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7: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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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冷原來真的有形狀,是漆黑如夜的穹頂,緩緩降落的場景跟傳說裏的末日崩塌一模一樣。

    時間都在化成霧氣的呼吸裏變得緩慢,皮膚感受到了速凍帶來的刺痛,顫抖眼球裏是逐漸凝固的絕望,郫斯頓克的士兵們齊齊向後退去,等待著如期而至的死亡……

    亞瑞爾盯著黑暗的穹頂。

    他跟所有蜷縮在一起的人類竭力呼吸,&nbp;&nbp;冷氣造成的激痛從鼻子深處直達頭顱。

    突然之間,一圈紫色的術士能量眨眼間環繞著穿過了陣地上的召喚節點

    郫斯頓克帝國的成員和坐騎全都不僵持住了,不能移動,感到窒息,血液的壓迫感漸增,內髒和骨頭都傳來清晰無比的撕扯感。

    有人想要昂頭痛苦,&nbp;&nbp;但他們都被困住了,不能移動,被力量撕成了碎沫。

    荒原四周歸於一片虛無。

    霍叟召喚的【蒼穹冰落】奪去了聲音和色彩,&nbp;&nbp;即便是最遙遠的觀眾也都被魔法餘韻掀翻在地,紛紛痛苦呻吟,而這從雲層降落下來的魔法氣息沿著山坡衝撞,凍住了淅瀝瀝的雨絲。

    它落在各部落的肩頭,敲響他們的鋼鐵盔甲。

    南疆諸國的士兵們陸陸續續抵達了東麵廢墟。

    傭兵和其他綴在後麵的商隊、腳夫以及部分旅行家,也感受到了那股毀滅的力量,凍雨落在身上紮得生疼,稍有不慎就會被破皮出血……

    他們沉默地向前走,旁邊是讓出通道的部落戰士。

    隻要有人回頭,能夠看見卷起的陰雲和魔法轟炸後造成的恢宏異象。

    王國的貴族們都感到膽寒,誰都忍不住想象這股力量降臨到自己身上會是什麽下場,冷風沿著剛剛爆發過混亂的土地一路吹拂,穹頂裏的蕭瑟更強烈了。

    柯林斯伸出手掌,&nbp;&nbp;結成冰的凍雨落在護甲上,&nbp;&nbp;冰斷得粉碎,&nbp;&nbp;沒有完全凝固的融水浸出漬痕。

    旁邊的北境部落紛紛拋來惡意,對有些人而言——北境慷慨地施舍了穹頂內的庇護,卻遭到了背叛和打擊,同胞們在飽嚐過信任的苦澀後丟掉了性命。

    “北境土著恨我們。”柯林斯旁邊的板甲摔跤手說道。

    “情有可原。”

    旁邊有人附和,有人苦笑。

    “或許來這麽一遭也好。”

    柯林斯說了句令眾人沉默的話。

    他昂起頭閉上眼睛去迎接後續不痛的落,說

    “永凍高牆以南的這群貴族,見識到了霍叟的力量,會把看見和感受到的恐懼、敬畏帶回去,算是提個醒,日後如果誰對帕洛圖斯比動了歪心思……也能提前有心理準備。”

    傭兵們歎息著,牽住手中的韁繩。

    柯林斯在人群中聽見了部落士兵們在爭吵討論,似乎還有馬哈魯先生的名諱。

    他知道已經有王國成員得到了線報,隻要大家在東麵廢墟安頓好,話題和討論自然會傳播開,到時候關於馬哈魯先生向旁人隱瞞的秘密,便會公之於眾。

    柯林斯敬仰那個傭兵首領,但他並不好奇,或者說,並不期待真相。

    ……

    肯恩率先從耳鳴中恢複過來。

    他的喘息在狼頭麵具內部回蕩,視線回落到現實,差點以為自己被掀飛到了千米開外。

    艾隆依舊躺在原來的方向,&nbp;&nbp;四周是凝聚起來的冰塊,將他裹得如同蠶繭般安穩,&nbp;&nbp;上麵有斑駁奇怪的光影在飄蕩移動,似乎是某種特意留下的保護手段。

    肯恩頂住暈眩站起來,看向郫斯頓克士兵剛才停留過的土地。

    哪裏還有什麽苔原凍土啊,轟炸開的漆黑泥沼呈現出爆炸狀的冰山,魔法湮滅後遺留下來的戰痕,全都被堅固的冰保留在原地,厚厚的硬物將無數屍體掩埋在底下。

    但是數量不太對……

    肯恩展開灰色視界,踩著冰渣繼續前行,備注檢索出每具骸骨的信息,但絕大部分都年代久遠,屬於是紅楓高地上一場甚至更久以前的戰爭遺留下來的東西。

    碩大的深坑真就如同蒼穹隕落後的痕跡,最中心凹陷下去的深度跟輕騎弓手的箭程差不多。

    他走到最邊緣,在物是人非的震撼中抬起頭。

    冰錐從深坑內部衝上邊緣,鑄造起兩座冬屋那麽高的城牆,嶙峋的邊緣直指天空,就像是魔法宰殺掉的人類在臨時之前伸出的手臂。

    “他們跑了,郫斯頓克的傳送魔法很強,這技能幫助他們打贏了很多場戰爭。”

    肯恩聽見看一個雄厚的聲音,於是轉過身,握緊戰斧麵對那個降臨了毀滅的男人。

    霍叟鬆開掌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巨型冰劍向下墜落,在刃尖觸碰到地麵之前,便悉數崩解成了閃耀的沙塵。

    霍叟蒼白色的粗壯發辮垂落到身後,臉龐配上霜色的胡須,確實如帕洛圖斯比最古老的風蝕崖壁一般滄桑。

    “肯恩·布維爾,”他說“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幫你嗎?”

    霍叟的瞳孔也在清冽的冷光中發亮,略帶審視,沒有等待對方回答,沉聲說

    “冬母是北境諸位舊神當中最特殊的存在,據說祂執掌豐饒,但這是祭祀們對舊神曆錯誤的解讀,豐饒在古蘭朵語的意境中象征著繁榮、興盛……”

    他緩緩走進肯恩,高大的身形如同迫近的神峰。“冬母決定的,是北境的興衰,是這片土地的命運。”

    霍叟在得知肯恩身份的那刻是驚訝的。

    他根本無法理解舊神為什麽會挑選一個血脈之外的存在作為代理人。

    如果肯恩的神啟身份背後站在的不是冬母,可能根本就沒辦法從戰旌集會活著離開。

    “你接下來要怎麽做?孩子,告訴我。”

    霍叟從感慨中回到現實,表情嚴肅地盯著他。

    肯恩抬起撫過破損的狼頭麵具,見血的傷勢眨眼間愈合,隨後他張張嘴,欲言又止,複仇的恨意吞沒了他原本想要說出來的話。

    他又沉默片刻,說道“格馬沒死透,襲擊也沒有結束,我要做的事情早就說了……”

    血債血償!

    霍叟和肯恩心中同時浮現出那具滿含憤怒的話。

    他沒有阻止這個年輕人離開,也沒有刻意去給山坡上圍觀的眾人留下猜想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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