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狗改不了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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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封信由百花閣代寄去往天下渡,叮囑顏如玉幾件事情,還有那座酆都渡口代的修築情況。

    八月初五,白天劉清去了一趟貟雪悠家中,婦人做了一大桌子菜,飯桌上千恩萬謝,說恩公一定要走好。

    吃完飯後,貟雪悠先行去了酒仙廬。

    她不會做生意,更不會算賬,好在酒仙廬不賣複雜吃食,尋常下酒菜還是會做的。可天下哪兒有白來的好事?恩公願意幫著一家子活下來,那是人家發善心,可這不是自個兒就受著的理由。自個兒還有幾十年好活,能幫恩公賺一點兒算一點兒吧。

    兩個孩子埋著頭,近兩月相處,這位白衣的品性如何,他們也算是有些了解了。

    蘇貟問了一句壓在心底的話“劉師傅,你是不是覺得我天賦太差,瞧不少我。”

    劉清哈哈一笑,輕聲道“最近那午甲不是常來,教你們讀書嗎?前幾日我聽到他給你們說那‘橘生淮南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嗎?搞懂是什麽意思沒得?”

    蘇冬湊過來,說道“不是說,不一樣的東西,在不一樣的地方,所得結果就會不同嗎?”

    劉清按住蘇冬腦袋,笑道“說的對,但是,多半情況,想種橘子,得到淮南不是?在我看來,某些事請,得尋找合適的土壤才行,明白嗎?”

    蘇貟點點頭,輕聲道“劉師傅的意思是,我更適合做謝師傅的徒弟?”

    劉清點點頭,蘇冬又說道“那我呢?”

    劉清起身,拍了拍衣袍,笑著說道“別著急,能不能收你們做徒弟,還要看你們這些年努力與否。好好練拳練劍,待我來時,考校過後再做決斷。”

    說罷便緩步出門。

    兩個孩子齊聲大喊“謝謝!”

    白衣青年臉上笑意不斷,隻覺得春風拂來,生意盎然。

    並未返回酒仙廬,劉清打算就此北上,花簿晚那家夥他也不想帶。

    可出城到了那座如今已經荒廢的酒棚,一個身穿紅衣,腰懸雙刀的女子,就等在那裏。

    劉清不知說些什麽,龍丘桃溪咧出個笑臉,輕聲道“小濁天見?”

    劉清點點頭,“小濁天見。”

    說罷便化虹離去。

    花簿晚鬼鬼祟祟走出來,怨婦一般,苦著臉說道“這就想拋開我自己走?果然,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劉清眯起眼睛,淡然道“你信不信我兩腳踹死你?”

    花簿晚訕笑道“這話說的就有些傷人心了!”

    劉清便走去酒棚,落座其中,自取一壺酒水,笑盈盈開口“你瘦篙洲花氏,打得究竟是什麽算盤?別跟我說是為了朋友來的,你花簿晚什麽人性我還是略微知曉的。”

    瘦篙洲到鬥寒洲,你花簿晚真就覺得我傻?

    花簿晚笑了笑,緩緩落座,輕聲道“清漓山主、半神、天下渡四處衙門口的魁首,還有未來的封神之人。由不得花家不來攀關係。”

    頓了頓,花簿晚笑著說“隻不過所求不多,隻需你們那條賺錢路,帶上花家即可。作為投名狀,我們已經在準備搞一搞天羽宗了。”

    劉清笑道“消息知道的挺快啊?”

    花簿晚正色道“我花家少主,正式做你清漓山供奉如何?”

    一襲白衣灌了一口酒,淡然道“我不要。”

    不等花簿晚開口,一整劍光掠過,某人已然北上。

    說話留一半,生意便談不成。

    花簿晚苦笑不停,心說又得無功而返了。算了,還是先去一趟清漓山吧。

    ……

    一月前,長安城裏有個被逐出族譜的曾經的貴人,被人帶著走出,往成州去。隻不過一月時間,走了還不足三百裏。

    尚未走出京兆府地界兒,這位曾經的成王殿下,已然數次想要自盡。

    護送之人,是韓濟源與朝雲,還有一個分神境界的中年人,秦國供奉。

    這位供奉姓朱名勝,算是秦國的二等供奉,原來領了這麽個活計,以為是好事兒呢!結果瞧見同行者是韓濟源,朱勝就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勝神洲年輕一代第一人,不過幾十歲而已,已經是神遊境界了?這他娘的找誰說理去?更扯的是,他到現在過了幾家,才曉得這個成王大人是個什麽貨色。

    先前路過三處地方,看似是偶然碰到,可他朱勝又不傻。

    剛出長安,在京西不足八十裏,一處小山村裏,一行人走到一戶人家,想要討碗水喝,但卻被盛情款待。

    那次出門之後到無人處,趙橋麵容猙獰,指著韓濟源鼻子大罵,說你算個什麽狗東西?劉清他又算個什麽狗東西?這些賤民又算什麽狗東西?

    結果無人搭理他,朱勝明明看到,半夜三更,露宿林中,那位曾經的成王殿下以頭撞樹,惡狠狠說道“憑什麽可以對一個陌生人這麽好?一幫窮鬼而已,哪兒來的閑心管閑事啊!”

    那會兒,朱勝才覺得,這趙橋,還是有些人性的。

    也有些驚恐於清漓山手段狠毒。

    殺人分屍,千刀萬剮,最解恨。可跟這讓人心中愧疚,自責一生相比,好像差了點兒。

    離開第三戶人家時,趙橋麵無表情,跪在那家門前,磕了三個響頭,磕破了額頭。

    可誰也不覺得他可憐。

    這天夜裏,趙橋獨自在一旁,韓濟源、朝雲、朱勝,三人則是圍著一堆火。

    韓濟源抬頭看著天空,嘟囔道“朝雲啊!咱回青唐唄?咱們山主甩手掌櫃當慣了,留著不是累的慌嘛?”

    朝雲隻是淡然開口“要回你回,別煩我。”

    韓濟源吃癟,扭頭看向朱勝,笑問道“朱前輩,你覺得咱們這位成王殿下,是真在改?”

    朱勝笑了笑,輕聲道“人嘛!知錯能改,善……”

    頓了頓,朱勝還是打算說真心話。

    “狗改不了吃屎,再說了,難道轉而向善,過去罪行就能一筆勾銷?”

    韓濟源哈哈一笑,輕聲道“好一個狗改不了吃屎。”

    ……

    扶舟縣,道府衙門正在加緊籌建,來了不少大官兒,不少外鄉人。修士也不在少數,因為一條霧江通航之後,本就是一條較於江河水,更加平穩安全的水道。且勝神洲百花總閣遷至那座梨茶鎮,且清漓山還在籌建一處中型渡口,來踩點兒探風的修士,自然不少。

    這段時間,扶舟縣酒仙廬生意極好。那些個過江龍,找事兒的,也多的是。可先是一位朝天府首座入住劉家老宅,後來又有兩位檢點,看見找事兒的就一頓揍。還有那位道府大人,也來過幾次。

    如今秦國道治,每道都有征兵權力,一道長官算是軍政獨攬了。其下,有一位主管軍事的節度使,一位分攬政務,卻有監察之職的觀察使。

    京畿四道,道府人選都是對趙氏極忠之人。當然秦國也有魄力分權,很簡單,隨便一尊傀儡機甲過去,你掌兵百萬又如何?

    有個一身儒衫的中年人,帶著一位長相甜美的杏眼少女,緩步走進酒仙廬。

    落座之後,有個孩子走來,詢問道“兩位喝些什麽酒?”

    季農微微一笑,輕聲道“你叫客兒?”

    張見秋點了點頭,笑道“大名叫張見秋,大家夥兒都叫我客兒的。”

    季農點了點頭,問道“想去書院讀書嗎?”

    張見秋笑道“想是想的,可去或者不去,得問過東家才行呢。”

    季農笑了笑,站起身來,說道“那我就去梨茶鎮喝酒了。”

    張見秋還沒反應過來,季農帶著白語已經走出門了。

    出門後,白語詢問道“咋個回事兒?你好像挺看好這個孩子啊?”

    季農笑道“你知道才高八鬥是從哪兒來的嗎?”

    白語撓撓頭,心說這肯定知道啊?可這與那孩子有什麽關係?

    季農不再言語,領著白語去往劉家老宅。

    一進門,杜亭聲躺在藤椅上,掙紮著起身作揖。

    季農瞪眼道“讀書人不會打架?你丟不丟人?還是蘇先生的弟子?咋不跟劉清學學?”

    ……

    棲霞洲南部,江水中遊,潯州林氏,有個背著長劍的絕美女子,再次獨身離去,北上去往一座渡口。

    林眸三姐妹有些羞愧,當初還覺得劉公子居心不良呢,結果呢?漓姑娘一站到自個兒身邊,說是皓月當空,掩去星辰顏色也不為過。

    況且,這次漓姑娘還救了林氏呢。

    林眸已經恢複神智,此刻笑著說道“林竹,有沒有覺得,漓姑娘跟劉公子,如同一對兒璧人兒?”

    林竹撇了撇嘴,笑道“當然了!隻不過我現在更好奇,那個賣劉公子假酒,把劉公子丟在海上的家夥,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漓瀟禦劍北上,到了一處渡口才緩緩落下,徑直走向一座渡船。

    有個瞧著年紀不小的管事,連忙走過來,一臉笑意,“這位姑娘,我這是去往青鸞洲的渡船,明天才開船。”

    漓瀟冷聲道“聽說這位管事當年曾在海上大難不死,被一位年輕劍仙救了一船人是嗎?”

    這管事頗為自得,笑著說“小事兒爾!那是我命大。”

    漓瀟眯眼看去,“那你可知道,因為你,他錯過了什麽?”

    話音剛落,數道劍光如雨直落,眨眼時間便將渡船斬成一堆碎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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