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事情總是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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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浮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
穹頂上麵有一條金色遊龍不停盤旋著。
那道虛影泛著明亮的光,不時有光屑緩緩掉落,在這盎然生機的佛界之中又增了絲殊勝異象。
鎮裏的屋宅,都披掛了一層金芒,莊嚴萬千點落。
現下,淨浮感到十分疲憊,又不敢有絲毫鬆懈的意思。
他能清楚感知到,這小鎮內的魔火仍在蠢蠢欲動。
在敬神宵暗地裏結下了這陣法後,他們體內的魔火再度掙脫了束縛,開始覺醒。
在金露的點滴之下,仿佛極樂淨土。
早前時候的雨霧和陰霾,早就因為佛界的綻放而消散。
淨浮仍在和湧動的魔火僵持著。
對峙了一刻鍾,他能感受到佛界的一些變化。
恐怕是淨夢那邊出了問題,可眼下他還無法走脫。
眼下的他,還要駐守在這裏來消滅負隅頑抗的魔火。
借由著早些時候布下的陣法,淨浮牽引著輕柔的佛氣吹過每一戶的窗門。
灌入到每一個沉睡的人的鼻口當中。
以期能夠徹底消滅潛伏的魔火。
原本布下的法陣,便是想著慢慢消磨每個人胸口處的魔種。
隻可惜被敬神宵悄悄引爆,不得不出此下策。
大好春光中,感受如柴的和尚頭上冒著冷汗,仿佛置身在一片火宅煉獄之中。
兩個人交談得相當順利。
也是因為太過順利,甚至讓旁邊的人懷疑這兩人是不是被奪了舍。
“上麵的意思很簡單,也很明顯,這事情該由嶺南布政司來負責。”
嶺南布政司總攬整個嶺南的軍政要務。
淨法默默猜測,這大抵的意思該是不會再針對棲荒居民。
“我說了,酆都府自此以後與普渡慈苑相安,還希望大師放心。”
說著,冷調寒走到了彭祖興的跟前。
早在之前,彭祖興就已經清醒了過來。
隻是沒有起來的意思,或者說沒有力氣起來。
現在的他,基本上是破功。
陰氣在體內一陣亂竄之後,已然是從眉間冥府處泄出。
他的修為,竟然是迅速跌落。
冷調寒可以感知得到,眼看就要突破五品的彭祖興現下能夠保住四品實力都可以說是有點懸。
方才看了眼坐在斷壁殘垣之內的三個僧人。
觀察一番他們的實力,也不像是他們的手筆。
“在捉拿你之前,有什麽話要說嗎?”
冷調寒蹲下身子,看著麵色沉寂的彭祖興。
“我隻是想知道你們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沉默了片刻,彭祖興才開口。
“這我也不清楚。”
冷調寒十分坦然承認。
在她踏出南都城後不過一個月時間,司天監就立馬下達一條調令給冷調寒。
‘出任嶺南酆都府馗首,捉拿彭祖興。’
冷調寒沒有任何疑問,也沒有去問是為什麽。
更沒有好奇為何司天監突然打破了百年來不成文的慣例。
這都和她沒有絲毫關係。
在她看來,能夠遠離江南這塊是非之地倒是一件幸事。
隻要禍事不是落到自己頭上,自然不去理會他人生死。
“安心吧,不到必要的時候,應該會給你留一個體麵的。”
彭祖興閉上雙眼,表情木然,沒有再說什麽。
“冷施主,你既然已經是擒拿了那不知可否先”
後半句話淨法沒有說出來,逐客的意思倒是相當明顯。
“這不著急。”
冷調寒隻是擺了擺手,無所謂的笑了笑。
“出了這麽大檔子事情,自然還有別人要來觀照一番。”
淨法死死攢緊手中的佛珠。
“冷施主意思是上朝已經打算要和禪宗決裂了嗎?”
“大師,相差了。”
冷調寒回身看著淨法,麵上露出笑容。
隻是這笑容多少有些不懷好意。
然後,大笑三聲。
“我都說了,從此以後酆都府和普渡慈苑友好相處。”
“這是我能保證的事情。”
關鳩百無聊賴地蹲坐在寺門外,問完了張順意向後,也再沒有話說。
或者說是張順看著關鳩那枯槁的麵容浮現一抹陰沉,不敢搭話。
總之,寺門外保持著一片靜默。
而寺廟裏頭倒是有些熱鬧,許是談出什麽結果。
關鳩能感覺到冷調寒聲音當中透著幾分愉悅。
江鵲身子骨動了下,堪堪從地上爬了起來。
隻覺得後腦勺還是有些頭疼,腦子暈暈乎乎的。
關鳩低下頭,看著他。
“終於醒了?”
江鵲坐在地上,狠狠地看了眼關鳩。
他不明白彭祖興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被拿下。
有血色沉澱的眼眸死死盯著關鳩,江鵲想從關鳩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至少是一個能夠讓自己心安的答案。
關鳩別開了目光,盍上雙眸,開始閉目養神。
“我想知道。”
終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江鵲還是問了出來。
關鳩覺得眼前這少年腦子有毛病。
這種事情哪裏是自己知道的。
更何況,關鳩對彭祖興這人就沒有什麽好感。
最終彭祖興的下場如何,都與自己無關。
而彭祖興和江鵲之間究竟有什麽恩情故事,關鳩更加不感興趣。
周幾日來的變故,讓他身心都有些疲憊。
隻想著草草了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為上。
這些人後麵想怎麽樣,都別再想拉自己下水。
“告訴我!”
江鵲見關鳩沒有理會他,心中升起一片火氣,情緒有些激動。
連帶著聲音都有些發顫。
關鳩皺了皺眉頭,感到不太耐煩。
側首看了眼這個麵目昳麗的少年,冷冷回答了一句。
“你腦子有病吧,我和你很熟嗎,什麽都要和你說?”
關鳩目光當中閃過一絲寒涼,許是這些日煩心事太多,語氣也有些森冷。
“你在其他人麵前是什麽模樣和我沒關係,但別在我麵前犯渾!”
張順瞧了眼劍拔弩張的兩人,悄悄咽了口唾沫。
整個身子骨往過挪了挪,生怕波及到自己。
江鵲微微一怔,‘騰’地一下,隻感到麵色一陣臊紅。
正要衝上去打一頓時候,自己的脖頸處已是架著一把琉璃青刃。
刀刃傳遞出來的寒意,使得江鵲渾身一顫,不敢有絲毫動作。
“老實一點,別滋事。”
關鳩厭惡地看著江鵲,覺得眼前這小子多少有點不識好歹。
也不知道嶺南酆都府是什麽樣的蜜罐,培養出這麽個缺心眼的玩意兒。
要是擱在冷調寒的手底下。
嘖嘖嘖
關鳩的目光變得有些同情,甚至是憐憫。
這個叫江鵲的小子以後估計很難在嶺南酆都府混得開。
“先前我可是救了一命,你就是用這麽個態度來對你的救命恩人嗎?”
江鵲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隨後,他幹脆盤腿坐在地上,不再有動作。
“這就對了。”
關鳩收回了青芒,雙手環在胸前。
“這件事情,別來煩我。事了之後,你大可以去問你們新上任的馗首,你們嶺南酆都府的事情我是不想摻和進去,明白我意思嗎?”
江鵲仍是沒有說話,關鳩便當他全聽進去。
驀地,關鳩聽到了冷調寒笑了三聲。
這笑聲十分張狂,頗有大局掌握手中的含義在其中。
關鳩眉頭緊鎖一塊。
經曆的事情太多,導致他有些敏感。
一有風吹草動,他就立馬警戒起來。
尚未有琢磨透冷調寒為什麽發笑,關鳩感覺到地麵在不停發顫,在前方不遠處有強烈的靈氣波動。
像是潮浪一般,往普渡慈苑湧來。
是人的腳步聲,沒有絲毫慌亂的跡象,而是有條不紊地朝著普渡慈苑跑來。
震得幾個人跟著晃動。
四個人當中,張順的修為是最低的,他緊緊貼著牆壁,麵色發白。
似乎估摸不準來的人到底是敵是友。
瞥了眼關鳩,絲毫不見慌張。
自己的心底也大概有了個底,沒有瞎動彈。
江鵲半蹲著身子,麵向遠處。
時刻做好戰鬥的準備。
像一尊雕塑,靜靜等待馳來的人馬。
雨霧散去,關鳩看到了一大群人烏泱泱地奔跑過來。
看了眼他們的衣服,關鳩十分放鬆地靠在牆上。
一群人,穿著天師府的官服,也有穿著巡撫司的官服。
為首之人頭上戴著帽沿畫著八卦圖案的太陽巾,一身繡著鬱羅簫台的法衣,兩袖寬大。
麵目倒是年輕,也不知是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
那人朝前走了幾步,看了看眼前這四人,表情不悅。
“我是天師府祭酒元貞,奉命擒賊。不知道酆都府的冷大人是否在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