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六章 初至勃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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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8章初至勃磨
    一輛小型的客運巴車,上麵掛著‘熱烈歡迎加入磨弄鑫豪酒店工程大家庭!’的橫幅,晃晃悠悠的開在時好時壞的路上。
    車上的人都隨著車子的晃動,來回的擺動、起伏。
    天氣不冷不熱,人們有的短袖、短褲,有的長袖、長褲,有的混搭。車窗雖開著,可今天的天氣不甚好,沒風起。車速不快,也兜不起風。車內多多少少的有一些味道,汗臭、腳臭、狐臭等等,比較複雜,讓人不很舒服。
    在這樣的環境中,人們本該是昏昏沉沉的,但這車裏的人們卻不同,都還挺有精神。
    因為他們出國了,到了據說很有一些混亂的勃磨。他們去往的,是勃磨的邊境城市,小磨弄。
    他們是來打工的,原因很簡單,在這邊掙的多。
    客車經過了一處哨卡,這邊有七八個看起來就不是軍紀嚴明的軍人,他們手持著槍,眼神不善。
    但沒有絲毫的意外發生,在出示了通行證之後,客車得到了放行。
    車上的人們不少都鬆了口氣,因為他們怕出什麽意外,讓他們沒辦法去賺錢。
    在車上,有一個人與車中的人們格格不入。
    他留著長發,打了發蠟背起,上身白色半袖,下身牛仔褲,腳踩一雙帆布鞋。
    這裝扮尋常,不過是發型有些不合適,不像外出賣苦力幹活的罷了。但這些也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兩條手臂都是大花臂,上麵有著各種異獸祥雲。從他脖子以及腳脖子上露出的痕跡,不難想出來,這人的身上就沒有好地方,全都是紋身。
    在他的脖子上,還外掛著一條特別粗的金鏈子。
    如此模樣,是真的跟工地苦力不合了,氣質十分的不般配。他不像是來打工的,倒像是在獄裏踩縫紉機,做手工活的……
    坐在前邊的一個年輕人,回頭看了一眼,隨即轉回了頭去,隨即又猛的轉回來,盯著這人杵在窗戶上的大花臂看,又打量了另一條手臂,看到了脖頸之間露出來的紋身痕。
    再一瞥坐這人身邊的另一個人,低著頭,眼睛甚至都不敢亂瞟,窗外都不敢看……
    他不由得更側了些身,笑著招呼:“大哥,你也是來這邊打工的?”
    王言瞥了他一眼:“沒話你就別說,這一車人不都是去蓋那什麽酒店嘛。”
    “不是不是,我是覺得大哥你這樣的,不像是能來幹這種活的。”
    “你說我這紋身啊?嗨,都是年輕不懂事兒。”
    “不是,大哥,你真來這邊幹立功的?”
    “別瞎說啊,我是鋼筋工,正經的技術工種。你看看,家夥什我都帶著呢。”王言笑嗬嗬的拿出一個工具。
    那是一個鐵管子,有一條鐵棍,這鐵棍的一半在管子裏,另一半在管子外,外麵這一部分呈彎曲形狀,在末端是一個勾。管子裏放了軸承,隻輕輕一轉,那勾子就旋了起來。
    “真是啊?”
    看著這小子有些失望,王言收了工具,笑道:“怎麽著,我非得是個逃犯啥的?非得在老家惹出點兒事兒,有人要追殺我?非得跑這邊犯法來了?”
    “不是,不是,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著你實在不像是幹工地的,哦,不對,幹鋼筋工的,實在是反差過大,我見識少,有點兒沒適應。”
    “理解。我這些年被誤解的太多了。”王言笑道,“不過其實過來打工也是一時的,還是要找找機會,看看能不能發點兒財。離家之前,我找了我們那的大仙兒算命,他說我是利在西南。於是我就到了咱們西南,結果到地方以後,就看到這邊招工,我一想,這勃磨更西南啊。順便就過來了。”
    “大哥逗我呢,那要是真順便了,你回老家辦護照的時候,沒順便問問那大仙兒,是不是得西南到勃磨啊?”
    “腦子挺靈,就是沒用對地方。”王言解釋道,“都是之前就辦好的。人家有錢人不都出國旅遊嗎?我沒錢出去,辦個護照還不行啊?港澳通行證我也有。又不難辦。
    哎,都是我這紋身惹的禍啊,讓人們對我有點兒偏見。你還行,知道我這樣的都出來打工了,也牛逼不到哪去,還敢跟我說兩句話呢。你看這小子。”
    王言摟著身邊人的肩膀,笑道,“他從上車開始,就沒敢看過我。敢坐我旁邊,還是沒座位了,我讓他坐這的。”
    這人低著頭,被王言突然的親密嚇的一個激靈,快速的抬頭看了一眼王言與前邊的那人,他又低下了頭去,顫聲說道:“大哥,我膽子小,你別嚇我。”
    “行了,大哥,你快放了他吧。”前邊那人笑著說道,“我叫沈星,咱們要去的那個建東集團,就是我舅舅開的,我是來投奔他的。大哥,你怎麽稱呼啊?”
    “王言。”
    沈星嘴甜:“王哥好。”
    “你有媳婦嗎?”
    “我才二十二,女朋友都沒有,哪有媳婦啊。”
    “沒媳婦叫言哥。”
    沈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笑道:“言哥好,言哥真幽默。”
    王言滿意的點了點頭,“星兒啊,你舅承包了工地,那你也是少東家了,能不能商量商量,我不幹活,還給我發錢?”
    沈星連連擺手:“言哥愛開玩笑。我哪有那個能耐啊,做不了主。另外工程也不好幹,我舅就是個包工頭,拉了一幫老哥們一起幹起來的。在國內都幹不了,沒有資質。也就是在這邊,勉強混口飯吃。”
    “那也有實力。”王言笑嗬嗬的說了一句,“看你歲數不大,剛畢業吧?”
    “就是個破專科,念了三年就是混日子,啥也沒學會,也就有個文憑。”
    “那也好使啊,比我們這沒文化的強。”
    “文化不在那個,言哥說話好聽,一看就是有文化的。”
    “你快拉倒吧,咱倆說這麽半天,我一個成語都沒說,哪看出來有文化的?就是初中畢業的學曆。你小子挺油的,就捧著人說話。”
    “都是心裏話。”
    王言哈哈笑,跟著沈星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邊上的郭立民不時的偷眼看著,可能不如老鼠的膽子大。
    不過也沒毛病,因為他清楚來的是勃磨,在這邊,法製觀念並不如何深入人心,還是強者為尊,贏家通吃……
    客車緩緩的行駛,小磨弄的街景不斷的倒退。
    整體的建築很陳舊,風格好像是國內八九十年代的老樓,還有許多的一二層的建築。
    但在這麽多的建築之中,卻很有幾個豪華的建築突兀的立在那裏。車裏的人們議論,說那些都是賭場。盡管看起來,裝修的風格很沒品味,充斥著爆發戶的氣息,但對於賭場來說,豪華,兩個字就夠了,怎麽豪華怎麽來,越土越有實力。
    在這邊,博彩是合法的。吸引的人,也是國內的一些有錢人或是賭徒。
    這邊的條件,肯定是不如卡蒙、濟州島以及享譽世界的拉斯維加斯等地。但這邊也有優勢,別的地方有法律,這邊有,但是不多。
    雖然對於有錢人、有實力的人來說,法律本就是彈性大,但是對於一些不足夠有錢,不足夠有實力的人,他們沒辦法挑戰法律,但是在勃磨,他們的餘地就大了很多,隻要他們願意花錢,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車上出來打工的人們興高采烈的聊著天,客車晃悠晃悠的終於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這是一處看起來很豪華的酒店建築群,有高樓,也有幾棟七八層的建築。酒店之後,則是圍擋起來的一處工地,裏麵傳來了各種機器作業的聲響。
    在大門處,上麵掛著‘建東建設’的橫幅,還寫著生產安全,保質保量的標語。客車按了喇叭,稍許,兩扇大鐵門從裏麵推開來,而後汽車開了進去。
    “到地方了啊,都下車。”有人在前邊喊了一嗓子。
    這是負責招工的,可以說是中介,這輛車就是這個人包的。他負責在國內招工,把人送過來,然後賺取人頭費,正經的人力資源從業者。
    人們一個個的下了車,終於踏上了異國的土地。
    “來來來,辛苦了辛苦了啊。”有人快步跑過來招呼著眾人。
    恰此時,有一個胡子拉碴,看起來很有幾分邋遢的中年人騎著摩托車過來。
    “給大家介紹一下啊,這是咱們沈工,建東建設公司的老板,年輕小夥叫沈叔,歲數大的自己估摸著叫啊。”
    沈建東笑著擺手:“別聽他瞎說,叫老沈就行,大家過來幹活,這異國他鄉的,以後都是一家人,咱們互相照應著。趕緊,進去領東西,收拾收拾,都好好休息,明天開始掙大錢了啊。”
    於是在旁人的帶領下,一幫人隨著去領東西。
    沈星最後一個下了車,賤兮兮的招呼道:“舅!”
    “沈星?”
    沈建東愣了一下,剛想笑,隨即又板起了臉,“你咋來了?誰讓你來的?”
    “我就是想著過來幫幫你……”沈星這邊挨著親舅舅的訓,王言提著一個兜子,排隊領著東西。
    倒還真不少,有毛巾、麵盆、洗衣粉、香皂、牙具、被褥,還有幹活的破迷彩服、膠鞋、安全帽等等。雖說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人家免費發,給人的感覺就很不錯。
    一下就把沈建東的好人形象立住了,以後工人們幹活肯定好管理。當然,不發工資肯定是不行的,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
    相對來說,敢於出國賺錢的工人,是要比在國內賺錢的工人,更加的有脾氣的。畢竟一想到出國,那麽遠,人生地不熟,不少人都是人還在家沒動地方呢,心裏就打鼓了,何況是背井離鄉直接出來的呢……
    沒什麽波折,王言隨著隊伍領了東西。
    “上麵那些板房看見了吧?那邊一排都是空著的,八個人一屋,你們自己找位置啊。都好好收拾收拾,今天晚上歡迎大家過來,吃紅燒肉。我就在那邊,有事兒找我就行。就這樣,大家自己忙活吧。”
    先前那人喊了一嗓子,於是眾人踩著鐵架子的樓梯,去到了二樓的板房宿舍。
    郭立民抱著一大堆的東西,就默默的跟在王言的身後……
    王言是排在隊伍的最後位置,工人們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進滿了去,等到了他的時候,就一直走到了最裏麵把邊的一間屋子。
    才一進屋,有人便竄到了靠窗的位置,占了下鋪。這人說道:“後來的住外邊啊。”
    於是眾人的目光就落到了王言以及最後的頭也不敢抬的郭立民的身上。
    王言看了一眼說話之人,隻見這人五大三粗,膀大腰圓,並不是工人們幹瘦的身型。
    顯然,也是這一份強壯,給了這人勇氣。讓他直接挑戰一身花裏胡哨的王某人,想要在一眾工人中,取得話語權。
    這並非小事兒,其實很重要。
    在任何時候,話語權都是重要的,哪怕這隻是一幫出賣苦力的工人之中的話語權。這人可能不明白道理,但他天然的就想這麽做。
    王言笑了。
    對著那人揚了揚頭:“衝我呢?”
    “誰後來的說誰。”
    “來來來,別磨磨唧唧的,咱倆幹一架。你給我幹趴下了,你說啥是啥。”
    “你怎麽那麽狂呢?你裝啥呀?我就看你不順眼,還紋身,牛逼你來這幹什麽呀?”這人脾氣也很不好,說話間已經走了過來,想要推王言。
    沒人勸,都默默的看著情況。有人甚至還點了煙,看著熱鬧。
    變故很快,快到人們都沒反應過來,煙都沒點著呢。
    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就看到王言已經騎在了那人的身上。
    “啪……”
    王言抽了這人一個大嘴巴。
    “服不服?”
    “我草……”
    “啪!”
    “就問你服不服……”
    於是在接下來的兩分鍾,人們就看到王言一下又一下的扇著嘴巴子,將那人的嘴都抽的腫了起來。
    終於,那壯漢眼泛淚花,帶著少許的哭腔,大喊道:“服了!服了行不行?”
    “啪……”王言又給了一巴掌,“服不服你自己不知道?你問我呐?”
    “服了,我真服了。言哥是吧?以後你說啥是啥,行不行?”
    “非得裝個逼。”
    王言這才站起了身,隨即指著門口靠牆的床,“你睡這。”
    “是是是。”
    壯漢老實了。因為剛才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倒下的,他瘋狂的掙紮,卻根本掙不脫王言的禁錮,隻能被動的挨著嘴巴。他知道,這是練過的,身體也很好,不是他幹的過的。於是他從心了,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他忙不迭的過去,從那邊的床上搬走了東西。
    王言將東西扔到床上,收拾著床鋪。
    眼見郭立民還在那抱著東西來回的晃悠,他說道:“你晃啥呢?誰不讓你睡了?你來我上鋪。”
    “哎,謝謝言哥。”郭立民趕忙哈腰感謝,而後顛顛的過來把東西放到了上鋪去。
    “你叫啥?”
    “言哥,我叫郭立民。”
    “你這膽子也太小了。大方的,沒啥好怕的。”
    郭立民笑了笑,沒說話。
    或許心裏已經罵開花了,你他媽能打,你不怕,我他媽出來掙錢親媽看病的,萬一出了事兒怎麽辦?
    王言當然是明白郭立民想法的。
    但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很多時候受氣,就是因為已經受過氣了。人們都是習慣性侵略的,一旦發現了可以欺負,那麽就會變本加厲,沒完沒了,不斷的去突破人的底線。
    當然,這很多時候沒有辦法,總有各種的不得已。
    但現在情形畢竟不同,這裏不是國內,這是勃磨。是一旦道歉、退縮,那麽就會被欺負的更狠的地方……
    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各自的收拾著東西。
    稍許,沈星抱著一堆東西走了進來。他掃視了一圈,最後將東西都放在了方才那個被王言揍了一頓的壯漢的上鋪。
    他笑問道:“大哥,你這臉是咋弄的?”
    那人瞪了沈星一眼,沒搭理他。
    隨即他轉頭看著坐在床鋪上,翹著二郎腿抽煙的王言,試探著問道:“言哥?”
    “我打的。”王言笑嗬嗬的,“他剛才要睡我這,讓我睡他那。這邊有窗戶,舒服點兒,那啥也沒有,悶的慌。他要是不說話,那就先到先得了,結果他非得欺負我,沒辦法,我就跟他切磋了一下。星兒啊,你看看,我長的很好欺負嗎?”
    沈星連連搖頭,轉過臉去對那壯漢說道:“大哥你也是,你看言哥那一身,你咋想的?”
    “滾滾滾。”壯漢不耐煩的擺手。
    “不是,你是衝他呢,還是衝我呢?啊?”王言嘶了一聲,好像不滿意要動手似的。
    “沒有沒有,言哥,我這不是還疼著呢嗎。咱們說心裏話,誰被揍一頓,也不舒服,你說是吧?”
    王言擺了擺手,沒說什麽。
    他是不愛欺負弱者的,在這些出賣苦力的工人中耍威風,沒意思。
    沒一會兒,外麵響起了招呼。
    “新來的工友們,收拾完的出來一下。都不用下來,咱們沈哥給大家講兩句啊。”
    等到眾人都出來,沈建東對大家揮了揮手,說道:“今天大家都熟悉熟悉環境,明天咱們就正式開工掙錢。另外有一點兒我要強調一下,也是給大家提個醒。
    這勃磨不比咱們國內,治安差了很多,這邊的人也很凶。沒有工地的批準,誰都不能私自出去。真要是出去了,出了什麽事兒,工地概不負責啊。我話說前頭,別到時候真出了事兒,你們找我負責,我可負不起。都聽明白了吧?”
    眾人稀稀拉拉的應聲,有人本就重視,有人無所謂。
    來之前,當然都對勃磨有過了解,心裏也都有數。隻不過是,在沒有真的經曆之前,人們心裏的數,難免的匹配不上實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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