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九章 會德豐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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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美麗華大酒店的事情處理完了,李誌文也沒有什麽事情了。
再加上再過段時間港幣就要貶值了,李誌文可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所以李誌文這時是最想安穩的。
從手下的那些公司盡可能的調集資金,應對這次機遇。
所以這段時間李誌文要不就是在香江各個公司轉悠,捎帶著去看看自己的女人,而在李誌文的耕耘下,陳玉鏈有了身孕,可是讓鄒芳開心壞了。
要不李誌文就往返洛杉磯和巴黎,去看劉曉莉和女兒李奕霏,要不就去看伊麗莎白阿佳妮母子。
當然對於利汁那邊李誌文也投入了關心,隻是因為最近香江問題談判不順,李誌文覺得還是不要長跑北邊。
這樣的話讓鬼佬知道了打壓自己可不好。
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越到重要時刻事情越多。
八月二十日,包玉鋼來到了巔峰大廈來找李誌文,開口就說要收購會德豐洋行,讓李誌文摸不清頭腦。
會德豐洋行1854年創建於滬上。那時英國是世界最強盛的帝國,英國商人在遠東的勢力最大。
滬上開埠雖稍晚,但後來者居上,很快超越華南重埠香江。
最明顯的跡象莫過於街景,滬上的外灘、南京路,就比香港的皇後、德輔兩條大道氣派。
這種差距似乎愈往後愈明顯,130年,層高的告羅士打大廈落成,雄踞香港高樓之首。而同時期滬上已有一個高樓群,其中國際飯店樓層高達21層。
早年在遠東的洋行,無論注冊地或總部落在哪座城市,均以滬上為主要經營基地,在滬上較為有名的英資洋行有沙宣、哈同、怡和、太古、顛地、林賽、鄧脫等,或者匯豐銀行的全名滬上香江匯豐銀行。
會德豐的“悠久曆史”是出於喬
治·馬登之口,二戰後,會德豐大班馬登來港發展。
喬治·馬登是英籍猶太人,120年,年輕的馬登舉家遠涉重洋來到滬上。
英國人都不會陌生滬上,滬上是東方的紐約。紐約作為冒險家的樂園早已成了曆史陳跡,現在樂園移到了遠東的滬上。
英國的猶太人對他們的同胞沙宣、哈同的發跡史耳熟能詳。尤其哈同,來滬上時,還是個流浪漢。
馬登和老嘉道理一樣,皆途經英殖民地香港,香港雖也繁華,但格局太小,中心地區港島未與內地連成片,馬登毫不猶豫繼續北航。
那時來遠東闖蕩的已婚男性多是單槍匹馬,待打下一定的基礎,再把家眷接來。
舉家遷來的,要麽攜帶一定的資本,要麽在原地不好呆,破釜沉舟——馬登屬於後一類。
像其他初次來滬的猶太人一樣,馬登去拜訪滬上的兩大猶太家族沙宣與哈同。
老哈同居住在哈同花園(現址為滬上展覽館)的私邸裏,裏麵的裝飾恍如白金漢宮。
花甲之年的哈同坐在虎皮坐椅上,打量著眼前這位猶太青年,馬登高大魁梧,兩眼咄咄逼人,上唇的胡須很有力地往上翹,一點也沒有那些落魄猶太人的誠惶誠恐感。
馬登用銀匙攪動著咖啡,也打量著哈同,老哈同白發銀須,坐在虎皮上,就像一位老國王。
他確實是國王,白手創建龐大的商業帝國,馬登從他身上,一點也找不出當年流浪漢的痕跡。
“我也會成功的!”馬登在閃念之間,打消了寄於哈同籬下的初衷。
晚年時的哈同樂助好施,任何猶太人初來滬上,他都會熱心幫助。
若他們找不到職業,他會讓他們來他的洋行工作,猶太人皆很自覺,絕不會屍位素餐。若覺得自己是累贅,便會自覺離去。
“來我的公司工作吧。”哈同絕非憐憫,而是喜歡上了馬登。
馬登敬謝了哈同的誠懇之意,他去了一家英國洋行tug&lighter。
這家洋行曆史悠久,卻發展遲緩,業務也不甚景氣,馬登選擇這樣的公司,若不是另有用心,就是愚蠢之極。
馬登曾這樣解釋過哈同商行等級森嚴,機製天衣無縫,像我這樣的人去那裏,很難有什麽作為。於是我就去tug&lighter,比較容易受到重用,鍛煉的機會也多。
馬登在公司做進出口貿易,常在東南沿海跑動,他在香港認識了猶太同胞、嘉道理家族的人。
嘉道理洋行在香港已頗有名氣,最初從事股票經紀,後插手電業,入主山頂纜車和中華電力。
馬登跟羅蘭士·嘉道理年紀相仿,卻喜歡與老嘉道理——艾利交談,他認為艾利是一個非凡的人。
馬登起心收購tug≈ap;lighter,正是受艾利·嘉道理的啟發。
猶太人是個失去家園(國家)的古老民族,猶太人的團結聞名於世。
馬登除去猶太教堂外,很少去猶太會館。猶太會館在滬上靜安寺附近,原是哈同建造的私邸,但他僅住了兩年就捐出來做同胞的俱樂部,哈同在無形中漸成滬上猶太人的領袖。
馬登第一次踏入猶太會館,自然是120年。5年後,馬登再踏進猶太會館時,身份已是會德豐洋行的大班。
馬登收購了tug≈ap;lighter公司。老主人欲告老回英,便把公司以較優惠的價格轉讓給忠心耿耿、精明能幹的馬登。
馬登接手後,將其改組更名為wheelock arden,中文譯名會德豐洋行,會德豐一詞,不如太古那般華夏化,而是半中半洋。
如果說會德豐的創建期是1854年的話,那麽大概是tug&lighter公司的曆史。
馬登做上大班,隻能算小發達——會德豐隻是眾洋行中的小矮人。
對呆在冒險家樂園裏的猶太人來說,不發跡才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
馬登在猶太會館,遇到身材矮小的嘉道理父子。他們是來滬上開辦洋行,那時的猶太商人,都是把投資分散在香港滬上兩地。
馬登說“我這輩子哪都不去,就在滬上發展,遠東再找下到第二個像滬上這麽好賺錢的地方。你還是把總行遷來滬上算了。”
艾利笑道“自古城堡不會隻開一道門的(希伯萊諺語,意思相當華夏成語狡兔三窟)。”
馬登自然深諳此理分散投資,分散風險。
但是,如果能看準一個方向,傾財竭力進取,收效肯定會比謹小慎微大。
穀蒛 其後二十多年,遠東及華夏形勢動蕩,馬登與嘉道理均蒙受重大損失,政治上的事,就是政治家都無法預料。
會德豐的主要業務是船務與貿易,擁有一支跑長江沿岸的內河船隊。
二十年代末,世界經濟大蕭條,航運非常不景氣,許多船隻泊在港灣,如一堆水上廢鐵。船價大跌,跌得比廢鐵還便宜。
而希臘船王奧納西斯,正是借這個時機發起來的,加登大一家公司的6艘萬噸貨輪,10年前每艘還值200萬美元,那個時候跌至2萬美元待售。
奧納西斯發傻,一下子購進6艘。待二戰前世界經濟複蘇,奧納西斯終於交上好運。
馬登沒奧納西斯這般的“傻運”。他花了10萬美元,購入一艘美國太平洋航運公司的二手船,開始了海上運輸。
那時的定期客貨航班,均由老牌輪船公司壟斷,他們自己都在減少航班,馬登自然無法擠入。海運業務,有一單、沒一單的,勉強維持沒虧。
134年,由於羅斯福的新政,美國出現經濟複蘇的跡象,馬登趁船價尚未漲起來,又購入一艘貨輪。
當時有人說馬登發傻,很快,持這種論調的人不再吭聲。
世界經濟逐年回升。同時,戰爭的煙雲也愈來愈濃地籠罩世界上空。航運勢頭看好,馬登沉浸在金元夢中。
滬上淪陷,接著是歐戰爆發,滬上的洋人驚慌過一陣,又像往常一樣大把賺錢、大把花錢。
有銷金窩之稱的滬上,依然燈紅酒綠,夜總會飄出歌女的靡靡之音。
馬登對戰爭持樂觀態度,歐戰爆發,帶旺了全球的航運業。馬登的兩艘海上廢鐵,成為兩座海上金礦。
141年,馬登成立亞洲航業公司。他準備大肆擴充船隊,與太古、怡和、旗昌競一日之長。然後,再與英美法等專業輪船公司論個高低。
141年12月8日,日本轟炸機在美國太平洋海軍基地珍珠港擲下炸彈,把馬登的亞洲船王夢炸飛。
同日,日軍侵略香港,英國對日宣戰。日本宣布英國在華的財產為敵產。
馬登倉皇逃出滬上,回到英國,所幸的是,他的主要資產是海輪,正在太平洋中航行,故而未落入日本人之手。
二戰期間,喬治·馬登在倫敦設立會德豐公司,旗下的公司有亞洲航業、隆豐投資。
隆豐控亞洲,但全集團的業務仍以航運為主,船隻全部為盟軍運載兵力和軍需,馬登大發戰爭財。
140年畢業於著名的劍橋大學三一學院,獲文學碩士學位。
老馬登對兒子學文耿耿於懷,他主張兒子學航運或商科。
小馬登的性格像父親一樣強,置父訓於腦後,二戰粉碎了小馬登的文學夢,身為獨子的小馬登又一次違背父訓,他未去父親的滬上會德豐公司,而是投筆從戎。
戰爭使約翰·馬登更趨向實際,二戰結束,他加入了父親的公司——倫敦會德豐。
二戰使英國國力衰退,所有的產業都似乎發展到了盡頭,父子倆商量還是回遠東發展。
146年夏,華夏內戰全麵爆發。老馬登飽嚐戰爭之苦,決定把總行設在香港——香港有大英帝國的庇護,怎麽都比戰爭中的內地要安全些。
148年12月,亞洲航業在港掛牌上市,馬登父子以籌得的資金購入一批舊船和新船,會德豐擁有的船隊,直逼太古、怡和。
從50年代起,以滬上船商為龍頭的華人航運業悄悄崛起。坐鎮香港總行的小馬登,回英時向父親匯報了此事。
老馬登以輕蔑的口氣說“歐美的船商才是巨鯨惡鯊,華人船商充其量隻是小蝦小蟹。三四十年代,我在遠東見過的華人船商成千上萬,他們誰成了氣候?”
155年,倫敦會德豐公司喬治·馬登的豪華辦公室,走進一位個頭比馬登矮一截的年輕華人。
他就是未來的世界船王包玉剛,此時,他一艘船也沒有。
若不是匯豐銀行代理主席道格拉斯的安排,心傲氣盛的喬治·馬登,或許壓根不會接見這位在商界毫無地位的包玉剛。
包玉剛不卑不亢他講述他想搞航運的構想。馬登坐在大班椅上盯著他,仿佛在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在敘述他的夢幻。
馬登用教訓的語氣說道“年輕人,正如你們華夏人常說的,行船跑馬三分險。弄不好,你會把最後一件襯衫輸掉。”
包玉剛胸有成竹,講述他已作好充分的思想準備,馬登突然大笑起來,用嘲諷的口氣說“設想誰都會,關鍵是資金,航運業投入相當大,你恐怕連一條舊船都買不起吧?所以你才來拜訪什麽航運界的老前輩,用心卻是來掏腰包的!跟你說,我絕不會資助對航運毫無經驗的人,尤其是隻配跑內河近海運輸的華人!”
馬登“一針見血”,直戳包玉鋼的“要穴”。的確,包玉剛來倫敦是向馬登借錢的。
他沒想到竟會蒙受奇恥大辱,他不由攥緊拳頭,但很快克製住自己,說“馬登先生,雖然我今天還買不起一艘舊船,但並不等於說永遠買不起船!”
馬登所見的華人,大都唯唯諾諾,畢恭畢敬。
他沒料到眼前這位華人竟這般有骨氣和誌氣,馬登收斂傲慢,說道
“我佩服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既然你對船夢寐以求,我來成全你的理想。我有一艘船,格蘭斯頓勳爵號,是二戰時造的,性能良好。如果你想買,我把船價壓到四十萬英鎊,並且給你提供60%到70%的低息貸款。”
在會見馬登的前一個星期,包玉剛就開始了解舊船行情。
他曾聽好幾個倫敦的船務經理談及這艘格蘭斯頓勳爵號,言語間對它不感興趣。
這艘鋼板焊接的船,雖然船齡不算太長,因造於戰時,偷工減料,急待下水交船,焊接技術差,經常滲水,又經過戰火摧殘,破舊不堪,除了跑短程,根本不敢遠航大洋。
包玉剛抑製心頭怒火,說,“馬登先生,謝謝你一番好意。如果我買你的船,並非你供錢給我,倒是我借錢給你了!”
包玉剛拂袖離去,馬登衝著包氏的背影叫道“東方人若得不到西方人提攜,休想在遠洋航運業分一杯羹!”
數年之後,包玉剛的環球航運脫穎而出,其勢銳不可擋,令老馬登大跌眼鏡。
老馬登更不曾料及,這位默默無聞、曾遭他百般奚落的年輕華人,會與馬登家族未來事業的命運緊緊聯係在一起。
老馬登在他的有生之年,不遺餘力發展航運業。
就當時的政治經濟形勢,老馬登的抉擇是無比英明的。
老馬登在世之時,會德豐已躋身香港的大洋行之列,頗具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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