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鬥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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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樣才能變得更強?

    洛夏看著圍繞日輝船盤旋的飛鳥,  忽然產生一個想法。

    “我缺少一個寵物。”洛夏說,“要跟隨日輝船,它不能是地上的猛獸,  我希望它是一隻獵鷹,  我與敵人戰鬥時,它會作為我的輔助,  我乘坐日輝船飛行在天際時,它要在附近盤旋,讓別人一看到它,就知道日輝船就在附近——如果飛得累了,  它可以降落在日輝船上休息。”

    洛夏邊想邊說,  看向身後的隨從,“你知道什麽樣的獵鷹適合我嗎?”

    “當然是金翼鷹,大人。”隨從不假思索回答,“它的身軀和您一樣矯健有力,眼睛和您一樣明亮,  能清晰捕捉到很遠之外的獵物。它速度快如閃電,保持最快速度飛行整整一夜也不會筋疲力盡。最值得一提的,是金翼鷹的雙翅,每一根羽毛都仿佛由高純度的黃金雕琢而成,在陽光下會反射出炫目的光彩,與您的光輝相得益彰。”

    “好。”洛夏興致高昂道,“金翼鷹的巢穴在哪?我要過去。”

    隨從看了眼洛夏衣服上的汙點,  委婉規勸“大人,  您不是要回去沐浴換衣嗎?中途停留在這處村莊,  已經是計劃之外,  等您回去進行充分的休息,  再去征服金翼鷹的巢穴,也來得及。”

    “不行。”洛夏拒絕道,“我正在興頭上,迫不及待想看到金翼鷹對我臣服,中途浪費一丁點時間都是難熬的折磨,我們這就過去。”

    隨從勸不動他,隻好說出金翼鷹出沒的地點之一。

    金翼鷹的巢穴大多建於難以觸及的懸崖絕壁之上,洛夏控製日輝船行駛到附近,將日輝船停泊在距離目的地一段距離的半空之上,不和隨從打聲招呼就往下跳去。

    “大人!”隨從表情驚恐,趴在甲板邊緣朝下伸手,高聲呐喊,“您要撇下我去哪裏啊大人!”

    洛夏不勝其煩,擺了擺手,“接下來的挑戰我要獨自完成,我要金翼鷹完全臣服於我本人,不借助任何一點外力。”

    “日輝船不是外力,它是您的一部分啊大人!”

    洛夏不再吭聲。

    他知道日輝船是自己的一部分,是他力量的伴生產物,但別人總是對日輝船交口稱讚,好像他的強大都是來源於日輝船,導致洛夏有些不快。

    日輝船的名頭幾乎要蓋住他這個主人,令人容易忽略洛夏本身的強大,洛夏就是要證明,日輝船終究隻是他的附屬品,就算沒有日輝船,他依舊能輕易達成常人所不能及的成就。

    不理會隨從的呼喊,洛夏徑直走向金翼鷹所在的峭壁。

    山崖陡峭險峻,沒有供人行走的道路,甚至連攀爬點也很少。上麵布滿險境,有與土壤融為一體,難以分辨的毒沼澤,以及潛伏著大量劇毒植物的樹林,猛烈罡風能刮破人的皮膚。

    洛夏本就不太整潔的衣物更加破破爛爛,臉頰和手掌多出一些劃痕,他沒有退縮,眼裏的笑意反倒更明亮。

    “征服這座懸崖,也是一個不錯的挑戰。”洛夏道,“我要登上頂端,將整座山峰踩在腳下。”

    快爬到峭壁頂端時,洛夏眼前的光線變暗,他抬頭一看,有一隻巨大猛禽展開雙翼,經過他的頭頂,遮擋住一部分陽光,它的雙翼仿佛由黃金打造,在太陽下閃閃發亮。

    “找到了。”

    洛夏扯開帶著點凶殘意味的興奮笑容,龐大能量在他身周壓縮凝聚成一顆嗡嗡震顫的高熱光球,從中激發出一道刺眼射線,以快於閃電的速度衝向金翼鷹的右翼。

    金翼鷹在空中側身,避開灼熱射線的攻擊。洛夏試探過後,對金翼鷹的敏銳更加滿意,決心要馴服這空中的猛禽王者。

    金翼鷹似乎意識到自己不是洛夏的對手,雙翅輕輕一拍,如利箭般竄到峭壁背麵,離開洛夏的視野範圍。

    “你逃不掉的。”

    洛夏勝券在握,加快攀爬速度,來到懸崖頂端。這裏光禿禿荒涼一片,林立著眾多奇形怪狀的石塊,洛夏放輕腳步,左右張望,周身靜靜懸浮多個高熱量光球,準備看到金翼鷹就給它雷霆一擊。

    轉過一塊三四米高的巨石,洛夏捕捉到一角黑色,頓時快步衝上前,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畫麵,身邊蓄勢待發的光球險之又險停住,光輝重新收斂。

    洛夏的前方站著一位披著黑鬥篷的青年,他頭上戴著鬥篷的寬大兜帽,麵容被帽簷和陰影擋住,看不清楚,僅能看到流瀉出來的幾縷長發。

    剛才洛夏遇見的金翼鷹收起雙翅,乖順站在黑鬥篷麵前的石塊上,看到洛夏,金翼鷹發出幾聲急促的鳴叫,像是在外受欺負的小孩在向家長告狀。

    “你是誰?”洛夏問,“我從沒見過你。”

    “世上的人浩如煙海,你沒見過是正常的。”安何道,“我倒是知道你,洛氏首領引的兒子,日輝船的主人。”

    洛夏看向石塊上的金翼鷹,“你是它的主人。”

    “不算。”安何道,“你是想馴服它?”

    “你說不是它的主人,但我看得出,它對你傾注了所有忠誠,眼裏容不下第二個主人了。”洛夏道,“我不需要眼裏沒有我這個主人的寵物,你知道附近有其他金翼鷹嗎?”

    似乎是回應洛夏的話,天際滑來另一隻金翼鷹,它明顯比上一隻更龐大健壯,翅膀和雙爪更加有力,眼神威風凜凜,頭顱高高昂起,不屑於向地麵的洛夏投注一個眼神。

    洛夏眼睛一亮,摩拳擦掌,“就是它了。”

    “這是金翼鷹的首領,沒有日輝船,你不是它的對手。”安何提醒道。

    洛夏嘴角一撇。

    他從小到大順風順水,製定的目標都能完美達成,從沒有問題可以難倒他,別人對他都是鼓舞與稱讚,很少有人敢潑他的冷水。

    洛夏莫名想起了神明對自己的否定,心頭愈發不爽。

    雖然他自信昂揚,不會被外人的評價影響,但神明終究是不同的。洛夏從小聽著祂的傳說長大,周邊充斥著對神明的信仰聲音,洛夏不得不承認,自己潛移默化受到了影響,對神明懷有崇敬向往之心。

    被世間唯一的神親口否認,他難免產生挫敗。

    那種挫敗縈繞在心頭,延續至今。

    洛夏的逆反心理上來,挑釁地勾起嘴角,對安何道“你說我做不到,我偏要試試。”

    洛夏周身數不清的光球爆發出密密麻麻的射線,摧枯拉朽擊穿擋在中途的岩石,徑直射向盤旋上空的雄鷹。

    “給我下來!”

    洛夏雙腿發力,高高躍起,反作用力在地表留下以他為圓心的卡坑,與此同時,洛夏來到金翼鷹所處的高度,發起攻擊。

    安何靜靜旁觀。

    天空是金翼鷹的主戰場,而沒有日輝船的洛夏,就像折去了一邊翅膀的飛禽,破綻明顯。

    金翼鷹的雙翼扇動便能製造颶風,鳥喙如同堅不可摧的利器,發出的尖嘯能刺進人的大腦深處。兩方僵持不下,時間越久,滯空手段不足的洛夏就愈發捉襟見肘。

    結果正如安何的預料,洛夏被金翼鷹的利爪擊中胸膛,留下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洛夏身上灑下大片血液,直直落下懸崖。

    安何站在崖邊冷靜地俯視他墜落。

    洛夏最後看到的,是他帽簷下深潭般的漆黑雙目。

    蘇醒過來時,洛夏發現自己躺在日輝船內部。

    隨從站在床前,看見洛夏睜開眼睛,連忙說道“感謝偉大的神明,您終於醒了!您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洛夏下意識按上胸前,那裏深可見骨的傷痕消失無蹤。

    隨從見狀解釋道“是那位穿著黑色鬥篷的閣下治好了您。您離開後遲遲沒有回音,我內心無比焦急,卻控製不了日輝船,隻能待在船上幹著急,這時黑鬥篷的閣下帶回了受傷昏迷的您。”

    洛夏追問“沒有我的指令,其他人無法進入日輝船,他是怎麽帶我回來的?”

    隨從道“日輝船主動降下了階梯。”

    “什麽!”洛夏猛然坐起身,“這不可能!”

    “原來不是您做的嗎?”隨從震驚瞪大眼睛,“我還以為是您昏迷中仍留有一線意識,對日輝船下達了指示。”

    “沒有這回事。”洛夏匆匆下床,踩上鞋子,“黑鬥篷在哪?”

    “應該在甲板上。”隨從低頭回答。

    洛夏大步過去。

    通往甲板的門在他麵前自動打開,他看到安何和之前的自己一樣坐在甲板外圍,雙腿懸空。

    安何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日輝船飛行造成的強風遇到他就自動繞開。先前害洛夏重傷的金翼鷹首領威風凜凜站在安何身側,像是忠誠的衛士,另一隻普通金翼鷹叼著獵物飛回來,降落在安何的另一側。

    看著這奇特的一幕,洛夏腦內靈光一閃,“之前金翼鷹首領出現,在我們上空盤旋,是因為你?”

    “應該是。”安何道。

    “想不到它也早對你表達了忠誠,是我自取其辱了。”洛夏搖了搖頭,開門見山,“你是怎麽讓日輝船降下階梯的?”

    “每個人都有秘密。”安何淡淡道。

    雖然日輝船的問題很重要,但洛夏也不會去逼問救了自己的人,他隻是說“我會弄清這個秘密的。”

    安何道“我拭目以待。”

    目前夢境的內容,都是他與洛夏之間發生過的真實事件。

    安何視線一轉,看向跟在洛夏身後的透明人洛修。

    對上安何的視線,洛修不由一怔。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鬥篷人看得見我。

    安何微微一笑,在洛夏看不到的角度向洛修頷首示意,帽簷下的陰影淡化,露出一雙令洛修感到熟悉的黑色眼睛。

    洛修的內心泛起驚濤駭浪。

    ——鬥篷人是安何?

    他存在於洛夏的記憶裏。

    也就是說,從很早以前的古老年代,安何就已經存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