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寧村。

    老乞丐目送梁度帶著方休離開，他還要先留在這裏，畢竟村裏的江湖人士還需要他處理。

    好在這些江湖客在老乞丐的壓製下，循規蹈矩，再加上城衛和漕幫幫眾說明前因後果，他們才得以入城。

    隻不過，這些江湖人士回到客棧以後，越想越不對。

    自己酒量那麽好，再加上修為在身，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喝醉了呢？

    等等！

    之前自己明明是在茶館喝茶，哪來的什麽酒！？

    那自己又是怎麽就跑到同寧村撒野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有人在暗算自己？

    對，肯定是馬老三，這家夥嫉妒自己娶了師姐，這一次肯定是報複自己。

    這些人各自腦補出了一個愛恨情仇的故事，老乞丐看到他們突然打起來，一臉懵逼。

    這他娘是怎麽回事？

    等到他把所有人分開，搞清楚原因之後，此中荒唐，更讓他無語。

    你說，這都什麽事兒啊！

    ……

    邕城。

    旭日東升，天涼好個秋。

    三味酒樓。

    一個老乞丐坐在大堂中間，但桌子上全是山珍海味。

    什麽武鳴檸檬鴨，橫縣魚生......

    滿滿第一桌子。

    老乞丐喝一口酒，吃一口菜，好不快活。

    但掌櫃的和店小二站在櫃台後麵，好像一點都不擔心這乞丐會吃霸王餐。

    其實前兩天，他們還有些擔心，甚至差點沒讓他進來。

    可是等到好幾次這乞丐吃完飯，都有幾個長得凶神惡煞的江湖客主動結賬以後，老乞丐就成了這酒樓的大爺。

    這哪裏是乞丐，分明就是土財主來體驗生活了。

    這時候老乞丐打了一個飽嗝，店小二很有眼力見地上前，可是還沒邁腿，他就傻了眼。

    合著想要拍馬屁，都需要身手矯捷。

    這不，老乞丐身後已經有人在捶肩敲背了。

    呸。

    一堆馬屁精。

    ……

    就在這時，街上一陣混亂。

    老乞丐本來還在享受後麵的人服務，突然睜開了眼。

    出事了。

    或者說，老百姓瘋狂了。

    邕城本就擁有邕江，邕江渡口也造就了邕城的繁華。

    可是，就在剛剛，一條貨船突然沉水，竟然沒有人死。

    一個都沒有死。

    這可是怪事。

    要知道，邕江邊上那些討生活的漢子，哪個不是水性良好？

    但是遇到沉船，也會死人，甚至全軍覆沒。

    可是事情就是這麽奇怪，這次翻船，竟然一個人也沒死。

    百姓們都說是河神保佑，就連生還的人，也說他們是被河神救上來的。

    在水上討生活的，對此最是忌諱，當下就有人成群結隊祭拜河神。

    老乞丐當即就知道，這事情不簡單。

    等到他來到邕江邊上，看到梁度也在人群當中，心下暗歎，梁度都到了，這事就不出他所料，肯定不簡單。

    梁度此刻則真是有些搞不懂，每年渡口不死幾個人，可是今天發生沉船，船夫卻都沒事。

    奇怪。

    這時，百姓們已經開始搬上三牲，以此祭奠河神，感謝他救下百姓性命。

    一陣吹拉彈唱，好不熱鬧。

    更有不少人跪在地上，信誓旦旦說，自己是被河神救上來的。

    老乞丐撥開人群，慢慢走向梁度，梁度眉頭一皺，開口阻攔。

    “別靠過來。”

    老乞丐一愣，有些不知所措，這是怎麽了？

    “這麽大酒味，喝了多少了？”

    聽到這，老乞丐卻放心下來。

    原來隻是因為自己喝了太多酒，味道太重，並不是想和自己劃清界限。

    “嘿嘿，我其實沒喝多少，而且我也會喝醉，不會耽誤事。”

    老乞丐憨憨笑了一聲，緊接著勁氣一吐，所有酒味消散。

    梁度這時候也沒時間搭理老乞丐，因為百姓們已經抬著三牲，準備下水。

    梁度看著烈日當空，他倒想看看有沒有所謂的河神，敢不敢在這時候出現。

    如果真的是邪異裝神弄鬼，那自己看可就發財了。

    能在白天出現的邪異，必是惡靈級別的存在，那可是一個銀色印記啊！

    這時候有人直接跪在地上，口中禱告，願自己今年順風順水。

    渡口熱鬧依舊，活生生成了一個鬧市。

    就在這時，漕幫的人也已經來到旁邊，為首者就是方休。

    他們也已經得到消息，對此卻是半信半疑。

    方休也看到了梁度，他一個眼神示意，梁度卻搖了搖頭。

    方休當即明白，讓漕幫幫眾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整個祭神隊伍還在駕船行進，不多時到了水中央，船上一個老者，開始念誦祭詞。

    梁度此時眼睛一眯。

    還真的有動靜。

    更奇怪的是，這出現的東西明顯帶著陰氣，可是又有些其他的氣息。

    實力不到惡靈級別！

    梁度已然砍過兩個惡靈，一個城隍廟鎮壓的惡靈，一個鬼蜮府主。

    而這出現的東西，明顯不如這兩個，連半殘的城隍廟惡靈都不如。

    那它怎麽敢在白天出現？

    要知道，當初杜誌山介紹的時候，能在白天出現的，最少也是惡靈。

    這讓梁度有些糊塗，“你說這是什麽東西？”

    “啊？”

    老乞丐一愣，什麽什麽東西？

    梁度立刻反應過來，他神情變得嚴肅，“你沒感覺到水裏麵的東西？”

    老乞丐一愣，又用感知探查了幾遍，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他真的沒有發現水底下還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白光閃過，船上的三牲全部消失，而這也讓人群徹底瘋狂起來。

    河神顯靈了。

    這一次，無論方休帶著漕幫幫眾如何維護秩序，都沒有人聽他們的。

    不時還有人一個鯉魚打挺，直接入水，口中呼喊：“河神保佑。”

    正因為此，梁度這時候越發不敢出手。

    要知道，在水裏他想要攻擊，那就是無差別群體攻擊，這些百姓有一個算一個，肯定無一幸免。

    “方休，駕船，快追。”

    方休聽到梁度的命令，立刻讓幫眾駕船，直接往水裏衝。

    現在人多嘴雜，梁度為了保證自己的身份不暴露，暫時不可能主動出擊。

    誰知道這裏有沒有陰司得罪眼線，要知道，連貴港劍癡都能投靠陰司，還有什麽不可能？

    過了一會兒，方休臉色難看帶著漕幫幫眾回來，梁度當即知道，他跟丟了。

    這可是方休，夜遊使境界的相門傳人，連他都跟丟了，可想而知，這東西隱蔽能力到底強到什麽地步，簡直離譜。

    梁度又給了方休一個眼神，老乞丐也聽到了梁度的傳音，微微點頭，就看著人群繼續鬧騰。

    這場狂歡，一直持續到太陽快落山才散去。

    現在邕城的宵禁時間又提前了，他們不得不趕在太陽落山前回城。

    等到血月升空，渡口一片寧靜。

    一葉扁舟飄在邕江之上。

    一口老鍋，紅湯沸騰，老乞丐此刻手起刀落，一片片魚片，薄如蟬翼，落入盤中。

    梁度夾起魚片，放入湯鍋三秒，蘸上蘸料，放入口中，一臉滿足。

    “人生一大快事，就是一日三餐，我還需努力啊。”

    方休筷子不停，吃的不亦樂乎。

    聽到梁度這話以後，他不由一愣。

    現在不就是一天吃三頓飯嗎，梁度為啥這麽說？

    老乞丐也有些疑惑。

    這兩個憨貨。

    梁度不由無語，此日非彼日，何時才能找到度日如年，年年快活的另一半呢？

    如今的自己，已經強大到女人影響不了自己拔刀的速度了。

    梁度惆悵之下，又是幾片魚肉下肚，這才聊以慰藉。

    “行了，該幹正事了，記住，等下找到那東西，不要下重手。”

    “好。”

    梁度這麽說的原因，其實是他想起了那所謂河神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是什麽了。

    香火。

    亦或者說，功德！

    這就是梁度不讓方休他們下重手的原因。

    他看到今天的情況，不得不猜想這東西是不是真的接收了百姓的祭祀，產生了功德之氣。

    杜誌山以前可是說過，惡靈和神靈沒有本質區別，區別就在於是否接受人類香火，功德成神。

    “走。”

    方休撐船，在漕幫這麽多年，駕船那可是看家本領，有他在，梁度自然不用動手。

    船速飛快，但是隨著時間慢慢推移，梁度三人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因為他們沒有感知到任何氣息，梁度在邕江之上，順手收割了幾個遊魂。

    但是，今天所謂的河神氣息，他並沒有感知到。

    等到快天亮的時候，他們幾乎已經查探了半個邕江，過了好幾個城池，但還是一無所獲。

    見此，他們隻能無奈返航。

    白天邕江上船來船往，實在不是尋找河神蹤跡的時候。

    等回到邕城渡口，一下船，三人就直接奔赴城隍廟。

    杜誌山聽三人講述以後，眉頭皺在一起。

    自從天地異變以後，這邕城的情況也越發的複雜了。

    這麽多年，他可沒有聽說過有什麽河神。

    雖然百姓偶爾會在口頭上說那麽幾句，但是遇到拜神請願，大多會來城隍廟。

    偶爾會有鄉下老財會去山上的法泉寺，但大多數還是城隍廟為主。

    “梁度，你確定感受到了功德的氣息？”

    梁度點點頭，“不錯，而且沉船我也看了，是整隻船翻轉，水壓之下，船夫應該逃不出來。

    可是，根據生還的船夫所講，他們是被河神救上來的。

    昨天舉行的祭神，我們也看到了有東西吃下三牲，還帶著香火功德之氣。

    再加上周圍的人群，我當時並沒有出手，想到晚上再來尋找它的蹤跡。

    可是沒有想到，昨晚忙活了一晚上，一無所得。”

    杜誌山點點頭，情況他已然明了，不過既然這河神暫時看起來無害，那暫時先不管他。

    梁度聽到這，不由一愣，接著杜誌山開口，他才理解了杜誌山的想法。

    大夏朝的特使已經到了邕寧府了，來的高手不少。

    杜誌山偷偷伸出了五個指頭。

    意思很簡單。

    此次邕城天地異象讓大夏朝更上心了一些，這一次足足派了五個日遊使。

    恐怕一般的戰爭配置，也不過如此。

    不過，這樣一來，梁度也明白了此次秘地的戰鬥，恐怕會是大場麵。

    高手越多，情況越緊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