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同行相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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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兩個士兵送走了那年輕人,都走出好遠了那年輕人還不忘回頭衝著南宮墨叫道:“姑娘,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我叫張居安,居安思危的居安!”聽得站在南宮墨身後的丁小鐵炯炯有神,別人隻會怕欠人情,這位倒是耿直。不過…他隻是骨折而已,就算夫人不救他也死不了吧?怎麽就扯上救命之恩了?

    眼看著三人走的不見人影,丁小鐵才問道:“夫人,咱們回去麽?”

    南宮墨揚眉道:“回去幹嘛?快去采藥。”

    “哦!”丁小鐵是個聽話的孩子,聽南宮墨這麽一說,連忙又撿起剛剛扔在地上的背簍往山裏麵采藥去了。南宮墨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後,看著丁小鐵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將一株新鮮的地榆挖出來放進背簍裏。南宮墨在後麵看著暗暗點頭,隨口也指點幾句。雖然是第一次上山采藥,但是丁小鐵也是農家出生,倒是比那個開藥店的張居安要強得多。那位也不知道跟那個赤腳大夫學的,賣的藥至少有三成都是不能用的。

    正在丁小鐵滿臉歡喜的捧著新鮮的藥材傻笑的時候,一隻灰色的兔子從跟前不遠處跳過。丁小鐵忍不住叫道,“哎呀,兔子!”說著就想起身去追,隻聽見身邊嗖地一聲風聲劃過,在看那剛剛還跑得像箭一樣快的大灰兔已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腦門上還有一點血跡。丁小鐵呆了呆,愣愣地回頭看跟在自己身後的南宮墨。

    南宮墨撫額,朝他抬了抬下巴無奈地道:“還不去撿過來。”

    丁小鐵眼睛頓時亮了,“夫人,真的…真的是你!?”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不是夫人是誰?隻是他有些不敢相信罷了。這可比傳說中彭總旗打野豬厲害多了,夫人連動都沒動也沒用箭唉。飛快的跑過去將野兔撿回來,果然兔子的頭上隻有一個小小的血窟窿,裏麵還有一粒石子。丁小鐵捧著兔子,望著南宮墨的目光閃閃發光,“夫人,給你!”

    南宮墨抽了抽嘴角,道:“你先收著吧。”

    “是!”丁小鐵歡快地道,“夫人,我們再走走吧,說不定還能打到兔子呢!”

    南宮墨也不打擊他,要是真有那麽多野兔這山裏還能安靜得了?就算原本有離著這麽近一個上萬人的軍營也早被那些人摸進來打光了吧?不過打擊小孩子是不好的,南宮墨也不說話,隻是跟著他一邊采藥一邊往裏走。將近兩個時辰下來,兩人倒是收獲了半背簍的藥材兩隻野兔和一隻山雞。

    兩人出山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衛君陌站在一邊不遠處等著呢。日已西沉,大片廣闊的土地上已經靜悄悄的,遠遠地隻看到衛君陌一人站在那裏望著他們。

    丁小鐵自覺今天是他進軍營以來最高興的一天,夫人是他見過的最聰明最厲害的人了。不僅認識草藥會打野味還會飛呢,他們的午膳就是用夫人飛到一顆高高的書上摘到的幾顆越冬的幹果解決的。

    “君陌。”看到衛君陌等在那裏,南宮墨不由一笑快步迎了上去。衛君陌看了看她,輕聲道:“怎麽現在才回來?”

    南宮墨有些無奈地聳肩道:“走的太遠了,山裏有不少我要的藥材,就回來晚了一點。你在這裏等我?”

    丁小鐵縮了縮脖子,躲在南宮墨身後不敢對上衛公子的眼睛。衛百戶雖然你長得很好看,但是實在是有些冷的下人。衛君陌看了一眼他身後背簍裏的藥材和手裏拎著的野味微微點頭,伸手提過了背簍淡然道:“回去吧。”一隻手拉著南宮墨就就往營地的方向走去。

    回到衛所,正要進屋才發現丁小鐵還跟著,衛君陌回頭掃了他一眼,“還不回去?”

    丁小鐵連忙舉起手裏的東西道:“這個……”

    衛君陌低頭看南宮墨,南宮墨搖了搖頭。她對這些並沒有什麽興趣,不過是看丁小鐵那麽興奮才隨手打了罷了。軍中的夥食他是知道的,勉強也就是吃個飽,十天半月也難得見一次肉,難怪這孩子那麽饞了。

    “拿走。”衛君陌淡淡地扔下兩個字,拉著南宮墨進屋去了。

    丁小鐵呆呆的忘了緊閉的房門許久,在看看手裏拎著的兩隻野兔和一隻山雞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剛剛過完冬天,山裏的動物都餓瘦了,但是即便如此這也還是肉啊。

    丁小鐵拎著東西回到自己的營房,頓時就被一群眼睛發綠的人給圍住了。身後還跟著看到野味跟來的兩個彭信和金山。營房裏加上丁小鐵一共十個人,再加上後麵更來得一共十二個,十一雙眼睛都直勾勾的盯著丁小鐵的雙手——手裏的東西。

    “彭…彭總旗,你們…”丁小鐵嚇了一跳,磕磕巴巴地道。

    金山忍不住舔了舔嘴角,笑容可掬地問道:“小鐵啊,你這是……”可惜他長得實在是不太和藹,扭曲的笑容頓時將小孩子又嚇退了兩部。

    丁小鐵也不嫌棄汙血,連忙抱住手裏的東西,“這是…這是夫人給我的。”

    “夫人?”眾人驚訝,他們當然知道丁小鐵被衛百戶派去跟著夫人了。今天一下午這兩人都跑到山裏去沒出來,難不成這小指還這麽厲害…沒看出來啊。

    “你打得?沒看見你們帶弓箭進山啊。”非戰時,士兵是不能帶武器離開軍用的。而且就算出去也必須有上司的批準。即使是他們也隻敢偶爾偷溜出去大大牙祭,若是被抓住了是要到大黴的。

    丁小鐵誠實的搖頭,“是夫

    鐵誠實的搖頭,“是夫人打的。”

    眾人都是一臉“你少驢我”的怪異表情。他們百戶夫人那嬌滴滴的模樣,還有衛百戶那小心嗬護連點粗活都舍不得讓做巴巴的弄一個隨侍的模樣,說夫人能打獵還不如讓他們相信衛百戶其實是個女的來得容易。

    丁小鐵認真的道:“真的,夫人隻是……”說起夫人的本事,丁小鐵高興的手舞足蹈起來。聽得眾人麵麵相覷,這孩子…不是進山裏撞邪了吧?不過…現在先不管這些……

    “嘿嘿,小鐵啊,這個東西是要烤了吃的,你抱在懷裏也不會肚子飽啊。”彭信搓搓手笑眯眯地道。

    丁小鐵眨了一下眼睛,就聽到彭信道:“不如,總旗我幫你烤怎麽樣?我的手藝可是有口皆碑的。”

    丁小鐵望著他,猶豫了半天終於有些戀戀不舍地將自己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看著他這模樣,彭信忍不住拍了他的腦門一下,沒好氣地道:“臭小子,有這麽舍不得麽?請你房裏的人吃了東西,他們以後也會照顧你一些。”

    其實軍中的人雖然胡鬧,不過欺負丁小鐵這麽小的孩子倒是還不至於。不過吃人嘴軟,如今丁小鐵被衛百戶調去做侍從不知道多少人心中嫉妒眼紅了。跟自己房裏的人關係好了,總是要好一些。

    丁小鐵默默腦門,也知道彭信是為了他好。其實他也沒想著吃獨食,隻不過這是衛百戶和夫人送給他的,他有些舍不得罷了。

    於是一群人興高采烈的找了個地方烤起野味來了,期間自然引來了不少聞香而來的人,然後又是一頓群毆。從頭到位,沒有人相信過這些東西真的是南宮墨打來的。

    房間裏,南宮墨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書起身走到坐在另一邊桌邊的衛君陌身邊,好奇地道:“在幹什麽呢?”

    衛君陌伸手一拉,南宮墨便跌進了他懷裏。南宮墨也不掙紮,心安理得地坐在他腿上低頭去看他坐上放著的東西,“這是什麽?”衛君陌跟前的桌上防著一些畫著奇怪的圖形的紙張。南宮墨拿起來看了一會兒才明白這似乎是一些兵器的圖紙。有弓箭,長槍等等。

    “你不是用劍麽?怎麽對這些感興趣了?”

    衛君陌搖搖頭道:“我在研究北元人的弓箭。”北元人騎術和射術素來都是大夏不及的,即便是二十年前他們被趕出了中原,那也有大部分原因是他們進入中原之後日漸墮落所致。若論單兵,一個大夏士兵對上一個北元騎兵十之八九是沒有勝算的。

    南宮墨挑眉,“研究出結果了?”

    衛君陌搖頭,若是這麽容易也輪不到他來想照舊已經解決了。

    南宮墨對冷兵器懂得還沒衛君陌多,隻是道:“你也不用太著急了,北元人臂力本身就比咱們中原人強,又是從小就在馬上長大,騎射不好才奇怪。”雖然說工欲善其事,避險利其器,但是大家都是用冷兵器,大夏的弓箭也沒落後到那裏去。這純粹就是人身體素質的原因。大夏未必不會做北元人的強弓,問題是…能拉開的有幾個?

    衛君陌偏著頭認真的思索了片刻,終於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是我想偏了。”兵器改進當然也還是要繼續,不過也不用著急慢慢來就是了。還是另一件事比較重要,“我知道該怎麽辦了。”

    南宮墨突然覺得眼皮一跳,“你想到什麽辦法了?”

    衛公子淡定地道:“你不是說咱們大夏人身體比不上北元人麽?多練練就行了。”

    南宮墨低頭,這絕對不是她提醒他的!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提醒道,“悠著點,別弄出事情來。”

    衛公子溫和地道:“平時多操練,戰場上才能活得下來。我是為他們好。”

    衛百戶麾下的士兵都不知道為何,這位剛上任的百戶大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每天變著花樣的操練他們。非戰事一般每天操練一個時辰也就夠了,但是他們每天卻要操練將近兩個時辰,而且屬於自己的活兒還絲毫不能懈怠。弄得一群人苦不堪言,偏偏反抗無效…他們這麽多人都打不過人家一個人。

    別的衛所的人看了也不以為意的搖搖頭,隻當這位身份神秘的貴公子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於是,眾人就每天在痛苦的邊緣掙紮著。

    這些當然都不關南宮墨的事兒,對這些人心中有虧南宮墨也不經常到地裏和演武場去晃了。隻是帶著丁小鐵不時去山裏采采藥或者留在家裏整理藥材。

    丁小鐵蹲在地上翻動著快要曬幹的藥材,一邊背著南宮墨交給他的草藥知識,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坐在一邊配藥的南宮墨。南宮墨頭也不抬,淡淡道:“有什麽話就說。”丁小鐵連忙低頭,猶豫了一下又抬起頭來道:“衛百戶這些日子好嚴厲…我每天回去他們好像都累的不輕。”

    “累累就習慣了”南宮墨淡淡瞥了他一眼道:“還是你想跟他們一起去?”

    丁小鐵一縮腦袋,不敢說話了。南宮墨道:“曬完了藥就去圍著校場跑十圈,然後回來紮馬步。”

    丁小鐵頓時沒有心情同情別人了,他現在隻想同情自己。自從跟在夫人身邊侍候以後,其實平時也沒有多少事情要他做。隻是跟著打打雜幹點粗活而已,比起別人輕鬆多了。不過每天夫人都要他圍著校場跑圈和紮樁。剛開始幾天他每天比別的被衛百戶操練的人更加手軟腳軟渾身無力。這十幾天下來倒是

    天下來倒是習慣了,沒想到夫人又開始加碼了。昨天還是五圈,今天就變成十圈了……

    “還不快去,跑路都跑不動上了戰場你還想幹嘛?”南宮墨道。

    “哦。”丁小鐵耷拉著腦袋乖乖跑圈去了。

    看著漸漸跑遠的少年,南宮墨唇邊勾起一絲淡淡地淺笑低頭繼續搗鼓手裏的東西。直到一陣腳步聲傳來方才抬起頭來,就看到一個四十來歲模樣的中年男子真皺眉看著自己。南宮墨挑眉,她沒見過這個人,看起來也不像是軍中的士兵。

    “是施大夫?”南宮墨挑眉淡淡道。

    中年男子一愣,道:“你見過我?”

    南宮墨搖搖頭道:“沒有。”

    “那你如何知道我姓施?”中年男子道。

    南宮墨道:“軍中隻有四位軍醫,其中以為已經六十高齡,兩位才剛過而立。”剩下的哪一個是誰自然一目了然了。中年男子輕哼一聲,“倒是有些小聰明。”

    南宮墨抬起頭來打量著眼前的人,這位大夫似乎對她有些敵意。按理說這些日子她基本上都是在衛君陌的地盤上走動,根本沒跟軍中別的什麽人接觸過,應該不至於結仇才對。難不成她已經招人恨到讓人聽到名字就討厭的地步了。

    “施大夫有什麽事麽?”南宮墨問道。

    施大夫道:“聽說衛夫人會醫術?”

    “略懂一二。”南宮墨保守地答道。

    施大夫斜眼看她,順便看了看南宮墨跟前的藥沉聲道:“軍中將士的姓名寶貴,希望衛夫人不要隨便給兵士們試藥,免得出了什麽事咱們都擔待不起!”南宮墨皺眉,他這些日子可沒有給人看過病,唯一有的就是前兩天看到路過校場的時候看到一個士兵似乎得了風寒難受的厲害,隨手給了他一顆剛製好的藥丸,難不成吃出什麽問題了?不至於吧?她雖然更擅長外傷,但也不至於連個風寒都治不好啊。

    “請問,有什麽問題麽?我並沒有隨便給人試藥。”南宮墨問道。

    施大夫輕哼一聲怒氣匆匆地道:“衛夫人倒是健忘,夫人前天不是才剛給人試過藥麽?那個士兵正在用我老夫開的藥,若是藥性相衝吃出了問題算誰的責任?”

    原來如此。南宮墨恍然大悟,我不是看那人難受的厲害,而且都兩三天了還沒好才順手給得藥麽?他那模樣也不像是吃過藥的模樣,而且給藥之前也把過脈,告訴過他禁忌了啊。

    南宮墨倒是沒有生氣,到底這位施大夫也是擔心病人,“抱歉,施大夫。我並不知道那位士兵事先已經在你那裏拿過藥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給他的要不會跟你的藥相衝的。他現在應該…已經好了吧?”

    施大夫漲紅了臉憤怒地瞪著眼前的女子。他怎麽能說他開了藥兩三天都沒好,結果南宮墨一顆藥丸下去就好了大半了呢?那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麽?冷哼一聲,施大夫瞟了一眼她跟前桌上的藥道:“小小年紀,自以為有幾分本事就亂來!”

    南宮墨有些不悅地沉了沉眼,淡淡道:“施大夫,那名士兵出什麽問題了麽?”

    施大夫一揮袖道:“這次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衛夫人既然不是軍中的大夫就請不要隨便亂給人開藥!”

    南宮墨這才看明白,這位不是關心士兵的身體而是看自己不順眼來給下馬威來了。挑了挑秀眉,淡然道:“謹記施大夫的話,我知道了。”

    “哼!”看她如此識相,施大夫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也不想再跟她多說什麽,直接拂袖而去了。

    看著一陣風一般離去的人,南宮墨挑了挑眉不由莞爾一笑歎氣道:“這還沒開張呢,就有人來砸場子。可千萬別所有的大夫都是這樣,不然還真不好跟燕王舅舅交代呢。”就像衛君陌不好意思弄殘了所有不聽話的將領一樣,她也不好意思把朱弘手底下的軍醫全部修理一遍啊。突然有點想念南宮懷軍中的那個老太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