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恩普斯站在另一邊，抿著嘴，將雪白的牙齒閉闔，同樣看著艙外的虛海景象。
    他沒有接話，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在英維特聯邦，聯邦分裂一事一直是個禁忌，可以說牽扯諸多。
    其中的核心人物就是那位明明英武傑出，晚年卻無比癲狂的英維特老家主，查理·英維特。
    “還有多久到？”身旁的白袍女子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問。
    “還有大概五個帝國日。”勞恩普斯回答。
    “那你們查的怎麽樣了？找到它的下落了嗎？”女子再問。
    “組長，請再多給我們一點時間……該收集的信息已經收集好了，最新建立的人物模型也已經通過了第二次曆史擬合，擬合程度高達81.3%，快了……”勞恩普斯沉默了下，低聲道。
    “第二次……盡快吧，一個智能都沉睡到無法通過歎息之牆喚醒的死物，能隱藏到現在是不科學的，其中肯定存在不為人知的意外，
    如果我們不加快速度，意外必然將會醞釀成更大的意外。”女子平靜道。
    “這……我們知道了，一定加快速度！對了組長，我們最近有人查到了基克教那位暗之主的影響因子，對方很有可能來了這邊，可能想搞事……您看……？”
    “暗之主？行蹤鬼祟的家夥而已。”女子側過頭，黑發散開，露出鵝蛋般的白皙臉龐。
    她的眼瞳有些奇異，左眼是正常的黑色，但右眼，則是蒼白，蒼白猶如玉石。
    “在黑暗界破時他都無能為力，現如今，又能做什麽呢？”
    “這……可是據我所知，之前的蘭雅聯邦因為他損失可以說無比慘重，甚至於淪陷了大半區域……”勞恩普斯人忍不住低聲提醒。
    “那是因為他們弱。”女子嗤笑一聲，說著便重新轉過頭，欣賞著眼前的虛海景象。
    看見這一幕，勞恩普斯還想說什麽，但最終卻還是將即將脫口的話語咽下。
    因為他知道，即使再說些什麽，也無法改變對方分毫。
    是的，在英維特他是真正的大人物，號稱虛海沙漠，擔任聯邦碧藍航線基地司令員，可以說是最有希望晉升到二十七人會議議員的梯隊人選之一。
    但在眼前這個女子麵前，可以說卻是根本不算什麽。
    因為她叫做穆罕，因為她掌握有天文武器，因為……她是這次中央巡視組的組長，從帝國中心而來，身負因賽爾帝王的律令。
    這代表著皇權加身，可以……先斬後奏。
    *
    *
    “靈能，如今的解釋是打開基因鎖後，隱藏於我們身體深處的力量。”
    “在正常情況下，他們潛伏在我們身體中，猶如被一把把鎖所封印，但其實某種程度上，這並不是壞事。”
    “因為我們人體是有限的，無論是精神也好，肉體也罷，就像是一根蠟燭，基因鎖打開後，經過點燃，固然能發出原本難以想象的光，發出原本難以企及的熱，但這是有代價的。”
    “是惡蝕與凋零？”
    “對。”希爾點頭。“要麽如花朵般凋零，肉體也好，精神也罷，開始枯竭，要麽陷入自我否定的程度……成為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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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瘋子？自我否定？”林末皺眉，肉體精神枯竭他能夠理解，蠟燭被燃燒殆盡，自然也就空無一物，凋零寂滅，不過自我否定是什麽鬼？
    他發覺諾坦帝國這邊知識存在偏差。
    在普通人的世界觀中，凋零還好，惡蝕的話可以說是一種罕見的，無藥可治的絕症。
    症狀表征為食欲不振，消化不良，無論是注射再多的營養液，人都會越來越瘦，像是被某種無形的邪惡之物吞噬一樣。
    但在斯坦福銀狐軍事學院，惡蝕的含義就改變了。
    基因倫理課上講，所謂的惡蝕是人體本能的自我保護現象。
    當人基因鎖打開後，剩餘的基因鎖會陸續出現自動解放的趨勢，促使身體蛻變，這種刺激的手段過於激進，看似效果卓越，但卻根本無法幫助人體自主開啟基因鎖，反而會體現為基因毒素，
    因此人體本能上會想要阻止這種改變，最終表現為凝適法修煉速度變得越來越慢，同時出現一些所謂的並發症。
    但希爾口中的好像又有所不同。
    似乎看到了林末的疑惑。
    “是的，惡蝕主要體現為自我否定，不過平日裏，絕大多數人是無法接觸的，因為他們的生命潛能光是應付凋零就已經足夠艱難了，
    又怎麽可能出現自我否定的症狀？”希爾看著遠處的雲海翻騰，平靜地說道。
    “根據統計來看，一般在打開第九道基因鎖後，我們就會出現惡蝕，腦海中會開始出現其餘的聲音，這個聲音同樣來自於我們本身，是我們內心深處的反映，
    至於出現原因，如今最可靠的結論是基因鎖打開到一定程度後，我們的靈能也好，精神也罷，都達到一個極限，
    在這個極限下，我們能做到很多，比如，認清自身真正的自己。”
    “您的意思是，我們現在表現出的自己，不是真正的自己？”林末有些覺得繞。
    “準確說，應該是不夠完善的自己。”希爾糾正。
    “看過愛恩賽爾的‘三我論’沒？在他的認知裏，我們每個人的意識有三個，分別是真我、本我與超我，
    平時我們表現在外的是超我，那是經過‘選擇’出的，最符合生存的意識。”
    “隨著我們基因鎖打開，我們的意識本質其實也在隨之強大，包括本我與真我，最終的結果就是……混亂。”
    “我有些明白，但也有些不懂。”林末認真道。
    從對方的話語中，這個所謂的惡蝕，聽起來有些像赤縣的走火入魔。
    但又有些不像。
    “很正常，畢竟你距離那個程度，其實還很遠。”希爾並不在意，隨口道。“我與你說這麽多，其實想說的隻是一件事，那就是，原能，其實本質上是追尋心靈的力量，是認清我們真正意識的過程，
    隻有找到心靈的力量，真正認清我們的意識，才能最後戰勝惡蝕，凝原能為刻印。
    而我關注你的原因則是……”
    轟！
    忽然，一陣細微的震動聲響起，遠處的雲海在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