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小黑豆尋了小紅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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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下樓上兩桌人,兩夥兒人,來者不善。

    花簿晚來這兒是幹嘛來了,劉清倒是真猜不著。

    剛想發問,結果那錢多燒著的家夥笑著說“先前巳十七前輩去了我家做客,我問他曉不曉得你在哪兒,他說你來了鬥寒洲。我就想著來試試看,結果真給我找著了。”

    說著遞給劉清一壺酒,壓低聲音說道“這可是我從家裏偷來的,試一試。”

    劉清打量了一番花簿晚,心說這家夥又打得什麽算盤?不過也懶得去算計,畢竟也算是朋友,先信一信他。

    “花不完,來了就得幫忙,有意見嗎?”

    這家夥如今也是元嬰境界了,幾年時間,不知耗費了多少錢財。沒法子,誰叫人家有錢呢?

    花簿晚嘿嘿一笑,輕聲道“請吩咐。”

    反正在這個瘦篙洲首富闊公子眼中,沒什麽事兒是錢擺不平的。略微真心拿他當朋友的,長這麽大,好像也就是劉清一個。

    劉清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去一間藥鋪,與那老郎中聊聊天兒。碰見找事兒的,能打過就給我揍他,打不過就喊我。”

    花簿晚咧嘴一笑,“得嘞!我去也。”

    劉清轉頭看向貟雪悠,輕聲道“今個兒我親自掌櫃,你先回去歇著吧。”

    貟雪悠點了點頭,多得也不問,緩步登樓而去。

    一樓酒客,除了那桌子帶刀客,倒還有個不知來意的年輕人。既然不知何意,劉清也懶得搭理。

    二樓那桌戴著帷帽的三位女子,已經起身下樓。

    為首的女子摘掉帷帽,清秀可人的容顏,當即惹得一樓酒客看呆了眼。

    三位女子皆是淡綠色素衣,頭戴白色帷帽,身形苗條,盡管還有兩位未摘下帷帽,可那白紗之下,更令人遐想。

    為首女子笑著走來,於一丈外停步,抱拳道“溫奴城止幽,見過劉公子。”

    劉清笑了笑,灌了一口酒,輕聲道“溫奴城,就是那個女子為貴,男子為奴的地方?”

    止幽點了點頭,“倒不是外人傳的那樣,我們溫奴城的那些奴隸,多是大奸大惡,采花賊居多的。進溫奴城,多半會割了舌頭戳瞎雙眼,再服以劇毒,隻是照顧花草而已,也沒人會欺辱他們。隻不過,一旦這些人起了什麽壞心思,必會毒發身亡。”

    所謂的毒,絕不會是凡俗砒_霜之類,極可能是那種印在魂魄當中的咒術烙印。所以心念一起,人必身亡。

    當然,前提是施咒之人,有把握能給人施展咒術。

    咒師、卦師、丹師、符師、陣師等,此類最早都是位列旁門左道的另類修行,統稱為煉丹士。現如今,最普遍的,就是符籙修士與丹師了。卦師也極少,但跟咒師、陣師相比,就多得多了。

    所以劉清至今搞不懂,欒溪一位陣師,綠衣湖怎麽就舍得放她離開的?

    而這溫奴城,乃是人世間唯一有道統延續的咒師一脈。

    煉氣士最懼怕的,就是咒師那施咒於無形。極可能幾句話就已經給他人神魂留下烙印,伏線千裏,用時輕輕一言,就能讓人身死。

    所以咒師,在山上修士之間,那可是陰毒的另一種說法兒。

    劉清倒是不怕,眼前這三位女子,隻有領頭兒的這位止幽是個神遊境界,剩餘兩個都是分神修士。神眼之下,她們倒是真沒有下手的機會。

    劉清笑道“所為何事?”

    止幽輕聲道“還請劉公子高抬貴手,不要阻攔溫奴城取寶一事,此寶,對於溫奴來說,極其重要。”

    後方那一桌背刀漢子拍案而起,怒道“對你們重要,對我也重要,憑什麽讓給你們?”

    始終靜默無言的魚嬌嬌,猛地瞬身過去,長槍直指其中一位漢子的喉嚨。

    魚嬌嬌瞪眼道“會說話嗎?”

    其中一位背刀漢子嗤笑一聲,一拳掙開長槍,淡然道“沒想到真有這過江龍?”

    劉清笑道“果然是衝我來?”

    那大髯背刀客,是天門武夫無疑了。

    劉清輕描淡寫灌了一口酒,伸手摘下青白平放在桌上,輕聲問道“是想現在打還是怎麽辦?”

    刀客冷笑道“弄死你也就是一拳事,何必急於一時?”

    止幽則是麵帶為難之色,顯得楚楚可憐。

    “劉公子,溫奴城當真無心與公子為敵?”

    劉清卻猛地轉頭,看向角落一個獨自飲酒的黑衣男子。

    “這位閣下怎麽說?”

    黑衣男子小口抿酒,聽到劉清發問,轉頭看來,笑著說道“你們聊你們的,我這就是看熱鬧而已。”

    劉清點了點頭,猛然起身,輕聲道“龍丘,幫個忙?”

    一道腰懸雙刀的身影憑空出現,笑盈盈對著劉清,輕聲道“遇到事兒才想起我?”

    劉清不動聲色,暗自傳音“是不是太托大了?”

    來此的,隻是一道人魂。天魂分身去了藥鋪那邊兒,地魂與紫珠在一起呢。

    有龍丘桃溪、謝落落與花簿晚,外加飛劍道門、無名。本就被道門真意壓製的那頭執夷,應該沒什麽事兒了。

    是的,謝落落早就押著玊獄去了藥鋪。

    止水武館那邊兒,此刻倒是還沒有什麽動靜呢。

    劉清看了看桌子底下的韋漾,無奈道“把他弄醒,我這兒管酒不管住。”

    魚嬌嬌眼神古怪,輕聲詢問“怕嚇到人嗎?”

    劉清搖頭,“不怕。”

    隨意揮手,在座數位凡俗中人,已經進入類似於一種幻境的存在。

    一個個起身給了酒錢,稀裏糊塗就回家去了。

    小小幻術而已,卻也是與龍丘桃溪學的。

    說實話,一些煉氣士術法,劉清會的極少。一來是境界太低,凝神而已,靈氣根本無法支撐一些術法。二是……某人煉氣士資質,實在是差的離譜,想學,不一定學的會啊!

    半晌後,酒鋪就隻剩下數人,劉清一撥兒,止幽一撥兒,天門刀客一撥兒,還有那獨自一人的黑衣男子。

    今日熱鬧至極啊!

    門口又進來一人,一身雷屬真意炸裂。

    劉清眯起眼睛,以心聲道“你們快走,這人登樓起步。”

    蒲圪洞遇到的那人,又來了。

    中年人微微一笑,輕聲道“劉景舟與何雅茹一時之間是來不了的,藥泉宗此刻自顧不暇,百花閣,一個煉虛而已,也沒那麽容易來。我看看這次還有誰能救你?”

    止幽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氣,與劉清說道“若是能活著,止幽請劉公子前去溫奴做客。”

    劉清歎氣道“能活著再說吧。”

    也有不懂眼色的,天門刀客撇著大嘴,怒氣衝衝道“狗東西!哪兒來的膽子……”

    話沒說完,中年人揮手便是一記手刀,大髯刀客當即人頭落地,剩餘幾個背刀漢子皆是倒吸一口涼氣,可還沒來得及跑,一樣人頭落地。

    劉清暗自取出一道符籙,藏在袖中以劍氣畫符,可這哪兒瞞的住眼前已經煉化了蒲圪洞雷屬性寶物的中年人?

    隻聽到那中年人嗤笑道“我不攔你,倒要看看你能請來何人?次次都有人搭救,這次我倒要看看,誰能救你?”

    說話時一座懷休縣上空,已經陰雲密布,雷霆炸響,好似硬生生以雷霆之力將這方天地與外界隔絕起來。

    守在別處已經沒意義了,一眾年輕俊傑皆是瞬身返回。

    劉清最瞧不明白的,就是花簿晚。

    疑惑問道“你圖什麽?來找死?”

    花簿晚苦著臉,無奈道“我有啥辦法,本來想去贍部洲逛逛,結果走一半兒就給人套了麻袋,回過神兒來,已經給丟在鬥寒洲了。想到了巳十七前輩說的話,便來尋一尋你唄。”

    其實花簿晚心中鬱悶至極,怎麽跟這家夥走一塊兒,到哪兒都能打架?

    劉清其實更鬱悶,早知道就把春熙帶在身邊了。

    止幽抱拳朝那中年人,輕聲道“前輩,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等放棄寶物,還請前輩讓路。”

    中年人笑著點頭,卻猛地神色一變,嗤笑道“你可以喊人。”

    止幽皺起眉頭,卻也無話可說。

    劉清已經用盡渾身解數,可連劍氣傳訊都出不去。不過反倒變得鎮定起來,輕聲笑道“你排第幾?第四還是第五?豢龍人我都宰了,還順帶一頭大鵬鳥,你咋個就這麽大膽子?”

    中年人嗤笑道“外力爾,你還是先交出身上所有的劍,再安然去死吧。人世間有你這種存在,不會多出來個救世主,隻會是個手中權力大過天的異數。”

    劉清點點頭,心神沉入人身山河,瞬間又掠出,眉心泛出一縷金色,轉頭往身後看去。

    雖然還是什麽都看不到,可劉清依舊沉聲開口“如何護道?”

    結果無人應答。

    中年人沒來由大笑起來,嗤笑道“你可以再試試,萬一有人呢?”

    劉清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子,朗聲道“誰人護道!”

    依舊無人答話。

    一襲白衣轉過身子,揮手召來青白,沒來由咧嘴一笑,自顧自說道

    “前路無門,仗劍開道。”

    一道女子聲音在劉清耳邊響起。

    “小家夥,我在你們這一脈身上,可真虧。教了你師傅又教你師姐,現在又教你?”

    劉清沉默起來,他聽出來了,說話之人是那渭水河畔的劍神殘留真意。

    劉清沉默片刻,輕聲道“小姨,不至於。”

    女子聲音再次傳來“看盡人間,也不過如此。告訴你娘親一句話。”

    那位極其古老的神靈殘留,言語之間也好似多了一股子人性。

    “小黑豆尋了小紅豆很久,萬年又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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