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此地風光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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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鎮的早晨,天才蒙蒙亮。

    已是有人已在雞鳴前起了來,在街上奔波。

    水月樓更是早早支起了攤子,幾個夥計搬了好幾屜新鮮出籠的包子,從裏頭還有白茫茫的熱氣飄出來。

    掌櫃給這食肆取名便是沾了點禪門的光,街坊鄰裏都是知道水月樓最出名的便是他們的粥和包子。

    嶺南人的早飯,向來是離不開粥。

    和北方的白米粥或者小米粥不同,最為講究米和粥底。

    米選用的是黏性較好的新米,需要淘洗幾遍。

    豬大骨、陳皮、白果、薑片。

    配有這老四樣的潤澤,再用文火煲透,一小勺花生油入鍋攪拌勻和。

    這樣煮出來的粥,才算得上香濃綿滑。

    而水月樓出爐的流沙包也叫一個絕。

    一口咬去,麥香濃鬱。

    那細膩流沙盡數入到客人口中,鹹甜交錯,叫人回味無窮。

    水月樓的早市攤子往往都是支起來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便是賣了個精光。

    和以往不同的是,攤子裏多了一個不曾在小鎮見過的青年人。

    眉目倒是清俊,隻是麵色太過蒼白,顯得過於病態。

    這青年人穿著一件灰色長袍,說不出的落魄。

    整個人看起來相當消瘦,好似風一吹就跟著落葉一塊被卷跑。

    右手執著湯勺,舀起一勺。

    吹了好幾口,直到那白霧真正散去,他才敢嚐了一口。

    一口落入肚內,肚子裏頓時熱了起來,青年人說不出的饜足。

    “這嶺南的粥水還是別有一番風味,需要我給你那碗分些出來嚐嚐?”

    這時候,一個少年模樣的人走近到青年跟前。

    仍是梳著兩丫角,隻是依然脫去了稚嫩的模樣,較之一個月前竟然是抽條了。

    正是起死回生過來的羅石英。

    自打駐紮在這小鎮附近,他就非常不自在,時常有一種虛弱感。

    雖然曾是道統出身,隻因為修煉傀術,拿童男童女采補。

    已是走上了一條邪路。

    好幾次想要央著眼前的青年人,讓他搬離這鬼地方,都不被允許。

    叫他十分氣惱。

    要是放在平時早就將此人做成了生傀,哪裏受得了這種氣。

    隻是受製於人,自己也別無他法。

    現下早市攤子所擺出來的桌椅板凳都是坐滿了人,角落那一處的動靜也是無人去搭理。

    “你倒是好閑情,在這裏吃上了!”

    羅石英憤憤坐在了青年人對麵,嘴裏滿是氣話。

    “我看你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還以為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原來也不過爾爾!要是當初你我聯手,還用得著在這個破地方呆了一個月這麽久!”

    說著,羅石英頗為痛苦地捂著腦袋。

    “這破地方呆得真讓我感到難受,總有種鬱氣積在心頭排不出來。”

    “用不著你操心,老老實實把手頭上的事情完成就行了。”

    呲溜。

    又是一口粥水落入肚內。

    “不要自作聰明,自己幾斤幾兩重自己心中清楚,我就不想去和你多費口舌了,你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吧。”

    話裏話外,都是瞧不上羅石英。

    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羅石英心中騰起一股火氣,但不敢發作。

    嘴唇蠕動了幾下,終究是沒有做聲。

    猛地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瞪了一眼後便是匆匆離開了。

    不多時,又來了一人坐在青年的對麵。

    來人相貌也是相當年輕俊美,衣著簡樸。

    “水月樓的早市一向熱鬧,現下也隻有這裏有位子了,不介意我坐這裏吧?”

    青年人隻是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喝粥。

    “我當然不介意了,你是計劃當中最為重要的一環,萬事還要多仰仗於你。”

    那年輕人笑了笑,便坐在青年對麵。

    “要喝粥嗎?”

    說著,青年想要叫夥計拿一個碗過來,卻被年輕人阻了下來。

    “我們還是快言快語吧。”

    年輕人頓了頓接著說。

    “你這粥裏有葷腥的,我自然是不能吃。”

    青年點了點頭。

    “險些忘了你吃不得。”

    年輕人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

    “此次多虧有你們安排過來的內應幫助,我才能從洗塵殿內偷得血摩羅,隻是那並不完整。”

    “互利互惠罷了。”

    說著,青年從袖口當中掏出一個物件,是一個石像雕塑。

    刻著一個菩薩模樣。

    “這還是要拜托你來安置,這計劃當中有一環較為重要的一環,需要你的犧牲,以性命為代價的犧牲。”

    那年輕人麵露微笑,美輪美奐。

    “自無不可,隻要昭天道能夠幫助濟宗,在下這三尺微命,舍便舍了。”

    “好氣魄。”

    青年放下手中的湯匙,朝年輕人拱了拱手。

    將木桌上的石像塞到了那年輕人的手中,然後慢慢合上。

    “若是能早些相遇,我們應該是很要好的朋友。”

    “沒有其他事情,我先回返了,我不能在外麵呆太久,告辭。”

    年輕人將石像收到袖內,便是起身離開。

    青年人便是坐在這角落默默喝著粥水。

    早市鋪子內的客人已經不知道換了幾輪,青年仍然慢悠悠地喝著粥水。

    半個時辰後,他才起身離開。

    這時候的小鎮街上已經滿是來往的行人,熙熙攘攘。

    讓青年人有些驚訝。

    可能是靠近普渡慈苑的關係,這裏人都十分和善。

    倒沒有青年腦中偏見那般,越是孤僻的地方,當地民情越是彪悍。

    隻可惜,這些人每一個的體內都殘留著一股子魔氣。

    便是依靠著每日佛光的洗禮,也是難以去除這最後的一抹。

    或許這就是普渡慈苑將這些人圈在這裏的道理。

    有生至死,都是被困在一個地方。

    而這些人似乎也不感到意外,過得都十分自在。

    這若是佛家的慈悲,未免有些殘忍。

    他也曾經查過為何他們身上殘留魔氣,除了探聽到這些人曾經的故鄉遭了一場瘟疫,便別無所獲。

    青年人隱隱感覺這和魔人有說不清的關係。

    雖說六欲天已然被封鎖沉淪,那些四竄開來的魔人仍然是隱在這片大陸之中。

    無論他們身份如何,性情都是反複無常。

    青年人也曾和他們打過交道。

    若真是如此,還是有些棘手。

    因為這些魔人的心思變化多端,恐怕對計劃不利。

    他搖了搖頭,隻能心裏默默祈禱最好不要有魔人來搗亂。

    這可不在詭師先前謀策的計劃當中。

    此時,青年人已經回返到了客棧當中。

    進了客房後,將那窗戶打開。

    雖不及南都繁華熱鬧,街上的風景也別有一番趣味。

    即便在此住了一個月有餘。青年人仍然感歎了一聲。

    “此地風光甚好。”

    不久,便是要淪為是非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