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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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其實我這個辦法很簡單,與其我們落在小夏氏手裏,不如小夏氏落在我們手裏。”
程玉酌話音一落,程姝吃了一驚。
“姐,你是想除掉她?”
程玉酌的臉色少見的冷淡,她說是也不是。
“小夏氏可以放火殺人,我們卻做不來這樣的事情,但是她這樣的人,囂張跋扈,暴躁易怒,我想她如果要出事,必然會在這上麵出事,我們不如緊緊盯住她這一點,適當的推她一把,神不知鬼不覺,把她推下去。”
話落了音,程玉酌的眼中有冷麗之光稍縱即逝。
程姝垂眸琢磨起這件事情來。
“姐說的對,哪怕是換個主母,也是幾年後的事情了,我和孩子能稍稍喘一口氣。”
程玉酌卻對她這話不置可否,那到底是程姝自己的生活,她不能代替,隻能盡力幫襯。
她不由地提醒程姝。“她這一次沒能得手,還有下一次,你既然已經懷了身孕,不妨確認之後直接讓伯夫人來庇護你,有伯夫人在,你和盈盈也能鬆快些。”
小夏氏嫁進袁家自如今沒有身孕,而除了程姝之外的妾室都是小夏氏的人,自然也不會在她之前懷孕,伯夫人若是知道程姝懷了身孕,肯定會將程姝和盈盈庇護到羽翼之下。
程姝連連道是,卻回想起從前自己一個人單打獨鬥的日子。
她抱了程玉酌的胳膊。
“我程姝終於也是有親人疼愛的人了!姐姐不知道,從前小夏氏大夏氏和歸寧侯老夫人老夏氏,三個夏家女人是怎麽欺負我的!尤其老夏氏仗著自己位尊輩高,可勁兒讓我立規矩,當年我第一胎落下,她著實沒少出力!”
說起夏家女人,程姝恨得牙癢。
程玉酌歎了一聲,摸了她的頭。
“以前阿姝受苦了,以後姐姐會幫你的。”
歸寧侯府。
歸寧侯老夫人老夏氏聽聞自己的兒子韓平宇正要過來請安,臉上不禁帶了笑意,指了丫鬟端一盤韓平宇愛吃的杏仁酥過來。
杏仁酥剛到,韓平宇也就到了。
“娘安好?”
“安好,我兒可好?”
老夏氏問他,“說昨天袁家的莊子燒了,你怎麽過去救火了?沒傷著你吧?”
韓平宇說沒事,不由的想起了昨日他剛到那莊子的情形。
當時那火卻是燒的正盛,如果不是程玉酌姐妹逃了出來,恐怕他救了火,裏邊的人也不能安穩地出來。
念及此,那從牆裏拿著板斧跳出來的女子身影,一下子躍在了韓平宇的腦海當中。
他恍惚了一下,卻聽到老夏氏說,“以後袁家的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了,韓家已經是兩代單傳,你如今膝下沒有男丁,府裏也沒有正經的侯夫人,續弦才是要緊事。”
韓平宇一聽他娘說續弦之事,心下稍稍緊了緊。
“娘如何以為?兒子倒覺得懂禮數、知進退、心地良善才好,年紀出身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之前續弦的事情,他沒有跟老夏氏正經說過,今天也不知道怎麽,就先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老夏氏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我兒同我,正想到了一處。”
韓平宇不由看了過去,老夏氏將杏仁酥遞到他臉前。
“濟南城裏但凡有合適的姑娘家,我都琢磨過了,眼下倒有一個人選,更合心意。”
韓平宇問,“娘說的是?”
“是宮裏出來的姑姑,六品的女官,年紀正與你相仿!”
韓平宇忽然聽見自己心頭,咚咚咚跳了三聲!
“她是?”他屏氣凝神。
老夏氏露出了滿意的笑。
“她姓秦,叫做秦玉紫!”
程玉酌怎麽都沒想到,她上街來買牛乳,竟然遇到了秦玉紫。
秦玉紫與她同年進宮,同年出宮,甚至同她一樣,同為六品女官。
隻不過秦玉紫是尚服局的六品司衣,而程玉酌是尚功局的六品司珍。
她第一眼看見秦玉紫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
秦玉紫穿著大紅色鑲玉色邊的襖裙,下裳著玉色馬麵大紅繡花的馬麵裙,整個人看上去喜氣洋洋,身後還跟了個小丫鬟。
衣裙搖擺之間,程玉酌還以為她剛成了親。
不過還是梳著姑娘發髻。
秦玉紫看見程玉酌,倒是一眼認了出來,她很驚訝。
“你怎麽到濟南來了?從前聽說過你要尋弟妹,不是麽?”
程玉酌同她見禮,兩人也算他鄉遇故知,都露了笑意。
程玉酌說正是尋弟妹尋到了濟南,“暫時在此落了腳。”
“你竟然在濟南城落了腳?”
秦玉紫更沒想到,目光由看變成打量起來。
程玉酌今天穿了艾青色的比甲、月白色的折裙,頭上隻簪了一根珍珠簪,素素淡淡,並不顯眼。
秦玉紫露出兩分滿意神色,問了程玉酌怎麽住,“在濟南城裏有親戚?”
“那倒沒有,我自己買了套三進小院,湊合住著。”
“三進?那確實湊合了些。”
程玉酌笑著問她,“不知道秦姐姐準備買個四進的還是五進的?我在宮裏不過師父提點二一,手上不如姐姐富裕。”
秦玉紫比程玉酌大一歲,便叫了她程妹妹。
“你這人自來老實,買宅的事,還要你自己花錢呀?嫁個好夫婿,不就什麽都有了嗎?”
她說完這話,又打量起程玉酌。
程玉酌這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原來秦玉紫是到濟南城裏來尋夫婿的!
她連道不急,“我才剛出宮,一堆家裏的瑣事尚未理清,哪有工夫嫁人呢?”
秦玉紫說不能這樣講,“我們到底是二十五六歲的人了,若是尋常女子,如今應有七八歲的孩子了。你就沒想著,在濟南城尋個夫婿,讓夫婿替你打點家中事麽?”
程玉酌還真沒想過,但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宮裏聽說的事……
如果她沒記錯,前年,好像秦玉紫就開始偷偷繡嫁妝了!
程玉酌記起那件事情來,就跟秦玉紫說得更明白了。
“將弟妹照看好,這是當年在父母墳前立下的誓,其他先不急。”她說著,叫了一聲姐姐,“還是姐姐福厚,沒有所累之事,我呢,就等著吃姐姐喜酒了!”
這話讓秦玉紫滿意地笑了起來,上前拉了程玉酌的手。
“好妹妹,咱們都是宮裏出來的人,到時候我擺酒席,自然請你去吃頭一份。”
程玉酌連連點頭說了祝福的話,秦玉紫滿臉笑意地捏了程玉酌的手。
“我前幾日在銀樓訂了一套首飾,明日正要去赴歸寧侯府的花宴。”
程玉酌一聽歸寧侯府,連忙不再多言。
秦玉紫卻勸她,“濟南是個好地方,等我嫁了人,了解這濟南地界兒的情形,便也幫你尋一門好親事。做女子的,是一定要成親的,可不能誤了好年華!咱們年歲已經不小了,趕緊早早嫁人,也是對得起父母的正事兒!”
程玉酌聽她三句不離嫁人,又想起她前年就開始繡嫁妝的事情,暗暗好笑。
隻是嘴上連連道是,這才同她辭了去。
程玉酌在街市上買了兩罐牛乳,又添一籃子蔬菜瓜果。
兩手滿滿地往回走,走到自家的巷子口,她突然瞧見了一人立在巷子邊。
是歸寧侯韓平宇。
程玉酌不知道他在等誰,剛一走近,卻發現他已經瞧見了自己,大步走了過來。
他打量著她手上滿滿當當的東西,“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不累麽?”
他說著,叫了人過來替程玉酌拿。
程玉酌連道不用,“侯爺在此等人麽?東西我自己拿就好,不耽誤侯爺的事了!”
可韓平宇卻低頭笑了一聲,“倒不是在等旁人。”
程玉酌驚詫,難道在等自己?
她不敢多言,見韓平宇從懷中掏出一封花柬。
“明日我母親在府裏辦花宴,程姑姑若是無事,不妨賞個臉?”
程玉酌怔了怔。
這不是秦玉紫剛剛說到的花宴麽?
明顯是老夏氏為自己兒子挑選繼室辦的,韓平宇又為何要給她遞請帖?
程玉酌有不好的預感。
她略略欠身,“侯爺抬舉了,我不過是個尋常宮人罷了,老夫人的花宴,我去隻怕不合適,辜負侯爺的好意了。”
韓平宇連道沒什麽,“小小花宴而已,家母也請了另一位宮中姑姑,一起賞花吃茶,你就不要推辭了。”
韓平宇在老夏氏處聽到有關秦玉紫的話,不知怎麽,也想讓自己母親見一見程玉酌。
他親自尋了花柬,親自落了筆,聽聞程玉酌上街去了,親自在此等著。
這些事情他從未做過,但此事,他卻有一種不得不做的感覺。
他見程玉酌麵露為難,還要再說什麽,忽然看見了袁白彥和王千戶打馬過來。
韓平宇暗道不巧,不好同程玉酌再多說,直接將花柬放進了程玉酌的籃子裏。
“姑姑不要客氣,寒舍蓬蓽生輝。”
他說完,跟程玉酌點了個頭,立刻上馬走了。
程玉酌頭疼。
回到家見趙凜在院中看書,想起了秦玉紫的事情,走了過去。
趙凜方才就聽見了她回來的腳步聲,見她提著滿滿的東西回來,並不似從前一樣當做看不見自己走開,而是走了過來。
趙凜心下稍安。
他給小棉子使了個眼色,小棉子趕忙上去幫程玉酌拿了東西。
程玉酌說起了秦玉紫的事。
“……到底是宮裏的人,我們還得小心點,被她看見就不好了。”
趙凜對這種事並不在意,隨手翻著書。
“無事,她不瞧見便罷了,瞧見了自有法子處置。”
處置一個宮女,有什麽難?
“可我聽她的意思,興許是入了歸寧侯老夫人的眼,若是草率處置,也不太好。”
程玉酌後悔自己沒早點看見秦玉紫,不然避開她,還能省點事。
她將籃子裏的花柬拿了出來,“這侯府花宴必是不能去了。”
趙凜笑了一聲,抬起頭來,見程玉酌皺著眉頭一臉嚴肅,越發覺得程玉酌委實謹慎。
他之前怎麽就弄錯了呢?
“這有什麽?去便是。”
他這般說,是想給程玉酌壯一壯膽子。
卻聽程玉酌琢磨道,“這帖子還是侯爺給的……”
趙凜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