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4.我想命令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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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仲馬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然後繼續滔滔不絕。
    “你們知道嗎?所謂的雉雞,就是那個伊阿宋船長率領的阿耳戈船英雄,從遙遠的科爾基斯帶回希臘,在歐洲傳播開來的吧?成為英雄的景物是最合適的吧?雖然還想嘮兩句,但時間不等人啊。喂,快走吧。如果需要寶具支援的話,我在煮bouion法式肉羹)的時候再給你們補上。”
    “術士。”
    “咋了?”
    對於一臉嚴肅的奧蘭多,大仲馬顯得有些掃興。局長微微低頭並且向大仲馬致謝。
    “無論是作為魔術師還是警察,我都沒有理由接受你這種不合理的感情……身為斯諾菲爾德的警察局長,我感謝你對我部下的關照。”
    在大仲馬看來,盡管奧蘭多還是一副板著臉的樣子,但他的表情卻帶著積極的色彩。
    “今後兩天睡覺和吃飯的時間都會減少,但是身體頂不住可是很頭疼的。給我弄點有營養的東西來吃吧。”
    目送薇拉和奧蘭多離開之後,大仲馬一邊笑著,一邊自言自語道。
    “哎呀哎呀,今天英靈之間沒打起來,這大概是最後的安息日了,我還挺忙的。不過,兩天之後的這座城市會不會化為烏有,現在可是緊急關頭啊……如果情況有變的話,沒準真是最後的晚餐了。”
    ——實際上,到底能品嚐到何種程度呢?
    ——我的手牌也所剩無幾了。
    ——接下來就像我一開始希望的那樣,‘見證變得有趣的現實故事’。
    ——他們是打算犧牲自己,燃燒到最後的吧。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大仲馬自嘲地說道。
    “不過,單純作為觀眾而言,對於兄弟們的情感太強烈了……我也要燃起來了嗎?”
    他收拾完餐盤之後,無意中看到了擺放在工房角落書架上的很多本書。
    那是在這條街上的書店買到的,自己曾經寫過的《三個火槍手》等英文版的書籍。
    不光有自己的作品,還有陳列著許多曾經與自己生活在同一時代的人們的作品。
    其中有一本。
    他一邊拿著以繪本的形態流傳的,和自己生前是朋友的作家所寫的童話,一邊喃喃自語著。
    “沒想到他的書現在還被全世界的毛頭小子閱讀呢。《獸脂蠟燭》的手稿那家夥最終不是沒有賣出去嗎?因為是自己還不成熟時寫的作品,所以不能拿來賣,所以我最喜歡那部了。”
    大仲馬喃喃自語著,一邊翻動書頁,目光停留在一幅畫上,那是一名正在點燃火柴的少女。
    “在火柴的火光中浮現的回憶嗎?那家夥的寫作意圖暫且不談,從表麵上來看,我們英靈或許也差不多……”
    大仲馬自嘲地說著,又翻了一頁。
    “嗯?”
    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重新讀了一遍上麵的文字。
    “……啊?”
    他翻到的那一頁所描寫的,是在《賣火柴的小女孩》這一故事的最後一幕。
    他立刻明白了違和感從何而來。
    因為這本書上的結局,和大仲馬所知的童話完全不一樣。
    原本小女孩應該在美好的回憶中被凍死的結局,變成了被富豪所搭救,幸福地繼續活了下去。
    “喂喂喂……等會等會等會?真的假的啊?”
    這本繪本是在美國等一部分國家出版的‘不是悲劇的結局,而是被篡改為幸福結局的版本’。
    “你這家夥……竟然這樣……”
    再一次確認過作者的名字之後,大仲馬盯著繪本看了好一會,他的雙手情緒激動地抖動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麽搞的啊!天下還有這種事情嗎!”
    他笑得人仰馬翻。
    “看到我寫的《三個火槍手》中的阿拉米斯變成女人的時候,我就意識到這回事了,但是那家夥……那個孤僻的天才所寫的傑作的根基也遇到了這種事!人生這玩意本身就會改變嗎!?”
    隻見他兩眼放光,把童話繪本高高捧起,不停地叫喊著。
    “不對不對!雖然我也在接過修改劇本的活,但是顛覆完成的作品這種想法,果然還是沒有啊!不是像杜西斯那樣把莎士比亞的作品翻案!隻瞄準句子的哏哦!我想如果讓我寫同一個主題的話就會變成完全不同的故事…隻在最後把書名和作者名字換掉就拿出來賣了,你這家夥!你這家夥啊!現代的出版社對你幹了這種事啊!真有意思!真想看看那家夥的表情啊!那家夥一定板著一張臉,‘但是啊,看到這個大團圓結局,心靈被拯救了,一定有很多讀者感謝你的吧?’就這麽告訴他吧。”
    大仲馬一邊說著難以判斷對於作者本人是好是壞的事情,一邊咯咯地笑著——
    突然,他的笑容變得溫和起來。
    “嘛,就算挑釁到這種地步,那家夥……關於這故事,‘我沒有什麽好說的’,他會這樣評論吧……最倒黴的事情偏偏是小女孩被有錢人拯救了?人生就是一連串的諷刺戲,每個人都很醜陋,但是命運卻很美麗……他就是這樣的家夥啊。”
    或許是想起了往事,大仲馬的眼神中浮現出些許鄉愁,他合上了繪本。
    “不對不對,光是把書買回來堆在一起可不太好啊!”
    剛才安靜的氣氛蕩然無存,大仲馬以和剛被召喚時一樣生動的眼神喃喃道。
    “那麽,托那家夥的福,我也幹勁十足了,那麽現在就認真幹活吧!”
    他身後的電話響了起來。
    大概是奧蘭多為了告知參加晚宴的警察隊員的人數而打過來的吧。
    盯著電話聽筒,一邊盤算著料理之事,一邊在腦海中不斷推敲著新的劇本。
    “在凍死之前,先給那些視而不見的王八蛋臉上邦邦來兩拳。”
    ············
    科爾斯曼特殊矯正中心。
    “關於上麵的決定,不用通知奧蘭多局長嗎?”
    對於自己的秘書官阿爾德拉的疑問,法爾迪烏斯淡淡地回答。
    “不必了。本來在這種情況下,我和奧蘭多局長之間的指揮係統會被切斷。如果有問題的話,那就是弗蘭切斯卡會不會多管閑事。”
    接到上級決定銷毀這座城市的命令之後,法爾迪烏斯並沒有表現出焦慮的樣子。
    雖然聖杯戰爭麻煩不斷,但在戰爭開始之前,幕後的操盤手們就預料了這種可能性。
    因此,站在國家公務員的角度上來看,弗蘭切斯卡會不會多管閑事,是一大不穩定因素。
    如果隻有她一個人還好說,但是現在加上她的助手可是有兩個人。
    根據她們在工廠地區所釋放的幻術的規模來看,沒準可以用幻術避免城市被炸毀。
    不管怎麽說,就算是她的幻術,也許也無法欺騙整座城市被全麵轟炸這一結果,但是對於轟炸機的傳感器以及飛行員略施小計,使得投彈位置偏離製定目標是不足為奇的。
    “如果能按照當初的計劃,用幻術將大聖杯的係統轉移出來就好了……那家夥很熱衷於整蠱。萬一她有了‘現在就結束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這種想法,我們可不知道她會整什麽花活。”
    “那我們該如何行事?”
    “我們明天就撤退。繰丘椿的從者所製造的詛咒的殘渣似乎還殘留著,不過眼下通過一般禮裝逃出這座城市是有可能的。倒不如說,連這樣的魔術禮裝都沒有的普通人沒有逃出城區實屬僥幸。隨著颶風來襲,斯諾菲爾德的網絡和無線通訊將被完全切斷。如果是身處風暴之中的話,也不用擔心他們能察覺空中的情況。”
    “那個颶風也被認為是異常存在……”
    “如果是由於英靈的力量以及大聖杯的活性化而降臨此處,隨著這座城市的毀滅,颶風的力量也會減弱。不管怎麽說,哪怕是颶風來襲,這座城市也能被燒成灰。”
    對於普通市民的犧牲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法爾迪烏斯,對阿爾德拉下達了幾條命令之後,走向了自己的工房。
    接著,在確定四下無人之後,他隔著鏡子向背後的黑暗打了個招呼。
    “你在聽的吧?暗殺者?”
    深邃的黑暗越發濃重,法爾迪烏斯感受到那陰影之中有一絲晃動。
    “……有兩個不確定因素我很在意。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目前下落不明。甚至有可能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無能為力,讓時鍾塔和他所屬的埃爾梅羅教室去操心吧。”
    ——那個君主,好像就是在遇到這種問題的時候進行破題的人物。
    這種諷刺對暗殺者來說毫無意義,所以法爾迪烏斯沒有說出口。
    對於他來說,重要的是下一條指示。
    “……另一個令人擔憂的因素是——作為小聖杯而準備的菲莉亞,她的身體被某種東西憑依了……恐怕是神靈的殘渣或者說詛咒之類的東西吧。不過,她現在紮根於這塊土地,目前正在推進周邊魔力環境的改造工程……暗殺者,我想拜托你調查菲莉亞陣營。”
    黑暗之中沒有傳來回答。
    但是,在確信對方正在傾聽的同時,法爾迪烏斯繼續說道。
    “如果不是擁有最高級氣息遮蔽能力的你,恐怕也無法避開那個附體在菲莉亞身上的神靈的搜查吧。她將這塊土地本身根據自己的意誌進行改造……倘若她的力量隨著土地的改變而增強……甚至有可能封印足以摧毀這座城市的攻擊。”
    雖然沒有告訴阿爾德拉,但是法爾迪烏斯對於這幾天急劇膨脹的菲莉亞的魔力表示了高度擔憂。
    “如果正在靠近此地的風暴是受到英靈和土地的影響還好說……如果那玩意是菲莉亞召喚而來的,那可就整蠱了。大聖杯的係統被切斷,締造了包括你在內的英靈們的魔力全部流向小聖杯,如果情況變成這樣……在這個世界的局部地區,‘神’可能會重新降臨。”
    “……”
    黑暗中的氣息有了動靜。
    法爾迪烏斯確信哈桑正在聽自己說話,於是抹去了情緒,把自己身當作是一個木偶,俯瞰著自己的身心。
    並不是謊言相待,接下來要說的都是真心話——正因為哈桑是自己的從者,才不想讓從者察覺到自己說出這些話語時的情感。
    “如果你和我想要在聖杯戰爭中獲勝,結束這場儀式的話,時間隻剩下兩天了。想要推翻上麵的決定,至少也必須驅逐菲莉亞體內的神靈的殘渣。即便如此,能不能做到還是未知數……”
    “汝沒有掩飾的必要,契約者喲——”
    “!”
    法爾迪烏斯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是黑暗本身發出了聲音。
    法爾迪烏斯將自己的情感與身體切割,不讓一滴汗水流出,等待著對方把話說完。
    “汝已經決定了吧,已經到了摧毀我的靈基的時候。”
    “……嗯,沒錯。”
    說錯話可能會喪命。
    如果是一般的英靈,現在把我殺死也不奇怪。但是法爾迪烏斯在持續觀察眼前的暗殺者之後,判斷從者不會采取這種武斷的行動。
    在此基礎上,他進一步說道。
    “我……作為禦主,我想命令你去死。但是,這並不是命令你自殺。我會下達致死率很高的命令,那之後的事情就隨你自由吧。”
    “……”
    從者對於這句話沒有表示出感情。
    既沒有敵意,也沒有傷害之意,更沒有放棄的念頭。
    仿佛確信禦主還有話要說,暗殺者在晃動的陰影中保持著沉默。
    “接受下一條命令之後,你沒有必要回到這裏。我作為負責人……為了守護你所說的信念,絕對不會臨陣脫逃……”
    “作為聖杯戰爭的參賽者,我就此退出爭鬥。”
    ············
    斯諾菲爾德東部沼澤地區的小屋。
    “結果……兩個人都沒回來。西格瑪和暗殺者。”
    綾香坐在房間裏的椅子上,盯著陳舊的掛鍾。
    一股不安從深處湧上心頭,感覺胸口像是堵上了一樣。
    本來應該打開窗戶呼吸外麵的空氣,但是因為眼前有人被狙擊才過了一天,所以根本沒有那種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