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9:埋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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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騎著洳狼衝進桑頓卡亞外圍,接近村道的時候停下,開始整理思緒。
洳狼警惕地環顧四周,感應到一部分魔法殘留的波紋碎片,狼群遺留下來的信息中充斥著混亂。
這頭強大凶猛的野獸始終沒有發出呼吸以外的聲響。
村道冬鬆林區域本該很熱鬧,現在周圍沒有輕騎兵出來迎接,核心區域的崗哨也是一路放空。
蒙知道自己回來晚啦。
部落裏肯定發生了一些事情。
在他稍微停頓的間隙裏,遠處趕來了幾個熟悉的麵孔。
剩餘的黑拉基本都回防桑頓卡亞,捕魚者和馴獸人是意見領袖,沒出現的其他幾名黑拉,要麽跟戰旌前往紅楓高地,要麽就是跟翰奇兩兄弟去處理商道上的事情了。
蒙將女獵手從座鞍抱下來的時候,周圍熟悉他的士兵都很緊張。
鳩拉卻很抗拒,甚至不願意接受捕魚者的巫術治療。
她的自尊心在渴望戰鬥,自己是外來者,但她不願意在危急關頭置身事外。
“聽著,蚺。”
蒙說著,鬆開自己的頭巾,將鳩拉骨折的部分捆好。“我需要去拯救我的軍隊,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你都沒有義務跟我一起去……”
鳩拉倔強的性格從來就沒有聽過類似的勸告。
即便是璫圖和烏森布的話也沒用。
蒙捆紮的動作很溫和,語氣不急不緩。
他沒有很強勢,沒有波瀾,卻產生了一種難以抗拒的信服感。
蒙伸手接過捕魚人遞過來的魔法結晶,在被鋼劍撕裂的傷口上遊曳,這是部落裏的庫存,南疆諸國的商販和雇傭兵們會交易這類物品。
鳩拉感覺自己正在被治療,體內消耗的舊神偉力也在緩慢恢複。
她剛要開口,又被阻攔。
“不養好,怎麽打架?”蒙說。
鳩拉的話咽回去,掙紮的動作也停止了。
蒙很嚴肅地直視她,聲音低沉,略顯冷漠“我需要你盡快恢複,如果,北方戰場的情況比想象中糟糕,而我沒有及時回來的話……”
他略微停頓,將桑頓卡亞金徽取出,放在鳩拉的掌心。
這東西是肯恩離開之前交給他的,由黑市商販贈送的金塊打造,作為部落軍事權利的象征。
現在部落裏的軍隊都被調走了,金徽失去了意義,但它是蒙對於鳩拉的認可。
他對她實力與品格的信任。
蒙說“我希望你能幫我守護桑頓卡亞,撐到戰旌回來。”
洳狼的毛發開始變得飄逸,某些神秘的魔法力量開始湧動。
蒙跨上座鞍,將蚺交給其他黑拉,隨後翻上座鞍,準備用最快的速度往北前進。
“撐到你回來。”鳩拉說。
“嗯?”
蒙再次轉過頭,卻看見蚺已經站起來。
她沒有爭論,也沒有鬧著要一同北上。
鳩拉的眼神也格外堅定,整個人竟然透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成熟。
她說“肯恩戰旌將部落交給你,我沒有理由保管金徽,所以你得回來,兌現跟我的決鬥!”
蒙點點頭,按照傳統。
他在肩膀的紋章麵前做了個誓。
洳狼邁開蹄跨,仿佛是一瞬間,冬鬆林外傳來了積雪墜落的聲音,緊接著,三百碼開外的距離出現了一個黑點。
它的身影轉瞬即逝,仿佛晃神時的幻覺。
蒙奔赴北方的時候,天還沒有亮,夜色深沉。
……
巴特利被重甲兵撞斷了骨頭。
騎兵就是這樣,衝在一堆坐騎裏麵,很容易就會碰到體量完全不對等的敵人。
他的骨翼獸跪倒在地,野獸的血液浸透了泥漿,被斬斷的腦袋和脖子之間隻有一層皮殼相連。
巴特利把戰矛從喉嚨裏抽出來,然後齜牙咧嘴地縮在屍堆中喘息。
他已經初步掌握訣竅,懂得怎麽宰殺這群鐵殼子。
巴特利還是感到很痛心。
他認為敵人的命,沒有自己坐騎的命之前。
生命的消逝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沒有停止過。
周圍這片戰場已經滿目瘡痍,積雪早就在晨光中變成了一片黏答答的混合物。
巴特利抓住骨翼獸的座鞍爬出去,兩三個劍士想要襲擊,被他編隊的同伴擋了下來。
他腦海中隻剩下了密密麻麻,各種各樣的敵人。
在戰場當中多活一刻。
多擋住一次劈砍。
多滾過一次斬殺。
甚至在難以落腳的屍堆裏多喘一口氣……都是頭皮發麻的勝利。
巴特利的編隊跟敵方的輕騎兵正麵相撞。
斯諾指揮北方駐軍和一部分支援士兵,在裂口峽穀的前端交戰。
俾圖羅則帶領著隊伍衝向高坡上的陣地中央!
這是第五次……還是第六次衝鋒了?
巴特利回憶不起來啦,總之,戰況基本僵持。
援軍與北方駐軍匯合以後,雙方數量持平,在一片還算熟悉的土地上,跟訓練有素的城邦遠征軍打得有來有回。
《控衛在此》
似乎很合理,但總令人感到不安。
俾圖羅的指揮非常激進,能看得出來,他迫切地想要擊潰對手。
但作為永凍高牆附近經年累月打磨出的軍事城邦,敵人的實力其實也有點超出他的預估。
戰況沒有照俾圖羅的想法發展。
郫斯頓克帝國的士兵沒有出現,敵人的死戰程度令他驚訝,各種事情都令他措手不及。
巴特利聽見了俾圖羅的咆孝。
聲若猛獸,震耳欲聾。
他是舊神普賴斯的信徒,跟絕大部分靈巧型矛手一樣,感知比普通人要敏銳得多。
他像是捕捉到了獵物的蹤跡,突然轉過頭看向戰場某處。
一個敵方的咒術師已經翻開了塵封的古籍。
那本破舊的書稿在空中懸浮,咒術師的皮膚之下開始出現黑色的紋路,沿著手指移動的軌跡凝聚出拳頭大小的球狀物體。
每顆充斥詛咒的球體炸開,就會有一個戰士遭受精神攻擊。
他專挑那些表現亮眼的目標下手。
每次移動手指,詛咒便要生效。
非常陰險的招數,畢竟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吐一口鮮血,便意味著有好幾次跟死亡擦肩。
咒術師催動咒語的速度很快,黑球接連炸裂,手指也開始顫抖,魔法對他的負荷很重。
他將三顆詛咒凝聚起來,目光遊曳,似乎挑中了最後的目標,
巴特利順著方向看過去,看見了帶頭衝鋒的斯諾。
他來不及呼喊製止,下意識抽出插在屍體上的長矛犀骨做成的握柄,前麵是白霜礦鋼頭。
巴特利沒有思索地將武器投擲了出去,
在握柄脫手的瞬間,某種爽利的感覺傳遍全身。
每個成熟的矛手都很清楚,隻要有類似的手感,便意味著一彎漂亮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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