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清漓之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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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層層桃李花,雲間煙火是人家。”

    煙火島的煙火二字,極合人間之意。凡人一生,無論窮富,皆離不開煙火二字,故而那些辟穀餐風便能存活的仙人們,被稱作是不食人間煙火,也沒毛病。

    江米帶著劉清與漓瀟逛了逛煙火島,這地方其實不大,方圓三百裏而已,不過那廣闊海域可沒人管,煙火島全然可以將那附近千裏海域當做自家前後院兒。

    一座煙火島,三麵懸崖峭壁,隻有西麵門戶那邊兒頗為平坦,旁的不論,景色絕佳。

    一座山頭兒,想要站的穩當,還是得有個能養活一座山頭兒的生意。煙火島修士就是靠海吃海,全憑著去往東海采珠而掙錢。這珍珠當然與凡俗采珠女所得的珍珠大不相同,乃是采自那曾在龍宮吸食真龍之氣的仙蚌一族。

    劉清就有些疑惑了,照理說,那仙蚌一族,該是有那成精的大妖在才對,又怎會這麽容易給煙火島采珠。

    江米解釋道“不瞞大哥哥,煙火島東部,有一個類似於洞天福地的秘境,我們管那處地方叫做珠彩國,我們的五色珍珠,就是自那處地方交易得來,賣出去,是掙個差價而已。”

    雖然這個大哥哥叫的劉清別扭,可劉清還是詢問道“售價如何?”

    江米取出一枚五彩珠子,遞給劉清,輕聲道“仙蚌一族所產珠子,內含五行屬性,我們所采的都是老珠,個兒不小,所以一律是三枚布幣的售價。從珠彩國那邊拿過來,加起來差不多成本有一半,我們賺一半兒。不過算上途中開銷什麽的,其實賺不到錢。”

    有句話江米沒好意思說,以前是賺錢的,買了渡船之後,就沒法兒賺錢了。

    漓瀟輕聲道“這彩珠有五行屬性,雖然微弱,但勝在顏色好看,想想辦法應該是可以賣的好一點兒的吧?”

    江米苦笑道“主要是珠彩國那邊兒不可能一次性拿出這麽多采珠,珠彩國裏有七百萬仙蚌,每三個月倒是都能拿出來一些,可那也才不到五十萬的彩珠,量提不起來啊!”

    走到了東側懸崖邊兒,海風清爽,劉清看下方驚濤,笑道“怎麽不換個法子?鳳冠鑲珠、珠鏈、吊墜什麽的,都是辦法啊。也可以搭配一些略微稀罕卻又不是多稀罕的玩意兒去製作首飾,那樣不就能價錢翻倍?我覺得啊,你有空了去一趟清漓山,與我家財庫主事聊一聊,她頂會掙錢了。金萍渡口與風泉鎮還有梨茶鎮,應該都有我們不對外出租的鋪子,你得空去選一處吧。還有啊!錢不是大風刮來的,你那渡船明明可以跨洲,為什麽就跑個清漓山?我要是沒看錯,你們煙火島沒有可以停靠渡船的渡口吧?停個船還要花不少錢呢。不如啊,你這艘渡船,放在清漓山,算是租給我清漓山,用以往返俱蘆洲之用,渡船收益咱們倆家各自一半如何?以後我們從瘦篙洲返回的渡船,會繞行到煙火島上空,你們有什麽貨物,捎帶著走就行。”

    一旁的漓瀟眨了眨眼,心說怎麽就成了談生意了。

    結果江米更嚇人,直接點頭道“那大哥哥回去時就把渡船帶著吧,分不分錢的無所謂,還有留鋪子的事兒,大哥哥看著安排就行了。”

    劉清十分無奈,苦笑道“江島主,咱還是換個叫法兒吧。”

    江米苦兮兮看向漓瀟,哪兒像個五百歲的人?

    漓瀟笑著說道“沒事兒,既然江島主說了以後你就知道了,那就以後再說,反正我相信她。叫大哥哥怎麽啦?挺好的啊!高柚兒不是還喊你清哥哥麽?”

    停留了約麽一天,次日,胡來駕駛渡船,準備與劉清他們一起返回清漓山,上船之後姬秊才回來,對著劉清點了點頭而已。

    回去路上,劉清詢問道“胡管事,江島主是不是一直像個孩子一樣?那她小時候應該過得很幸福才對啊?怎的……”

    怎的傳言當中,說這位江米島主,自幼父母雙亡呢?

    胡來歎了一口氣,輕聲道“我與她同齡,幾乎是一塊兒長大的,這麽些年她有多辛苦,別人不知道,我知道啊。她覺得她要是傻一點兒,煩惱就少一點,所以行事從來都是像個孩子一樣。”

    胡來沒忍住又問了一句“我實在是想不通,劉山主是從哪兒救過她啊?”

    劉清一臉無奈,心說我哪兒曉得去?卻也沒跟胡來明說,因為漓瀟先前說過,江米說的不一定是假的,到時候就知道了。

    有些事情,劉清壓根兒就沒有往哪兒想去,一是不大可能,二是,那也太離譜了。

    可漓瀟知道,在金霞洞天碰見的那個老者到底是誰。

    劉清輕聲道“無事,以後你駕駛渡船,從金萍渡出發,到山海宗,就跑這一來回,我保證虧不了你們。”

    ……

    趕在正月底,幾人返回了清漓山。

    劉清有許多事兒要忙活,首先要做的,是親筆寫請帖,蓋上自個兒清漓山山主的大印。

    五月初五那天,清漓山要正式以修士山頭兒來麵向世人。

    觀水書院那邊兒要請,起碼也要先生來坐坐。估計季農那家夥也會腆著臉來。

    秦國這邊兒要請的人多一些,曹鰍得請,成紀李氏得請,禦史大夫他們家也得請。

    雖然沒什麽交集,可杜亭聲與人家兩家的未來接班人在一個地方,人情往來是必要的。

    還有些人,估計會不請自來。

    蒲黃山肯定會來,秦國皇室指不定是誰來呢。

    別洲的,花家要請,棲霞洲潯州林氏,牛賀洲還有百花仙山,鬥寒洲的漳曲園,藥泉穀。俱蘆洲就請山海宗,別的也不認識。

    剩下的,都在這兒了。

    山主大人在瀑布下方的木樓裏邊兒寫請帖,山主夫人則乘著有時間,在指教幾個孩子劍術。

    溪盉、鄭稻鳶、蘇貟、蘇冬,還有小黃花兒,都是愛劍的,甭管能不能學成,都在有板有眼的練著。

    鬥寒洲年輕一代第一人,謝落落。勝神洲年前一代第一人,韓濟源。兩位天之驕子在一旁喝著悶酒,看著不背劍匣,直接背著兩把劍的女子指教那些個年輕人。

    大一點兒的還好,可那小黃花兒,穿著個厚厚的大棉襖,拿著一柄比自個兒還要高的劍,老是沒法兒像身旁的哥哥姐姐一樣揮劍,氣的小黃花兒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下嘴唇翻起,頗有一幅地包天的模樣。

    韓濟源小聲道“謝老弟啊!你說這兩口子,都他娘的不是人啊!三十歲而已,一個是煉虛境界的劍修,全然不把合道當回事兒的那種。另一個更離譜,不是清微境界,卻有清微武夫的殺力,你說氣人不氣人?我這個魁首頭銜兒,還不如讓給劉清呢。”

    謝落落更是無奈,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一個賭約而已,就認了個老大,跟誰說理去?

    兩人對視一眼,碰了碰酒杯。

    同時天涯淪落人啊!

    漓瀟看著幾人練劍,當然是溪盉天賦最佳,所以漓瀟沒怎麽說他。鄭稻鳶與蘇冬就不是練劍的料子,中規中矩而已,學劍之用,聊勝於無。還有小黃花兒,那還得漓瀟哄著呢。所以漓瀟真正注意教的,是蘇貟。

    漓瀟輕聲道“蘇貟,我不知道謝落落怎麽教你的,可練劍不可以太花哨。明明一劍能結果的事兒,為什麽要花費兩劍去做?”

    遠處的謝落落就假裝沒聽到這話,轉頭看向那一道飛瀑,歎氣道“這麽好的地方,劉清咋找到的?”

    蘇貟頓了頓,輕聲道“夫人,那我要如何練劍?”

    漓瀟輕聲道“每個人的路都不同,照理說劍道也要不同才是。隻不過,我們劍修,次次遞劍都要尋求一種極致的殺力。與人對敵時,你可以不盡全力出劍,但起碼也要在非出劍不可的時候,有把握能遞出全力一劍。想不想與能不能,是兩回事兒。”

    小濁天出來的幾人,聚在梨茶鎮的酒仙廬。

    龍丘桃溪、樊雪、路癡和尚、道士王致明、還有柴黃。

    以前幾個人在一塊,話最多的事柴黃,現在成了路癡了。

    路癡和尚灌了一口槐冬酒,打了個嗝兒,含糊不清道“上次去小濁天,大家夥兒都是被選中,如今我們怎麽進去?”

    龍丘桃溪笑道“船夫或許早就料到了今日,所以門就在我們五個手裏,鑰匙,在瀟瀟手裏。”

    王致明盤腿坐著,一言不發。

    柴黃輕聲道“雖然大家夥兒最低都是分神境界了,可是,船夫到底還是小濁天的主人,在人家的地盤兒,我們的境界怕是不夠看啊!”

    樊雪微微一笑,輕聲道“怕個錘子,當年我們才什麽境界?現在回去,還不鬧他個天翻地覆。而且,楚宗主與我們同行,合道劍修,還不把穩?”

    其實姬秊也會跟著去,還有瘦篙洲的秋思,已經到了山中。

    喬恒緩步走來,看了看在場眾人,微微一笑,輕聲道“我不打算回去,你們若是回去了,一定要去一趟怯月國,或許會有解局的機會。”

    ……

    有個頭戴星冠的女子緩步走去金萍澗,峽穀之中,是渡口管事白蝶的居所,幾處茅屋罷了。

    白蝶正坐在一處小溪旁翻書,猛地一回頭,瞧見了個道門女冠走來,趕忙起身,詢問道“前輩這是要去哪兒?往裏走就是清漓山了,若是前輩要過去,我帶前輩去走梨茶鎮正門口。”

    秋思搖搖頭,笑道“我從瘦篙洲來,受劉山主邀請了,不過下了渡船,隨便兒走了幾步,一回頭,就發現迷路了。姑娘若是能為我帶路那是最好了。”

    白蝶笑了笑,輕聲道“既然是受山主所邀,那我就帶前輩抄近道吧。”

    秋思笑了笑,輕聲道“這麽容易就相信我了?萬一我是騙你的,別有所求呢?”

    白蝶收好書,笑著說道“怎麽會呢,若前輩是壞人,早就有人來這兒了。”

    說著便為秋思指路,倆人齊身朝東邊兒去。

    秋思詢問道“姑娘方才看的,是那《紅樓》?我還以為現在的人都喜歡看那些俠義小說呢。”

    白蝶有些難為情,紅著臉說道“先前愛看的就是那種江湖俠義,恩怨情仇,不過走了一趟江湖,就有些不敢看那些個書了,閑來無事,也就尋了幾本詞集與這《紅樓》,打發時間罷了。”

    秋思笑問道“走了江湖,那姑娘覺得江湖如何?”

    白蝶一怔,沒來由開口道“書裏的江湖,太虛了,路上的江湖,太實了。”

    頓了頓,白蝶輕聲道“山主說,書裏麵沒有的,可以在路上找補。反之,路上沒有的,可以在書裏麵找補。可是我走了一趟江湖,除了害了自家人之外,好像別無所得。”

    秋思笑著問道“那依照姑娘的心思,江湖該是什麽模樣的?”

    白蝶略微想了想,輕聲道“我走的江湖不遠,甚至都沒有出去秦國。我記得有一天,下著大雨,有個腿腳不便的老人家站在街頭,兩側人來人往的,就沒人給那個老人家幫著撐傘。還有一次,我碰到了個小姑娘,小姑娘臉上髒兮兮的,與我討錢,說是爹娘病了。我便給了其一兩銀子,可回過頭,發現自個兒的錢袋子不見了。反正路上碰到了許多不好的事兒,但我不失望,我就覺得,沒人打傘,我去打傘,那個小姑娘偷了我的銀子,或許是因為她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說著,白蝶咬了咬牙,沉聲道“我唯獨見到一個少女,她心地很好,獨自一個人靠著賣糖糕活著,她告訴我,日子苦歸苦,可臉上是哭是笑,是由自己的。”

    白蝶眼珠子通紅,沉聲道“可我就那麽眼睜睜看著她死在我麵前也沒救下來她。”

    她猛地轉頭,看向秋思,哽咽道“前輩,山主說了,不是拳頭越大就道理越大。可沒有拳頭,我與別人講道理,他們聽嗎?”

    秋思伸手按住白蝶肩頭,輕聲道“所以啊,我們要拳頭大一些,大到讓那些自以為拳頭大的不敢做壞事兒才行。”

    秋思取出來一本書遞給白蝶,笑道“你算是我的記名弟子了,回金萍澗去吧。”

    說完時候,秋思便瞬身離去,留下白蝶獨自一人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是該聽山主的,還是該聽這位前輩的?

    結果那道門女冠瞬身折返,輕聲道“可能我話說的哪裏不合適,但我跟你們山主都希望有朝一日,你能鼓起勇氣重新走一遭江湖。”

    ……

    寸錦峰上,有個當朝二品大員,拋下正事兒不管,拿著鋤頭一天天的幫忙種地,可是把鍾繇兄妹輕鬆壞了。

    紫珠翹著二郎腿,磕著瓜子兒,坐在那口井邊兒,笑嗬嗬看著小杜大人忙活。

    紫珠越看這個秦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最年輕的二品大官兒,就覺得……怎麽感覺有點兒傻?跑來給我種地來了?好日子過膩味了,體驗生活。

    杜亭聲時不時回頭偷瞄一眼紫珠,給人發現之後就趕忙回頭,結果還是給人罵了一頓,然後杜亭聲便隻能苦兮兮的幹活兒,再也不敢轉頭。

    一個身穿道袍頭戴星冠的女子憑空出現,嚇了紫珠一大跳。

    可前方的杜亭聲,好像半點兒沒發現有人來了。

    紫珠沉聲道“你是誰?”

    秋思笑道“閑人罷了,來瞧瞧製出青棠酒的仙子,到底多厲害。”

    紫珠疑惑道“你怎麽來的寸錦峰?”

    秋思答道“白蝶姑娘帶路的。”

    然後就是一陣沉默,兩人一起看著前邊兒的朝天府首座大人忙活。

    忽然間,秋思揮了揮手,一幅畫卷出現在秋思麵前。

    畫卷當中,是個小孩兒,極其懂事兒的小孩兒。父親身子不好,他就幫著父親幹活兒,大的拿不動,他就拿小的。小孩兒所在的村子,大家夥兒都不富裕,都忙著找尋飯轍,可誰叫有個婚喪嫁娶的,小孩兒的爹娘都是最早去,幫最實在的忙。

    畫麵一轉,那個小男孩長大了些,好幾天沒吃飯了,餓的頭暈眼花,一會兒趴在床上哭,一會兒對著牆壁拳打腳踢,不過沒打多久,小男孩就沒力氣了。

    過了不知多久,門吱呀一聲打開,小男孩硬撐著爬起來,走出去之後便瞧見自己娘親緩步走來,懷裏抱著一大一小兩個小布袋子。大袋子滴血,小袋子卻被男孩的娘親攥的極緊。

    後來那個小男孩才知道,大袋子裏是他父親的頭顱,小袋子裏,是區區一把糧食。

    紫珠又看到那個孩子吃了兩年百家飯,然後獨自北上,等到了秦國境內,已經餓的跟個幹癟屍體似的。

    終於在一場大雪中,那個孩子倒下了,臨昏睡之前,他瞧見了一雙黑色布鞋,一襲青衫。

    合上畫卷,秋思靜靜看向溪盉。

    年前女子紅著眼睛說道“要是沒遇到蘇先生,他是不是就死了?”

    秋思輕聲道“紫珠,那你呢?要是沒遇到師叔,你在裸花山會是什麽樣的。”

    紫珠一怔,秋思已經消失不見。

    這會兒杜亭聲才回頭,老遠便瞧見紫珠眼眶通紅,杜亭聲丟掉鋤頭狂奔過去,伸出手又縮了回來,心疼道“怎麽回事兒?誰惹你了?”

    紫珠肘著眉頭,硬生生把眼淚擠回去,沉聲道“別弄了,我們去清漓山,吃好吃的。”

    杜亭聲一臉疑惑,可紫珠拉著他就跑。

    秋思一路往西,在清漓山後,見著了等候良久的簷葡仙子。

    簷葡抱拳道“見過秋思道長。”

    秋思打出道門稽首,笑道“簷葡仙子,好久不見。”

    兩人站在霧江之畔,秋思忽的問道“簷葡仙子可曾想過,當年藤霜仙子種下你們,後來若無他跑去天庭奪來剩餘花運,百花仙山還能如此嗎?”

    簷葡笑了笑,不答反問“那秋思道長隻記得夢中授籙,選中你的人是誰,不記得了?”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笑了起來。

    簷葡其實年紀比秋思大的多的多,隻不過秋思相當於被醍醐灌頂,被司魁山末代祖師灌下一生修為。而簷葡,則是一步一步修煉的。

    簷葡問道“管這麽多閑事兒,不像你啊!”

    秋思搖搖頭,輕聲道“有些事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所以想多做點兒什麽了。”

    簷葡輕聲道“那就好。”

    兩人作別,秋思繼續登山,結果在半山腰碰到了兩個姑娘。

    溪盉見著秋思,抱拳道“前輩可是尋我師傅的?”

    一旁的曹瀲瀲有模有樣學著抱拳。

    秋思笑道“是來找師叔,不過要先找師妹。”

    溪盉疑惑道“你說的師叔是我師傅?”

    秋思點點頭,溪盉就更加疑惑了。

    “那師姐找我做什麽?”

    一旁的曹瀲瀲輕聲道“要不然我先走?”

    秋思搖搖頭,“無事,就是瞧瞧你們罷了。你們若是感興趣,帶你們去往昔走馬觀花一番?”

    不過眨眼時間,秋思繼續登山,兩個少女呆立原地,麵色複雜。

    這位陰陽家掌門人,一步跨去一處草地,裏頭有一頭白鹿,一匹紅馬。

    明明是尋常的白鹿與紅馬,可瞧見秋思之後,二者卻皆是坐立不安。

    秋思笑著說道“有心是好的,可千萬別辦了壞事兒了,師叔走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直到傍晚,秋思才走到瀑布底下的演武場,演武場今個兒成了大家夥兒吃飯的地方了。

    劉清快步走來,抱拳道“前輩還真來了?”

    秋思笑道“答應過師叔,怎麽能不來?”

    那道飛瀑下方,燈火通明。

    明日午時,在場半數人,就要去往那處小濁天了。

    一身白衣的年輕人,舉著酒杯麵向眾人,笑著說道“我很慶幸,會有這麽多朋友在此,看來這麽多年的江湖,沒白走,好歹處下了點兒朋友。”

    秋思看著前方神采奕奕的年輕人,微微一笑。

    有些人不會變老並不是因為他是個煉氣士,而是因為那個人心裏住著的,一直是個年輕人。

    來去萬萬年,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