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零章 迷途知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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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比武,目的是推動全軍訓練,提高訓練質量,促進對抗精神,增強部隊戰鬥力。通過比武,交流經驗,發現典型,樹立標兵,對部隊訓練起到了示範和推動作用
在早期,因為種種原因,我國還是全民皆兵的時候,地方的民兵武裝也有各種的比武對抗。而各大軍區,也會專門組織廣大的官兵比拚、較量。
所以謂之‘大’,正是在於規模,在於級別。
全國各地,解放軍、武警部隊,每年組織的大比武得有上萬場。團級、師級、集團軍、大軍區等等各級,全都有組織。
而至於基層的營連一級,則是屬於內部對抗了,會有一些營裏的榮譽,給予表彰、評個先進等等,最多可以決定‘嘉獎’。
部隊裏對於立功評定,當然也是有權限的。一般而言,營連可以嘉獎,團、旅可以三等功,二等功就要到集團軍,一等功則是要報批軍委。
當然在實際的執行中,可能略有一些出入。包括士官、高級士官、軍官、文職等等,都不是一定的。但總體而言,卻是大差不差……
“大比武下周就開始了啊,先在咱們團裏比,比完去師裏,最後是咱們軍區大比。咱們連呢,雖然我是報了五個人,但有指望的也就你們兩個,其他人沒戲。你們倆啊,別的不說,咱們團必須給我滅了,這是保底。剩下的我不做要求。”
高城手裏夾著煙,指著麵前的王言和伍六一。
“是!保證完成任務。”
二人敬著禮,應聲回答。
“這幾天你們倆訓練的時候注意一下,別受了傷影響了比武,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關你們的前途,這個輕重還是要分清楚的。王言這小子我放心,伍六一你給我注意一點兒啊。哪怕是到了大比武的時候也別逞強,實在不行就算了。”
“我有數啊,連長。”
“屁,我還不知道你,你給我注意就是了。”
王言在一邊點頭:“連長說的對,當兵肯定要爭第一,但一山還有一山高嘛,那就得給自己想一想後路。在部隊呆了這麽長時間,要是退伍了,你說咱們會幹啥?整個集團軍,整個大軍區咱們幹不過人家,在咱們這一個團還是沒問題的,你三期五期問題不大,在部隊幹到退休,那多好啊。
哎,你還別瞪眼。連長和我,是啥意思啊?就是告訴你,該拚的時候拚,不該拚的時候別瞎拚。爭榮譽沒有錯,但是也得服輸,得輸的起。是這個意思吧,連長?”
“總結的非常到位。”高城滿意的點頭,並給兩人散了煙,對伍六一說道,“你跟這小子多學習學習,他思想覺悟比你高,腦子也比你活。”
“哎,連長,不能這麽說。隻能說伍班副是有自己的追求。”
“你倒是誰也不得罪啊。”高城好笑的搖頭,“他那是追求嘛?他那就是上了頭,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顧。”
如此說笑一番,高城也算是囑咐完了,就讓兩人離開。
倆人又找了地方貓著抽煙,因為王言順了高城的一盒中華……
“咋樣,你有把握嗎?”伍六一美滋滋的抽煙。
“那得看到哪。”王言說道,“三等功肯定沒問題,就看能不能二等功。”
“你希望挺大的,真的。大比武我也參加好幾次了,雖說他們比我強不少,但我還能看的見。不像你小子,我是根本不知道你的極限到底在哪。我就奔個三等功吧,最近幾個月跟你混的,提高了不少,估計這是希望最大的一次了。我轉三期也能輕鬆點兒。”
“團級不就三等功了嗎,問題不大。像射擊什麽的,你本身就不差,武裝越野的話,到時候你跟我身後跑,我帶著你。咱們在團裏、師裏,都給你拿個第一,輕鬆三等功。”
“就讓我啊?”伍六一愣了一下。
“那有啥的?”王言笑了笑,毫不在意。
他吐了口煙,繼續說道,“我才二十歲,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新兵連的時候,我已經得了嘉獎。轉一期士官,板上釘釘。就算今年我在軍區裏出不了頭,啥榮譽都沒有,那之後還有四年呢。這四年,就是四次大比武。哪怕軍區不比,咱們軍自己比也是一樣,再說還有各種的軍演。
這麽多次機會,憑我的實力,還掙不來一個三等功,轉二期士官啊?沒準我就得兩次三等功,或者是二等功,到時候直接提幹了。這賬算的沒毛病吧?”
伍六一沉默的看著王言,又使勁的抽了一大口煙,笑著點頭:“沒毛病。”
他說,“其實咱們班長以前也牛的很,就是這兩年歲數大了,狀態確實不太好。你要是早來兩年就好了,他轉四期,問題也不大。”
“他是班長,軍演的時候才發力呢,那得咱們全班人一起幹。不過問題也不大。”
“行了,別說了,我怕再說一會兒掉眼淚了。”
“哪有那麽誇張啊。”
“到手的功勞都不要,這還誇張啊?我要是個女的,我都嫁給你。”
“滾犢子啊,歲數又大,長的又醜,你那是報仇呢。大老爺們別泛酸。”
王言擺了擺手,將煙頭扔在地上碾滅,並熟練的一腳趨到花叢中、草地上,跟著伍六一有說有笑的離開……
雖然伍六一感動夠嗆,但是對王言來說,這種事情完全就是順手為之,甚至不用他多費絲毫的精力。反正就是跑嘛,隻要帶著伍六一壓著其他比拚的戰士跑就行,到了最後讓伍六一跑前邊去。
從而讓伍六一在團、師一級的比武中,在有關奔跑的科目中奪魁,穩穩的一個三等功。
王言自己則是奔著更高級別的集團軍、軍區的比武,他隻要保證在次一級的比拚中有良好的成績,哪怕不是第一,也可以繼續的去比,這就是足夠了。
至於說功勞,軍區的大比武,是可以二等功的。而他有了二等功,自然不會一起再給他來個三等功,那麽幫助伍六一,自然就成了相對來說性價比更高的事。
而且伍六一這人真不錯,給伍六一的未來助力一把,沒什麽毛病……
草原上,許三多扛著背包,頂著烈日,快速的行走。他的步伐輕鬆,絲毫不慢。
不時的,拂一下臉上的汗水。他沉默著,眼神堅定。
如此回到了駐地,遠遠的,他就看到駐地外停了一輛吉普車,王言跟伍六一兩人,正同五班眾人一起在蔭涼處抽煙閑聊。
他高興的加快了腳步,蹬蹬蹬的跑到了王言麵前。
“王言,班長,你們來了啊。”許三多又傻笑著。
王言含笑點頭,站起身幫忙卸下了許三多背著的包,使勁提了提,說道:“這得四十公斤了吧?”
“差不多吧,我感覺不出來。”許三多接過了包,走到一邊把包裏的石頭都倒出來,問道,“你們怎麽來了?還沒到休假的時候吧?”
“明天團裏大比武,連長給我們放了假,讓我們好好休息,養足精神。這也沒什麽意思,就過來你這邊看看,畢竟你們這邊比較自由嘛。”王言笑著回複。
伍六一問道:“你怎麽想起修路來了?真閑著了?”
“沒有。”許三多憨笑,“班長給我說的,他說咱們團長以前就想修路,但是沒修成。他還說要做有意義的事兒。我覺得修路有意義,這樣下雨的時候,我們也不用走泥巴路了。而且我背石頭,也能練體能。”
邊上的五班其他幾人,目光都落在了老馬身上。
他們不知道許三多為什麽修路,這路修的他們難受極了。現在知道了,原來是老馬這個濃眉大眼的叛變了。
老馬擺著手,有點兒心虛,但卻瞪著眼:“都看我幹什麽?咋的,三多說的不對啊?這路該修,咱們大家都方便。”
“什麽呀,你快別說了。”老魏不耐的擺手。
“怎麽著,就這麽跟班長說話?啊?”老馬喝了起來。
李夢幽幽的說道:“你就是做賊心虛,倒打一耙。”
不管幾人擠眉弄眼,伍六一這時候出聲問許三多:“你這一趟走多遠?”
“兩公裏多一些。”
“那就是來回五公裏啊。”
“不是,來回兩公裏多,不到三公裏。”
“那還行,一天背幾趟啊?”
許三多想了想,說道:“不一定,反正我不站崗就修路,沒石頭了我就去背。”
如果放在武俠的影視劇中,許三多現在的行為就好比主角誤入一處寶地,有了時間與機會安全的習練各種的武功。等到了出山以後,那就是大高手。
“對了,王言,這手表到底多少錢啊?我不能白要。”
許三多還記著手表的事兒,他在信中就表示了,甚至信封中隨附了錢,不過王言又都給他寄了回來。
王言笑著擺手:“咱們可是好哥們兒,別總是念叨著錢錢錢的。我缺錢了,肯定就找你要了。你也別覺著欠我的,等我沒錢的時候找你,你要是不借我錢,那我可得罵你,說你許三多不講究。我這是先給你花著小錢,以後等著你給我辦大事兒呢。”
許三多一臉的認真:“王言,你放心,我有多少都給你,不夠我去給別人借。”
“那不就完了,還念叨啥呢。這表喜歡吧?”
“喜歡,可好了。哦,對,我忘結束了。”許三多趕緊的抬起手腕,操作著電子表結束了計時。
伍六一問道:“你現在五公裏越野多長時間?”
“我比不上你和王言,隻能跑二十二分半。”
“負重多少啊?”
“三十公斤……”許三多又傻笑起來。
伍六一說道:“也別太累,適當的休息一下,身體健康才是一切的基礎,才能走的更長遠。咱們當兵的,最大的挑戰就是傷病,你得注意。怎麽,這話我不能說啊?”
伍六一看向了王言,對上了後者笑吟吟的目光。
“那當然能說了,就是跟你一貫留給我的形象不符,你恢複一下。”
“滾犢子。”伍六一罵了一句,又看許三多傻笑,不由得又笑罵起來,“你就是個傻子,一天天就知道呲著牙傻笑。”
“我強烈認可。”邊上的老魏接了話,“這就是個傻子,一根筋,根本沒法對話。你們倆說說,他這有意思嗎?”
王言哈哈笑:“那肯定有意思啊,你們這確實艱苦一些。許三多寫信跟我講了,你們說在這得有個寄托,能打發時間。所以你們打牌,李夢還寫,想當大作家,你們都是消遣嘛。現在許三多在這背石頭修路,一樣也是打發時間。打牌,對你們有意思。修路,對他有意思。就這麽個事兒嘛。”
“不是,就不是這麽個事兒,他是……”老魏張了張嘴,又頹喪的靠在了牆上,不說話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他嚴格要求自己,有點兒吵到你們了,能理解。”王言笑道,“不過這是個人選擇嘛,你們打牌,他修路,沒毛病。他嚴格,你們鬆懈,哪怕不是軍人,隻是作為一名群眾,也沒有非得讓他跟你們一起鬆懈的道理。你說對吧?”
“那確實是,就是吧……”李夢張了張嘴,他也說不下去了。
老馬哼了一聲:“都還要臉呢?張不開嘴是吧?”
沒人回答他,人們隻是沉默,許三多隻是憨笑。伍六一看著熱鬧。
伍六一當然是看不上這些人的,因為這些人除了許三多,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好兵。是的,他早就認為許三多是一個好兵了,因為許三多的純粹。
還是王言打破了沉默,他笑嗬嗬的說道:“其實吧,你們也可以跟許三多一起修路,也能鍛煉鍛煉身體。總是打牌,一天不是躺著就是坐著,肚子都肥了。我家祖傳中醫,這人呐,動的多了不行,不動也不行。
你們自己對抗,一邊懈怠,一邊又覺得這樣不對,想改吧,安逸久了也沒動力,都正常。但俗話說的好,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我覺得多少還是有點兒精氣神的好。不管怎麽說,總得有個兵的樣子,你們說對吧?”
五班眾人,包括老馬都低下了頭去,沒別的,丟人。
“你看看,都不好意思了。是我說多了。”
“不多,一點兒不多。”老馬猛然抬起了頭,“你說的對,我們現在這樣,就他媽不配稱軍人。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修路!”
如此說著,老馬直接坐了起來,大喝:“都給我回去把包背上,現在就去搬石頭。”
“啊?這就幹呐?”薛林一句話沒說,感覺天都塌了。
老魏也瞪大了眼睛:“再商量商量呢?”
“是啊,班長,咱們……”
不等李夢說完,老馬喝道:“廢他媽什麽話?趕緊的!別逼我動手啊。我雖然懈怠了,但是收拾你們還是輕輕鬆鬆的。快點兒!”
就如此,五班眾人行動起來,回到班房中拿了背包,給王言兩人留下一句‘不招待了,你們倆自便’的話,就跑步出發了。
許三多也走了。他跟王言和伍六一說了再見,然後顛顛的追上了隊伍。
他們頂著太陽遠去,逐漸的成了幾個小點,終於翻過了一個土坡,消失不見。
“不是,他們有病吧?”伍六一轉頭看著王言,他皺著眉,臉都抽到了一起。
“這不是給咱們倆展示一下行動果斷嘛,你當他們不知道丟人呐。”
“早他媽幹啥去了!”
“迷途知返,其時未晚。總是有些改變的好。”
“要我說你就嘴欠,你跟他們說什麽呀!”
“我怕他們把許三多給拉下去。”
“就他們?”伍六一不屑的搖頭。
“哎呦,老班長,現在對許三多很認可嘛。”
“是許三多比他們強!這小子想的也簡單,能堅持。你讓白鐵軍過來試試?用不上三天,他得是這五班最懶的。”
伍六一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走了走了,你也是閑的,非得大老遠的折騰。回去你開車啊,我得休息休息,明天幹死他們……”
王言笑嗬嗬的跟著伍六一上了車。
未幾,吉普車燒胎起步,行駛在寬闊的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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