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nove.comt 2491.1.12.

    休伯利安號，於超時空航道航行中。

    艦上時間0點06分，身著常備深灰色艦長的奧古斯都坐在休伯利安醫療艙外的合金長椅上，左邊坐著緊貼他的莎拉·凱瑞甘。體型龐大的泰凱斯·芬利則瞪著牛一樣大的眼睛坐在奧古斯都的右手臂邊，碩大的屁股幾乎占據了三分之一個長椅。他雙臂交叉環繞在胸前，不動如山。

    與沉默鎮定的奧古斯都等人相比，吉姆·雷諾與哈納克·漢克正以幾乎同步的頻率在醫療艙緊閉的青銅色金屬大門前走來走去。這兩個身著鹿皮馬甲和尼龍長褲的男人靴子踩在甲板上噠噠作響的聲音在休伯利安號狹窄而長的艦內走廊中回蕩。

    “吉米，漢克，停一停。”奧古斯都看著走來走去的雷諾說：“我們有最好的隨軍醫生、接生員、養護工和醫療設備，伊麗莎白享受的是我媽媽生我時的服務，她準能平安地生出一名可愛的孩子。”

    雷諾在瑪·薩拉結識的女友伊麗莎白·莉蒂懷孕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十個月，如今，在休伯利安號從阿格瑞亞躍遷前往尤摩楊的超時空航道中，已經進入預產期的伊麗莎白即將生產。

    “你說的沒錯。”雷諾停了下來，看向奧古斯都，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但我確實還是挺著急的，他（她）還是第一個在一艘戰艦上出生的孩子，而且我們正處在超時空航道中，誰知道在這種狀態下出生的孩子會不會受到什麽影響。”

    “不用擔心，在殖民艦隊航行時自然出生的孩子並不是什麽罕見的事例。”奧古斯都無可奈何地對奧古斯都說：“倒是你們兩個，你們要是再晃來晃去我都快要頭暈了。”

    而哈納克則沒有留意奧古斯都所說的話，他依然在醫療艙的艙門前踱著步，嘴裏念叨著萬福聖母瑪麗亞與受聖靈庇佑之聖子這類的話，振振有詞，嘴裏時而某個冷門神明的名字。

    “漢克，我記得你是無神論者。”泰凱斯叫住了念念叨叨的哈納克。

    “隻是暫時的。”哈納克對泰凱斯說：“用得到他們的時候，我就是暫時的信徒。你懂什麽，泰凱斯。”

    哈納克看起來比雷諾還要緊張，不僅僅是因為他真正地把雷諾當作血脈相連的兄弟，還是因為他不願意看到天堂之魔的任何一個人再受到傷害。

    他沒有家人，於是就把生死與共的戰友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一直跟哈納克拌嘴爭吵的柯特·約瑟芬死後，這個頑固又輕佻的年輕人終於變得成熟了許多。

    “白癡，除了打架、錢和女人，你的腦子裏還剩下什麽了？”泰凱斯勃然大怒。

    “你說的白癡不就是你自己嗎？”哈納克擼起袖子就準備幹架。

    “都閉嘴。”忽然之間，奧古斯都左手邊發凱瑞甘站了起來，她橫眉立目，玉綠色的雙眼好像是寶石一樣在艙內照明燈的光芒下閃爍著水晶般的光輝。凱瑞甘豔紅色的嘴唇相較於其完美比例的麵部五官要更寬更厚，而許多人則認為這無疑是性感雙唇的體現。

    刹那之間，一直跟隨在奧古斯都身邊的紅發幽靈特工表露出女王般的威嚴，她強大的靈能使得周圍的人天生就能生出敬畏之心。

    盡管凱瑞甘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年輕女孩，但革命軍老油條泰凱斯與非主流小流氓哈納克一時之間都被震懾住了。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休伯利安號艦內走廊中的燈光忽然變得撲閃撲閃起來。雖然依然隔著醫療艙厚厚的金屬牆壁，一聲稚嫩的哭聲還是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腦海中。

    這一聲哭泣遠遠不及塔達林星靈高階靈能者在這場上發出的、足以引爆人類士兵頭顱的恐怖靈能尖叫，但足夠讓聽到的人心有餘悸。

    緊接著，燈光徹底地熄滅了，走廊艙道裏立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雷諾與泰凱斯等人立即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激光打火機，為一片黑暗的艙道裏帶來了一些微弱的火光。

    “該死的，一個靈能者？”泰凱斯並不是愚笨的人，他反應迅速，立刻就發現了問題的關鍵所在。實際上泰凱斯遠比奧古斯都手下的許多人都要聰明能幹的多，隻是從來不用在正道上。

    “該死的吉米，你怎麽會生出一個靈能者？”

    “快！把門打開！”奧古斯都第一時間走向封閉的醫療艙大門，然而他很快就發現這座大門的供電線路已經損壞，根本無法打開，於是他立即在微弱的燈光下啟動艙門的手動開關進行開火。

    這扇沉重的艙門設計之初被構想為作為一道能夠完全密封隔離戰艦各個艙室密封門使用，極為沉重。即使奧古斯都已經手動打開了艙門，也至少需要兩名身著動力裝甲或者外骨骼機甲的士兵才能推動它。

    “喝啊——”

    然而此時的泰凱斯隻是一個人就緩緩地推動了折傘沉重的艙門，他脊背與手臂上的肌肉繃緊了，緊繃的肌肉曲線堪比古希臘的石雕，有如熔鑄的鋼筋。

    這個壞的流油的男人在最關鍵的時候總是相當的可靠。

    接著在奧古斯都、雷諾與泰凱斯等人的合力推動下，沉重的艙門一點點地被打開了。守在外麵的人們火急火燎地衝了進去，在昏暗的醫療艙尋找著伊麗莎白母子以及旁邊的醫生們。

    此時此刻，醫療艙中的幾盞照明燈忽然又再次亮了起來。在奧古斯都看到懷抱嬰兒的醫生以及伊麗莎白的臉時，他和其他人才著實地鬆了一口氣。

    除那個麵色紅潤的嬰兒以外，所有的人都麵色鐵青，醫生們與母親都處於靈能波動的正中心，他們全憑意誌與心理素質才不至於驚慌失措。

    盡管如此，這些人的情緒還是受到了極大的影響，有一名年輕的女性醫生甚至還癱軟在地。

    如果不是奧古斯都早有先見之明地特意在伊麗莎白生產把附近艙室裏的傷員患者都轉移到休伯利安號的另一個醫療艙中，那麽雷諾孩子的降生將帶來更大的災難。

    吉姆·雷諾與伊麗莎白·雷諾之子於休伯利安號醫療艙中降生，他夾雜著靈能波動的第一聲啼哭引發了一場可怕的靈能尖嘯並癱瘓了醫療艙內部的許多係統，引發了一場不小的騷亂。

    休伯利安號的執勤衛兵以及工程師正在從各個艙道中衝向著醫療艙，許多人一度以為休伯利安號中出了叛徒。

    在更多的船員湧向醫療艙時，奧古斯都通過他隨身攜帶的無線電通訊設備向各層甲板、艙室和船員艙傳達了他要求堅守崗位的命令，隻有羅瑞·斯旺與他的助手維克托·卡琴斯基被要求前往醫療艙修理損壞的設備。

    “順產，是個男孩。”懷抱著那個孩子的醫生對急匆匆走過來的奧古斯都說。

    奧古斯都先是看向滿頭大汗、正躺在病床上的伊麗莎白，讓她好好休息。接著奧古斯都才一把從醫生的手裏接過這個孩子，仔細地看著他那雙靈動的綠色眼睛與雷諾相像的濃眉。

    這個孩子在被人抱著時出奇地震驚，他睜著眼睛向上看，瞳孔裏倒映著休伯利安號並不算寬闊的醫療艙天花板。

    “約翰，好孩子。”奧古斯都微笑說。雷諾與奧古斯都早已經約好，如果這個孩子是一個腦海時應該叫他什麽名字。

    約翰在新基督教的科普盧星區人類殖民地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名字，就是在雷諾家附近的小鎮上，叫這個名字的人也超過了一百個。但就雷諾而言，這是他能夠想得到的最好的名字。

    “孩子，當你出生的時候......”

    “喔——這個小寶寶真可愛。”哈納克從奧古斯都的肩膀後麵探出頭來，打斷了對方的吟唱。

    “我從沒想過會有這麽一天。”他興奮地說：“從前在夏伊洛的時候，我跟吉姆一直不對付。剛進圖拉西斯新兵訓練營時，我差點就踩爆了他的卵蛋——幸好我沒有那麽做，這麽說吉姆真該好好感謝我。”

    “讓我看看這個小不點......小吉米。”泰凱斯說：“這孩子啊，將來要是我死了，看來我隻能把遺產留給侄子了......如果還剩下什麽東西的話。”

    “嘿，我兒子可不會幫你還賬單。”這時這個孩子的父親雷諾才姍姍來遲，因為他花了很長時間對著伊麗莎白噓寒問暖。

    雷諾顯得很高興，臉上藏不住笑意。但因為剛才的事故，他也不怎麽笑得出來。

    包括鐵石心腸、自認為不會對任何該死的小東西抱以任何憐憫之心的泰凱斯都很喜歡這個孩子，他們的心前所未有的溫柔，以至於他們都努力在回避一個事實，那就是這個孩子是一個靈能者，而且從他出生時的景象來看，其靈能強度絕對不低。

    “莎拉，約翰的靈能強度很驚人。”在凝視著約翰·雷諾的雙眼幾秒鍾以後，奧古斯都對正站在旁邊的凱瑞甘說：“這不同尋常。”

    “是的......目前而言，一個人的靈能潛質是生而注定的。”在凱瑞甘看向約翰時，對方也看向了她。

    人類的靈能與靈能者都有一種同類般的共鳴，尤其是在頂級的靈能者之中最為普遍。

    “約翰的靈能天賦已經達到了幽靈特工的入試水準，也就是說他的靈能等級絕對超過了psi5級，而我相信評定的最終等級肯定要比這個高。”凱瑞甘說。

    “一個嬰兒尚且還控製自己的靈能天賦，這是導致靈能者夭折的原因之一。”凱瑞甘說：“隻要psi等級達到或者超過8級，如果他無法控製自己的力量，那麽其強大的靈能力量與精神念力會對其他人產生不可磨滅的影響。”

    “在我的印象，幽靈計劃中曾經就有一艘載有幽靈學院學員的運輸船發生了慘痛的事故。一名女性psi8級因時空而引發了一場可怕的靈能殉爆，幾百名船員中有八十多人在失控者的哭號中喪生，活下來的那些人心中也產生了不可磨滅的陰影，終身都沉浸在那場事故的陰影之中。”她說。

    “不過現在還沒有8級以上靈能者在出生時會殺死附近所有人的報告，就是10級靈能者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高等級靈能者出生時大多與普通的孩子並沒有什麽區別，他們的父母得等到孩子漸漸長大以後才能發現他們以其他人的不同。”

    “你是說，約翰的靈能等級很可能達到了8級......”雷諾並沒有因自己的兒子是靈能者而產生任何喜悅的情緒。正相反，在他看來這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正如泰倫聯邦政府宣傳的那樣，任何一名具有靈能潛質的聯邦公民都有義務加入幽靈計劃，受訓成為一名“前途無量”的幽靈特工。如果他們的父母既非某顆殖民世界的大貴族也不是富可敵國的跨星係企業所有者，那麽他們就必須接受這樣的事實。

    當然，至少雷諾並不需要擔心聯邦幽靈計劃的靈能牧者強行帶走自己的孩子，因為他們現在是全科普盧星區最大的一夥反賊。

    “不用擔心，這不是一件壞事。”奧古斯都看著雷諾，認真地說：“我認為，一個強大的靈能者的確應該被教授如何控製並使用其靈能力量的技巧，但至少他絕對不應該成為一名冷酷的殺手。”

    “他們的能力應該得到更好的發揮，比如組建一個有靈能者組建的、用於監管整個行政機構的部門。”他說。

    “既然你們認為我有成為約翰教父的資格，那麽我就應該負起保護並教導他的責任。我相信，這個孩子未來的成就絕對不會低於我們之中的每一個人。”

    “毫無疑問的，他一定會成為一個男子漢。”

    “我也相信。”雷諾點點頭：“奧古斯都，從我在軍營中見到你的那一刻開始，你的每一個承諾都會得到踐行。”

    “信你絕不會有錯，但我們不知道該做什麽的時候，隻要跟著你走就不會迷失方向。”

    “......”奧古斯都哈哈笑著把約翰交給了他的父親。

    “吉米，我敢說，這肯定不是你的基因在起作用。”就在雷諾開始煽情的時候，泰凱斯突然竄了出來。

    “你要是有一星半點兒的靈能天賦，槍法也該有瑞克·基德一半好了。”

    “見鬼——”抱著兒子的雷諾立即反駁說。

    “我可是個神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