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三千裏雲與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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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大部洲皆有長城,乃古之遺跡。數萬年後,唯獨俱蘆洲東北還有那古長城遺址,後來那處大關附近走出來了一位大修士,以關名為道號,自稱山海道人,一手創建山海宗,那座大關,便成了如今山海宗倚靠之地。

    依山麵海,故作山海。

    扶舟縣的二月份,怎的都已經有了大片綠意,可這俱蘆洲北地,還是一片荒蕪。

    有個白衣背劍的年輕人,帶著個娃娃臉青年,兩人終於走到那天下第一關。

    其實是路上太過於拖拖拉拉,要不然怎的也不至於如今才到。

    即便這關城已經與山海宗密不可分,可山海宗,依舊沒將其納入自個兒宗門,來往修士想要遊曆參觀,也無人阻攔。

    山海宗隻是效仿那古城當中的臨閭、望洋二樓,起了兩座山,分別命名為臨閭山與望洋山。臨閭山,是祖師堂所在,一座望洋山,搬去海邊兒,是做那鎮妖之山,望洋鎮妖。

    所鎮壓的妖物,自然是那八爪巨獸,北海大妖。

    那座雄關箭樓,山海宗時常出資修繕,高掛其上的匾額,五個大字不知是何人所題,劉清反正是瞧不出來好賴,反正他就是寫字由心的。隻不過天下書法家,對其極為推崇。

    過關之後,走入關城,姬秊這才笑著說道“題字之人,姓蕭,於他那個時代,也是書法大家,據說那個一子,並非手書,而是蘸墨點成。”

    劉清忍不住問道“那得多大的筆,多少墨汁?”

    姬秊擺擺手,輕聲道“傳聞如此。”

    城中人不少,多是山海宗修士,來這兒喝酒而已。

    其實關北,在俱蘆洲人嘴裏,是叫做大荒的。山海宗就在這大荒之上。

    剛想去打幾壺酒水,一位年輕人禦劍而來,落在前方不遠處。

    周遭喝酒的山海宗弟子當即起身,恭恭敬敬抱拳,喊著大師兄。

    那一身青衫的年輕人擺了擺手,徑直朝劉清走來。

    於一丈之外停步,微微抱拳。

    “山海宗池崐,見過道友。”

    劉清笑著抱拳回禮,輕聲道“勝神洲劉清,見過池劍仙。”

    眼前男子,北俱蘆洲年輕一代,單論殺力,以他為最。且那天驕榜,池崐依舊是第一人,已然破境煉虛,還是個劍客,比之韓濟源都要高上一籌。

    事實上,還是他劉清害了韓濟源,若不是當年害的韓濟源著急破境,穩紮穩打,如今那家夥即便沒到煉虛境界,也差不了多少了。

    池崐直起身子,笑著搖頭,輕聲道“劉先生過於客氣了,劍仙二字,我是不敢當。”

    到了煉虛境界,其實當的起劍仙二字了。

    見人就送酒這回事,劉清是愈發熟稔,當即取出一壺槐冬酒,遞給池崐,笑著說道“我家山頭兒自產的槐冬酒,凡俗酒水,但是味道不差。”

    池崐笑了笑,舉起酒壺抿了一看,笑道“酒水還分什麽天上人間,劉先生與這位前輩,隨我上山吧。”

    都無需問池崐怎麽曉得自個兒到了,身旁跟了個渡劫境界的大妖,人家又不瞎。人家山海宗是鎮妖萬年的大宗門,底蘊之深厚,與神樹山同列一榜,不分前後。

    再者說,代狉自然已經出了金霞洞天,傳信回了山海宗也不一定。

    還有,先前自己那場破境,實在是動靜太大了。

    好像世間大宗門,多半都是與人們猜測不同。大多數人覺得,那種修為通天的大修士,居所應當是金碧輝煌,喝水的杯子都得是貴的嚇人的材質所做才行。

    其實不然,境界越高,天地越小,人心中之,多半也會被無限縮小。

    袁公之所以酣睡數萬年,還不是因為兩個字,無趣。

    修士之修煉,與凡人聚財,其實大同小異。人世間那頂富貴的人家,其實賺錢到了一定程度,賺錢這件事本身就會無趣,吃什麽什麽不香,隻能尋遍天下,吃那山珍海味,過那奢靡生活。隻不過煉氣士不同,登樓之後,合一條大道,人間幾乎無處去不得了,太容易,所以會顯得無趣。

    如此,好像是個悖論。

    辛苦修行,不就是為長生登高?可登高之後,一覽眾山小,明明願望已經達成,可每個能忙活的事兒了,好像是自己辛苦找心苦。

    走到山門口,一座衝天式牌坊,三間四柱,並無楹聯,隻不過是上方懸掛個山海宗匾額而已。

    池崐轉過頭,對著姬秊說道“前輩,抱歉了,你不能登山,萬一海裏那畜牲心生感應,到時候免不得又是一場辛苦。”

    姬秊看了看劉清,後者含笑點頭,姬秊便笑著說道“天庭有位烏雲仙,本體是一隻偷了南海龍珠卻沒越過龍門的大鯉魚。當時與那烏雲仙爭搶龍珠的,北海大妖是其中之一。也不知他如今破開十三境沒得?”

    池崐一臉傲氣,淡然答複“我山海宗在此,即便有人奪來一境,他能破境?他敢破境?前輩若不然去瞧瞧,那畜牲如今還剩下幾條腿。”

    姬秊語噎,心說這家夥怎的愣頭青似的?還不許我給自個兒找個台階下?我他娘的好不容易鋪墊幾句,然後乖乖等著主公就行,你這小子拆台作甚?

    劉清無奈一笑,輕聲道“行了,山下等著,我拜山而已,能有多久?”

    姬秊歎氣道“主公說了算。”

    池崐也不再言語,在前方帶路,劉清緊跟其後。

    其實池崐不覺得,一個初入天門境界的武夫,一個劍丹詭異的劍修,兩人會是主仆關係。話本小說看多了吧?試問天底下哪個渡劫修士,妖也好鬼也罷,甘願寄人籬下?

    所以池崐覺得,劉清之所以能深處漩渦之中而不倒,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渡劫大妖。看來某些小道消息傳來的劉清風評,也隻是道聽途說罷了。

    畢竟帶個渡劫大妖走江湖的人,能有多純粹?那兩軍陣前傳個話,也許就是身後這人,博名而已。

    想到這裏,池崐便不想給這家夥什麽好臉色了,隻不過宗主授命,自個兒再如何不情願,也還是得捏著鼻子忍了。

    劉清笑問道“池劍修可曾南下天下渡?”

    池崐心中嗤笑一聲,心說瞧瞧,這就要顯擺起來了?

    隻輕聲答道“不曾,代師弟回來之後我才會南下,到時或許會直去中線。”

    口氣不可謂不大,意思是代狉回鄉之前,他有把握踏入登樓境界。

    劉清隻假裝不曉得池崐心中在想什麽,畢竟初次見麵,自個兒會帶著個渡劫大妖,能讓人家怎麽想?

    劉清便笑著說道“池劍仙若是南下,記得要去橋頭鋪子喝相逢酒,那處酒水,天下一絕。”

    池崐拗著性子發出幹澀笑聲,說道“會的,去了肯定要喝一杯。”

    尚未登頂,不光是在一處半山腰,有個四十上下模樣的男子,憑空出現。

    男子拍了拍池崐肩頭,輕聲道“去望洋山等我,我與劉山主聊完之後去找你。”

    池崐點點頭,對著劉清隨意抱拳,二不好說便禦劍而起,好像這處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了。

    劉清這才抱拳,恭敬道“見過柳宗主。”

    中年人笑著還禮,“見過伏龍大人。”

    頂尖宗門,誰還不曉得空懸千年的伏龍之位,是傳給了個年輕人?

    劉清趕忙拉住柳淙魁,無奈道“柳宗主折煞我也,小子何德何能,受的起柳宗主一拜?”

    之所以曉得這柳宗主姓名,是因為這位柳宗主,與扶舟縣一個喜歡叫自個兒草包的江湖,同名。

    柳淙魁一臉誠摯,輕聲道“那座酆都渡口,至少已經收納了三個山海宗修士,不管能去哪兒擔任山水神靈,隻要是變相的活著,我就覺得極好了。”

    劉清搖頭道“我不過提了一嘴而已,真正做事兒的卻不是我。”

    兩人並肩而行,隱約可以隔著一座大山瞧見那藍色海水。

    一處半懸在峭壁上的小亭,正好可以隔著一處山縫,瞧見大片海麵。

    柳淙魁說道“這是觀海台,與勝神洲觀水書院的觀水台差不多一個意思,都是可觀大水。”

    劉清無奈道“前輩有話可以直說,我來這兒就是麻煩前輩的,前輩不說,我都不好意思開口。”

    柳淙魁哈哈一笑,輕聲道“你先前破境動靜太大,我很難不注意到你。其實我之前就想著,你作為天下渡伏龍,應該會來山海宗,所以我是想著,等你來了之後,能不能以天下渡伏龍身份,給我題兩個字,然後蓋上伏龍打印,掛在望洋山。”

    正在小口灌酒的劉清,差點兒一口酒從鼻孔噴出來。

    自個兒寫字,掛在望洋山?這他娘的不是讓人笑話麽!我劉某人雖說算是個讀書人,可寫字一事,實在是登不上台麵,要是真寫下兩個字,後麵給人看見,不是要笑掉大牙?

    趕忙擺手,苦笑道“柳宗主,別鬧,我給你題字?你這是給我留下個讓天下人唾棄的地方啊!日後你這望洋山,怕不是要被路過的人一人一口唾沫?柳宗主找人題字,我蓋上大印就行。”

    柳淙魁微微一笑,取出個葫蘆,笑道“劉山主還非寫不可,否則這忽路,劉山主可拿不走。”

    劉清此行,從未想過這山海宗會有雷屬性至寶,瞧模樣還是那頂尖至寶。若是想要封神,身無雷法肯定是行不通的。

    劉清硬著頭皮說道“沒得商量?”

    柳淙魁笑道“商量不了。”

    白衣背劍的年輕人,一咬牙,喊道“筆墨伺候!”

    其實心裏已經在想著,日後有人對自個兒這題字嗤之以鼻了。

    唉!能拿到這忽路,罵就罵吧。

    “所題何字?”

    柳淙魁笑道“第一幅寫鎮妖,第二幅,劉山主喜歡寫什麽都可以。”

    劉清氣笑道“坐地起價?”

    柳淙魁神色淡然,收起手中小狐狸,隨口道“愛寫不寫。”

    某人這個氣啊!算了,為了那小葫蘆忽路之中的雷屬性,正兒八經的獻醜一回吧。

    柳淙魁揮了揮手,石桌之上已然多出紙筆,這位宗主大人做了個請的手勢,笑道“伏龍大人,落筆吧。”

    劉清隻好捏著鼻子提起筆,想來想去,還是以篆字寫下鎮妖二字。倒不是賣弄,隻是換作旁的,寫行書也好楷書也罷,難免給人笑話。此二者對基本功要求極高,劉清他有個屁的基本功,次次被先生罵,不是因為寫字就是因為寫字。

    取出伏龍印章戳上伏龍二字,劉清看向柳淙魁,可後者隨手一揮,桌上又是一張白紙。

    劉清氣笑道“柳宗主,咱倆還是甭做朋友了。”

    柳淙魁笑道“做不做朋友的,你說了不算。”

    氣的劉清幹脆以自個兒那江湖體,寫下兩個大字,也不管到時候別人會不會罵街。

    蓋上大印之後,劉清伸手過去,柳淙魁笑嗬嗬將那小葫蘆放在劉清手心,然後輕聲道“這倆字,寫的比先前強多了。”

    劉清撇撇嘴,“那是因為柳宗主也是個讀書少的。”

    後邊寫的兩個字,是那長夜二字。頗為古怪,長字是以行楷寫的,不過筆觸起落太過犀利,看似大氣,實則不藏鋒。一個夜字,居然是胡亂寫的篆體,壓根兒瞧不出來。

    柳淙魁笑道“伏龍大人可以走了,此後會有一艘渡船由打山海宗直通天下渡。”

    劉清這次是誠誠懇懇恭恭敬敬,作揖拜別。

    轉身下山之時,已經打開了那小葫蘆,將其中那毀天滅地的雷霆盡數吸進體內,仍由雷霆在體內胡躥,劉清愣是不皺眉頭。

    柳淙魁扯了扯嘴角,“再是天門境界,又有金仙之體,也遭不住你這麽霍霍啊!”

    瞬身禮物,落下時已經身在望洋山。往東看去,海水一覽無遺。

    柳淙魁瞧著山腳下兩座新立的石碑,臉上笑容怎麽都掩不住。那小子要是知道自個兒用了這一手,會不會氣的要砍人?

    一旁的池崐沒忍住問道“宗主,那忽路是老祖取自雷澤,我們之所以能鎮壓那頭畜牲,就是因為雷霆,可你送給劉清,咱們山海宗怎麽辦?”

    柳淙魁淡然道“不過是個九劫大妖,難不成我們還壓不住個九劫大妖?”

    說著轉過頭,看向池崐,“你瞧不起他?認為他所作所為,就是為了博取名聲?”

    池崐說道“我嘴上可沒說。”

    言下之意,是心中這麽想的。

    柳淙魁笑道“可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麽要來山海宗?沽名釣譽之輩?那天地異像是沽名釣譽之輩惹來的來的?一座天下渡,伏龍之位空懸千年,你以為趙長生前輩眼瞎?會將伏龍之位傳給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柳淙魁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瞧著吧,不出十年,他的名字,將會天下皆知。”

    池崐還是不服氣,但柳淙魁沒說什麽,有些事情,得自個兒去看才行。

    山門牌坊處,劉清緩步走來,姬秊皺了皺眉頭,隨即舒展眉頭,笑道“恭喜主公。”

    劉清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走吧,該回家去了。”

    ……

    冬官親自出手,又有棲霞洲墨家子弟幫忙,五處宅子已經修建完成。

    除了空懸的伏龍宅邸,其餘四脈都已經搬去自家宅子。

    說是宅子,其實占地不小,宛如行宮。不過四處宅子,都以別苑命名。

    春官一脈,最靠東邊兒,起名棲鵠別苑。

    冬官一邊靠棲鵠別院,另一邊則是靠著留給伏龍大人的別苑,謝九將其起名拙工別苑。

    秋官也靠著伏龍宅邸,偲邑將那處宅子起名霜殺別苑。

    至於夏官,反而靠著西邊兒,起名縉雲別苑。來自於那天地春夏秋冬,夏官縉雲。

    顏如玉一道分身長留棲鵠別苑,還有一道則是久坐歪脖子樹下,還有一道分身,就沒人曉得在哪兒。

    這位代理春官大人,伸了個攔腰,對著一旁的一個少年人說道“行了,歇著去吧,長十個腦袋,有些事一天也做不完。”

    春官一脈,有個不成文的傳統,那就是資質差的天下渡本土修士,隻要腦子靈光的,就能來春官一脈。

    顏如玉身旁的少年,其實與劉清年紀差不多,不到三十歲,原本資質不錯,後來受了重傷,隻能在跌境到了凝神境界,樣貌也沒法兒再長了。

    這少年人叫做陸鼇,與陸道亭那個陸,字是一樣,卻不是一個陸。

    陸鼇笑道“敬辭先生要是累了就先歇著去,這點兒事兒我得做完。咱們春官一脈本就被偲邑劍仙與夏官大人嫌棄,若是知道咱們連這批閱文書都要拖,肯定又要說了。”

    另一邊有個年輕女子,也境界不高,凝神而已,對著陸鼇說道“你就是累死的命!”

    嘴上罵罵咧咧,手底下卻也沒停下來。

    說起來可能沒人信,春官一脈,加上老春官,一共五個人。老春官死後,就剩下四個了,還有一個跑去西邊兒城池教著一些小孩子讀書認字去了。

    敬辭笑了笑,對著年輕女子說道“那小盼兒就陪著陸鼇吧,我偷懶兒去了。”

    女子罵罵咧咧,可顏如玉已經走了。

    其實他倆都曉得,敬辭先生哪兒能偷懶,三道分身都不夠用呢。可是,連他們倆都不知道,東線戰場上,有個已經五年沒出戰場的無麵人,殺妖不知多少,負傷不知多少次。

    從前偲邑老是氣顏如玉老是偷懶,隻是批閱文書而已都做不好。當時孟晚山一把揪起偲邑,去了一趟西線,然後偲邑便再也沒說過顏如玉偷懶的事。

    現在,極少有人知道,顏如玉,其實是鸚鵡洲人,是個讀書種子,後來到了天下渡,父母死在天下渡,顏如玉便成了天下渡人。

    顏如玉之所以會為東線戰場死了那麽多年輕人憤怒,是因為他覺得,不該有這麽多的孩子,都跟顏如玉一般,少年就要上戰場。

    可今天,有個年輕人要上戰場了。

    臊子麵攤兒,有個不太好看的姑娘,背著一柄劍,劍穗兒五顏六色,好看極了。

    欠了這麽些年的錢,一碗臊子麵,今個兒有人付錢了。

    中年漢子抱拳道“春官來了。”

    顏如玉擺擺手,笑道“累不死個人,趕緊給我也來一碗,還有明兒見姑娘的,我一起付錢。”

    徐桐木吃了滿嘴油花兒,抬起頭,詫異道“顏敬辭你腦子被門夾了?不然怎麽這麽大方?”

    在徐桐木眼裏,天下渡有兩個小氣鬼。第一個自然是一粒米一頭妖的劉清,第二個,就是顏如玉了。

    徐桐木,其實已經二十歲了,已經結成金丹,算是很了不起的。

    長大的姑娘,身旁放著的那把劍,是喬阿橋的佩劍,陳船與言袖做主送給徐桐木的。

    擺攤兒的漢子歎氣道“戰事吃緊,要不然龍丘姑娘她們都會回來的。”

    徐桐木擺擺手,嘴裏塞滿了麵條兒,含糊不清道“不用,下次回來了,我殺了妖了,腰板兒能挺直了,我請他們吃飯。”

    顏如玉的麵也來了,這位春官大人吃了一口,小聲道“要不然再緩緩?至多兩年,伏龍大人就回來了。”

    徐桐木趕忙搖頭,“他這一來一回都十多年了,要是到時候我還沒能殺妖立功,那不是要被他笑話死,不行不行。”

    說著,已經吃完了,年輕女子起身擦了擦嘴,扭頭兒咧出個不那麽難看的笑臉,輕聲道“明兒見?”

    顏如玉點點頭,擺攤兒的中年人也點點頭。

    “明兒見。”

    徐桐木禦劍而起,直下西線戰場。

    待徐桐木走後,顏如玉怔怔看向南邊,自言自語道“是不是我們所做的,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麽用?”

    南邊兒海上,幾乎每日都有大霧,次次縱橫三千裏,今夜卻沒有。

    好像雲霧褪去,明月當頭,是要照亮那位長大的姑娘的南下殺妖路。

    顏如玉又自言自語“南下殺妖,過三千裏雲和霧。三處戰場,有多少顆好頭顱?”

    頭枕明月,背靠星河,大夢而已。

    醒來後。

    提劍,殺敵,破陣,登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