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零七章 姐妹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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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魂和櫻獄裏的女人見麵會產生什麽後果,月神不清楚,焱妃同樣不清楚。
櫻獄中的那個女人有能力,有頭腦,有手段,惟獨沒有自由。
而星魂,可能各方麵都差了點意思,連身高都嚴重不合格,但身為陰陽家左護法,在如今的蜃樓,恰恰就是最自由的人之一。
隻要東皇太一不突然冒出來,這艘船上就沒人能幹預星魂的自由,月神也不行。
當然,星魂也幹預不了月神。
因為各方麵的原因,無論月神還是焱妃,麵對櫻獄中那個女人時都會保持克製,但星魂就未必了。
他可沒有任何顧忌,隻想達成自己的目的,攫取最大的利益。
最關鍵的是,星魂這個人的腦子時好時壞,根本不可控,萬一上頭了誰也說不準他會發什麽癲――他是真正的發癲,物理層麵的人發癲。
放任星魂和櫻獄中那個女人見麵肯定不合適,焱妃想了一下,眼神中寒光一閃,語氣森冷的說道:
“把他除掉。”
月神眼紗後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焱妃過去就性格剛烈強硬,如今跟了古尋,手段也越發簡單粗暴了。
出現問題了,一上來就直接考慮從根本解決――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如果可以,月神是樂見星魂狗帶的,問題是不可以。
天高皇帝遠,月神可以和星魂明爭暗鬥,甚至可以大打出手,但絕不能下死手,否則他們哪一個都沒法向上麵交代。
無論是皇帝,還是東皇太一,他們都交代不了。
尤其是不久之後,嬴政就要親臨桑海,陰陽家這邊兩大護法要是突然缺了一個,當著皇帝的麵更不好糊弄。
所以……
“他不能死。”月神幹脆的回應一句,為了防止焱妃不聽勸,她還補了一句勸說,“他死了,皇帝那裏沒法交代,就算是古尋也會惹上麻煩。”
焱妃眉頭輕蹙一下,倒沒堅持殺人,很痛快的改口道,“那就打殘,讓他什麽事都幹不了。”
焱妃的思路始終沒變,隻是手段的程度放鬆了,從解決製造問題的人,變成了讓製造問題的人暫時製造不了問題。
幹掉星魂影響太大,那就改成打傷星魂,反正讓他失去作妖的能力就夠了。
當然,打傷星魂也有麻煩,不過小了許多,糊弄起來簡單的多。
對於這個新方案,月神陷入了思考。
星魂她不敢殺,也不能殺,但是打傷……貌似可行。
這個方案合適,但是不那麽好實施。
死亡是一個確定的狀態,人隻有死或者活兩種可能的狀態。
受傷,則是一個不確定的狀態,手上破個口子是受傷,斷了條腿也是受傷,吊著一口氣隨時暴斃也是受傷。
而要達到焱妃想要的效果,星魂受傷的程度就很微妙了。
不能讓他傷重到一不小心就一命嗚呼的地步,也不能讓他的傷勢能夠輕鬆恢複。…。。
所以要做到什麽程度呢?
要求很清晰,但如何操作就很難把握了。
“這不好辦。”月神平靜的回道,“星魂的實力並不弱,而且……他的聚氣成刃,不可控。”
星魂是個會物理發癲的人,他的情緒不穩定的時候會發癲,運功過度的情況下也會發癲,而發癲的星魂會格外的難對付。
這倒不是說星魂隻要打不過就會發癲,隻要能果決利索的收拾掉他,自然不會等到他陷入癲狂狀態。
之前天明打傷星魂,他就沒有經曆發癲這個環節。
但要是按照焱妃的策略,精準把控星魂受傷的程度,就很容易麵對這種情況。
而這種情況又會反過來幹擾計劃的實施――麵對發癲的人不好留手。
“你覺得不可行?”焱妃雙手搭在身前,反問了一句。
月神沉默了一下後回道,“如果出現了偏差,後果並不好收拾。”
動手是最直接且方便的手段,然而有利就有弊,方便是方便,一旦失敗麻煩也很大。
如果星魂的傷勢不夠重,隨後必然會進入高度戒備,他接下來的行為會更加不可控,很難估量他會造成什麽影響。
如果傷勢太重……那就轉回到第一版計劃了。
焱妃沒有反駁月神的顧慮,反問了一句,“你打算怎麽辦?”
“我覺得……”月神稍作沉吟後回道,“或許應該先從那個女人身上著手,星魂並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月神話裏星魂的不好對付,並不是指對方的實力或能力,而是指對方的身份。
身為陰陽家左護法,和月神平級的陰陽家巨頭之一,很多手段是不能用在他身上的。
而對櫻獄中那個理論上不存在於蜃樓的女人,就可以靈活的多了。
從這個角度看,月神的提議很合理,完全是為了解決她們現在麵臨的難題。
但焱妃可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一聽就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星魂,就是那個女人!
“看來,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月神心中暗歎一聲,知道自己還是沒有瞞過這位姐姐,但她本來也抱太大的希望,神色如常的回應道:
“這是最好的選擇。”
焱妃看著自己的妹妹,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對月神的話不置一詞,轉而問道,“你想怎麽利用那個女人?”
“這需要你的協助。”月神回應道。
這也是她一定要見焱妃的原因。
對櫻獄中的那個女人來說,她和星魂是不同的。
她有可能和星魂合作,因為星魂知道的不夠多,更適合利用。
但月神就不一樣了,她遠比星魂更了解櫻獄中的那個女人,所以對那個女人來說,月神不是一個適合合作,或者說利用的對象。
不管月神想做什麽,前提都要那個女人給出回應,否則她什麽也做不了。…。。
月神並沒有太多方法來針對那個女人,讓她開口,因為月神了解她,卻不足夠了解。
相較之下,焱妃擁有更多的手段,或者說,她知道的更多。
關於那個女人,關於她的女兒,以及其他的方麵,焱妃知道的都更多,月神不管想做什麽,都需要焱妃的配合。
焱妃閉上雙眼,沉思片刻後睜眼回道,“這件事,我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幫助你。”
麵對焱妃貌似拒絕的回答,月神不以為意,淡然的回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麽,但你需要那個女人,也需要那個孩子。”
“不是嗎?”
月神做出這一判斷的原因很簡單――焱妃沒有直接殺了櫻獄裏的那個女人。
焱妃帶著千瀧來到蜃樓上待著,不管具體目的是什麽,總之和蒼龍七宿脫不了幹係。
以焱妃的性格,既然要染指蒼龍七宿,一定會選擇直接對櫻獄中那個女人下死手――焱妃顯然不會對一個替代品手下留情。
但是她沒有下殺手,再加上蟾宮中的異變,讓月神做出了這一判斷。
這也是確實是事實。
焱妃並未試圖遮掩這一點,想了一會後反問道,“你能做什麽?”
月神需要焱妃的協助,焱妃也確實有做些什麽需求,所以焱妃可以配合月神。
但月神總要能給焱妃提供些好處,否則她憑什麽協助月神?
因為二人姐妹情深嗎?
麵對焱妃這一要求,也在月神所料之中,淡定的回道:
“身處蜃樓,你終究不能隨心所欲。”
“我會給你提供你所需要的助力。”
這並非是某種具體的好處,但對焱妃確實是有用的。
隻要月神不毀諾,焱妃就能得到不小的便利。
焱妃沒有拒絕月神這個承諾,徑直轉身朝月神寢宮外走去:
“走吧。”
“你打算怎麽做?”月神跟上焱妃,同時問了一句。
“從那個孩子入手。”焱妃頭也不回的回答道。
“你覺得有用?”月神反問了一句。
一般來說,用孩子對付一個母親,肯定能奏效。
但俗話說的好,人和人的差別可能比人和豬的差別都大。
所以也不是對所有的母親都起效果。
而在月神看來,櫻獄裏的那個女人就是不吃這一套的――她能做出這個判斷是因為自己嚐試過。
焱妃也不知道是猜出了月神幹過這事,還是早就知道,用帶著一絲笑意的聲音回道,“你的方法不對,所以不奏效。”
月神眉頭跳了一下,要強的性格發作了,心中頗為不忿,不過也沒說什麽,隻是暗自嘀咕著,要看看焱妃又能有什麽手段。
焱妃能有什麽手段呢?
其實不是手段的問題,而是用法的問題。
蟾宮那個女孩並不能用來脅迫櫻獄裏的女人,這既是因為那個女人不在乎,也是因為她有恃無恐,覺得沒人真敢對那孩子下手。…。。
所以關於那個女孩,要換一種用法,不能當作直接的工具,而要間接利用,將蒼龍七宿當作真正的核心。
那個女孩,說到底也隻是蒼龍七宿的一環而已。
………………
幾日之後。
東巡車隊再次踏上了行程,朝著泰山而去。
泰山距離嶧山很近,即使以車隊的速度,最多也就兩日的路途。
車隊停駐的這幾日,薛郡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同時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混亂源自於帝國官兵的大肆搜捕――除了擾民,基本沒什麽建樹,但這個流程又必不可少。
這也是在反應帝國禦史係統的進一步崩壞。
禦史的職責是監察地方,督促地方,但是地方完全糊弄事的操作,說明禦史要麽無力督察地方,要麽無心督察地方。
總之就是廢了――這還是在嬴政本人就在薛郡的情況下。
其他地區的糜爛程度可見一斑。
平靜源自於反秦勢力的沉寂。
他們全都盡最大努力的隱藏了起來,基本沒有讓帝國方麵抓到什麽馬腳。
不過在混亂與平靜之下,隱藏著的是龐大的暗流湧動。
無論是車隊內部,還是車隊外部,都有著大量的信息在不同的勢力,不同的個體之間傳遞交流。
尤其是在這場刺殺案中被直接卷進去的儒家。
雖然皇帝沒有任何追究儒家責任的命令,但隻有腦子還能正常運轉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沒那麽容易翻篇。
當然,也有很多人認為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畢竟連坐好歹也得正兒八經沾點關係,總不能因為有儒家的人搞刺殺,就把所有儒家弟子都牽連進去。
墨家巨子帶頭反抗帝國,整個學派被打成叛逆分子,也沒見朝廷清算所有墨家學者。
所以大眾的看法……確切的說是儒家內部的普遍看法是,這件事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本就一直吵吵嚷嚷的儒家學者,不僅沒有因此沉寂下來,反而越發的喧囂,態度也越發的激進。
這幾天伏念也沒有閑著,既沒少跟其他儒家學者會麵,也沒少去見嬴政。
他去見嬴政說了什麽姑且不論,反正嬴政願意一次又一次見他,就說明雙方的交流沒有大問題。
而他和其他儒家學者的會麵,就沒有那麽和諧了。
伏念作為小聖賢莊掌門,儒家理論上的門麵人物,始終在嚐試平息這場風暴,勸說儒家各派保持克製,不要再互相攻訐,更不要繼續反對帝國。
可惜,沒人接受他的勸誡。
脾性好一點的,會反過來勸說伏念不該一味屈就帝國朝廷。
脾性躁一點的,會直接開罵。
儒家學者雖說都講究君子之風,但並非不會打嘴炮。
正相反,他們罵起人來,才是真的難聽。
對此,伏念並不在意。
一些罵名,他不在乎。
儒家的人不聽勸,他也不在乎。
他最根本的目的,隻是表明自己的態度,表明小聖賢莊的立場。
至於儒家其他派別的人……伏念從來不覺得自己真能勸的動他們。
當然,伏念的勸說並非敷衍了事,都是切實真切的肺腑之言,是自己的真實想法。
但對方不聽,他也沒有辦法。
這種事伏念無法強求,因為未來不可預計,伏念並不能說自己就是百分百正確的。
況且作為儒家弟子,‘正確’這個詞的含義,對不同的人往往是完全不同的。
而車隊內外,薛郡,乃至整個齊魯地區發生的所有明麵上的動蕩,和暗地裏的渦流,嬴政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他似乎完全沒察覺到一樣,無視了一切騷亂,隻是按部就班的朝著泰山而去。
嬴政的平靜,讓有些人產生了錯覺,也讓有些人陷入了驚疑。
弄不清楚皇帝的狀況,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393142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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