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d-4358惡魔集市
    d-4358，這是這個無人問津的邊緣世界在泰倫帝國殖民地公開檔案中的官方名稱。後來，移民者們則把它戲稱為惡魔集市（demon"s fair），而那實在是一個形象得過分的稱呼。
    盡管這顆表麵泛著枯敗炭灰色的星球環繞著一顆穩定的主序星，但扁平的橢圓形公轉軌道讓其一年四季的溫度差別都大得驚人，環境極度的惡劣，一度被認為無法滿足人類生存的最低需求。況且d-4358又是一個遙遠的邊緣世界，就是用作流放犯人的監獄星球都得不償失。
    真正讓d-4358進入帝國政府視線中的是一份來自於星球探測器自動傳回的報告，對整個星球的二次掃描結果顯示，該星球的背麵坐落著大量被遺棄的塔達林星靈建築。顯然，d-4358曾是一個屬於塔達林的殖民星球。
    而吸引塔達林至此的則是d-4358的另一種珍稀資源——地嗪。這種氣體能夠致幻，而且讓人上癮，吸多了的人多少會有些瘋癲。塔達林星靈稱它為造物主之息，帝國的拜舍爾人叫它拜舍爾的恩賜，但實際上對於人類而言卻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天然毒品。
    在泰倫帝國的絕大多數星球上，地嗪都是一種被明令禁止的禁品，即使是在那些可以合法吸取地嗪的帝國領地上，售出的劑量也必須被嚴格控製。
    隨著時間進入帝國曆的第四年，帝國政府官方對d-4358星靈遺跡的發掘工作促使了一條新航路的開辟，而漸漸地，來自各地的移民者也陸陸續續地因為各種原因通過各種途徑來到這顆星球上謀生。
    新殖民地的建立總是意味著更多唾手可得的資源和更多的工作機會，更多的機遇。機遇與風險的並存的，而核心世界那些向往大牧場和大房子的底層工作者願意用自己攢下半輩子的錢換得一個希望。
    移民者多是窮苦人，至於殖民船最終會將他們載向哪裏，會不會在中途把這些人都一腳踹下船再拉一批客掙雙份三份的，多半隻能聽天由命。
    盡管如此，d-4358也並沒有多少資源能支撐得一起一座城市，甚至是一兩個稍大一些的社區。這兒也住著不少人，但都不是常住民。
    d-4358上最富裕的就是地嗪，這種繚繞在星球上空的紫色氣體甚至多到哪怕是刨個坑都能扒出幾縷煙來，但這種氣體對於尋常的作物卻是有毒的，即使星球上曾有一片茂密的叢林，幾百年後也寸草不生。
    移民者多是在泰倫帝國在星球上建立的地嗪采集站工作的，但從采集站的數量和規模就能判斷得出，目前帝國對這種氣體的需求並不大。
    正如移民者對d-4358戲稱惡魔集市所揭示的那樣，除了在采集站工作的那些人，剩下的那些人都在這座星球上最大的“集市”中工作。在這座集市裏甚至能夠找得到星靈聖物，隻要你想象得到，就沒有找不到的東西。
    不止是泰倫帝國中的，整個科普星區的殺手都在惡魔集市裏掛單接活，隻要價錢合適，他們就敢刺殺帝國議員。哪怕是最有名的雇傭兵團也在這兒貼條子找活兒幹，因為自從曾經的三不管地帶亡者之港在泰倫帝國的治理下愈加繁榮以後，d-4358惡魔集市漸漸有取而代之的趨勢。
    帝國皇帝奧古斯都大帝以法律和嚴刑治國，過去那些不把帝國政府放在眼裏的角色現在也都進了新福爾鬆，要不就是被幽靈特工斬了首。這位皇帝可不是什麽溫和的人物，於是剩下的人也都服了他的軟。
    但這個世界上終究見不得光人的事情太多，總要有個地方消化這些遊離於法律邊緣的灰色買賣。
    “有人告訴我，d-4358有些人近年來得意忘形之下難免跨過了界，幹些違背倫理綱常的買賣，把帝國的法律都踩在腳下。”
    在奧古斯都的記憶中，他上一次踏足這幫髒亂破敗烏煙瘴氣的地方還是在塔桑尼斯的貧民窟和亡者之港那座建立在垃圾之上的都市。而前者的情況顯然已經有所好轉，而亡者之港也在帝國政府的治理上重新擁有了一片青山綠水。
    說是惡魔集市是一座垃圾堆恐怕有點過分，但在奧古斯都的眼裏也沒有好多少，因為那也隻是一座座用生鏽金屬和石頭堆砌的破敗街道，到處都是通往一個個黑市的陰暗岔道。
    這片區域曾是一片塔達林星靈殖民地，隻不過早已被他們破壞性的發掘工作弄得一片荒蕪。
    如果說凱莫瑞安人就是科普盧人類中的礦物蝗蟲，那塔達林星靈就是星靈中的凱莫瑞安人。艾爾星靈講求人與自然和諧共存，而塔達林星靈就沒那麽“矯情”。每每那些被塔達林星靈拋棄的星球，都像是被轟炸過一樣滿目瘡痍。
    這就使得本就不富裕的d-4358雪上加霜。
    d-4358是個環境險惡的地方，有時候，這裏比查爾還要熾熱，比布萊克西斯還要寒冷，隻有靠近北回歸線的地方還能住人。誠然，想要在這樣的地方生存下去需要堅強的意誌和莫大的勇氣。而在星際爭霸的世界之中，人類被視為一個頑強的種族。
    這兒的人生活的不好，作為皇帝，奧古斯都認為自己應當負有責任，但來惡魔集市的人根本就不是為了好好生活而來的，也更無心建設自己的家園。
    “雖然我本來不是為這種事情來的，但既然來了，那這兒的人就得知道誰來過。”奧古斯都正說著，雷諾元帥便遞上一根上好的雪茄，旁邊則是馬特·霍納將軍親自點煙。
    旁邊的隨軍記者多尼·沃米利安隨即記錄下皇帝巡視邊境的珍貴瞬間，他按下快門的時候，激動得仿佛像是一座要原地升空的火箭。
    畢竟能夠跟隨皇帝左右記錄的記者可沒有幾個，多尼沃米利安能撞上大運完全是因為他是蒙斯克皇帝毫無原則可言的忠誠舔狗。
    這一次奧古斯都並沒有穿軍裝，而是穿著一套厚實的灰呢長風衣以抵禦d-4358運行至遠日點的酷寒。他身邊的帝國將軍們和衛兵們也是相同的打扮，看上去就像是那種出手闊卓的核心世界富豪。
    事實上，到達過那麽多世界以後，d-4358這樣的地方在奧古斯都看來根本就沒有可害怕的。奧古斯都已經見過太多的亡命之徒，知道該怎麽跟這幫匪徒打交道。
    可以注意得到，惡魔集市裏的人打扮要比其他地區的人狂野得多，所有的男人都是一幅肌肉強健的精悍模樣，一眼就能看出是在屍山血海中摸爬滾打出來的角色。他們可能是舊聯邦時代的老兵，這樣的人在新帝國中沒有歸屬感又找不到好工作，於是就賭上自己的命去邊緣世界碰碰運氣。
    在泰倫帝國中，雇傭兵生意是合法的，隻是隨著帝國的日益強盛和穩定，他們並沒有太多的活計，隻能接接邊緣世界礦區和商隊的單子。自蟲群再一次大舉入侵戰火四起，雇傭兵生意才又好做了起來。
    惡魔集市裏的姑娘們也是很亮眼的，d-4358彌漫著濃鬱的地嗪迷霧，常年不見陽光，人人都有著雪白色的緊致皮膚和裸露在外的細腰。她們各個都是戰士，那掛在皮帶上的刀鞘則時刻彰顯著貓科動物般的野性。一顰一笑間，好像是要勾走泰凱斯·芬利先生的魂兒。
    每當他們從奧古斯都身邊走過時，都要細細地打量一下他。這年頭，認不出帝國皇帝的人也不少，但毫無疑問地，獨特的魅力始終都能在讓奧古斯都成為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個。
    這裏的人不怎麽害怕外來者，頂多偶爾看上兩眼，這兒人人都有槍，也不怕來事兒。
    “不介意的話，老大，我想我要請兩天假。”泰凱斯從隊伍的後麵竄到了前麵，心思早就不在幹正事上了。
    “哪怕我用屁股想，也知道你到底是在打什麽鬼主意。”奧古斯都揮了揮手，好像是要趕走一隻蒼蠅：“我告訴你，想都別想。”
    “要不是我，現在你還在新福爾鬆監獄裏帶著呢。”
    奧古斯都說的是實話，照這個時間線來說，泰凱斯本來已經因為搶劫火車被逮捕入獄了，兜兜轉轉被送到了新福爾鬆監獄。
    隻不過，雖然現在的泰凱斯不搶劫火車了，吃飯的手藝也沒有落下，偷雞摸狗樣樣精通，一身的臭毛病也是很讓人頭疼。
    “你準備幹什麽？”雷諾問。
    “花錢。”泰凱斯說著的時候，還在衝著一個路過的惡魔集市女人上下掃來掃去，眼睛好像自帶機器人的掃描激光似的。
    “其他的呢？”雷諾又問。
    “花錢跟女人睡覺。”泰凱斯笑了笑：“如果不用花錢，會更好。”
    “我知道的，吉米，你的心裏也在打鬼主意。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肯定不會跟伊麗莎白說的。”
    “這像什麽話！我是有家室的。”雷諾擺了擺手，嚴詞拒絕：“我兒子都八歲了，要不是正在打仗，我和莉蒂還準備再要第二個孩子。”
    “但我不介意喝點小酒，好好享受享受。”
    “老大，我看到了你從剛才眼睛就沒有挪過地方，嘿嘿。”泰凱斯又看向奧古斯都，準備潑髒水。
    “你到底在胡說什麽？”奧古斯都眉頭一皺：“這事兒要是傳回奧古斯特格勒皇宮去，你我都得玩完兒。”
    “跟莎拉比起來，不過是些胭脂俗粉，沒什麽可看的。”
    不少人都小瞧了帝國皇後凱瑞甘，認為她不過是個走運的幽靈特工，用巫術蠱惑了泰倫帝國皇帝。放在古代地球，這多少算個禍國殃民的妖女。
    可誰也沒想到，自從奧古斯都大帝親自率領帝國軍隊抗擊入侵的蟲群，坐鎮克哈的帝國主母卻依舊將偌大的帝國治理得井井有條，像是打理家裏的大小事計那樣有條不紊。她不僅很有手腕，而且並不比阿克圖爾斯狠辣的親王更心慈手軟。
    剛開始的時候，帝國的大臣將軍們還多有疑慮，沒多久就心悅誠服。
    所有人都以為安格斯·蒙斯克才是監國的太上皇，其實把持朝政的是莎拉·凱瑞甘皇後。很多時候，皇後的決定就等於是皇帝本人。
    “是啊，泰凱斯，你真是不要命了。”雷諾也說。
    “我怎麽了我。”泰凱斯不滿意了，他已經被奧古斯都關了小半個月了，實在是有點饑渴難耐。
    “待會兒，你動作利索點，我還能看在這份上給你放假。”奧古斯都的眼神像鷹一樣銳利：“現在，給我把嘴閉上。”
    奧古斯都來這裏，主要是因為在歐雷加的薩爾那加飛船裏找到了他來過d-4358的記錄，而這裏也是清道夫海盜的一個大本營，還留有不少殘餘勢力。
    歐雷加仿佛是另一個不停地追尋預言的澤拉圖，隻不過他的目的是為了毀滅而不是拯救。這個被仇恨吞沒的黑暗執政官相信毀滅之後必有新生，要建立一個隻有奈拉齊姆星靈的世界。
    這些年來他到過的地方不比澤拉圖少，不僅是科普盧星區，其他地方也兜兜轉轉饒了半天。歐雷加去過最多的地方，一個是星靈的母星艾爾，另一個就是黑暗聖堂武士的智慧神殿所在地衛星埃爾納，也就是他曾經的故鄉。
    而在人類的地方，最多的就是這個d-4358。
    自紮庫爾以後，奧古斯都就跟阿塔尼斯分道揚鑣，各自處理自己勢力範圍以內的事情。要知道，歐雷加可能在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而想要找到他卻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除非等他再一次現身。
    奧古斯都在紮庫爾等待了幾天，意識到自己沒有過多的時間浪費在抓捕歐雷加這件事情上，他本意也隻是想要維持被歐雷加襲擾的邊境的穩定。
    乘著這次機會，奧古斯都決定清洗以清道夫海盜為首的帝國海盜組織和反叛勢力，就從d-4358開始。
    奧古斯都也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隻要運作惡魔集市的人不越界，那就不會理會他們。但這一次，顯然是有人自以為克哈管不著這裏，便可以作威作福。
    正說著，對麵走來了一群不懷好意的武裝分子，各個都身著著灰白相間的動力裝甲，很有氣勢。
    “他們是虎爪（tiger"s claw）的人，一幫初出茅廬的雇傭兵，卻憑著心狠手辣和冷酷的效率在這兒了站穩腳跟。”馬特·霍納小聲說。
    “隻要稅照交，我才不管他們是什麽貓爪獅爪。”奧古斯都說。
    “錢到位人到位，我喜歡這幫小雜種。”泰凱斯說。
    “希望這些小貓夠抗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