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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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史腳步匆匆回到長寧宮,皇後站在窗前,看著簷下的金絲鳥籠,裏麵養著一隻通體烏黑的八哥,聽說八哥機靈聰明,訓練好了能學人話,但是皇後這隻,從幼鳥養起,從未吐過一個清晰的字。

    宮人們都嫌棄,皇後卻很偏愛。

    趁皇後心情好,長史曾經私下問緣由,皇後道:“你沒聽過一鳴驚人的故事麽?總有些事物,是要經千錘百煉才能發揮一次作用,一次必然石破天驚。”

    長史行禮,將東宮一趟所見事無巨細全說出。

    皇後聞言,唇畔勾起微微一個笑容,仿佛已知道東宮的打算。

    長史暗自心驚,卻忍不住提醒,“此事會不會牽連娘娘?”

    皇後暼了一眼衷心有餘,變通不足的長史,心情愉悅道:“再鬧不過是展閥劉閥之爭,與我們有什麽關係。”

    長史心想不是你吩咐我去東宮送糕點時說那麽一句話,東宮怎麽會誤會。

    皇後似看穿她所想,抿唇笑道:“心懷鬼胎之人,才會見人疑鬼,與他人無關。”

    長史附和一聲就要退下,抬眼看到皇後坐到案前,在一張紙箋上寫字。她服侍皇後有十年了,知道皇後另有渠道可以通信宮外,但是這樣的紙箋,記憶中出現的次數也並不多,但是,每一次,都是宮中發生大事的時候。

    ——————

    舒儀雖然閑居在家,但是來往消息卻從未斷絕。舒閥在皇朝綿延三代,根基早已深深紮入京城,舒家子弟什麽事都不做,各類消息絡繹不絕,從各個渠道匯總而來。

    但是這一日清晨,宮中卻什麽消息都沒有傳出。

    京城春雨才停,樹木抽枝發芽,新綠點點,猶帶著濕潤的雨汽。舒儀站在園中透氣,看見枝頭一朵幼小的花苞,雪白清新,十分可愛。她伸手按低枝葉,想聞一聞花香。舒陵疾跑入園,四處張望地找她。

    舒儀手指一鬆,枝葉彈回,落了一蓬水汽在她臉上。

    舒陵快步走來,臉頰微紅,氣息不穩,但聲音裏隱隱藏著一絲興奮,“出事了。”

    舒儀猜,“陛下駕崩了?”

    舒府宅院深深,兩姐妹不怕隔牆有耳,才能說話如此肆無忌憚。

    舒陵搖頭,“陛下退位,太子繼承大統。”

    舒儀有點不敢置信,“陛下退位?可有詔書?”

    舒陵賣關子地眨了眨眼,“沒有詔書。”

    僅一句話,舒儀就猜到宮中必是又發生了大變動。

    “昨夜宮中落鎖,今早還未開,各家都覺得奇怪。剛才有消息來說,太子繼承大統了。”

    “太子……”舒儀覺得意外,“竟有膽子……逼宮。”

    宮中消息隻能傳出隻言片語,但是兩姐妹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基本推測出全貌。

    “想必是宮中發生了什麽變故,逼得太子如此犯險。”舒陵道,“宮中戒備森嚴,宮門緊閉,到底如何了誰也說不清楚。”

    “太子既已動手,不知道景王如何。”

    “若留在宮中,凶多吉少。若是不在宮中,隻怕展閥現在正在找他。”

    舒儀沉吟片刻道:“太子名不正言不順,禦林軍調撥不動,手上能用的應該隻有東宮府兵,勉強可控製宮闈。外部能借用的力量,展閥是其一,至於楊家……”

    “楊老為人清正,宮變之事不像他的風格。”舒陵言下之意,太子奪宮連太子師揚老都一起瞞過了。

    “可惜了。”舒儀一聲惋惜。

    舒氏姐妹打定主意做壁上觀,立刻宣布閉門謝客,緊閉府門,管束下人,不許在這緊要關頭惹出什麽事。

    誰知世事難料,她們不想惹事,事情卻偏偏找上門來。

    這天夜裏,舒儀睡下時聽見院裏傳來異常的響動。她心裏打鼓,一時懷疑自己聽錯了,一時又覺得不安,點燈起床,正打算換衣裳,眼角暼到窗外有黑影閃動,臉色頓時變得凝重。

    “誰?”

    沒想到是舒陵的聲音,“小儀,有要緊事和你說。”

    舒儀換上衣裳,推門而出。門外有五人。舒陵舒軒站一旁,另有三人,兩個侍衛裝扮,居中一人身披黑色貂皮鬥篷,臉藏在兜帽裏。侍衛守在他身側,神色警惕,手握在劍柄上,似乎隨時就要動手的樣子。

    舒儀看的蹙起眉頭,“景王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幹?”

    身著黑貂皮鬥篷的人轉過臉來,眉目俊秀,正是鄭衍,他的神色平靜中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眼裏有些紅血絲,額角上甚至有塊擦傷,但是目光卻堅定。他對著舒儀笑了笑,“這麽晚叨擾了。”

    要說眼下京城身上麻煩最多的人,鄭衍絕對可以名列前茅。

    宮中傳來皇帝禪讓太子繼位的消息,清早的時候,劉閥也被東宮和展閥的人給看住了。因為宮門緊閉,誰也說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看展閥的動向就大致可以猜出,景王鄭衍已經落了下風。

    誰能想他居然在半夜來到了舒家。

    舒儀看到他一陣頭疼,對舒陵舒軒對了個眼神,三人想法一致,不想招惹麻煩。舒儀作勢打了個哈欠:“太晚了,殿下還是明天再來吧。”

    鄭衍苦笑道:“性命攸關,實在是等不及明天了。”

    沒想到他說的那麽直接,堂堂皇子連深夜爬牆跳進別府後宅的事都做了出來,舒家的確不好明著趕他走。

    舒儀抿了抿嘴,有些拿捏不定。舒陵想法與她相差無幾,場麵一時有些冷清。

    鄭衍道:“世人傳言,舒閥能人輩出,識達古今,有輔佐之能,父皇也說,曆代舒家子弟擅長遇變出奇,危疑以平,如遇變故可向舒氏問計,現在宮中翻天覆地,舒家卻想置身事外隻求苟且,這一輩的舒閥難道失去銳氣,隻想做一般官宦人家?”

    舒陵向來心高氣傲,柳眉一豎就要反駁。

    舒儀微微的笑,“京城裏誰不知道自太公過世,舒家早就大不如前,殿下何必用激將法。”

    鄭衍聽她這麽坦誠,倒有些不好意思,他目光從舒家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舒儀身上,然後拱手作揖,對眾人一拜,“舒家世代輔佐宗室,是忠烈之家,是我失言了。”

    看他這麽施禮,舒陵有幾分佩服。

    幹淨利落,能屈能伸。別說是身為皇子,就是市井衢巷的普通人家,真正能做到這點的都不多。

    看到大家的留言了,特別暖心,這裏的操作係統我好像是不能回複的,唉

    提醒一句,目前留言裏的站隊,好像都是站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