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人股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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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處宮殿,那處倒塌最嚴重的地方,估計是個類似於雜物間的地方。

    瞧瞧,神靈就是闊氣,一方鏡花台,就這麽放在雜物間?

    鎖兒與另一個沒個名姓的女子,去的是較大一些,也較為完整的地方。福生淥生,來的是還算完好的宮殿。

    不多大,大約就是個五進宅子大小。

    劉清高喊一句福生淥生前輩,嗖一身,一道劍光就到了兩人身邊。

    某人咧嘴笑道“兩位前輩收獲如何啊?我方才撿到半塊兒匾額,一看就是了不得的那種,若不然三十枚泉兒賣給你們如何?”

    說話是真的半點兒不要皮臉,劉清自個兒也在嘀咕,這究竟是本色出演,還是演技足夠好呢?

    淥生指了指少年人那邊,譏笑道“他們有錢,搶他們去。不過錢眼兒太細,你這身板兒怕是不好鑽。”

    劉清撇了撇嘴,還沒說話,福生便陰陽怪氣道“你這點劍修本事,是不是盡去練著花哨了?劍修本命劍不是有神通嘛?你的飛劍呢?拿來我瞧瞧。”

    劉清別扭一笑,苦著臉說道“強看劍修本命劍,那就如同撕開女子衣裳啊!”

    緊接著嬉笑傳音,“兩位為何讓我別答應一起來?你們說,我要是把這話告訴薑少爺,能換幾枚泉兒?”

    淥生皺起眉頭,冷不丁便一巴掌將劉清扇飛,眯眼說道“你倒要看看你有沒有命做這事兒。”

    紙糊的神遊境界啊!還得劉清自個兒逼出一口血水,翻騰出口,隻溢出一絲,又再咽下去。

    這次,福生沒說任何多餘的話。

    估計此刻這大髯青年心中,想的是無辜之人偏偏受難,這種煩人蟲卻活的好好的。

    劉清作出一幅驚恐神色,咧起嘴巴,表情哭笑不得。

    “逗悶兒罷了,兩位別生氣啊。”

    起身之後,麻溜兒跑去一旁,一邊跑一邊兒說著“各憑本事啊!我找到的就是我的。”

    淥生抬起胳膊,劉清嗖一聲就不見影兒了。

    淥生嘴角抽搐,“德性!”

    劉清跑去一處無人廢墟,挑挑撿撿,沒瞧見什麽有用的東西,便一邊兒找東西,一邊兒分神去研究之前那股子風屬性殺力被神眼收到哪兒去了。

    劉清甚至在想,等自個兒見著娘親了,看看娘親能不能把這神眼取掉。雖然這些年神眼在身,能有諸多便利,可這神眼來自小濁天,是陳藥公那老梆子的算計也說不好。總的來說就是一句話,寧願沒神眼之後人人都是山巔客,也不能太過於依賴它。

    果然,自個兒運氣就這麽多,撿到那成品鏡花台之後,再想撿別的,已經不大可能了。

    天黑前後,幾人聚到一起。

    神仙也好凡人也罷,好像都喜歡夜裏生起一對篝火。

    福生灌了一口酒,輕聲道“明日咱們啟程去往那高一等的區域,大家夥記得,那處地方之凶險,不是這兒能比的。那些個古之禁製,遠非我等能抗拒,所以步步都得小心。”

    其實這最次等的區域,最早也不是這麽容易進來的,是這一區域的鏡花石越來越少,所以禁製越來越弱。

    鎖兒對福生說的話置若罔聞,卻是笑咪咪詢問道“二位道友,可有尋到什麽有用的物件兒?”

    福生笑了笑,輕聲道“哪兒來的那麽好的運氣?不過還是小有收獲。”

    說著便取出一柄開了單刃的橫刀,笑著說道“開單刃的直背橫刀,應該夠的到寶物品秩吧。”

    鎖兒點點頭,輕聲道“此類橫刀,有歪把兒跟直把兒之分。直把兒的,樣式好看,若是藏在刀鞘之中,與劍無異了。歪脖把兒的刀,一般品秩高一些,不過不太好看。所以此類刀具,多是製式,說不好是那天兵天將的佩刀呢。”

    前麵言語頗為正經,最後一句,多半是冷嘲熱諷了。

    劉清暗自點頭,看來這位鎖兒姑娘,是個看過不少書的。

    自古及今,寫兵法謀略的書籍數不勝數,可尚未有什麽籠統介紹天下兵器的書。

    福生笑道“那就借鎖兒姑娘吉言了。”

    結果那心思深沉的女子咧嘴問道“近川弟弟可有什麽收獲?”

    好一個近川弟弟,劉清心說你都如此騷包,我要臉皮作甚?

    一抖手,將那半塊兒匾額拿出來,某人又抽了抽鼻子,笑道“低於三十枚泉兒不賣。”

    沒人接茬兒。

    後半夜裏,眾人圍著火堆打坐,其實各自心中都在算計著什麽,估計那福祿兄弟,心聲傳音就沒斷過。

    劉清思量再三,以劍氣包裹一句心聲,傳入那少年人心湖。

    “別睜眼,更別出聲,想說的話直接想一想我就能知道了。”

    少年人心湖中嗯了一聲。

    劉清便問道“為何覺得我能救你?萬一我那會兒將你那三個字說出來,你必死無疑。”

    少年人心聲苦笑不停,“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你不像是壞人。再說了,攏共就這麽幾個人,那兩個女的,一個是個唯鎖兒馬首是瞻的悶葫蘆,鎖兒就更不用說了。另外兩個看我的眼神就不善,除了你,我還能求到誰。”

    瞧瞧,連這實際上沒有半點兒修為的少年人,都看出來了那兩兄弟眼神不善,那倆傻帽兒是把人家鎖兒當傻子嗎?

    劉清繼續問道“怎麽就成了她們的少爺了。”

    少年人無奈道“我哪兒曉得去,好端端的,就被她們抓來了,看人家那樣兒,壓根兒就是順手而已。”

    劉清心中冷笑,好一個順手。

    “我盡力救你,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就好了。”

    說完便切斷與少年人的心神聯係,自個兒開始想事兒。

    一座妖國,兩座宗門花費大氣力打造的城池,會讓人白白來撿錢?

    世上哪兒有這樣的道理,要說他們三家是發善心,劉清打死也不相信的。

    要麽就是那三家各自有人照看,等人采石之後搶奪過去。

    要麽,是這鏡花穀深處,有他們惹不起的存在。

    司魁宗那座雙耳城,陰陽雙耳,道家宗門,忌諱因果極深,應該不會行此事。

    鬥寒洲東北那座宗門,早年間因為帶頭兒抗拒去天下渡值守,給一位女子劍仙挑碎了宗門,直接把登樓之上的修士盡數打得跌境,故而那座城池,是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他們也不至於如此,萬一有個惹不起的,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個兒的腳丫子?

    至於那蹉跎國,更不用說了。又不是在牛賀洲,苟活於人族天下,在自個兒的一畝三分地過的極好,為什麽要去招惹別人?

    故而,隻有一個可能,鏡花穀深處,有那三家惹不起的存在。

    有可能是某個通天修士,更有可能是這仙府曾經的主人所遺留的殘念。

    黑豆小姨一縷微乎其微的殘留神念都有那巨大威能,更別說一座休憩萬年的仙府了。

    再者說,海歸山都能成精,為何這仙府,萬年時間就不能成精了?

    想到此處,劉清有些心驚膽戰。

    接下來還是要小心些,保命要緊。

    天亮之後,幾人再次啟程,往前約千裏,是那往第二等鏡花石產地的緩衝帶。許多小山頭駐紮在此,在這兒的確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可在這兒,也變數最大。此前就有不少小山頭兒的紮根處,被那女人心似的禁製,冷不丁就從這世上抹去了。

    落地之後,薑姓少年人一臉冷漠走在前麵。

    不說旁的,這戲真不錯。

    鎖兒笑問道“福生道友,聽說你家山頭兒就在此處?”

    福生搖頭道“算不得山頭兒,隻不過有幾間宅子,艱難求生罷了。”

    這些個緩衝帶,有專門給尋寶人做護衛的小山頭兒,福生淥生這種也是。

    鎖兒笑盈盈問道“是那二丁鋪子?許多年前,我跟著我家少爺來此,也在二丁鋪子尋了個叫做鬆鶴的護衛,隻不過那次太過險惡,鬆鶴道友為了護住我家少爺,倒在了那頭等區域。就是不知,同是二丁鋪子修士,你們可聽過鬆鶴道友?”

    淥生眼神複雜,福生拍了拍其肩頭,歎氣道“同門好兄弟,焉能不認識。鎖兒姑娘,薑少爺,你們放心吧。鬆鶴一人都能護你們周全,我們兄弟倆,自然不在話下。”

    劉清一直看著福生淥生,心中歎息不停。

    自以為藏的好,其實就跟光著沒什麽區別的。

    鬆鶴延年,不就是個壽字。

    劉清插嘴問道“鎖兒姐姐,那位鬆鶴前輩,怎麽死的啊?”

    鎖兒故作深沉,歎息道“少爺瞧上了一枚品秩極高的鏡花石,可采石之時,忽的有那金甲神將降臨,鬆鶴道友為了救我們,被那些金甲神將亂戟打死,死狀極其淒慘。後來我曾想過,若是回頭幫鬆鶴道友收屍,恐怕都難以將屍體拚湊到一塊兒去。”

    淥生拳頭攥的極緊,福生再次拍了拍淥生肩頭,笑道“不如去我二丁鋪子休息片刻?”

    鎖兒看向薑姓少年,畢竟他才是少爺嘛!

    少年人隻得說道“好啊,最好給我做上一桌子好菜。”

    福生笑道“那是自然。”

    這處緩衝帶,各家勢力幾乎都以門、堂、幫,此類江湖名稱命名,叫鋪子的,倒是少見。

    幾人跟著那兩兄弟走去二丁鋪子,尋了一處包廂,落座不多一會兒,有兩個少女便依次端來一大桌子菜。

    劉清思量再三,還是傳音福生淥生。

    “想死就快點兒動手,你們以為人家沒帶個登樓修士過來?這座二丁鋪子,你福生是修為最高的了吧?”

    兩兄弟心驚不已,淥生傳音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尚未作答,鎖兒夾起一筷子菜,看了看又放下,隨口問道“你們聊什麽呢。”

    劉清哈哈一笑,諂媚道“是近川不好,在與兩位大哥談論,誰會那麽好的運氣,娶到鎖兒姐姐。我甚至怕自個兒喜歡上鎖兒姐姐呢。”

    兩兄弟臉皮抽搐不停,福生笑道“那倒是,能娶鎖兒姑娘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少年人冷聲插嘴道“想娶我婢女?”

    劉清滿臉委屈神色,心中再如何別扭,卻還是說道“少爺,你這話就不對了。喜歡誰這種事,我又管不住自個兒。”

    幾人哈哈大笑,卻是各懷心思。

    正此時,走進來一位背著包袱皮兒的老者。

    福生淥生也好,鎖兒三人也罷,都差點兒驚掉了下巴。

    可最震驚的,還是劉清。

    淥生快步跑過去,仔細看了看老者,大笑不停,“老哥你居然沒死?”

    鎖兒瞪眼道“你究竟是誰?”

    老者一臉幽怨,擺手不停,蘸著水在桌上寫下“不曉得咋回事,一股子大風把我吹這兒了。”

    幾人皺眉不停,唯獨劉清麵色凝重。

    因為方才分明是那自己先前隨意幻化的老者,傳音自個兒。

    “自以為能橫推尋常神遊境界,便能掌控局勢於股掌之間?沒想到到吧,到頭兒了,發現自個兒在他人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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