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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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用的東西!除了哭你還會什麽?滾回你房裏去!別在我眼前礙事!”她的聲音尖銳得刺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
    盛長楓被母親眼中從未見過的猙獰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逃回了自己房間,死死關上了門,再不敢出來。
    “本來就是妹妹不對,怎麽……”
    盛長楓躲在門口,抵著門,嘴裏喃喃道。
    空蕩蕩的房間裏隻剩下林噙霜粗重的喘息和周雪娘驚懼的低喚:“小娘……小娘您保重身子……”
    “保重?”
    林噙霜猛地抓住周雪娘的胳膊,力道之大,掐得周雪娘生疼。
    “雪娘!我們完了!紘郎……紘郎他不會再原諒我了!老太太更不會放過墨蘭!盛長權……盛長權那個小孽障!他活著一天,我和墨兒就永無出頭之日!”
    她語速極快,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聲。
    她猛地站起身,在狹小的空間裏如同困獸般焦躁地踱步,裙裾帶起的風讓燭火瘋狂搖曳,在她扭曲的臉上投下鬼魅般的陰影。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快!必須在他傷好之前!在他春闈之前!”她猛地停在周雪娘麵前,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她,裏麵燃燒著毀滅一切的火焰:“雪娘!你再去!立刻去!找到‘過山風’!告訴他,我加錢!加三成!不!加五成!”
    周雪娘被主子的瘋狂驚得心膽俱裂:“姨娘!這……這風險太大了!萬一……”
    “沒有萬一!”林噙霜粗暴地打斷她,臉上肌肉因極致的恐懼和怨毒而抽搐著,“現在不是怕風險的時候!是魚死網破的時候!”
    “你告訴那條毒蛇,我不管他用什麽法子!三日!最多三日!我要看到結果!就算……就算不能當場要了那小孽障的命!”她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淬著劇毒,“也一定要徹底廢了他那隻手!挑斷他的手筋!讓他這輩子再也提不起筆!寫不了字!讓他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殘廢!”
    “讓他永遠失去金榜題名的機會!讓他變成盛家、變成整個汴京的笑柄!我看主君和老太太還怎麽把他當心肝寶貝!”
    她急促地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仿佛剛剛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了最惡毒的詛咒。
    她衝到妝台前,粗暴地拉開一個暗格,將裏麵一迭厚厚的銀票和金錠子全部抓出來,塞進周雪娘手裏,動作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癲狂:“這些都給他!不夠我再去當首飾!”
    “告訴他,這是定金!事成之後,我還有重謝!”
    “翻倍!翻倍給他!隻要他做得到!快!快去!一刻也別耽擱!”
    周雪娘看著手中沉甸甸的、幾乎能壓斷手腕的金銀,又看著林噙霜那副擇人而噬的瘋狂模樣,知道主子已經徹底被逼入絕境,喪失了最後一絲理智。
    她不敢再多言,隻是重重點頭,將金銀迅速藏入懷中最隱秘的夾層,低聲道:“姨娘放心,奴婢這就去!定把話帶到!”
    說完,她如同鬼魅般閃身而出,迅速消失在林棲閣外濃重的夜色裏。
    林噙霜獨自一人站在搖曳的燭光中,身體因激動和恐懼而微微顫抖。
    她看著鏡中自己蒼白扭曲、狀若瘋婦的臉,突然神經質地低笑起來,笑聲嘶啞難聽,充滿了絕望和一種毀滅性的快意:“廢了……一定要廢了他……隻有他廢了,紘郎才會想起楓兒……墨兒才有機會……我們才有活路……哈哈哈……”
    笑聲在空寂的房間裏回蕩,顯得無比陰森可怖。她已完全墜入了瘋狂的深淵,為了女兒和自己的“活路”,不惜將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拖入萬劫不複的血腥地獄
    ……
    深夜。
    “吱呀——”
    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內室通往書房的一道隱蔽暗門無聲滑開。
    一個身形普通、穿著府中最低等小廝服飾、麵容平凡到丟進人堆瞬間就會被遺忘的青年,如同影子般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正是盛長權最隱秘的心腹——徐長卿。
    因為之前的盯梢,所以徐長卿此時也是打扮了一下,不複之前在澤與堂的模樣。
    “少爺。”徐長卿的聲音低沉平穩,毫無起伏,如同在陳述一件最平常的事情,“周雪娘今日喬裝出府,在市井間七拐八繞,最終進了城西‘聽雨軒’茶館的後院。”
    盛長權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眼神專注。
    徐長卿神色略顯凝重:“據外圍探子回報及痕跡分析,那‘聽雨軒’表麵尋常,實則是邕王暗中設在京城的一處重要據點,用以勾連、掌控部分江湖勢力。”
    “因涉及親王,我們的人不敢靠得太近,以免打草驚蛇。但可以確認,周雪娘在裏麵接觸的人,其身形、步伐特征,與呂梁山黑鷂子手下的‘過山風’極其吻合。”
    “‘過山風?’”盛長權眉梢微挑,神色間掠過一絲古怪的玩味,“又是這條陰魂不散的‘過山蛇’?”
    “嘿嘿,正是!”徐長卿難得地露出一絲冷冽的笑意,“少爺與他,還真是‘緣分不淺’。”
    這“緣分”,指的自然是數年前盛長權遊曆四方時的一段隱秘往事。
    彼時他化名潛入呂梁山一帶調查一樁官商勾結、荼毒百姓的私鹽大案,機緣巧合下卷入了呂梁山內部新舊勢力的血腥傾軋。
    當時還是個小頭目的“過山風”,奉黑鷂子之命,正帶人追殺因試圖整頓山寨、觸犯舊派利益而遭暗算、身受重傷的陸紅提!
    盛長權路見不平,悍然出手,不僅救下了陸紅提,更以雷霆手段重創了“過山風”及其手下,差點將其斃於掌下!
    若非當時陸紅提顧念舊情,加上盛長權不欲過早暴露身份,“過山風”早已是黃土一抔。
    這段梁子,就此結下。
    沒想到,時隔數年,竟在汴京以這種方式再次“重逢”。
    “也好,”盛長權眼中寒光一閃,嘴角勾起冰冷的殺伐弧度,“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這次,倒省得我們去找他了。”
    “正好關門打狗,把這顆毒瘤連同他背後的黑鷂子,一並摁死在汴京城裏!”
    “也替紅提,徹底鏟除這心腹大患!”這句話,他隻在心中默念。
    “少爺,那我們如何行事?”徐長卿肅然問道。
    “先去聯絡城西的虎威鏢局。”盛長權想了想,沉聲道:“王峰是大當家的絕對心腹,與‘過山風’、黑鷂子一係勢同水火。遞上信物,表明身份,看看他們那邊……打算如何配合我們演這場‘甕中捉鱉’的大戲。”
    “是!”徐長卿沉聲應命。
    盛長權微微頷首,左手修長的手指在光滑的床沿上輕輕敲擊,發出細微而富有韻律的嗒嗒聲,仿佛在無聲地彈奏一曲即將奏響的血色樂章。
    “料想,紅提此刻應已身在汴京,另外!”盛長權心中暗想。
    “對了!”
    盛長權話鋒一轉,開口說道:“把林棲閣給我盯死了!”
    “尤其是林噙霜她們母女有任何風吹草動,哪怕隻是多喘了一口氣,也要及時來報!還有……”
    他目光銳利地看向徐長卿,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調,“務必確保六姑娘那邊萬無一失!她身邊多放幾個機靈可靠的眼線,絕不允許有任何意外靠近她!記住,要做得天衣無縫,絕不能讓她察覺分毫!”
    “屬下明白!”徐長卿躬身,如同融入陰影的幽靈,悄無聲息地退入暗門,消失無蹤。
    書房內重歸寂靜。
    盛長權重新靠回軟枕,緩緩閉上雙眼,仿佛陷入了沉睡。
    然而,他的腦海中卻清晰地預演著後麵的計劃。
    陸紅提、“過山風”、林噙霜……
    “就看我們到底誰技高一籌吧!”盛長權暗自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