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恩毫無心理負擔地給反叛軍離間。
    羅斯聞言一臉感動，曾經那些在布爾沃身上遭受到的冷遇與委屈，在聽到如此切中自己痛點的言語時仿佛一瞬間都被治愈了。
    「維恩少爺，您實在是……實在是太用心良苦了！您的深意我已經充分領悟，我這就安排人手收縮作戰陣地。」
    「不過，我們暫時還不能和反叛軍翻臉。」他詳細地分析了自己這些複國殘黨的困境。
    他們當年之所以加入反叛軍的聯合戰線，原本隻是秉持著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的原則，互相需要、抱團取暖。
    「公國覆滅這麽多年，洛恩斯國王一直在侵占的西南領土以剿匪的名義不斷清洗我們的人。雖然故去已久的萊爾德大公至今在故鄉還有許多人緬懷，但已經沒有人敢與我們有直接的來往……」
    說到這裏，羅斯憤恨不已。
    「萊爾德家族曆代大公，付出了無數心血，篳路藍縷地從一片荒土之中為後世子民創造出了一個富饒安寧的國家。
    「可這些人如今已經完全忘記了祖上的恩惠，沉醉於洛恩斯金錢與權勢的引誘，與昔日血海深仇的敵人沆瀣一氣。」
    維恩越聽越不對勁。
    怎麽感覺你在指桑罵槐地陰陽我呢？
    見維恩臉色變得不大好看，羅斯這才察覺到自己失言。
    「您……您千萬不要誤會！小人羅斯永遠是萊爾德家的奴仆，絕不會有任何藐視主家的行為！」他連忙大聲宣誓，「若背棄此誓，我願受暗之魔法的絕罰，死後曝屍荒野，受野狗啃食之苦！」
    從他的表情看不出一絲偽飾。
    「那麽你覺得，我應該報複溫徹家族嗎？」維恩毫無起伏的平緩語氣之下，仿佛隱藏著洶湧的暗流。
    羅斯麵色一白。
    如果按本心回答，他一定會說希望殺光那些曾與萊爾德有滅國之恨的仇敵。可是維恩少爺，他從小在溫徹家族長大，真的會對那些人沒有一絲感情麽？
    如果猜中了他的心思倒還好，萬一答錯了……
    「無論您做出怎樣的決定，我都會聽從您的命令。」
    最終，羅斯低頭說道。
    無人答話，房間內極為安靜。
    維恩記得，布爾沃曾經向自己透露過諾曼其實並沒有複國的想法，他今日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複仇。
    或許是因為意識到靠著這些苟延殘喘的餘黨，萊爾德家族大勢已去；又或許是覺得，不能這麽早把真正的目的暴露給反叛軍裏的烏合之眾，以免提前與其他勢力發生利益上的衝突。
    半晌後，維恩歎了口氣：「我會重新打造一個新的公國。」
    「它的誕生，不會背負不必要的仇恨，也不會承擔任何人的罪孽。它會是一個新生的，確保每一個國民生存都能得到保障的理想之都。」
    在名義上達成這一點，對他來說遠比外人想象中容易。
    畢竟，按部就班地走下去維恩本就能承襲溫徹公爵的爵位。以他和兩位王子之間的關係，加上自己的手段與能力，未來完全可以在洛恩斯王國獲得一定程度的自治權。
    大不了威逼利誘，其他人不同意也得同意。
    以後再想辦法運作一番，以交換領土的名義也好、以立下大功封賞的名義也罷，隻要能讓王室把昔日吞並的那塊領土分封給自己，屆時無論是複國勢力還是王國高層，誰都不能越過自己胡作非為。
    雖然這隻是一種最理想化的假設，但他願意相信這就是自己終將實現的未來。
    「到那時，昔日因亡國而淪落的……人們，都將得到新的安家之所。不會再有洛恩斯的軍隊前來搜刮，也不會有
    超出負擔能力的稅賦。」
    他不介意現在就把這些事情攤開來說。
    如果這些人的確想要複國，唯一的希望還真就在自己身上。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與接觸，維恩非常確定，若是沒有自己這個象征正統的萊爾德血脈重新凝聚了一部分人心，本就日漸勢微的複國殘黨很快就會四分五裂。
    現在，維恩決定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
    如果願意按照自己給的路走下去，維恩不是不能放這些人一馬。
    不然他也隻有清理掉這些礙事的不穩定因素了。
    有的事情他會去幹，但這不意味著他願意被別人按著頭幹。
    羅斯嘴唇顫抖著說：「您、您真的打算為米利斯坦複國嗎？」
    「不是為米利斯坦複國，而是重新創造一個屬於我們共同的國度。」維恩抬頭45度角仰望窗外的天空，說道：「你也好，其他人也好，我將一視同仁地給予你們改變這個世界的機會。」
    「我不需要誇耀祖上的榮耀。因為，我所創造的偉業將會超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前人。」
    這一刻，維恩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子。
    從羅斯那難掩驚懼、激動、又夾雜著崇敬的眼神當中，維恩意識到了此刻的自己毫無疑問擁有了某種光環。
    可惡啊，主角光環真的會上癮的！
    「萊爾德家族最忠誠的奴仆、羅斯願意為您效命！」他極其鄭重地行了一個維恩陌生的禮節。
    「小人將為您篩選一批絕對可信的人手。請不要擔心您的身份有泄露的可能，我已經帶來了所有相關知情者的名單與基本信息給您過目，他們都是諾曼大人的心腹，請您看完之後立即銷毀這份文件。」
    他從自己帶來的文件袋中取出一疊紙張。「這些資料是我昨天花了一日時間寫下，涉及到了許多外人並不知曉的隱秘。」
    「其中有三人尚在西南地區統籌後方事務，如果您時間方便的話，他們願意逐一前來麵見您。」
    看樣子，這人還是心裏有數的。知道不交底，自己絕不會真正信任他。
    維恩很認真地將這些信息都記在腦海裏，隨即以純粹的魔法能量將手裏的紙張分解成了不可見的灰塵。
    「不急。」維恩說道。
    「用我帶來的本金開道，你先把工廠辦起來。最近王國出現了不少新潮流，上下遊供應鏈的市場需求很旺盛，這正是為我們的事業統籌資金的好機會。」
    哪怕隻是搭上少數幾個風口，也能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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