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麩糠之爭

    秦元聽著宋山的話愣了愣，腦海內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人，他咽了咽口水，覺得可能性極大，也沒來得及與周圍打招呼，便匆匆離開了。

    許奕與宋山見著秦元的離開，對視了一眼，許奕首先開口道：“殿下去做什麽了？”

    心思縝密的宋山幾乎能猜出大概，不過見著人多耳雜，並沒直接向許奕解釋，“你跟過去就不知道了。”

    許奕愣了一下，笑道：“也是咯，一起？”

    宋山搖搖頭，道：“不了，這裏還有一些爛攤子的事情要解決。”

    說完，便是喚來幾名小廝前往庫房。

    許奕見狀，也就沒有深究，朝著秦元消失的地方跑了過去。

    秦元要去的，正是王詡的寢屋。

    當他進去的時候，王詡正在斟茶慢飲，杯中熱茶不斷有著熱氣冒出來。

    對於品茶之事，秦元不怎麽擅長，因此其中一些門道，他連門都摸不到，因此當王詡正在進行一道頗為複雜的流程的時候，秦元老實的站在門框旁邊。

    等到王詡弄完，已經是半刻鍾後，許是王詡過於投入，直到流程弄完，王詡才中解放出來，同時發現了站立在門旁的秦元。

    他笑著揮手，示意秦元過來。

    秦元也沒有客氣，小步上去，坐在王詡的對麵。

    “喝？”王詡抬起茶水示意。

    秦元嗅了一口淡淡的香氣，雙手抬起茶水，點頭道：“來點。”

    王詡一邊倒茶，一邊道：“茶，乃是個細致活，喝茶要慢慢細品，才知真滋味，泡茶，更講究細致，要小心翼翼的嗬護，不論是水溫水質，亦或是手法，都對最後的成品產生印象。”

    秦元聽不懂，隻是跟著點頭，“好複雜。”

    王詡輕笑一聲，見著秦元一眼，知道後者隻是一知半解，他並不生氣，他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可以訴說的對象罷了。

    他繼續道：“我曾有幸喝過一杯大師親自泡的茶水，取的是冰泉之水，煮水的火候極好，從材料的選用一直到成品的出爐，皆是一手而為，據說那壺茶出壺的時候，還引得天空異彩流光，甚至壯觀。”

    “不就一杯茶嗎？說得神神叨叨的。”秦元不解道。

    王詡笑著搖搖頭，道：“你就這不明白”

    他說到這裏，一愣，“也是，你也不懂，說這些幹什麽。”

    示意秦元品茶。

    總算可以喝了，秦元嗬嗬一笑，興奮的端了起來，王詡見著，剛準備說慢慢品嚐，好茶要細品，結果秦元腦袋一仰，一飲而盡了。

    王詡無奈道：“你呀，就像是在吃人生果。”

    秦元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

    “說吧，來找我有什麽事情。”王詡端起茶細細品，比起秦元這般大老粗不知道優雅多少。

    秦元這才記起此行的目的，不過說話時還是有些猶豫糾結，畢竟這個懷疑有點傷人，畢竟這是無端猜測，若是最後發現是錯了話，那會使兩人關係發生一定變化。

    許是看出了秦元的糾結，王詡眯了一口茶之後，笑著道：“老朽完全忠誠於你，無需擔心。”

    秦元點頭，心裏沒有了負擔之後，開門見山道：“那庫房的糧食是不是你換的？”

    王詡眯著眼睛看著秦元，“是我。”

    “什麽！真是的是你。”

    秦元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猛地起身，震驚的看向王詡，不可置信。

    王詡淡淡道：“為什麽不能是我？”

    “這傷天害理之事”

    秦元話還沒有說完，王詡便說道：“何來的傷天害理？”

    王詡反問，秦元倒是沒有反應過來，片刻後，他怒氣衝衝道：“把白花花的糧食換成連牲畜都不吃的麩糠，這不是傷天害理嗎？那麩糠中的小石子，也是不是你放得？”

    王詡慢悠悠喝完一把茶水，氣定神閑道：“首先，我要糾正你一點，我並未做是傷天害理之事，其次，你身為太子，遇到事情要冷靜一些。”

    對於這番說話，使得秦元更加惱怒了，“都這個時候，你還想著教育我？”

    “心平氣和的聽我說，要不然就出去。”

    王詡重重放下茶杯，麵無表情道。

    秦元一愣，剛想發脾氣，結果卻是見著王詡，心中還是有些畏懼。

    自己的那個茶杯裏麵已經盛滿了茶水。

    他端起來一飲而盡，有了茶水的緩衝之後，他的心裏平靜了很多。

    坐了下來。

    “我為我剛才的衝動向你道歉，對不起。”

    這一道歉，卻是驚到了王詡，秦元能夠道歉，這是他沒有想到的，畢竟秦元身份之尊貴，說句不好聽的，他能夠坐著和秦元說話，無非是秦元的尊才之心。

    “不錯，能進能退，是個做大事的人。”

    王詡評價一句，望著秦元道：“想必你也知道，長公子那邊使得小動作，九原郡受災這麽嚴重，還從你這裏調集軍糧，這擺明了就是特意刁難你，現在府庫中的糧食已經不足以度過這次災荒了。”

    說到這裏，他的目光變得犀利許多，“九原郡的富戶已經被你掏空了，等著府庫中的糧食吃完，那災民就真的隻能等死了，你說，怎麽辦？”

    “我”

    秦元隻顧著憤怒，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細想之下，王詡的話很有道理。

    不過他還是對於換糧之事有些介意，他是太子，王詡越過他的職權去做事，也不和他打個招呼。

    他道：“用麩糠，牲畜都不吃的東西，這簡直就是不把災民當人看。”

    王詡道；“這一斤糧食換成了三斤麩糠，就可以救活三個人，隻有那種餓得是在沒有法子的饑民才會吃，這樣就會避免有官員從中貪汙，也可以減少那些混吃的人，就是類似於萬東那樣的敗類。”

    “多救一人，便是多一份功德。”

    秦元啞口無言。

    臉憋紅，他咽了口唾沫：“可那麩糠是給牲口吃的，怎麽能給人吃？”

    王詡麵無表情道：“行之將死的人還是人嗎？對於他們說，隻要能夠活下來，就是最大的奢望了。”

    “可是”

    秦元想要反駁，卻是發現說不出什麽有理有據的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