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明如鏡,黑如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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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清腰間這處酒葫蘆,說起來還是從花簿晚手裏弄來的,還要外加一塊兒乾坤玉。

    身上乾坤玉,最早是欒溪給的,藏在掌心那塊兒,並不大,但是因為到劉清手裏最早,所以一些重要東西,還是放在那塊兒乾坤玉中的。

    還有一塊兒,是幹那幾乎同等於殺人越貨的勾當,從冶盧供奉手裏奪來。

    剩餘一塊兒,是來自花簿晚。

    五月初五,天氣愈加炎熱,盡管小雨淅瀝,可還是悶熱的緊。

    劉清一身竹青長衫,腳踩黑色布鞋,頭戴鬥笠,背著一柄無鞘長劍,長劍有些許青鏽,端的一副古樸模樣。

    身後是本體為夕獸的娃娃臉姬秊,其實姬秊不善兵器,腰懸柴刀,撐場麵而已。

    還有辛苦兩個月,尚未引氣入體的少女媏嵐。

    順著一條小河逆流而上,也不知走了多久,劉清猛地停下步子,扭頭兒看向一處不高的山丘,嘴角抽搐不停。

    姬秊走上前,輕聲道“主公,這牌坊,有些年頭兒了,起碼萬年上下是有的。”

    劉清點點頭,他自然瞧得出來,隻不過他是瞧著山丘之巔,那歪歪扭扭的三教寺匾額,嘴角抽搐不停。

    後方媏嵐指著牌坊橫梁,疑惑道“兩邊兒柱子上的字瞧不清了,怎麽橫梁上這‘缺一書生’這麽清晰?”

    贍部洲那座供奉古神的山頭兒,當時那道人也說了一句“缺一書生。”

    沒人搭理媏嵐,她隻得悻悻走去一旁,悄咪咪撇嘴,心說等我成了修士,讓你們還這麽無視我!

    劉清笑道“瞧得出來花樣嗎?”

    姬秊點點頭,輕聲道“可能洞天之內又有洞天,繞是我聽慣了天地奇談,也是頭一次碰到這種怪事兒。”

    金霞洞天,明明已經是次於外界的小小天下了,怎麽其中還會另有洞天?

    劉清沉聲道“或許入口不止這一個,五年之期將至,那座歸來乎鎮,或許才是真正的機緣所在。”

    說著微微一笑,揮手放出入學,對著那柄晶瑩飛劍自語道“瀟瀟,藏劍處到了。”

    後方媏嵐疑惑不停,心說這是跟誰說話呢?

    一股子無名氣勢由打飛劍中傳來,姬秊瞬身飛至雲海。

    小半年來,其實讀了不少書,姬秊覺得自個兒也可以學著附庸風雅,雖不知其意,卻還是念叨一句“自我不見,與今三年。”

    說罷,姬秊伸出手指,隨意屈指彈出,每次落指都有數道靈氣絲線前去牽引雨珠,不過數千屈指,下方小雨驟停,百丈之上的半空中,滴滴雨珠有如被無數條絲線串聯在一起,成了有個穹頂雨幕,珠玉一般。

    劉清聽到那句出自《豳風》的句子,差點兒一口酒水噴出來,抬頭看向天幕,無奈道“咱讀書歸讀書,能不能別亂用?”

    姬秊返回地下,咧嘴笑道“就是覺得挺好聽。”

    媏嵐點點頭,“我也覺得極好。”

    不過話音剛落,就給姬秊拖著飛身遠去十餘裏。

    說實話,這是媏嵐頭一次飛,感覺還不錯。

    不過下一刻,她就覺得,好像天之高遠,遠非自個兒能及。

    隻見那位身穿竹青色長衫的山主大人,微微伸出右手,攤開五指,半懸空中的晶瑩小劍驀然變作三尺於長,自行飛入其手中。

    下一刻,一位身穿淡晴色長裙,踩著藕荷色的繡花鞋,腳腕還綁著一到五彩繩子的絕美女子,憑空出現。

    姬秊不得不伸出一隻手臂,做擎天之勢。

    一時之間,劍氣衝天,女子手持長劍,鯨吞一般吸取周遭靈氣,瞬間破境。

    三教寺前,仗劍入神遊。

    手持風泉的漓瀟,怕是登樓之下,敵手不多了。

    遠處姬秊歎氣道“以無漏劍意硬生生捅破一層瓶頸,漓姑娘這破境,前無古人,恐怕也極難後有來者。”

    忍不住拍了拍媏嵐腦袋,姬秊知道這孩子被重創道心,卻沒想著怎麽去幫其縫補,因為今日這一幕姬秊已經準備了許久,為的就是給媏嵐上一課。自家人讓她心氣跌入穀底,好過日後江湖路上一旦受挫便一蹶不振。

    媏嵐苦笑道“我是不是不是修道的料子?”

    姬秊輕聲答複“人各有誌,人,各有道。”

    反觀牌坊那邊,劉清已經收起如雪,漓瀟也背好了風泉。

    女子挑起眉頭,隨口道“缺一書生?缺了就找別人去,我家男人,可不是給你當做廟祝用的!”

    某人暗自竊喜。

    結果漓瀟看了看媏嵐,轉過頭了,言語便有些陰陽怪氣了。

    “看來劉公子魅力不小啊?這就又拐來個小孩兒?”

    劉清連忙擺手,虧的姬秊救駕及時。

    姬秊抱拳道“漓姑娘,的確是我硬要帶著的。”

    漓瀟撇撇嘴,猛然一笑,對著媏嵐說道“放心,他雖然執拗的教人抓狂,可他願意領著你,就說明你還不錯的  以後好好修行。”

    說著拋去一本書,漓瀟笑著說“這本劍經送你了,我連溪盉可都沒送。”

    不是不願意送,而是因為,溪盉是劉清的徒弟,自個兒與劉清劍術同出一脈,溪盉本就不適合那本劍經。

    姬秊心中哀歎,辛苦救駕,還是沒救下啊!

    別看漓姑娘和顏悅色,那是因為身邊有人,等到了與主公獨處之時,估計有主公好看的。

    誰說不是呢?

    漓瀟扭過頭,踮腳將一條胳膊打在劉清肩頭,笑嗬嗬說道“探一探這三教寺?”

    劉清笑道“走一走那歸來乎。”

    幾人緩步登山,一同入門。果然,洞天之中又有洞天,推開門跨入三教寺那一刻,周遭天旋地轉。廟宇也好樹木也罷,有如翻書一般,一頁翻過去,另外一頁落下時,周圍已然是豔陽天下,大河之畔。

    劉清摘下鬥笠,整理衣袍,背好了長劍。

    想了想,轉頭看向漓瀟,輕聲道“若是前輩英靈在此,不知是否會傷感?”

    漓瀟搖了搖頭,笑道“遊方於天上之出了數劍,便斬落諸多神靈,最後一劍更是換一位大帝罷戰,不會傷感的。”

    劉清點了點頭,拿出一柄少了劍尖的斷劍出來,懸掛腰間。

    漓瀟一臉詫異,“你怎麽從沒有告訴我?”

    某人眨了眨眼,訕笑道“那時候三師兄還不是三師兄呢,非讓我帶著,我也沒法子。”

    漓瀟身上衣衫瞬間變作大紅,後方媏嵐疑惑問道“他們這是怎麽啦?”

    一個又整理頭發又整理衣裳的,另一個幹脆換了衣裳。

    漓瀟回頭,咧出個笑臉,輕聲道“因為我娘親來這兒的時候,就是穿了一身紅衣呀!”

    直到往前走了二三裏地,幾人停在一處大石頭前,瞧著明明是被劍削砍出來的“歸來乎”三個字,姬秊這才解答道“因為主公與漓姑娘,是要在這處見一位前輩。”

    媏嵐疑惑道“什麽前輩。”

    姬秊陷入回憶當中,喃喃開口“萬年之前,一人自那須彌山上空的中洲,揮劍斬了黃龍,返回之後,依舊拖著重傷,落劍人間,劍氣百萬裏,硬是將那古勝神洲一分為二。”

    劉清按住腰間半截兒長劍,即便隻是斷劍而已,可依舊劍柄漆黑,劍刃明如鏡。

    自混沌走出的先天之劍,回到了第一任主人酣睡之地,可是缺了劍尖,有如巨獸缺了獠牙,有如那萬人敵,垂垂老矣。

    劉清拍了拍斷劍,輕聲道“師傅起名遊方,相比是覺得,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遊必有方,你做到了。”

    漓瀟插嘴道“爹爹說了,即便父母不在,遠遊天外,也還是號遊必有方。”

    心有掛念,要落葉歸根。人活一世,可做不到那心無掛念的。

    萬年之後,長鋏,歸來乎。

    姬秊都有些傷感,他雖然隻是個坐騎,但也不是空活幾萬年的。遊必有方,是個人或者說不是個木頭塊兒,心中都會有,可他的家鄉,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當然不是什麽勞什子妖族那邊兒,而是一個除非穿越光陰重返從前,否則無論如何也回不去的地方。

    因為,那個地方沒了。

    劉清詫異看來,因為姬秊居然主動取出一壺酒,喝了起來。

    劉清便甩去一壺槐冬酒,笑道“我家自產的槐冬酒,可以嚐嚐。”

    拋去一壺酒後,劉清與漓瀟走在前方,左右打量這歸來乎。

    洞天之中的小洞天,當真是聞所未聞。

    左側是一條河,依照日頭辨別方位,該是自南向北流向,這條河自然比不上大江大河,可起碼也與流經長安的渭水有的一拚。

    漓瀟輕聲道“應該還有第三重洞天的,大師姐跟二師兄,還有姐姐,應該都來過歸來乎,說是小洞天入口在龍王廟,若真是如同以前那般,或許真要再下一層洞天。”

    劉清點點頭,輕聲道“不怕,遊方在此,讓它引路便可。”

    結果漓瀟哪兒會跟你說這個?話鋒一轉,詢問道“有無給媏嵐答疑解惑?教授學問那般。”

    劉清淡然答複,“我又不是那教書先生,如何答疑解惑?不過當下之事,錯或對,有過稍微提醒。”

    想了想,劉清還是說道“我又動了殺心,就是在救出這媏嵐之時。當時不曉得為什麽,一腳力道太沉,差點兒就鑿沉一艘大船,裏頭百餘人都會死。”

    大致與漓瀟說了說當時情況,當時劉清就是心中有一句,不該如此。

    那尋花問柳的讀書人,劉清不如何失望,因為他們算不上真正的讀書人。可媏嵐那要拉著自個兒墊背的,劉清是真的失望。

    漓瀟笑著露出手腕,跟腳腕那個花繩兒有些相似,但是差不多。

    “記得這個嘛?”

    劉清笑道“當然記得,百花仙山消亡仙子的花蕊所撚成,一洲隻放一個,不是百花閣貴賓都不帶賣的,可是花了我十枚泉兒呢。”

    漓瀟咧嘴笑道“其實我一直戴著。”

    劉清扭頭兒對著姬秊說道“煩勞起一座可以跟隨我們移動的禁製。”

    姬秊點點頭,隨手一揮,便有一座無形禁製落下。

    劉清停下步子,掏出來一塊兒鏡花石,還有個直接是鏡花台。

    “夕秊,這個東西,你知道多少?”

    姬秊拿過鏡花石,看了看,輕聲道“這就是當年天庭神靈給與人間山水神靈的傳訊之物,天庭放著一塊兒大的,有那監察之用,那塊兒是祖宗鏡花石,但凡用了鏡花石,人家想看,就能在天宮那塊兒祖石上麵瞧見。不過當時被薑劍仙一劍斬碎祖石,又一劍斬落了那座真正意味上監察天下的仙府,估計便也沒法兒用那祖石監察人世間了。”

    這還差不多,若是真有那祖宗石台監察天下,劉清還真不敢用那鏡花石。

    姬秊繼續說道“主公這塊成品,應該是品秩僅次於那塊兒祖宗石台的,隻能說傳訊極遠,卻做不到可以聽到旁人言語。另外這塊兒,尚且還算是品秩可以,跨洲傳訊,還是可以的。不過……起碼得是不弱於當年天庭的神匠手藝,才做的出來鏡花石,如今天下,想要尋到這般手藝,那墨家子弟,或許都做不到。”

    劉清笑道“神橋鎮就有天工,你腰間掛的柴刀,就是那天工以尋常凡鐵所鑄造。”

    劉清收起鏡花台與鏡花石,轉頭對著漓瀟說道“這鏡花台,暫時不能給你了,我原本想著,清漓山留一塊兒,我一塊兒,給你一塊兒,結果攏共也才得到兩塊兒。這個我得留著,清漓山也放不了,日後有大用。”

    漓瀟撇撇嘴,“我要那玩意兒作甚?花錢與你說幾句話,這不是閑著沒事兒幹麽?再說了,影響我修行。”

    劉清竟是無言以對,一句影響修行,便已經堵住了劉清的嘴。

    姬秊撤去禁製,一旁的媏嵐便詢問道“泉兒是個啥?”

    劉清哈哈一笑,猛然間想起來自個兒當年也差不多這副模樣。

    猛然間歎了一口氣,走了三年了,也不曉得溪盉那丫頭在家聽話不?若是不聽話,等自個兒回家了就好好給她緊緊筋骨。不過說歸說,真還就下不了手。

    結果也沒人替媏嵐解釋,什麽是泉兒。

    又往前約莫一裏地,路上碰見個中年人,著急忙慌往前麵跑,手裏還拿著個大壇子。

    這中年人瞧著像是跑累了,蹲在路旁,大口喘著粗氣。

    劉清走上前去,笑問道“這位大哥,打酒去?”

    中年人氣喘籲籲道“其實是去搶酒,不過今兒個懸了,等我去,估計酒都賣完了。”

    這下劉清就好奇了,“這麽受歡迎?賣的什麽酒啊?”

    中年人說道“那家人賣酒,賣了起碼好幾百代人了,據說當年一位劍仙,拿了個裝不滿的酒葫蘆,連他家酒窖裏的酒都買完了。傳說啊,那個就館兒裏頭,最早賣酒的,被那位劍仙買光了酒,當孫子的接手酒館時,那位劍仙又來了,結果容貌與幾十年前一模一樣!不過那都是傳說,我也吃不準是真是假。”

    中年人這才瞧見劉清背著一把劍,又是一身竹青色長衫,立馬瞪大雙眼,顫聲道“莫不是那劍仙真回來了吧?”

    劉清搖頭道“不是不是,就是個江湖劍客,拖家帶口的,來轉轉而已。”

    漓瀟也走上前來,問道“聽說此地有個龍王廟,供奉一位黑龍王,不知那廟宇在還是不在?”

    中年人一愣,想了想,這才搖了搖頭,“聞所未聞啊,我一家三代都在歸來乎,打我爺爺那輩兒,怕是也沒聽說過什麽龍王廟啊!咱們歸來乎鎮,偏遠孤僻,祖祖輩輩幾乎都沒出去過,要不你去問問那就館兒,說不定知道。”

    說完就抱起酒壇子,狂奔而去,再去晚一些,可真就沒有酒喝了。

    劉清輕聲道“我跟漓瀟去尋一尋那龍王廟,你帶著媏嵐先去尋間客棧住下吧,若是想到處走走,隨意,我可沒貝化給你們。”

    看方才那男子衣著,劉清就知道,此地可能光陰與外界不同,外麵過去千百年,可能此地才過去個幾十年。所以劉清覺得,可能與萬年之前差不多,這兒還是用貝化的。

    說完之後,兩人瞬身離開,跟隨那半截兒劍的指引,去尋那第三重洞天的入口。

    待劉清與漓瀟走後,姬秊帶著媏嵐往小鎮去,一個娃娃臉青年帶著個少女,自打進入鎮子,就十分惹眼。

    姬秊壓根兒不當一回事,旁人未見我出手,故而笑我。難不成他還跑到人堆兒裏頭,大喊一句“我可是渡劫大妖,你來一個我吃一個,來倆我吃一雙。”

    媏嵐瞧見那擠的沒地方去的酒樓,扭頭兒笑問道“想不想去嚐嚐這酒?”

    媏嵐搖搖頭,笑道“我又不會喝酒,不過肚子卻是餓了。”

    姬秊便隨手變出來一朋貝化,拎在手裏往酒樓走去。

    他還就不信了,真就隻有那麽多酒,帶著這麽多錢,他就不信買不來酒。

    果不其然,一到門口,便被一個小廝伸手招呼著上二樓,說酒管夠,吃食也極多。

    登上二樓,媏嵐老遠就瞧見牆上掛著個青衫背劍的年輕人畫像,不過是個背影。

    媏嵐疑惑道“這掛的山主嗎?”

    姬秊看了一眼,扭頭兒走進雅間,然後笑著說道“別瞧見穿著青色衣裳又背劍的,就說是主公。還有,你不曉得,主公其實不喜歡穿青色長衫,他這是類似於一種煉心。”

    姬秊早有察覺,劉清身穿白衣,有一部分原因,是想以那顏色提醒自己,要壓製心猿意馬,如同先前在船上時,那股子殺意。穿青衣時,思緒便如同在天上,以局外眼睛觀看局中人,以及看自己。

    身穿黑衣的劉清,除了分身之外,姬秊還沒有見過。可若是主公換上一身黑衣,姬秊覺得,那就是主公不願再壓製心中殺意。但凡那時候,估計是對麵之人,非死不可了。

    好像在劉清眼中,非死不可的人,不多。

    透過門縫,姬秊瞧見那青衫畫像,不由得想起當年一劍斬落老主人後,那位劍客看著隻剩下半截兒的長劍怔怔無言。

    到後來姬秊才曉得,那柄最早喚作明如鏡,後來叫做遊方的劍,是張劍仙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柄佩劍。

    飯菜不多時就來了,先上了兩壺酒。

    媏嵐沒著急吃飯,而是把壓在心底許久的疑惑問了出來。

    “師傅,我發現山主好像碰見誰都能聊兩句,而且沒有半點兒神仙架子,你也是這樣。難不成你們說的外界之人,都是這樣?”

    姬秊被一句師傅叫的樂開花了,不過還是搖頭答道“這麽想,你就錯了。像主公這樣的,不多,甚至說是極少。至少七成你嘴裏的神仙老爺,看待人間生靈,甚至比後世天庭那些所謂神靈更加冷漠。在他們眼中,凡人,螻蟻而已。”

    媏嵐又問道“那為何山主會與那些個凡俗人聊的極好?”

    姬秊想了想,輕聲道“可能是主公覺得,所有的人,心中都是善惡並存的,包括他自己。好人之所以是好人,也唯有個克己。”

    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聲道“主公可是個讀書人,比較遺憾的,就是沒有功名在身。”

    此刻那小廝又端著一盤菜過來,是那紅燒肘子。

    姬秊趁著這會兒詢問道“那所掛劍客,就是那個酒葫蘆灌不滿的劍仙?不過你們這麽掛著人家畫像來招攬生意,不太厚道了啊!”

    小廝忍不住歎氣,苦笑道“老祖宗要是瞧見自個兒珍藏著的劍仙畫像被如此對待,恐怕也會很失望吧。”

    ……

    歸來乎外的一處小山頭,站在山丘頂上便能瞧見一條河蜿蜒曲折,直往北去。

    漓瀟站在一旁,輕輕拉起劉清手掌,生意十分溫柔。

    “為什麽要去學別人?我們自個兒就很好的。”

    某人順杆爬,攥緊漓瀟手掌,輕聲道“也不是學別人,就是覺得他人哪裏好,與自個兒相比,自個兒差點兒,就要去縫縫補補,爭取差的不多。”

    漓瀟低聲道“可這樣很累啊!”

    劉清笑了笑,看去遠處那延綿山脈。

    高山仰止,景行行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