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弦歌公子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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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墨無言,大夏初年因為戰亂的緣故,對守節之事並不看重。有些地方甚至是鼓勵女子喪夫後再嫁的。這些年雖然漸漸地重視起來了,但是到底沒有前朝那般嚴苛,就算有女子再嫁也並不會受到太多的苛責。但是金陵皇城到底不同於別的地方,特別是權貴之家再嫁的女子並不多的,即便是有也大都是嫁到外地或者是同樣嫁給喪妻的鰥夫。但是她記得,這位蘇夫人好像是蘇學士的原配夫人啊。

    藺長風靠著樹幹懶洋洋地道:“你就沒發現,金陵的貴婦們對她都十分冷淡?”

    “…”我以為那是因為她身份低。畢竟,翰林院學士再怎麽清貴也隻是一個五品官員罷了,五品誥命夫人…在金陵城中簡直是連個水花兒都濺不起來。南宮墨自然也不會對這樣的人物留神太多了,之所以記得也不過是因為她確實是長得很漂亮罷了。一個將近五十的女人還能那麽美麗,確實是讓人羨慕的。

    現在想想,不僅是那些夫人對她十分冷淡,就連長平公主和陵夷公主對她也基本是是無視的態度。別的夫人上前請安,不管身份高低兩位公主作為主人總要寒暄兩句的,但是那位蘇夫人帶著兒子女兒上前的時候,兩位公子似乎都有些出聲。

    南宮墨看著藺長風,示意他快說。

    藺長風挑眉道:“那位蘇夫人姓趙,也是出身名門的。原本的夫家姓楊……”

    南宮墨覺得自己臉上的表情肯定很古怪,“你不會告訴我……”

    長風公子聳聳肩,“很抱歉,就是你心裏想的那樣。”

    南宮墨忍不住撫額歎氣,藺長風道:“但是大夏初立,世家的影響力可比現在強得多。蘇夫人是趙家三房的嫡女,嫁給了楊氏家主的嫡子,本該是男才女貌人人稱羨的一對,誰知道在趙家小姐嫁入楊家已經生下了嫡子那年,一次去廟裏還原遇上了如今的蘇大人。蘇大人當時隻是蘇家旁支的一個子弟,因入京趕考而借助在蘇家別院。也不知怎麽的,這兩位一相遇就是*一發不可收拾。兩人倒也沒有暗通款曲,這位趙小姐直接去找丈夫要求和離。楊家的公子自然不同意了,堂堂楊家嫡子,最有希望的未來繼承人竟然輸給了蘇家一個落魄的遠房親戚,楊公子怎麽受得了?更不用說,但是還有剛剛出生的嫡子。楊家嫡子怎麽能有一個和離另嫁的母親?”

    南宮墨和衛君陌也跟著在旁邊的樹下坐了下來,認真聽藺長風講往事。

    “原本這事兒也好解決,楊家和蘇家也不可能為了一個不起眼的旁支交惡。直接將人趕出金陵就是了,趙家理虧更不可能說什麽。誰知道這位趙小姐竟然是個情癡,直接拿自己的命做要挾。趙家當時的當家主母親自帶著趙小姐的母親親自上楊家好說歹說的勸告,誰知道…反倒是火上澆油。”

    “這麽說?”南宮墨蹙眉,有些不好的預感。

    藺長風道:“那趙小姐聽母親張口閉口都是要她為了孩子著想安安心心過日子,竟然對這個孩子生出了痛恨之意,想要弄死這個孩子。”

    “……”

    藺長風聳聳肩,“這自然是不行的,楊家嫡子豈能讓她給害了。楊家族長立刻就要休了趙小姐,還要告她與人通奸。但是,楊家那位公子…偏偏不肯。將趙小姐軟禁在自己院中,每天抱著孩子求趙小姐回心轉意。趙小姐眼看著無法與情郎相見,娘家也不肯幫自己。就假意與楊家公子和好。卻不想…一次帶著那孩子出門上香的時候,那孩子不見了。”

    聽到這裏,南宮墨和衛君陌都不由得默然。南宮墨皺了皺眉,緊盯著藺長風。藺長風道:“對外都說,孩子是因為丫頭奶娘照顧不周,被柺子給抱走了。但是你想想,一個還在繈褓中的嬰兒,丫頭奶娘圍著一大推,那個拐子有病去拐這樣的孩子?外麵都說,是趙小姐自己讓人將孩子抱出去扔了的。”

    南宮墨看了一眼衛君陌,他們以為衛君陌的同年已經夠都倒黴了,但是靖江郡王府的人哪怕再討厭衛君陌,也沒人敢把他給扔了啊。

    南宮墨蹙眉,“出了這樣的事,那個女人……”怎麽可能還活著,還好好地嫁給了蘇學士?

    藺長風笑道:“這事兒當年可是鬧的滿城風雨,連先帝和先後都驚動了。楊家雖然沒有證據,卻堅持要處死趙小姐。先皇後聽了這事兒,也對趙小姐十分生氣,下旨狠狠地訓斥了趙家,趙家的幾個姑娘險些都嫁不出去了。若不是皇後勸著,先帝隻怕要親自下旨賜死趙小姐。不過很可惜,楊家的那位公子癡心不改,依舊為妻子求情。還有趙家,趙家家主就那麽一個嫡女,就算失望也不能真看著她去死。還有那位蘇大人,也是個有趣的人。親自在楊家大門口跪了三天三夜。最後,那位楊公子竟然深受感動,答應與妻子和離,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了。”當然,其中那些要死要活,亂的昏天黑地的事情,長風公子就懶得說了。

    南宮墨半晌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問道:“那…那個孩子呢?”

    藺長風聳聳肩道:“大冬天的,孩子若真的被拐子拐走了也就罷了。如果真的如傳聞所說的是被扔了,你覺得能活得下來麽?”

    “難道,就這麽算了?”南宮墨皺眉道。

    藺長風道:“趙家和女兒斷絕了關係,楊家公子失去了繼承人的資格。如今楊家的家主是那位楊公子的堂弟。楊家和趙家,更是將近二十年不相往來,也就是最近一些年才好了一點。至於蘇家,蘇家根本不承認那位蘇大人是蘇家的人,不然,那位又怎麽可能這麽多年還是一個從五品?當年也是他運氣好,這事兒再早一些鬧出來,他隻怕連科舉的名次都保不住。陛下看在趙家和蘇家的麵子上,懶得跟他計較。但是陛下不待見的人,怎麽可能出頭?可憐堂堂科舉探花,一輩子就耗在翰林院了。那位趙小姐,更是連個誥命夫人的冊封都沒有。”

    “還有現在,蘇家的兒子娶不到媳婦兒,女兒嫁不出去。”說到這個,藺長風倒是有些幸災樂禍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報應,蘇夫人嫁給蘇大人三年後生下一個孩子腦子平平,不傻卻也憨,過了幾年,又生下一個兒子,倒是倒是不傻不呆,長相也很不錯,可惜卻是個紈絝。後來生了個女兒,今年已經十七歲了。金陵城裏沒有人家願意更他們家結親,最後隻怕要嫁到外地去。”

    一口氣說完,長風公子胸懷大暢。果然,八卦別人是一件十分有益身心的活動。不過…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兩人,“你們倆怎麽對這種事情感情去了?還是三十年前的事情?”

    南宮墨搖搖頭,“沒什麽,偶然聽說。”

    藺長風笑道:“說起來,每每想到這個故事。本公子就覺得…藺家那老頭也沒那麽渣。”所以,幸福這種東西是要對比出來的。更眼前這兩個相比他自然是孤苦伶仃可憐巴巴了,但是更那位楊家不知所蹤的娃比起來,長風公子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知足了。

    南宮墨翻了個白眼,可能是更師兄有關的事情,她幸災樂禍不起來。

    南宮墨靠著身後的梅樹,陷入了沉思。難怪師叔讓她不要過問師兄的事情,這種情況實在是…相較起來,當初衛君陌的事情實在是簡單的太多。雖然衛君陌年幼時也受了不少白眼,但是長平公主待他不比親娘差。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也有母親致死都在掛念,有燕王處處護著。即便是真相大白了,至少心中不會有恨。而師兄,雖然從小被師叔師父照顧著長大,仿佛沒受什麽苦。但是兩個大男人又怎麽比得上母親的疼愛?小小的孩子心底對母親的期待和渴望必然是無法避免的。而等到稍大了一些,知道的真相卻是如此醜惡,也難怪師兄會……

    師兄寧願花錢去光顧那些風塵女子,也不願意看那些名門閨秀一眼。

    衛君陌安慰地拍了拍南宮墨的肩膀,南宮墨側首將頭靠在他肩上,一時傷神。

    旁邊的藺長風嘖了一聲,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花瓣轉身溜溜達達地走了。

    傍晚,天色將晚的時候南宮墨還是回到了園中的暖閣。暖閣中,前來的夫人和閨秀們都聚集一堂等著跟主人告辭。

    還沒進門,南宮墨就被謝佩環一把拉到了一邊。南宮墨有些詫異,“怎麽了?”

    謝佩環看看四周,低聲道:“方才秦家公子來問我,說沒找到惜兒。”

    南宮墨一愣,想了想道:“不用擔心,這院子裏不會有人走丟的。”伸手輕輕一擊,一個穿著侍女服侍,但是明顯並不是普通侍女的女子出現在跟前,“王妃。”

    “秦家四小姐去哪兒了?”

    女子恭聲稟告道:“早前弦歌公子讓人來傳過話,秦小姐發病了,他帶秦小姐去後園暫歇。請楚王不用的擔心。”

    南宮墨心中微跳,“怎麽不來稟告?”

    女子為難地道:“秦小姐說,王妃今天事情不少,她並無大礙,隻需等王妃有空的時候說一聲便是了。”

    南宮墨輕歎了口氣,看向謝佩環道:“佩環,勞煩你去看看惜兒,如果好了就接她回來。就說……”

    謝佩環笑道:“明白,就說她身體不適,我陪她找了個地方歇歇。”

    南宮墨點頭,感激地道:“我會去跟秦夫人和謝侯夫人說的。”

    謝佩環點點頭,跟著那女子去了。

    南宮墨走進暖閣,暖閣中果然已經做了不少人。許多少女麵上都有些含羞帶怯之意,不少夫人麵上更是隱隱帶笑,顯然很是滿意。見南宮墨進來,眾人連忙起身見禮,“楚王妃。”

    南宮墨含笑點頭,“各位久等了。”

    南宮墨一眼就看到了蘇夫人,她雖然出身也算尊貴,可惜現在身份低。便坐在離門口最近的位置,南宮墨自然也看的清楚。穿著一身淺色衣衫的中年美婦,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容貌美麗沉靜,如果不知道她的那些事情,乍然一看果然是一個嫻雅溫婉的大家閨秀。這樣的蘇夫人跟當初喬飛嫣那樣楚楚可憐的白蓮花是不一樣的,她的舉止神態都是溫婉卻不失端莊,嫻靜溫順卻不會讓人覺得楚楚可憐的那種。她的身邊,坐著一個十六七歲的綠衣少女,容貌與蘇夫人有幾分相似,隻是此時的神色並不太好,與滿廳或含笑或帶羞的閨秀們截然不同。帶著一絲怨懟和憤恨。

    南宮墨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兩人身上,問道:“蘇小姐,可是楚王妃招待不周?”

    那蘇夫人一愣,側首看向女兒。那蘇姑娘同樣也是一愣,還沒來得及收回臉上的表情。在座的賓客倒是沒想到楚王妃竟然會更一個五品小官的女兒打招呼,紛紛看過去立刻麵露不屑。大庭廣眾,連自己的表情都藏不好,果然不愧是那個女人的女兒。

    被那麽多目光毫不掩飾的嘲弄,那蘇小姐頓時有愧又氣,卻被母親暗中拉了拉衣擺,隻能默默地低下了頭。

    南宮墨也沒有在為難她,漫步走到主位前,“姑母。”

    長平公主笑道:“你們這些孩子越發的沒規矩了,陛下和皇後起駕回宮,也不知道來送一送。”南宮墨吐了吐舌頭,在長平公主身邊坐下道:“姑母可冤枉我們了,是父皇說不用送的,還把君陌給拉走了呢。”

    長平公主不由一笑,其實不止是南宮墨和衛君陌。就是她們也沒有去送,陛下和皇後微服出宮,並不讓大張旗鼓。

    長平公主拍拍她的手背,“好了,姑母冤枉你了還不成?大家都在等著你了,做主人的怎麽能讓客人等?”

    南宮墨朝著眾人歉然一笑,道:“有勞各位就等,今日招待不周,若有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坐在前麵一些的一位夫人笑道:“王妃言重了,拖了王妃的福咱們才能看到陵夷公主園中的美景呢。他日若是王妃有空,還望到府上喝杯水酒。”

    南宮墨挑眉,這是成就了好事了?微微笑道:“這是自然,就怕夫人到時候不歡迎呢。”

    “王妃能大駕光臨,敝府定當蓬蓽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