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朱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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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演書館出來,杜凝雲卻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在街上隨意的散步。

    一連十多天悶在家裏,處理大夫人命人抱過來的一箱、一箱又一箱的賬本子。杜凝雲如今看見賬本子都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但如今可算是出來一趟,杜凝雲心情是輕鬆極了。

    “不用看賬本真是舒服。”杜凝雲忍不住說道。京中街巷繁華,來來往往的行人商戶絡繹不絕。

    腳步匆匆的多,慢慢晃蕩的也多。

    杜凝雲領著蕙兒,慢悠悠的在街上走著。杜凝雲不擔心遇到什麽危險,京中也有潑皮無賴,但潑皮無賴也知道柿子專挑軟的捏。

    像杜凝雲這等雖然穿戴簡單,但身後領著丫鬟,且通體打扮明顯不是平常人家的姑娘,便是街上的潑皮都不湊上來招惹。

    杜凝雲慢慢的走著,身為阿飄時在售票員手機上看到的女主上街必遇情節,她是一個也沒遇到。

    隻是在街上碰見一個唱木偶戲的老者。小小的台幕中,活靈活現的木偶如同真人一般暢敘幽情。

    杜凝雲看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唱的是自己寫的那個,惡婆婆那新版女戒磋磨嬌小姐的故事。

    聽著人群中,時不時響起的:“能看上她兒子都是她們家祖墳上冒青煙了,還折磨人家去。”

    “活該兒子被人休,丟了個被攆走。”

    杜凝雲聽到這裏,覺得那裏不對。回頭看向蕙兒,隻聽蕙兒說:

    “姑娘的那個話本子賣的好,人人都愛聽,便不知是那些人就跟著仿寫了一大堆。其中有一本寫的厲害寫,隻把惡婆婆寫的惡的不能再惡,兒媳寫的哪哪都好,隻是家世高。惡婆婆覺得兒媳家事高就別人會看不起她兒子,就使勁的磋磨兒媳,兒子開始還好,後來幫襯親娘。最後兒媳忍無可忍,憤然休夫!”

    杜凝雲啞然失笑。

    這可就厲害了。

    而更厲害的在後麵,因為蕙兒又說:“姑娘,現在市麵上更多的是重生。多少人有那麽一件兩件無比懊悔的轉折點。現在的話本,隔三差五就會蹦出來一本重生的話本,有男有女。目前最出名的是一本主角為男的重生話本,說是因信錯了人被騙光了積蓄落魄至死,重生後與騙他的人絕交,並且憑借知道科舉試題,五年苦研,中了狀元,然後一步步成了朝中最風光無限的人,還把當朝權貴杜……”

    蕙兒說到這裏,差點沒咬了自己點舌頭。

    杜凝雲卻眯著眼睛逼問道:“杜什麽?”

    “姑娘我錯了,我不該偷閑看這類的書,還覺得朱篤做得對。”蕙兒果斷求饒,卻在說完這幾個字後低下了頭。

    而杜凝雲卻慢悠悠的念道:“朱篤、朱篤。”

    “朱篤,有什麽不對麽?”蕙兒好奇的睜圓了眼睛。

    “他叫朱篤,最後又把身為當朝權貴的我父親推翻,自然有問題。”杜凝雲一麵說著,一麵慢吞吞的繼續向前方走。

    這麽大大咧咧的把心思放到這話本上,這人難道以為自己父親不看話本。

    嗯,好像就是不看。

    除了自己研究出的幾個模板,自己父親會把文嶽先生喊過去挑挑錯,到真沒見他看過什麽話本。

    準確說,以往冷不丁去尋他一次,到不覺得他有多忙。這十多天來,大多涉及內院的事需要父親點頭,杜凝雲才知道忠意伯在伯府的時間短的有多可憐。

    杜凝雲想著,冷笑著說道:“回府後,你把你看的這個話本,讓昭兒轉交給我父親。記得標明這男主名為朱篤,最後推翻的是誰。”

    “是,姑娘。”蕙兒點點頭,並且在心裏把這事記下。

    而她們此時已經走出漸漸走到了街巷的盡頭,卻看見一個拿著賬本的老者在和一個鋪子的拿著算盤的人爭論。

    老者拿著賬本,賬本上卻一個字都沒有。這裏一個圈,那裏一條杠。

    杜凝雲撇了兩眼,也看不懂,本欲走,卻聽那鋪子的人在算盤上劈裏啪啦一通算,一麵算一麵說:

    “你們一共來了六趟。第一趟拉了六袋糧,第二、三、四皆是一趟五袋,便是三乘五,加上第一趟的六袋,第六趟的六袋,共計二十四袋,你看看,這哪裏有錯?”

    老者一時聽蒙了,擺著手指頭算了一會兒,也沒算清。

    再看算盤,又看不懂。

    隻聽那人又說:“我拿著算盤,我當著你的麵算,你還嫌我算錯了?給給給!你要覺得我算的不對,我算盤給你,你能耐,你算!”

    老者不認得算盤,隻能連連擺手,而早學會了99乘法表的杜凝雲覺得自己秀一把的時候來了。

    卻先說:“你方才算,第一趟和第六趟是六袋,第二、三、四是五袋,第五趟是幾袋?怎不算進去?”

    那人聞言,先在杜凝雲身上打量了一眼。見杜凝雲小臉圓圓,帶著些許嬰兒肥,瞧著極為稚嫩。但稚嫩歸稚嫩,眉宇間卻帶著一股自然而然的矜貴之態。

    身上穿的錦衣瞧著不甚鮮亮,但仔細一瞧,這拿著算盤的掌櫃心裏暗驚:尋常人家銀線繡花都繡在明處,偏眼前這人不同,打眼處的繡花雖然精細,卻一味的和這布料的顏色相稱,金線在其中隻是點綴。並不喧賓奪主。

    而最主要的是,眼前人腰間懸著的鏤空小銀球。

    不知道此物的還倒是一般。

    但他有幸見識過,這銀球是盛放香料的,雖然鏤空,但隨人走動而不撒。而他見到的那個不過雖然同樣是鏤空的香囊球,卻是個舊的,且瞧著也不甚精致。

    但眼前杜凝雲身上墜著的這個,花鳥銀香球不一樣,這個香球的做工太精美了。

    掌櫃的想著態度說變就變,立即知道杜凝雲出身不一般,便也不敢再抬頭打量,隻低頭看著杜凝雲的裙擺,說道:

    “不知您是哪家的千金,小人冒犯了,實在小人的過錯,小人在此給您賠不是了。”

    杜凝雲便笑著說:“稱不上什麽千金,我隻是問你一句,既然為他算賬,為何憑空少算了一輛。”

    掌櫃在京城沒什麽根基,開的鋪子也不是熱鬧地方,平日裏隻敢在那些貧苦人家跟前抖一抖威風。

    那打扮、氣度明顯不是尋常人家的,他第一個就軟了。

    就像現在,這掌櫃直接說:“啊呀,竟少了一輛麽?第五趟拉來了四袋,總的算到一起。”掌櫃說著,劈裏啪啦的算了一氣,說道:“共計二十八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