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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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京城,夭夭受到了眾人無比熱情的迎接。因為提前收到了她在邊關的消息,直接後果就是短時間內夭夭再也無法離開京城了。倒不是南宮墨和衛君陌不放心女兒,事實上南宮墨並不覺得女兒多經曆一些事情是什麽壞事。這次的遭遇雖然危險,但是總算是沒事,以後再仔細一些就是了,想必經過了這次的事情,夭夭同學也能夠受到一些教訓。若是因此而因噎廢食,那就沒有必要了。

    真正不肯讓夭夭離開京城的是皇帝陛下。如今太初帝還算不上年事已高,作為一個皇帝他還正是雄心勃勃的時候。但是對晚輩的疼愛卻並不比尋常做祖父的人少幾分。或許是為了彌補不曾撫養過兒子的遺憾,太初帝一直將安安帶在自己身邊撫養教導。對於跟安安同胞所出,卻是女孩子的夭夭沒有了對男孩的嚴格,就隻剩下寵溺了。如果不是還有南宮墨和衛君陌在,說不準夭夭就要被寵成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了。

    所以在蕭千炯的眼中,自己的父皇簡直就是分裂的。當皇帝,當他父皇的那個跟寵愛夭夭的那個,肯定不是同一個人!

    夭夭百無聊賴地趴在禦花園的花叢邊上,無精打采地用纖細的手指戳著飛飛玩兒。

    飛飛和阿白其實已經是很年老的蟲子了,隻是因為他們從培養孵化之初就被用了各種藥物,所以壽命比尋常蟲子長。但是即便是如此,他們的壽命也差不多到了末尾了。而且,因為找不到另一對一樣的蟲子來繁殖,等到它們壽命盡了,這世上也不會再有第二個夭夭和阿白了。

    未免夭夭傷心,老頭兒早早的和弦歌公子聯手培育了兩條小蛇,畢竟蛇的壽命長一些,也更容易培育一些。但是夭夭卻不肯要,依然一直將不夠威武霸氣的飛飛和阿白帶在身邊。並且表示,如果阿白和飛飛不在了,她就再也不養小動物了。

    “夭夭,你在做什麽?”蕭千炯從另一邊走過來,有些好奇地看著花叢邊上的小姑娘。

    夭夭抬頭看了他一眼,才站起身來見禮,“見過四叔。”

    蕭千炯拍拍她的小腦袋笑道:“自家人用不著多禮,你一個人趴在這兒幹什麽呢?”

    夭夭道:“皇爺爺不讓我出宮。”

    蕭千炯同情地看著小姑娘,雖然老爹太寵愛侄女讓他也有點嫉妒。但是仔細想想老爹若是也那麽寵愛他的話,蕭千炯表示自己也無力消受啊。

    “你爹娘呢?”

    夭夭悶悶不讓我乖乖在宮裏陪著哥哥,順便讀讀書。”

    “那是好事兒啊。”蕭千炯笑道,“難道你不想跟哥哥作伴?”

    夭夭無語,她當然樂意陪著哥哥,問題是…哥哥根本就不需要她陪伴好麽?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去上課,習武,然後跟著皇爺爺學習怎麽處理政事。夭夭也不知道是應該同情還是應該佩服自己忙碌的兄長。

    太聰明了也不好啊。

    蕭千炯顯然也想起來自家那個忙碌的侄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不確定地道:“要不…四叔帶你出去玩兒?”

    夭夭眼睛頓時一亮,“四叔!四叔你最好了!”

    蕭千炯歎氣,“小嘴這麽甜,怎麽不記得給四叔帶禮物?”

    夭夭眨眼睛,“我給弟弟妹妹們都帶了禮物啊?四叔喜歡的話,也可以一起玩兒。”

    蕭千炯無語,就你帶回來的那些小孩子玩意兒,我怎麽好意思跟自家孩子搶東西玩兒?

    好不容易從宮裏出來,夭夭頓時覺得整個人都要飛揚了。自從回到京城,除了在家裏住了三天以外,她已經被關在宮中兩個月了。皇爺爺專門派了女官教導她怎麽當一個合格的小郡主什麽的。要不是娘親每個兩天就進宮探望她一次,夭夭覺得自己都要瘋了。

    夭夭高興了,蕭千炯卻高興不起來了。因為臨走的時候父皇說:人要是跑了,你自己看著辦。

    看著辦什麽的最可怕了。

    出了皇宮,夭夭開心地像是一隻快樂的鳥兒。雖然是雙胞胎,但是蕭千炯也不得不承認這孩子跟安安完全不一樣,將她關在皇宮裏這些日子,整個人都像是蔫掉了的花兒也樣無精打采。就算是蕭千炯自己看了都不忍心,父皇會那麽輕易被他勸動,想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夭夭當然不是真的需要蕭千炯陪著玩耍,隻是需要有人帶他出宮而已。蕭千炯身為親王又是皇子還是挺忙的。所以出宮之後,夭夭很快便揮別了四叔,往京城另一邊的一座府邸而去了。

    那是距離太子府並不太遠的地方,一座不算大的二進小宅子。宅子上麵掛著商宅兩個簡簡單單的大字。顯然這府邸的主人官職必定不會太高,但是能再靠近太子府的地方有自己的宅子,又足以說明這宅子的主人身份的特殊。

    “商嶠哥哥在麽?”完全不用通報,夭夭歡快地踏入了府中。商宅的下人們早就習慣了這位小郡主的存在,官家笑吟吟地將她請進了書房。

    “商嶠哥哥!”

    “你還知道回來?”書房裏坐著一個神色有些清冷的俊秀青年。清淩淩的一眼看過來,夭夭立刻縮了縮脖子,“那嘛,人家早就回來了啊,皇爺爺不許我出宮,商嶠哥哥也不肯進宮來看人家。”

    商嶠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麽說,還是我的錯了?”

    夭夭眨巴著大眼睛望著他,半晌,商嶠才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抬手揉揉她的小腦袋道:“你以為皇宮是誰說進就能進的麽?”

    商嶠如今早已經及冠,入朝為官。雖然身份特別,但也是按照尋常讀書人的途徑科舉入仕的。如今是正四品的僉都禦史,他這個年紀絕對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了。不過,自從商嶠入朝為官,陪夭夭玩耍的時間就少了。夭夭也明白他的傲氣和誌向,從不纏著他非要他像小時候一樣陪著自己。所幸雖然接觸的少了,兄妹倆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卻沒有變。不客氣的說,夭夭和商嶠的關係甚至比跟自己的同胞哥哥還要親近一些。畢竟,安安實在是太忙了。

    商嶠看著她,“你這次動靜鬧得倒是大。”

    夭夭嘻嘻一笑,將自己這次出門遇到的事情講給商嶠聽,講到高興的地方,還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隻是到了最後,卻有些失落了起來。

    “所以,你發現你狠不下心殺宮馭宸,又覺得對不起當初為了保護你而犧牲的人。就自己跑回來了?”聽完夭夭的話,商嶠淡淡道。

    夭夭點了點頭,有些悶悶地道:“宮馭宸是個大壞蛋,我明明能殺了他……”

    商嶠抬手往她腦門上敲了一下,道:“君擎天那樣的高手能請他當自己兒子的師父,你真覺得憑你那點本事能殺了他?”

    夭夭眨了眨眼睛沒說話,商嶠歎了口氣拉著她坐下來,道:“當年你猜多大?那些事情也不是你的責任,這兩年我們都以為你已經走出來了,沒想到你還是念念不忘。宮馭宸確實是個混蛋,但是他沒有傷害過你,甚至對你還不錯,你殺不了他也不奇怪。你若實在是放不下,咱們再派人去殺了他就是,何必非要你自己去?”

    夭夭沉默了半晌,方才搖搖頭道:“還是不要了,你也說了他很厲害,派人去殺他說不定……”

    商嶠歎氣,“你這丫頭,可真不像蕭家的人。”

    “什麽啊。”夭夭不悅地噘嘴,氣鼓鼓地道。

    商嶠瞥了她一眼道:“你去問問安安,問問你四叔,遇到這種事情會怎麽解決?”其實夭夭也沒有商嶠說得那麽優柔寡斷,隻是那個時候年紀太小了完全什麽都不懂,才留下了心理陰影。如果宮馭宸是個純粹的壞蛋,夭夭隻需要想盡辦法殺了他就是了,就算她自己辦不到總是會有人替他搬到的。偏偏還不是這樣,宮馭宸對全天下人壞,他也沒有真的傷害過夭夭。

    商嶠思索著,不如請師父和太子殿下想辦法,暗地裏解決掉宮馭宸算了,也免得夭夭如此不安。

    看著坐在一邊兀自思索的夭夭,商嶠道:“沒事兒便回家去看看。讓師父知道你出宮了卻不回家,小心挨揍。”

    夭夭立刻跳了起來往外麵衝去,跑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從袖中抽出一卷紙卷丟了過去,“商嶠哥哥,禮物!”

    “這是什麽?”商嶠挑眉道。

    夭夭笑道:“我幫你收集的美人圖啊。連姓名和出身都替你打聽清楚了,你慢慢看啊。”

    望著消失在門口的小姑娘,商嶠唇角抽了抽半晌無語。

    “你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片刻後,一個聲音從後麵傳來,一個穿著青衣的少年漫步走了出來。少年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眉眼間與夭夭有五六分相似。隻是比起夭夭的天真爛漫,他確實神色肅然穩重。看上去不像個十幾歲的孩子。

    商嶠將手中的畫卷放在一邊道:“你在說什麽?”

    少年走到一邊坐下,道:“娘親雖然說夭夭年紀還小要多留她幾年,但是你也該知道她這個年紀尋常人家的女子已經該定親了。皇祖父已經在準備張羅著給夭夭選夫婿了。”

    商嶠咬牙道:“皇孫殿下,我是夭夭的哥哥!”

    這少年,自然便是當今的皇長孫蕭景韶。

    蕭景韶懶洋洋的撐著下巴道:“我才是夭夭的哥哥。”

    商嶠無語,蕭景韶道:“那丫頭天真的讓人頭疼,你要是收了她我跟娘親和爹爹都放心也沒什麽不好。隻是,這些年來,我倒是一直沒看明白你對她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說商嶠對夭夭沒感情吧,從小到大照顧夭夭的都是他,有時候就連他這個當哥哥都想將那丫頭扔的遠遠地,商嶠卻對她千依百順從來沒有不耐煩的時候。說商嶠對夭夭有情吧,他又從來都沒有任何表示。他應該清楚,隻要他有絲毫的表示,他們在為夭夭擇婿的時候必然會優先考慮他的。

    商嶠沉默了半晌,方才道:“我一直當她是妹妹。”

    蕭景韶換個姿勢,“好吧,換一個問題,你為什麽還不成婚?你才十六歲的時候商將軍和娘親就都提過了吧?那時候我倒是相信你真的對夭夭沒想法。”

    商嶠不答,蕭景韶嘖了一聲,打量著商嶠笑吟吟地道:“話說,商嶠哥哥,你該不會是對我有意思吧?”

    商嶠直接抄起桌上的硯台砸了過去,“滾!”

    蕭景韶伸手接住了硯台,隨手放到一邊道:“總之,消息我告訴你,別說我不夠兄弟。另外…再送你一個消息,夭夭在關外救得那個小子,你知道麽?”

    商嶠點頭,“朱雀城,君南焰?”

    蕭景韶點頭,“聽說那小子在找夭夭,已經入關了。”說完,便擺了擺手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身後的書房裏,商嶠低頭看著旁邊書案上的卷軸,沉默了良久書房裏才響起一聲極輕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