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七章 文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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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江的超級富豪,全部為地產商以及兼營地產的他業商人占據。

    在全世界任何國家和地區,唯有香江是這種情況。

    社會財富高度集中於一業,在香江開埠之初也曾出現過,這就是粉檔。

    漂亮國經濟學家漢普頓考察香江後指出“香江的經濟奇跡得益於加工業,香江經濟起飛的奧協也是加工業,為香江賺取巨額外匯的還是加工業。

    而在社會財富的再分配上,地產業卻獲益大多。

    這情形,有點像工蜂供養蜂王。造成這種畸形經濟模式的,首先是港府的高地價政策。”

    在香江專營加工業,身家逾億,已是相當了不起的業績;若財富超過10億,隻能算異數了。

    香江人,誰都知道地產能發大達,成巨富。雖然如此,在香江,任何小生意都有人去做,並且競爭非常激烈。

    他們或許以此為目的;或許僅僅是手段,為的是掘取第一桶金。不管怎麽說,世上總是做工蜂的人多。

    香江的假發業興起於五十年代未,這也是地產業方興未艾之際。

    六十年代假發業進入全盛,香江成為世界假發之都,出口量高居全球第一。

    1982年6月4日,香江無線電視台播映了一個人物訪問節目,節目的主角,就是六十年代赫赫有名的假發大王劉文漢。

    此時,香江的假發業早已沉寂,劉文漢的亮相,勾起人們對往事的回憶,也引發了傳媒界的劉文漢熱。

    劉文漢是香江假發業的開山鼻祖,是其盛衰的見證人。

    劉文漢的一幅照片分外引人注目,他一手拿假發,一手托葡萄酒瓶。這幅照片,顯示出劉文漢人生曆程的兩個重要階段。

    劉文漢是來自澳大利亞的華僑,現又回到澳大利亞去,他的曲折經曆,莫不引起記者的興趣。香江資深記者黃文湘,在一篇專訪中寫道

    “劉文漢的發跡史,雖然可以說是從香江開始,但香江不是他的出生地點。劉氏出生於阿德萊德,它是南澳大利亞的首府。

    他不清楚他在哪一年出世,但相信是在1915年。”

    劉文漢的父親,是廣東台山人。那時,窮苦人唯一的出路,似乎就是去海外淘金。

    澳洲當時被稱為新金山,發財的希望大於舊金山,赴海外的台山入,多是去澳洲。從海外淘金潮的興衰看,劉父赴澳,大約是上世紀末與本世紀初。

    劉父從香江乘上航往澳洲墨爾本的海船,那時赴海外的華工,大都是從香江出發。

    船在星洲遇上風暴,又析回香江。劉父於是搭上另一艘船,船快航經呂宋島,又被台風吹回到香江。

    劉文漢說“他當年花了6個多月的時間,才從香江到達澳大利亞。在他進入內陸,到有金礦的地區去的時候,那兒的淘金潮已經過去了。”

    劉父的淘金夢破滅,隻有在阿德萊德做小販為生。

    劉文漢出生,劉父未為他辦出生注冊手續。

    又因為兄弟姐妹多,到劉文漢懂事時,父親已記不清劉文漢生於何年何月何日。

    劉家家境尚可,劉文漢得以在英籍人士辦的學校讀書。

    劉文漢高中畢業時,父親說“你已經接受夠了西方教育,現在該回祖國接受教育,學做華夏人。”

    於是,劉文漢就成了羊城嶺南大學經濟係的一名華僑學生。

    他不懂正宗的粵語,幸好同寢室有位台山來的同學,劉文漢以生硬的台山話與他交流,漸漸通曉粵語。該同學姓吳,現在是香江美心快餐店老板,兩人數十年交往甚密。

    畢業後,劉文漢來香江做生意,做汽車及汽車零件推銷商,業務遍及港澳及華南。

    太平洋戰爭爆發,香江滄陷,劉文漢帶妻子、兒子等人坐天星渡輪離開香江赴澳門。

    當時小本子為減輕供給負擔,允許港民乘天星渡輪赴澳,但必須每人交納六十港元。

    當時一個店員的月薪才五六港元,六十港元的出境費確實昂貴。

    所以那時能以“正途”去澳門避難的,都是富人。

    劉文漢是學生出身的商人,這一類商人,往往比在店鋪裏泡大的商人更富熱情。

    國難當頭,澳門偏安一隅,劉文漢覺得呆在澳門是恥辱。

    他不顧妻子的反對,毅然北上投身。

    戰後,劉文漢在羊城電台做過一陣播音員,然後又回到香江。

    戰前留下的積蓄已告馨,劉文漢在事業上又得從零起步。

    劉文漢重操舊業,生意日趨興隆。

    待韓戰爆發,劉文漢便通過澳門,把汽車零件銷往北方。

    韓戰結束,這種生意自然停頓下來。不過劉文漢的家底已相當殷實。

    香江地盤狹窄,道路有限,車輛增長受到限製。

    香江有好些貿易行經銷汽車及零配件,競爭激烈。

    因此,劉文漢的業務好幾年都沒有什麽起色。

    1958年,劉文漢赴美考察。在克利夫蘭市,劉文漢約請一位有業務往來的汽車零件商在餐館晤麵。

    同他來的,還有另一位漂亮國商人,他是從事日用品進出口業務的。

    席間,劉文漢感歎在香江汽車生意難做,他來美的目的,是尋求新的生意途徑。

    這時,新結識的美商隻說了一個詞“wigs”(假發)。

    劉文漢不知假發為何物,狐疑地問道“wigs?”美商又重複一遍

    “wigs。”

    美商從他的包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假發,告訴他,假發實際上是真發,

    但必須經過加工。目前,假發在漂亮國市場銷路看好。

    他又說,他已收集到十三種不同顏色的假發,準備做這項生意。

    現在世界主要的假發製作商在法國,金發偏多,而黑發稀少。

    東亞人都是黑發,在香江做假發,有地理的巨大優勢。

    劉文漢在這位美商的指點下,參觀了漂亮國的一間假發工他還了解到,原先購買假發者,多是禿頂者與藝人(做演出道具)。

    戰後,漂亮國出現一批新潮青年,他們憤世嫉俗,追求怪異,漸漸流行起假發來。

    劉文漢初時並未留意,經那位美商的“點破”,他果然在街頭發現不少青年戴假發。

    在舊金山,戴假發的青年比比皆是,許多男青年披著女士的長發招搖過市。

    舊金山是嬉皮士運動的發源地,這批青年,被老一輩人稱為“垮掉的一代”。

    劉文漢以商人的敏感,意識到假發業前景可觀。

    六十年代,嬉皮士運動蔚然大觀,波及世界,香江的假發業也由此進入全盛。

    劉文漢趕回香江,準備大幹一場。然而,香江的市場,沒有假發出售,這意味著,香江沒有一家假發工廠,沒有一個假發人才。

    對劉文漢來說,既有利,又不利。

    一次偶然的機會,劉文漢得知油麻地有一個假發師傅,專替粵劇演員製做假發及假須,但具體在哪條街,哪條巷,就不清楚。

    劉文漢馬上過海去九龍,在油麻地的大街小巷竄來竄去,無人知道有

    這麽一個人。劉文漢跑了3天,一無所獲,連油麻地外圍都搜索了一遍。

    他猛一想,覺得應該去戲社向粵劇演員打聽,就急忙往回趕。

    劉文漢正碰到一個倒垃圾的婦女。那時香江還未流行用塑料袋裝垃圾,而是用老式鬥箕。

    這婦女的鬥箕裏盡是散發,劉文漢靈機一動,該不是假發作坊的吧?上去打聽,果然就是!

    劉文漢隨這婦女拐進一條陋巷,終於見到香江絕無僅有的假發師傅,這位師傅帶兩名女工,精心製做假髻。

    劉文漢原以為他會驚喜若狂,準知,假發師傅一愣怔“你瘋了?”

    他用教訓的口氣說“你以為做假發像剃頭那麽快?做一個假發,要花3個月的時間!你懂嗎?”

    看來做假發經銷商的希望會落空,隻有做製造商了。

    劉文漢再去假發作坊參觀,仔細觀察他們的製作過程,發現許多地方可改進。

    如果采取美國的那種現代生產方式,可節省不少勞力,工效會大大提高。不過香江勞務便宜,采用半機械、半手工的方式,可獲得最佳經濟效益。

    劉文漢要求假發師傅給他一名女工,“我要使她成為一名現代生產方式的假發技師”。

    劉文漢談他的構想,假發師傅認為是天方夜譚,但他還是成全了劉文漢,讓他挑了其中一位年輕的、文化稍高的女工。

    劉文漢火速從國外購進製造假發機器,與這名女工一起研究改進製做方法。

    3個月後,劉文漢在山寨工廠租了一塊場地,亮出假發工廠的牌於,女工也增加到三十名,她們都迅速掌握了新的製做方法。

    劉文漢因沒有做成假發經銷商,與那位漂亮國商人夫去聯係。

    漂亮國號稱馬背上的民族,流動性極大,隻是口頭協議,雙方都不必承擔什麽責任。

    劉文漢看好假發的銷路,但有一間工廠絆腳,他不可能親赴漂亮國推銷。

    產品正源源不斷產出。劉文漢拿著各種發型的假發樣品,來到連卡佛總部。

    連卡佛是香江最大最悠久的百貨公司,兼營進出口貿易。

    劉文漢走進貿易部辦公室,把樣品拿出攤在桌麵上。辦公室的數位職員立即圍過來看,經理問“這都是哪裏來的?”

    “香江。”劉文漢簡潔地答道。

    “不,絕對不可能。”經理說道,“品質這麽優良的假發,隻有法國才能製造,一定是歐洲產品,據我所知,香江沒有一家假發工廠,更沒有製造假發的人才。”

    “我就是。”劉文漢自信又自豪地說,向他介紹他的假發工廠,談他赴美“獲取靈感”的奇遇。

    經理對劉文漢的假發製品十分滿意,立即簽了合約,每月訂購假發一百個,每個五百港元。

    這個價格,比法國製品的價格低三分之二而劉文漢生產假發的成本,每個隻需一百多港元,盈利高達3倍以上!

    劉文漢在接受傳媒采訪中笑著說道“從這時起,我們的生產起飛了,數以千計的訂單像雪片飛來。一年時間內,香江出現了三百家假發工廠,雇用工人數千名。香江差不多在一夜之間,成為世界製造假發之都。這時香港的假發熱,活像當年的漂亮國淘金熱。”

    劉文漢當選為香江假發製造商會主席,獲得香江假發之父的榮譽稱號。

    劉文漢獲此殊榮,不僅僅因為他是香江假發業的開山鼻祖,還在於他不計私利,為香江假發業的蓬勃發展不遺餘力。

    通常,新興產業,對技術非常保守,而劉文漢卻允許想加入這一行業的商人,自由出入他的假發工廠參觀,並向他們公開購進假發原料(真發)、假發製造機器的途徑。對同業派員來實習,劉文漢照收不誤。

    有人說劉文漢不像一個商人,而像高風亮節的公益事業家,劉文漢聽後啞然一笑“我才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他們來實習,給我做活,我又不用開薪。做假發不比造衛星,他們從我這裏學不到什麽,就會走其他渠道,就算走了彎路也都能走通。香江的假發業繁榮,對誰都有好處。”

    假發原料最初來自印尼和印度。後來開辟了內地進原料的渠道。

    那時,內地的女子普遍留長辮,隻需花幾元錢就能買一根。

    香江有專門的原料商,從內地進口假發原料,在香江高價出售。

    相對一個成品假發的售價,“高價原料”實際上非常低廉。

    劉文漢以香江同業公會主席的身份赴美交涉,消除香江假發輸入漂亮國的障礙。

    劉文漢在六十年代中期,把精力主要放在同業公會和假發出口代理上。

    劉氏又贏得香江假發貿易之父的稱號。

    六十年代,嬉皮士運動風起雲湧,風靡世界。香江假發隨之風靡世界,也為香江賺取了大量外幣。

    月有圓缺,潮有漲落。社會現象,也往往如同自然規律,有盛必有衰。

    一方麵,假發在歐美的新生代普及,就如時裝,一旦普及就不成其為時裝。

    新生代漸對假發的興趣趨淡,波瀾壯闊的嬉皮士運動到六十年代未,也開始步入未路,傳統的價值觀又重新受到尊重。

    另一方麵,香江的假發業還在迅猛發展,港九假發工廠遍地開花,大小商場櫥窗的臘像和塑料模特,均戴有各種顏色及造型的假發,給人極盛之感。

    劉文漢在同業公會,表示出對香江假發業的憂慮。同時,他不再擴大生產規模,代銷合同也隻簽訂短期的。

    同業中,有不少像他一樣的“先知先覺”者,但大部分仍被假發熱衝得暈頭轉向。

    1975年9月22日,香江報章刊有一篇回顧性的文章——《假發行業話淪桑》,文稱

    “在本港芸芸製造業中,如果以反複之大變幻之速而言,相信沒有哪一個行業能與假發製造業相比。10年前假發業隻是處於萌芽狀態,在本港製造業中僅是微不足道的一員,但在短短幾年間,假發業因緣時會,以令人難以置信的步伐急速發展瞬息而達高峰。在1970年時,本港假發外銷達幾十億元之巨,在港製品輸出中已躍居第四位。但可惜的是,假發業黃金時代隻如曇花一現。當其興旺時,發展一日千裏,無與倫比;一旦衰落,又如江河日下,一瀉千裏,頹波劣勢,完全無法遏止。

    “現時假發業已打回10年前的原形,但有一點根本不同的是,10年前它是新生的行業,如日初升,充滿朝氣;而今天則已是日落西山,氣息奄奄。”

    此時,香江假發業開山鼻祖劉文漢,早已收山了。

    而許多假發工廠紛紛倒閉,入行晚者,損失慘重。

    劉文漢經營過一段時期珠寶業,然後回到他的出生地澳洲發展。

    劉文漢在假發業賺了多少錢呢?劉氏秘而不宣。

    據香江的澳洲華僑說,劉文漢與他兒子羅蘭,把麥克拉侖瓦爾地區的一個大葡萄園買下,接著又買下當地的一家釀酒廠,先後動用折合兩千萬港元的資金。

    劉文漢自豪地說“就我所知,我是(西方)世界上唯一擁有葡萄園及釀酒廠的華人。”

    假發全盛,風光不再。進入九十年代,沉寂10多年的假發又在香江悄然興起。

    金寶島(香江)興業公司,執假發業已有數年之久,銷路看好,盈利頗豐。每個假發的售價數百至上千港元不等,特優的要售上萬港元。

    新時期的假發業,與六十年代的大批量生產不同,相當一部分是單個客戶訂製的,如禿頂的假發,發套須與邊沿的真發有機地結在一起,色澤一樣,可達以假亂真的奇效。

    客戶除本港的藝員、禿頂者、頭發稀疏者外,還有慕名而來的海外人士。

    假發梅開二度,充分顯示出香江人經商大錢不放、小錢不丟的風氣。

    香江可以說是遍地是黃金,地產業無疑是最大的黃金,當然也有其他的,但是不能與之相比,不過很多香江人都是先做一行,在轉入地產業,最後成為頂級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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