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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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泰道:“若他有異心,很快就會有動作。”

    沈璧道:“殿下可是已經通知祁王?”

    鄭泰道:“祁王掌管宗親,對鄭穆又一向親眼有加,若是隻有說辭沒有證據他絕不會輕信,我就要逼鄭穆露出破綻。”

    沈璧皺眉,等他飲完一杯水後拿開茗碗,道,“殿下何時開始疑心安陽郡王?”

    鄭泰道:“宗正府明王下獄前你可以記得他說過什麽?”

    沈璧搖頭。

    “他說‘王叔,藏得好深’,”鄭泰道,“隨後杜岩行刺,我重病在床,無暇考慮此事。自從身體有所好轉,我始終放不下心,派人私下去查。胡嵐是他介紹給我,說掌握明王秘事。我以為隻是一些貪墨軍餉,私下養兵,禦下不利導致焚宮。誰知竟然是明王故意縱火。”

    沈璧問道:“殿下可查到什麽?”

    鄭泰冷笑:“還真讓我查到,胡嵐早在八年前就已認識鄭穆。他原本隻是個四處求學的寒門子弟,多年想要投效各門閥都不得其門,老母病死也無錢料理後事。他的舊鄰人都說,當時他遇到一個郡王幫助,不久後料理完後事,他就失去了蹤影,直到四年前出現在明王府,成了王府幕僚。據說他還有妻兒,但行蹤不明。”

    沈璧聽出其中的深意,長籲道,“他是有意接近明王,多年來出謀劃策,也許就隻為了最後這一次。”

    鄭泰道:“我了解明王,他雖武勇卻並不莽撞,說他入京之時就已存有焚宮弑君的心思我不信。若說他兩麵夾擊受困,腦子發昏做此決定倒有可能。”

    沈璧道:“安陽郡王竟一早就對明王設下圈套,還是在八年前就開始準備。這……這……實在太驚人了。”

    鄭泰喘了幾聲粗氣,道:“還有更驚人的。”

    沈璧心驚,眸中烏沉。

    “明王身邊有釘子,我當然也不放心自己身邊,”鄭泰冷笑一聲,牽扯到傷處,麵色發白,“我回想了一下,當年就下杜岩,就是他給的建議。他對我說,明王精兵悍將,唯有杜岩可以與他抗衡。袁州兵弱,再無良將,就永遠無法勝過明王。”

    沈璧心中乍生寒意。

    “杜岩所為如果也是由他授意。”鄭泰驀地伸手抓住床沿,道,“那他處心積慮,步步為營已經太久了。”

    沈璧道:“明王與袁嵐,陛下與杜岩,實在可怕。不行,此事凶險,殿下所知應該全部告知祁王才是。祁王素來公正,絕不許鄭氏宗親互相謀害。”

    鄭泰道:“胡嵐,杜岩都已死,活無口供,死無對證,如何能證明我的話。就連明王,明知是圈套的情況下,也隻能自食其果。”

    沈璧越想越覺得心驚,看著鄭泰枯槁的麵容,垂頭沉默,欲言又止。

    鄭泰問道:“可是有話要說?”

    沈璧道:“殿下要逼鄭穆動作,我還有個辦法,隻是……”

    “隻是什麽?”

    沈璧道:“我實在沒有把握能否起作用。”

    鄭泰道:“且說來我聽聽。”

    沈璧猶豫一下,道:“殿下可以為我賜婚舒閥七小姐舒儀。”

    “舒閥,”鄭泰訝然,“為何?”

    “殿下可知舒儀與安陽郡王是何關係?”

    鄭泰麵色沉重擰緊眉心,想了想道:“舒閥?莫非就是楊臣去矩州時帶回來的那個姑娘?”

    “正是她。”

    “我知道鄭穆曾將她放在府中,可僅憑這樣就能逼他有所動作?他既然已經蟄伏多年,豈能因為一個女人輕易破功。”

    沈璧理解德王對此事存疑的心理,若不是沈琳傳回來的消息,他也不會想到這個辦法,雖然冒險,但他直覺認為,值得一試,目前唯一需要就是勸服德王。

    “此女對鄭穆意義非凡。”

    鄭泰道:“沈閥多年來為我助力,付出很多。我為你賜婚,若是鄭穆沒有反應,或是他有想法,為了大業放棄一個女人,你就必須要娶舒閥女了。我知道你們沈家婚嫁都有極嚴的規矩。有道是娶妻娶賢,你可要想好了。”

    到這個時候,德王還能講出這一番話,沈璧有些動容,他起身行了一禮道:“殿下放心,舒儀也是名門淑女,與我家世相當,我見過她,是位相當聰慧的姑娘。”

    鄭泰歎道:“你這天下第一美男子,要娶什麽樣的姑娘娶不到。”

    沈璧道:“為殿下大業,隻是讓出我的正妻之位,不算什麽。”

    鄭泰定定看著他,雙目如電,有幾分沉重之色。

    “沈閥的深情厚誼,日後必報。”

    天色漆黑,隻餘幾顆星子寥落,房內燭火搖曳,勾勒出鄭穆漠然的表情。

    德王要請楊老出山,並非隻為了大義名分,而是想透過楊臣要他表態。鄭穆心中清楚,神色端凝,喜怒難辨。

    “師父?”楊臣道,“我看德王,似乎是急了。”

    鄭穆道:“身體未複就要行登基大典,他是急了。”

    楊臣為難道:“我祖父回鄉之後身體一直不大好,德王又限期半月之內趕至京城,我怕老人家身體受不住。”

    “他想要的不是楊老司儀,而是讓你來找我。”鄭穆微眯著眼道。

    “師父願意為他主持登基大典?”

    鄭穆道:“有何不可?”

    德王還是錯估了他的耐心,既然能從英宗時期就忍耐,再等先帝,德王兩代又有何不可,先帝即位一年多就殯天,德王如今的身體,也不知能不能撐到一年。

    心中冷笑,鄭穆抬起眼看楊臣,“你可知,德王也是在考驗你。”

    楊臣道:“我知道。”

    “知道?”鄭穆道,“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連夜到我這裏。”

    楊臣深深作揖道:“以前德王身體康健,抱負遠大。師父也暗中襄助德王,我相信師父的眼光。自古都有主強臣弱,主弱臣強的時候。如今德王身體虧欠,精力也有所不濟,已從強主變為弱主,為社稷穩定,天下百姓考慮,也該有人來統領朝政。師父您當仁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