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 承諾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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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尋是個無信之人嗎?
    當然不是,但凡是真正和他接觸過的人,都會誠心實意的承認他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凡是古尋說過的話,全都言出必行。
    這一點,哪怕是當年橫行韓國,和古尋為敵的夜幕凶將也得承認。
    不過月神對古尋的評價也一點沒錯。
    了解古尋的人都知道他確實會言出必行,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會坑你,就不能坑你。
    以他的實力,想折騰人有的是辦法。
    月神說信不過他合情合理,古尋固然有所不滿,覺得被小姨子小瞧了,卻也沒多想。
    “行吧行吧,就按你說的來。”古尋一擺手,懶得和月神掰扯,但有些話他得問清楚。
    “你讓我放手沒問題,但你要最後沒成事,那不是反而耽誤了我的時間,貽誤了我的時機?”
    月神隔著眼紗瞥了古尋一眼,輕描淡寫的回道,“若是不成,那就不成。”
    “怎麽,國師大人還想我給你個保證不成?立軍令狀,押上我的人頭?”
    月神的回應很幹脆,也很簡單。
    翻譯一下就是愛咋咋地。
    這事她不可能做出什麽保證,保證了也沒有用,總不能失敗了古尋真給她活刮了。
    “呃……”古尋有些遲疑。
    焱妃的事,他不管不行,管又沒頭緒,撒手不管交給月神又不放心……進退維穀,騎虎難下。
    月神見狀催了一句,“你若是不放心,權當我今日什麽都沒和你說,你自己想辦法去吧。”
    “我……”古尋讓懟了一句,臉皮抖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應下,“好吧好吧,就這樣。”
    “你可給我上點心,別幹岔了。”
    月神冷冷的瞪他一眼,並不接這話,轉而問道,“這蟾宮你進不進了?”
    古尋眉頭一挑,邁步朝蟾宮外門走去,“進,當然要進。”
    兩人推開蟾宮外門,穿過內部甬道,揮退左右守門的陰陽家弟子,打開內門,真正進入了蟾宮內部。
    也就是那個女孩終日所待的地方。
    這裏的布置和往常一樣,穿著青白輕衫的少女依舊跪坐在屋中,麵對著銅鏡,以及擺在桌案上的幻音寶盒和銅盒。
    古尋和月神進來,她彷佛什麽都沒察覺到,目光失神呆滯,雙手不斷捏印,控製著幻音寶盒流轉變幻。
    古尋沒有在意桌案上的銅盒,也沒有理會正不斷奏響樂曲旋律的幻音寶盒,目光緊盯著那個失神的少女。
    奇怪的氣息……竟然和別處完全勾連在一起,彷佛隻是半個人似的。
    還有這氣息中夾雜著的奇怪力量……
    古尋在心中稍一思索,便回想起了這女孩體內奇怪力量的來源――日前雲中君所煉製的那顆半成品聚仙丹。
    不過藥力不足,恐怕並非全丹。
    那顆丹藥最後的下落古尋很清楚,自然也就瞬間了然是誰給這女孩服下了那聚仙丹。
    他不動聲色的看向月神,“月神護法,這孩子一直這樣嗎?”
    “當然不是。”月神眼眸微垂,“近來才這樣的,至於為什麽……國師心裏應該很清楚吧?”
    “嗯……”古尋沒有反駁這話,悶哼了一聲後,玩味的看著月神問道,“這孩子對你們應該很重要吧?結果卻……你確定你能對付得了焱妃?”
    “這不勞國師憂心了。”月神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接著問道,“這蟾宮,國師還有什麽要看的嗎?”
    古尋搖了搖頭,神色突然一正,提醒道,“這個女孩,我不管你們要用她做什麽,都要慎重,最好及時知會我一聲,免得出了意外。”
    “國師這話什麽意思?”月神眉頭一蹙,沉聲質問道。
    古尋低垂著眼眉,遠遠看著那少女,輕聲回道,“字麵意思。”
    月神遲疑片刻後回道,“國師的要求恕我無法答應。”
    “蜃樓出航在即,到時深入東海,遠離陸岸,又如何能知會國師?”
    “找不到我,就告訴焱妃。”古尋沉聲回道,“不要跟我說連她你也找不到……如果找不到,出了意外,你們陰陽家小心都得給那孩子陪葬!”
    說到後麵,古尋話裏的殺意已然清晰可見。
    古尋不算是個惡人,但也不是什麽大善人,不至於為了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女孩就要殺陰陽家滿門。
    不過現在這孩子氣機與旁人相連,而那個‘旁人’無疑就是千瀧!
    古尋不清楚這份牽聯到底能造成什麽效果,或許隻是焱妃在利用這個女孩,也或許會造成更深的羈絆。
    他不清楚,問焱妃八成也沒個頭緒,索性提前給月神做個提醒,以免出了意外。
    若是千瀧真受了波及,古尋……可不會再顧忌任何人,任何事。
    “你在擔心千瀧?”月神立刻想通了其中關鍵。
    “我不該擔心她嗎?”古尋長舒一口氣,頗為無奈的回道,“她母親現在跟我鬧別扭,我能不掂記著點嗎!”
    “你這個做姨的,也多少幫著上點心吧。”
    月神雖然從來不在人前承認焱妃是她姐姐,但對千瀧這個外女,卻從不否認。
    此時聽到古尋這話,臉色沒有什麽變化,也沒有特意去反駁。
    “走吧。”古尋拍了拍衣袖,朝蟾宮外走去,順便問道,“月神護法接下來可有什麽事要忙?”
    “你有什麽事?”月神沒有回答,直接反問一句。
    古尋淡淡的說道,“我還有別的地方要去,月神護法方便引路嗎?”
    “還要去哪兒?”月神平靜的回道。
    古尋走出了蟾宮,居高望天,舒緩了一口氣後回道,“去……紫貝水閣。”
    月神眉頭猛地一皺,質問道,“你還不死心?”
    “答應了的事,我自然說到做到。”古尋淡定的回了一句,然後彷佛有些好奇的反問了一句,“你好像很在意這件事?”
    月神神色變了一下,轉瞬恢複平靜,回複道,“我是擔心你壞我的事。”
    古尋挑了挑眉,沒有多問,“放心,我不是找那女人,隻是去……看看。”
    “那女人也不會再跟我多說什麽了,她可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在我這已經說夠了話,不會再輕易吐口的。”
    月神沉默片刻後回道,“國師請隨我來吧。”
    話落,月神轉身,一揮衣袖,整個人再次化作流光,以陰陽家的遁術幻化離開此處。
    古尋輕歎了一聲,旋即整個人倏然消失,不顯半點動靜。
    ………………
    與此同時,蜃樓的另一處,雲中君的煉丹房內。
    星魂和雲中君在和古尋分開以後,就湊到了一起,躲到了這煉丹房來。
    其實星魂想去紫貝水閣蹲著,但又擔心古尋會被月神引去紫貝水閣,到時撞見了自己吃虧。
    作為陰陽家的左護法,受嬴政命令駐守蜃樓,星魂不說想待在哪兒都可以,至少紫貝水閣絕對任他行動。
    但這隻是理論上,而眾所周知,古尋並不總是講道理的。
    為了防止自己被古尋找個理由給收拾一頓,星魂選擇了更穩妥的做法。
    也就是和雲中君待在一起。
    雲中君待在煉丹房合情合理,任誰也說不出一點不對,他正好有事來找雲中君也合情合理。
    古尋要是溜達過來了,他大不了說事辦完了當場跑路就是。
    兩個人待在一起,還能順便商議一番。
    雖然之前搶奪聚仙丹的事讓他們之間多了一層隔閡,但這不妨事。
    本來兩人就是純粹的利益聯盟,並無任何感情在裏麵,無所謂誰對誰忠誠,也無所謂誰對誰誠心。
    沒發生聚仙丹這事之前,他們倆也是各有各的小心思。
    現在不過是繼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依舊虛與委蛇罷了。
    “他突然登蜃樓,到底是為了什麽?”星魂陰沉著臉,一邊背手站在丹爐前來回踱步,一邊說道。
    雲中君站在丹爐前,眼神複雜的看著這座為自己煉出聚仙丹的藥爐,心不在焉的回道,“星魂大人,此事老夫也無從得知啊。”
    對聚仙丹的看重程度,雲中君要比星魂月神兩人重得多。
    對後兩人來說這不過是一樣好用的東西,而對雲中君來說,此物不亞於自己的兒子……或許有些誇張,但也大差不差了。
    最重要的是,丟了聚仙丹後,雲中君再找不到當時煉丹的感覺。
    找不到,就意味著他短時間內恐怕再煉不出聚仙丹了。
    精明的頭腦讓雲中君徹底按下了找星魂月神麻煩的想法,但近些日子看到丹爐卻少不了幾分‘睹物思人’之情了。
    星魂看他那個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卻也不好指責什麽,這事他確實不占理,隻能加大聲音試圖把他的心思拉回來:
    “我當然知道你不清楚,這不是讓你想嗎!”
    星魂帶著怒氣和不滿的聲音總算讓雲中君從對聚仙丹的怨念中醒過來,腦子開始正常運轉,趕緊回應道:
    “月神大人今日的反應有些異常,或許……與此有關?”
    古尋的事,雲中君憑空猜不出來,但月神的反常,他是能看出來的。
    星魂聽了這話也反應過來了,一手撐著一手肘,摸著下巴頗為玩味的說道,“你是說他們倆串通好了,想借此會麵?”
    “這也未必。”雲中君腦中一邊思考一邊回答道,“若是他們倆隻想碰麵,倒不必這麽麻煩。”
    “或許,是月神突然想趁這個機會跟那位國師有所勾連,對付星魂大人你。”
    月神臨時起意,沒有提前聯絡,自然會顯得有些突兀。
    “也或許,是他們兩個必須要在船上見麵,且要大張旗鼓的自由活動。”雲中君接著又提起了另一種可能。
    古尋大張旗鼓登船的操作,逼得星魂和雲中君都不敢隨意活動,
    這或許會讓月神和古尋有機會在船上光明正大的做些動作。
    兩種可能在星魂看來都存在,兩種可能在星魂看來也都對自己不利。
    他肯定是不願意放任月神和古尋串聯起來對付自己的。
    “不管哪一項,對我們都不是好消息。”星魂眼中盡是凶光,厲聲說道,“必須想辦法……阻撓他們!”
    “這……不好辦吧。”雲中君有些不太想招惹事。
    他當然也不希望放縱古尋和月神搞風搞雨,但問題是人貴有自知之明。
    想阻止,他也得有那個本事啊。
    古尋想在蜃樓上做什麽,是他們能阻止的了的嗎?
    除非古尋要做的是破壞蜃樓出航的事,他們才有可能借著皇帝的名義逼迫對方讓步。
    不然的話,也就隻有幹看著的份。
    非要湊上去找不自在的話,也許不會被打死,但打個半死不活肯定是沒問題的。
    傷不傷的先不說,主動湊上去丟這個臉實在沒必要。
    “你難不成想坐視月神成事?”星魂對雲中君的不爭氣很失望,他可比這種老家夥要有拚勁的多。
    雲中君一臉為難,隻能勉強回道,“老夫當然不願意,可是星魂大人,這事……咱們該怎麽做呢?”
    拗不過星魂,雲中君也隻好先配合對方,且看看他是否真的有靠譜的方案。
    若是有,冒個險也無妨,反正……至少不會被打死。
    若是沒有,那他肯定不陪著星魂發癲。
    星魂看得出雲中君這老登想首鼠兩端,上來先拋了個足夠誘人的誘餌:
    “你不想知道那個女人被關押的地方?”
    雲中君臉皮一抖,旋即笑嗬嗬的回道,“星魂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老夫不是很懂啊?”
    星魂冷笑著看他,“你不知道?你這段時間跟蹤我那麽多次,你跟我說你不知道?合適嗎?”
    雲中君見星魂直接挑明了這事,也不在遮掩,但麵子工作還是要做:
    “原來是這事啊……星魂大人許是誤會了,老夫隻是一時好奇而已,不是有意跟蹤的。”
    星魂冷笑著,懶得和這老登掰扯,轉回正題:
    “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
    “想,還是不想?”
    “這……事關星魂大人你在意的事,老夫自然義不容辭。”雲中君冠冕堂皇的話說起來跟不要錢似的。
    “哼!”星魂冷哼一聲,一揮衣袖朝煉丹房大門走去,“既然雲中君你也想知道,那就走吧。”
    “隻要能把握好機會,我們就有可能獲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雲中君猶豫一下後,還是邁步跟了上去。
    若是能弄清楚那個女人被關押的地方,哪怕讓古尋收拾一頓,也不是不能接受。
    對雲中君這種老貨來說,臉麵屬實是不存在的東西,隻要有好處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