱出聲了“師傅,她又偷了藥,每次都這樣,咱們不能這麽慣著她呀。這樣子年深日久,也會把咱們鋪子搬空的。”

    老郎中隻是轉頭說了句閉嘴。

    劉清笑了笑,心中想起了那句“醫者仁心”,這老爺子當之無愧。

    看出來劉清看出來了,老郎中便笑著說“她夫君早亡,獨自一人照看著兩個孩子,家中哪兒有閑錢。身子不是大毛病,可也不是小毛病,體內元氣衰竭,若是拖下去,極可能一場風寒就起不來了。吃不起藥,卻又不得不吃藥。她也拉不下臉來賒賬,便隻能用這法子了。”

    劉清點了點頭,掏出來一粒銀子,遞給老郎中後笑著說“我這遠遊,是消孽障,能幫一點兒是一點兒,旁的不說,幾頓治病錢還是掏的出。就當是行善積德了。”

    老郎中退回銀子,搖頭道“沒用的,我曾經跟著她給她家孩子看過病,一麵土牆,密密麻麻畫著豎杠,我估計就是這些年她偷偷拿藥記的賬,施舍她,不會要的。”

    紫珠鬱悶極了,插嘴道“難不成就沒個親戚朋友,都眼睜睜的看著母子三人過不下去?”

    老郎中歎氣道“窮在鬧市無人問啊!”

    劉清起身,抱了抱拳,沒說什麽,領著紫珠就走了。

    到無人處,遞給了紫珠一道匿蹤符,自個兒也貼上了一張,拉起紫珠拔地而起,不多時便跟著那婦人到了她家門口。

    婦人便走便抹眼淚,到了門前時才頓足,擦了擦眼淚,擠出笑臉,一把推開了門。

    院兒裏一男一女,也就歲,卻各自身前有一座對他們來說猶如小山一般的一堆衣裳。

    縫窮洗衣,這也是婦人唯一能掙錢的法子了。

    兩個孩子滿麵笑容,齊聲喊了一句娘。

    婦人也笑著說“別弄了,待會兒娘親來洗,你們餓了吧,我先給你們做飯去。”

    劉清與紫珠眼看著那婦人一臉笑意的走進廚房,可當她掀開米缸蓋子,看見那最多一把米時,就好像心中的頂梁柱轟然倒塌,婦人猛地蹲在原地,雙手緊緊捂住嘴巴,不敢大聲嚎啕,隻得嗚咽不止。

    劉清看出來了,這婦人,壽命無多。

    紫珠埋著頭,輕聲道“山主,我能不能收弟子?會不會年齡還太小了?”

    劉清笑了笑,說道“他們不適合。”

    說罷便撤去匿蹤符,短刀換劍,站在門前,輕輕敲門。

    紫珠趕忙跟上,小聲詢問道“要幹嘛?”

    劉清輕聲道“傳幾手拳法,教幾招劍術。”

    或許是聽見有人敲門,婦人擦了眼淚,紅著眼睛走出開門,見是個背劍遊俠兒,不由得警惕幾分,沉聲問道“公子有何貴幹?”

    劉清笑了笑,“夫人別怕,我就是想問問,你這房子賣不賣?”

    婦人苦笑道“破宅子能值幾個錢,更何況賣了,我們住哪兒去。不賣,不賣。”

    劉清卻攔住門,繼續說道“我與這屋子有緣,五百兩銀子,賣不賣?”

    婦人愣在原地,劉清自行推門走進。紫珠便在後邊兒與婦人說道“夫人,我們不是壞人,那是我家山主,可是個十足的大好人。”

    劉清則是走去那對龍鳳胎身旁,從懷裏取出兩個油紙包,分別是一條雞腿。

    一身白衣的年輕人將劍摘下靠在一旁,笑容燦爛,輕聲問道“想不想學拳學劍?”

    兩個孩子對視一眼,齊聲道“學了能不能吃飽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