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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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程獲披甲持劍站在高高的哨台之上。

    夾著雨絲的風吹得他身後大紅披風呼呼作響。

    他一路挺胸抬頭步入軍營,毫無阻攔,如今立於哨台之上俯瞰襄王三萬大軍,盡收眼底。

    就在方才,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召集將領,將領中不乏他認識的人。

    曾經,襄王分身乏術之時,他也曾代替襄王去西山中監管督查,如今見到這些將領,絲毫不覺陌生。

    他道:“本王得到消息,有朝廷兵馬在附近出沒,我等雖已經手握許多城池,可城池是否堅固仍無定數,還需著人駐守,嚴防反撲!”

    這是太子趙凜的意思。

    讓襄軍以駐守城池的名義四散開,兵一走,太子立刻主攻信陽。

    所謂擒賊先擒王,拿下襄王和鎮國公,那些四散的兵,便也頃刻消散了!

    他這般說,勢必也同襄王之前所言前後不一致,有將領猶豫上前。

    “王爺,我軍所握城池,皆已斬殺官員,不論是否反抗都已經斬殺,他們如今群龍無首,反撲很難,王爺何必擔憂?”

    程獲眼睛微眯。

    襄王占領城池,斬殺反叛並不奇怪,可不論是否反抗都已斬殺……

    程獲深吸了口氣。

    “本王說了,有朝廷官兵前來,很可能是為了斷我襄軍後路!若不及時固住城池,一旦反撲,後果你承擔的起嗎?”

    那將領低下了頭。

    程獲心下一定,目光掃視諸位將領。

    “誰承擔的起?”

    無人敢應。

    程獲大定,立刻著手分派人手。

    他將襄王大軍分成六路向西返回,那位之前疑問的將領憂心不已,程獲笑著走到他身前。

    “你放心,本王這是虛晃一槍,隻是不好多言罷了!”

    那將領見程獲神態同襄王一般無二,說這話的語調更是像極了自有謀算的襄王。

    他立刻以為這是襄王對朝廷使的計策,方才的憂愁一掃而去,高聲領了命。

    “是!”

    程獲滿意地拍拍他的肩,“快快去吧!沒有本王手書下令,不必回來!”

    襄王騎馬狂奔向襄軍駐地而來,眼看著山頭揚起陣陣灰塵,大軍開拔的聲音連綿不絕。

    襄王急的罵了起來,“程獲豎子!為何還未死?”

    他一邊派人去傳口信攔截,另一邊連連抽著馬臀,向程獲出現的駐地狂奔而去。

    他一馬當先闖進駐地的時候,士兵們都驚到了。

    “王、王爺?何時出去又回……”

    守門的士兵還未說完,被襄王一鞭子抽到了臉上。

    此兵疼得捂著臉在地上打滾,鼻孔鮮血直流。

    “滾!”

    襄王怒吼,引來了更多的人。

    程獲不可能將所有兵丁派走,駐地還留有部分守在襄王身邊的人。

    隻是他卻不急,在哨台上遠遠瞧著襄王被士兵團團圍住。

    襄王憤怒地揮鞭。

    “都滾開!告訴本王,程獲現在何處?”

    風中的雨絲越發密而急了,程獲手中拿著襄王的劍。

    那是從襄王府殺出重圍那日,章擇為了他防身,特特給他戴上的,同襄王一模一樣的佩劍。

    程獲攥緊了劍柄,看著襄王瞧見了他,揮開身邊的人,打馬直衝過來。

    程獲看見那張同自己幾乎無差的臉,那臉上急躁暴怒確實他從未見過的。

    從來都是他在他腳下任他踩踏,也有今日同他分庭抗禮的時候嗎?

    程獲下了哨台,大步迎上前去。

    “你是何人?敢扮成本王模樣,闖進本王駐地?”

    程獲立時高喊,“來人,給本王拿下!”

    他一點怯意都沒有,令襄王驚訝的同時心生驚懼。

    “程獲!你想以假亂真?且看你有沒有這個命!”

    他說著,從馬上一躍而下,同程獲一樣高喊著,“快來人,給本王拿下!”

    下麵的人被兩位王爺命令,全都懵了。

    襄王身著盔甲騎馬而來,程獲不知從何處竟也穿著一身同襄王一般無二的鎧甲,手上更是提著襄陽標誌的佩劍!

    下麵的人眼花了,來來回回在兩位襄王之間看著,卻看得頭暈目眩,毫無分辨能力。

    到底誰是真,誰是假?

    而襄王被程獲這番以假亂真氣得腦門充血,再見自己手下的兵竟然齊齊懵住,更是氣血亂衝。

    他一鞭子又向眾人甩去。

    程獲見狀越發沉得住氣,連勝冷笑,“還不快拿下此賊?”

    襄王進門先甩了看門人一鞭子,而後又在眾兵圍觀時連甩重鞭,驅開人群。

    當時眾兵不知他身份,不敢亂動,而現在,一位襄王開了口,要拿下此人,方才那些被甩了鞭子又或者險些受傷的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勇氣。

    他們立刻圍了上去。

    襄王見這些人都聽程獲的話,一時間嚇到了。

    他高喊滾開,眾兵偏偏圍上去,程獲在旁暗暗解氣。

    而就在此時,襄王身邊的侍衛從後追了上來。

    那些是襄王的近身侍衛,當然知道騎馬趕來的才是真正的襄王。

    襄王也意識到自己近身侍衛最能證明,立刻高喊了侍衛前來。

    他還道:“快快送劍過來!讓本王斬了這賊!”

    那些圍上去的士兵立刻猶豫了。

    形勢一變,程獲立於了下風。

    那些猶疑的士兵都向他看了過來。

    程獲敢隻身前來,早已在同太子商議之時,料到這等狀況。

    他一把抽出手中襄王佩劍,兩步上前直逼襄王身前。

    “本王佩劍在此,此刻就能取你項上人頭!”

    話音一落,程獲揮劍向襄王斬來。

    襄王見他要同自己血拚到底,一麵大喊侍衛,一麵連連躲閃。

    侍衛很快上了前來。

    “王爺!”

    侍衛一出聲,兩位襄王竟然異口同聲道:“給本王拿下此賊!”

    字句一樣,聲調一樣,甚至連語速都是一模一樣!

    侍衛怔了一下。

    程獲湊準時機連連擊向襄王,襄王分離躲閃,卻因為沒有趁手兵器落了下乘。

    “本王沒有佩劍!”

    襄王高聲提醒自己的侍衛。

    侍衛一晃之後立刻醒悟了過來。

    真襄王的佩劍暫時在侍衛手中,而手持佩劍的根本就是假的襄王!

    侍衛眼睛一亮,連忙要抓住程獲。

    程獲豈能被他們抓到,直接將手中佩劍擲了出去。

    眾侍衛齊齊躲閃,又驚喜於假襄王沒有佩劍,更容易抓到了!

    隻是他們再轉頭向兩位襄王看去,卻見兩人徒手扭在了一起!

    一模一樣的鎧甲,一模一樣的發髻,一模一樣的身高,一模一樣的臉!

    甚至,連一招一式都是一樣!

    這一回,幾個侍衛全都傻眼了。

    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如果侍衛長在或許能辨認,可侍衛長重傷並未隨軍!

    眾人束手無策,襄王氣急。他發怒,程獲也裝作發怒。

    兩人在外人眼裏完全無法分辨。

    襄王強作鎮定,“豎子!本王已經讓人追回那些兵將,你以為這等下把戲,你能耍成嗎?”

    程獲低聲冷笑,低聲在他耳邊,“我同他們說了,光有口諭是沒用的,要有手書!王爺,你追不回來的!”

    襄王訝然,同他鬥得越發難解難分。

    他為了讓程獲跟他無比一模一樣,專門讓自己的習武師傅同樣教了程獲習武。

    這一招一式他使出來,程獲招招猜得到算得到,襄王恨得牙癢,卻因為年齡長於程獲,漸漸體力不支了。

    程獲冷笑,“趙樓,你是你,我是我,你我終究不一樣!”

    話音一落,駐地外突然傳來一陣兵馬衝來的聲音。

    襄王立刻就笑了,“這裏是信陽,你忘了這是誰的地方了?鎮國公不會袖手旁觀的!”

    他咬牙盯著程獲,“豎子,不知死活!本王就讓你知道你是怎麽死的!”

    誰料程獲毫無懼色,也笑了起來。

    “來的到底是鎮國公還是太子殿下,未可知吧?”

    這話落地,驚得襄王倒吸一氣。

    “不可能!太子手裏沒有兵,就算有也是護駕的親兵!怎麽可能來?”

    程獲勾起嘴角,“那你就好好看看!”

    說話之間,兵馬已至。

    襄王的部隊還沒反應過來,駐地已經被齊齊包圍了。

    接著,有兵丁開始向裏麵衝來。

    那些兵個個精壯,裝備精良,更是一招一式招式不凡。

    且他們當頭衝進來的人,手中拿著長槍一樣的火器。

    襄王隻掃了一眼,頭腦一懵。

    竟然是神火槍!

    神火槍不是燒毀在了太和縣,怎麽出現在了此處?

    神火槍的威力襄王肖想已久,如今看到那火筒中放出火彈,以一打二十,卻是打在了自己的士兵身上。

    不過幾聲槍響,駐地已經倒下了一片人馬。

    程獲冷笑著同他過招。

    “因果循環,你以為你真的是天命所歸?不過是你多年空想!”

    這話如重錘擊到襄王身上。

    襄王聽著這話,看著在炮火中倒下的自己的士兵,看到代表朝廷的旗幟插滿了自己的營地……他知道,兵敗了!

    就在一瞬,兵敗了!

    一口腥甜湧上他喉頭,程獲卻趁此時機飛快拾起地上佩劍。

    佩劍寒光閃動,架在了襄王趙樓的脖頸之上。

    襄王一口鮮血吐到了地上。

    程獲看著,再也不想壓抑分毫,也不再裝成任何和襄王有關的語調。

    風越疾,雨越緊,周邊的炮火聲刀劍聲越響亮了。

    程獲用自己的聲音恨聲冷笑。

    “趙樓,今日你也嚐到了幾日前我的滋味!”

    襄王在他劍下抬頭看去。

    程獲眼淚終於混在風雨中落了下來。

    “阿婧她是被你活活害死的!你這一心隻有權力鬥爭的畜生!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襄王愣了一愣。

    “王妃?”他愕然,“那賤人竟然背著我同你……該死!她就是該死!我賜她毒酒真是便宜了她,賤婦應該被千刀萬剮……”

    話沒說完,他隻覺自己頸間一涼,痛意瞬間遍布周身,有濕熱的液體流淌出來。

    襄王不可思議地看到了自己頸間的血。

    “我要死了?我還沒當上皇帝?”

    程獲恨不能直接隔斷了他的喉嚨!

    為戚婧報仇!

    隻是如此了卻他的性命,實在太過便宜。

    因為他而死去的人太多了。

    章擇死了,被占領的城池的官員無論是否反抗都被斬殺了,因為他的號召而加入叛軍的士兵又能存活多少?

    他不能便宜死去!

    炮火漸漸歇了下去。

    雨大了起來。

    程獲的眼淚和雨混在了一起,收回了隔斷襄王脖頸的力量。

    有人從炮火中走了過來,揮手讓人困住了兵敗於一瞬的襄王。

    趙凜同程獲點了頭。

    “趙樓造反兵敗,不會好過,你已報了仇,節哀。”

    程獲抹了一把臉上的雨,跪下行禮。

    “多謝太子殿下成全!”

    趙凜將他扶了起來,“回去吧,莫要讓你姐姐太過擔心。”

    襄王被生擒,他的襄軍在程獲的命令下四散離去,半路接到消息全都懵了。

    有的將領負隅頑抗,有的四散逃開,有的舉手投降。

    沒有戰事不流血,這已經是最小的代價。

    太子趙凜奇招製勝襄王的消息立刻傳遍了朝野。

    鎮國公帶兵出逃暫無下落,襄王的皇權美夢一朝破滅,整個人如同去了半個魂。

    隻是,一樣去了半個魂的還有程獲。

    程獲大病一場,任太醫親自出馬,日夜照看了他,可把程玉酌嚇得不輕。

    任太醫說他早就撐不住了,“最後同襄王那一場,更是耗盡了所有精力,襄王被捉,他這心裏執念一下就空了下來,性命倒是沒有大礙,人要頹廢一段時日了,姑姑多開解吧!”

    程玉酌連連應下,正逢趙凜指揮朝廷官兵繳清襄王餘黨,在外忙碌沒有時間回來。

    程玉酌每天陪著程獲,多半安安靜靜陪他坐著,或者同他講講自己這些年在宮裏的事,或者提起遠在濟南的程姝和盈盈。

    “……阿姝不能再待在那袁家了,袁家世子非是良人,襄王戰敗鎮國公逃跑,我便聽聞袁家立即出了休妻書,直接斷絕了和小夏氏的關係。盈盈雖然是袁家的姑娘,可袁家家風不正,此番又和襄王鎮國公約莫有暗中聯係,太子殿下回頭清算,跑不了袁家。得快快將阿姝和盈盈救出來了!”

    程玉酌說起盈盈,滿是疼惜,“兩歲大的奶娃娃,卻聽得懂大人的話,又聰穎又乖巧……日後袁家倒了,阿姝和盈盈沒了依靠,阿獲,你就是她們母女最大的依靠,你要好起來!”

    程獲眼角有淚滑落。

    “姐,我曉得,她也說過,我自由了,她也就自由了,我要帶著她的自由一起好好活著。”

    窗外有鳥兒停在枝頭,程獲看去,鳥兒啾鳴著展翅飛走了。

    趙凜回來的時候,程玉酌特特去門外路邊等著。

    男人揚鞭打馬,飛奔至她身前仍舊不停,程玉酌被他嚇到要躲閃,他竟一把將她拉上了馬來,圈在懷裏,繼續向外跑去。

    “太子爺要去哪?”程玉酌趕緊拉住了馬的鬃毛。

    趙凜將她向懷裏攏來,朗聲而笑,“天大地大,我帶著我的阿嫻,想去哪就去哪!”

    他將程玉酌摟在懷中,打馬恣意飛奔。

    風在兩人耳邊呼呼作響。

    “阿嫻,你可知道,如今上到滿朝文武,下至各地百姓,都在稱頌我這太子!我雖不及他們稱頌的那般神勇,可我入東宮三年蟄伏,如今一朝成事天下知,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從前江山百姓朝堂社稷在我眼裏頗多虛幻,我如今感受到我的江山,感受到我的子民了!江山安穩強大,百姓安居樂業,不正是一個君主畢生所願嗎?”

    這番話聽得程玉酌心下快跳起來。

    在宮中十二年,見過太多陰暗之事,有時候在權利的中心打轉,卻想不起來擁有這些權利的人是為了什麽擁有這些權利。

    也可能,連他們自己都忘了。

    程玉酌側過臉向趙凜看去,男人飛揚的眉眼讓她瞬間恍惚,她仿佛在他的眉眼中看到了坐擁江山勵精圖治的明君模樣。

    馬兒飛奔向前,好像要飛起來一樣,程玉酌一時心神蕩漾。

    兩人駕馬飛奔,又信馬由韁地走了一段。

    馬兒停在了田間的茅亭旁。

    趙凜取下水囊遞給程玉酌,“方才風太疾,阿嫻潤潤口。”

    程玉酌搖搖頭推了,“太子爺喝吧,我不渴。”

    趙凜仰頭將水飲盡,程玉酌眼角掃見他滾動的喉結,心下一跳,快快別開了眼去。

    趙凜喝了水,見她在亭子邊緣站著向遠處眺望,走過去擁了她。

    程玉酌稍稍有些不適卻又很快適應了。

    她已經發現自己越發地適應他了。

    趙凜也發現了,將下巴抵在她發頂,“阿嫻,跟我回宮吧。”

    程玉酌被他問過很多遍都沒有正麵答複,她可能是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又或者她的想法可能沒那麽重要,畢竟他是東宮太子。

    但他還在問。

    她知道他問的不是結果,而是她的心意。

    程玉酌默了一默。

    “太子爺為何執著於要帶我回宮?”

    趙凜瞪她一眼,“你說為何?”

    程玉酌低了低頭,趙凜又氣了,將她轉過身來對著自己。

    “阿嫻,我心悅你,想與你白首偕老,你不清楚嗎?”

    他明明白白說出這話,程玉酌心裏泛起絲絲的酸、絲絲的甜、還有絲絲的苦。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回避下去了,總要問問明白,也不隻是問他。

    “太子爺日後坐擁這江山,是一國君王,我隻不過一尋常人而已,最多隻配做個宮女服侍在太子爺身側。”

    趙凜聽得刺耳,但也曉得她是坦誠而言。

    他回應,“我心悅你,和你是誰沒有關係,我有你在身邊才會感覺安心,這是別人給不了我的。”

    趙凜想到兩人初初相識的時候,她不曉得他是太子,做起事來更隨了自己的習慣和喜好。

    她會坐在房前做針線,安安靜靜做一個上晌,每每趙凜因為傷痛煩躁,或者因為複雜的朝政而鬧心的時候,瞧見她在簷下坐著,看到那恬淡的神色,心中便如有清泉流過,去了許多不耐不平。

    趙凜拉過程玉酌的手,“與其說我心悅你,其實更是我離不得你,阿嫻,你和別人都不一樣。”

    程玉酌抬頭看了過去。

    趙凜卻在她的眼眸裏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我也同阿嫻坦白。阿嫻你不是第一個讓我迷心的女子,隻是萬事講緣分,之前那人我苦尋了五年仍沒了下落,這是上天注定此人與我無緣……”

    這話出口,程玉酌心下一跳,眼中有一時的躲閃。

    趙凜卻沒有發覺,回憶起同那無緣女子的事情,明明白白地說給了程玉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