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靈淵護法大陣毀去已經一個月，人族的修士們逃的逃，散的散，道盟還在勉強支撐，但威望和地位大不如前。
    隻有雲夢城一如既往，這裏有另一座大陣，名為九闕周天陣。
    此陣以四象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為陣基，借以「周天鏡」勾連二十八宿之力，在雲層間勾勒金色符篆，隱現「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卦虛影。
    雖然不如邊境的護法大陣，但卻也足以庇護雲夢城的人族修士。
    如今，城中坐鎮的是道盟僅剩下的廣成子和飛廉兩位渡劫老祖。
    其他三位，重台下落不明，石南子被慕青楓斬殺，陸書淮境界跌落，且下落不明。
    許多人猜測她的去向，卻眾說紛紜。
    藥卿還在雜貨鋪，但不再是夥計，而是東家。
    慕青楓離開前，把雜貨鋪送給了她。
    這些年，藥卿不僅修為提升，在煉丹製藥上也大有精進，即便鋪子沒了慕青楓的貨源，但她靠著自己煉製的丹藥，也足夠支撐她修煉所需。
    這一天她和往常一樣，打開鋪子，卻不想無數修士像瘋了一樣往鋪子裏擠。
    “這就是忘月老祖的鋪子？看著也……看著果然非同凡響！”
    藥卿一臉茫然，她閉關兩年，出關後先是收到慕青楓的傳音，得知自己從夥計成了東家。
    可現在又是什麽狀況？
    一名修士從貨架上拿起幾隻藥瓶，“這丹藥可是忘月老祖煉製？我全要了！”
    此言一出，像打開洪水的閘門。
    店裏的東西全部遭到修士們哄搶，甚至都沒有人詢問價錢。
    沒了貨物，有人開始盯上藥卿。
    “掌櫃的，你是忘月老祖什麽人？”
    藥卿雙眼茫然，“誰是忘月老祖？”
    “你竟然不知道？”
    “我閉關了！”
    眾修士七嘴八舌把當日靈淵外的事情零零散散拚湊了出來。
    藥卿聽得目瞪口呆！
    慕青楓竟是忘月老祖！
    靈淵外那尊雕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通天塔之戰，人族十八名渡劫老祖盡數隕落，忘月老祖以一己之力斬殺人魔兩族的渡劫修士，摧毀通天塔，斬斷飛升之路，成為人族萬年來的罪人。
    可是，對藥卿進入靈界後，所接觸的都是天資普通，沒有家族背景的底層修士。
    對於底層修士來說，終其一生都未必能突破出竅境界，更遑論分神、合道，乃至渡劫飛升。
    通天塔毀或者完好，對底層修士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他們隻知道人族十八名渡劫老祖勾結魔族，聯合上界仙人，致使人族遭遇大難。
    他們還知道，忘月老祖曾經在邊疆守護萬年，使人族得享萬年太平。
    修士與凡人不同，修士們活的時間長，見證的事情多。
    即便道盟將忘月老祖定為人族的罪人，但是底層修士私底下卻極少這麽認為。
    一名紅衣女修擠了進來，“你們說的早就過時了，我聽我師尊的太師祖說，淩雲真君是忘月老祖的師姐。仙域使者來犯，淩雲真君使用禁術強行提升修為，遭遇反噬，後來是忘月老祖救了她！”
    這個消息果然是新的，很多修士都沒有聽過，瞬間圍住紅衣女修。
    “真的假的？淩雲真君竟然是忘月老祖的師姐？”
    “不可能，那座雕像可是淩雲真君親自打造，如果是同門，怎麽如此對待自家師妹！”
    “假的！”
    有人認出了女修，“紅葉師姐，竟然是你！”
    “原來是紅葉，我認識她，”有人給紅衣正名，“我相信紅葉！”
    “紅葉師姐說的肯定是真的。”
    這廂雲夢城熱鬧，慕青楓卻一個人在凡俗中獨行。
    那一日，靈淵與天外仙人一戰之後，她便感受到靈界天道意誌。
    仙人退走後，天道加固兩界壁壘，但也對慕青楓表達驅逐之意。
    她所修乃舊時之道，不為當今天道所容。
    如今天道氣數衰減，無法將她直接滅殺，隻能驅逐。
    天道的驅逐不隻是簡單的傳遞意誌，還有規則隔絕，慕青楓自此再也無法在靈界吸收哪怕一絲靈氣。
    慕青楓回到了三千世界。
    她有玄天井，可以任意進入三千小世界。
    小世界中天道不一，有新誕生的天道，有的是過去舊時代中大天道衰減後形成的沒落天道。
    此刻，慕青楓進入的是沒落天道，這裏靈氣稀薄近乎無，雖然有修士，但修為最高卻不過築基境。
    慕青楓沒有著急離開，反而留了下來。
    以她如今的修為，修煉吐納所需靈氣，足以讓一個中等小世界直接枯竭。
    所以，去哪兒對她來說都沒有區別。
    慕青楓將收斂修為，化作凡人，四處遊離。
    大概這個世界的修士修為不高，這裏以凡俗皇權統治百姓。
    修士們隸屬朝廷，或施雲布雨，或與別國作戰。
    皇族中，治理百姓的是皇帝，但真正掌權的是國師，國師也是皇室之人。
    慕青楓走了許多地方，漸漸生出一種明悟。後來，她在邊疆一處小鎮落腳，成了一名遊走郎中。
    能修煉的世界，就有男修和女修，兩者實力相當，誰也不比誰更強，誰也不比誰更弱。
    實力大的說話。
    慕青楓在邊疆無波無瀾做了三年大夫。
    三年來，她像個真正的凡人，上山采藥，治病救人。
    她救人用的是凡俗該有的醫術，即便病者如何可憐，或哀求，或咒罵！
    她也絕不越界使用任何修真的手段。
    這一天，慕青楓的茅屋外來了一名客人。
    是一名衣著華麗的女修，坐著華麗的轎子，轎子由四隻通體雪白的角雕抬著，從空中緩緩飛來，兩邊是一排美貌的少年少女侍者。
    下落的時候，遠遠有許多人圍觀，有凡人，也有修士。
    女修築基圓滿境界，模樣蒼老，一副壽元不足的模樣。
    “景康國師求見道友！”
    女修站在茅草屋外，一名侍者上前扣門。
    茅草屋是真的茅草屋。
    慕青楓用了一兩銀子，請附近的村民幫忙搭建。薄薄的黃泥土牆，上麵稀稀拉拉搭了一層茅草，門是柴枝困成的柴門。
    冬不避寒，夏不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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