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偶遇天機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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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行路涼氣比較重,葉緣澤拿出裘皮大衣給殷雪梅裹在身上,然而腦中疼痛和受到的驚嚇讓她總不能睡實,時不時的驚醒,葉緣澤看著她,想起黑河堡的那夜,他當時也就她這般年齡,雖未親眼見到自己的親人是如何死去,但那時給他造成的傷害,至今也很難忘懷,有時甚至覺得自己隻是做了個惡夢,卻不知這惡夢何時才會醒來,而眼下殷雪梅所經曆的不止是受到了驚嚇,還有親人死前的凶狀,這精神上的打擊要比他當年還要重,而身體上又中了這邪毒,她那弱小的身體如何能承受的住,如若葉緣澤不救她,她在這個世上還有誰會幫助她,他驀然想起了春老當時收養他們,傳授劍法,送他們去拜師的情景,一股暖流湧入心田,這一別十多年,您老可曾安好,你會去了那裏,為何至今不能相見。
山川樹木在腳下飛過,耳邊盡是唰唰冷風,夜行三百裏在天明的時候趕到了建寧村,此村落房屋別落有致,翠柳成蔭,鳥鳴清幽,戰天嘟囔著餓了,才落腳休息,四下尋找酒店,好不容易才敲開一家,小二迷迷糊糊的找來廚子做了幾道菜,幾人吃下,戰天又要了一壇酒,葉緣澤也陪著喝了幾口,剩下的都讓戰天喝光了,葉緣澤欲要再啟程,發現戰天竟趴在桌子一睡不醒,想著這些天大家都在生死之間熬過這幾夜,鐵骨也彎了,休息好了再趕路也不遲,叫了三間相連客房,叫醒戰天讓他進房休息了,又安置了殷雪梅後,葉緣澤與蘇芊雨才回房休息,頭一觸即枕頭,葉緣澤電也似的睡著了,睡至中午,突聽殷雪梅哭叫,葉緣澤與蘇芊雨猛然驚醒,衝至殷雪梅房間,見她蜷縮在床頭,雙手抓著頭發,渾身抽搐,疼痛難忍,葉緣澤忙拿出忘憂酒給他服下,服下後緩解不少,又讓她閉目休息,穩定之後,欲要叫醒戰天繼續趕路,這時天空下起了傾盆大雨,雨越下越大,竟沒有停勢,葉緣澤與蘇芊雨回房,再無睡意,兩人臥床私語,隻等雨停,豈料這雨竟然下到了第二天清晨才止。
幾人欲要出發時,隻聽遠處隆隆巨響,大地顫動,幾人忙衝出門外,飛至上空向遠處觀望,隻見西北方向,平蕩蕩,混漿漿,與天成一線,幾十長巨浪夾雜著巨石、樹幹,咆哮推來,葉緣澤大叫:“不好!是山怒,快救人!”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大部分百姓都沒醒來,如何能救得下呢,許多百姓聽到聲響,知道不好,急忙衝出屋子觀看,有的百姓向相反方向跑去,他們哪裏能跑得過那電閃而至的山嘯,慌亂中不少人相撞摔倒,哭天喊地,葉緣澤等人忙飛到幾人身邊施法將他們提起,還未想到放到什麽安全地方時,巨浪已至,整個建寧村,頃刻間,化為汪洋,再無生還,望著腳下那隆隆巨響,奔騰而過的洪水,葉緣澤歎道:“這不知要有多少百姓死於這場災難,天地無情,人力不可為啊!”那些被救下的幾人,悲痛不止,葉緣澤把這幾人送至臨近一處高山上,估計這洪水兩天之內即可退去,給了他們一些銀兩、幹糧之後,繼續趕路,這一路看到的盡是洪水所肆虐的土地,村子裏的房屋、莊稼盡毀,已經看不見有人類活動的痕跡。
葉緣澤的心情沉重,想著這揚州南麵被鳳靈毀了十多個村落,揚州城內幾萬人隻剩一人,然而這西北麵又經曆這洪水,天災人禍,接踵而至,揚州已是千瘡百孔,殘桓斷壁,百年內別想在恢複以往繁華了。
洪水上遊聞見漸漸清晰的笛音,尋音望去,隻見遠處水麵上飄來一個大葫蘆,那大葫蘆足有小舟大小,葫蘆上躺著一個青袍老者,衣袖空空,鬥笠遮麵,身後一白衣男童,口吹竹笛,禦空而行,猶如畫卷,笛音瀟瀟,引人清冷,葉緣澤當即認出,正是天機穀的天機道長和牧童,葉緣澤心道:“這上遊就是天機穀,天機道長神機妙算,難道也沒算出這場洪水!”想來天機道長對自己有恩,卻始終未有機會去答謝,當即上前拱手道:“在下葉緣澤,自道長傾囊相告,指點迷津以來,未能去貴穀致謝,還望道長見諒!”牧童收起竹笛,手掌一托,那巨大葫蘆離開水麵,升到離水麵一丈高的位置停住,天機道長臉上鬥笠也不拿開,開口道:“葉殿主客氣了,貧道也隻是隨便說說而已,也未告訴你在哪裏,你能尋到那,也是你的機緣,致謝就不必了!”蘇芊雨聽葉緣澤說起過天機道長,知道是這位道長告訴了葉緣澤仙靈草、女媧石的下落,對自己的複活有莫大的幫助,她跟著上前一步,施禮道:“小女子能有今日,多謝道長成全,道長大恩大德,小女子銘記於心!”天機道長笑道:“你能死而複生,那是你命不該絕,與我可無關,嗬嗬!”葉緣澤問道:“敢問道長,這是要去往哪裏?為何漂流至此!”天機道長笑道:“我的山穀被這大水衝毀,不能再居住了,就隨這洪水漂流,飄到哪裏我就去哪裏!”葉緣澤疑問道:“道長神機妙算,神通可至洪宇,難不成不知有這場洪災嗎?”天機道長笑道:“那倒不是,算出這洪水何時泛濫也不難,隻需觀觀這天象即可,不過我算出又如何,算不出又如何,還不是無力去改變!”
戰天見天機道長與葉緣澤說話鬥笠也不摘下,也不起身,甚是傲慢,抱怨道:“我看你這老道隻會吹牛,你若是算出,提前告訴這下遊百姓,讓他們提前遷徙,哪裏會死這麽多人!”戰天不知天機道長雙目失明,四肢齊斷,隻能躺在葫蘆上麵,摘不摘下鬥笠說話都是一樣,葉緣澤忙傳音告訴戰天不得無禮,天機道長朗朗笑道:“即使我告訴他們,他們誰會舍得家裏的財產,而相信我的一句話,那我現在問你,如果讓你把開天斧交出去就會免去災禍,你願意交出去嗎?”戰天一愣,心道他怎知我有開天斧,難道他有什麽窺視法術不成,忙道:“這開天斧是我的,我憑什麽要交出去,誰有本事自己來搶!”天機道長笑道:“這開天斧是盤古大神凝聚混沌之力所化,要說這主人應該是他,可不是你的,世人都同你一樣,東西握在誰手中就是誰的,都不願放手,已至招來禍患,豈知人生在世不過一場空,這世間的東西誰也又能帶走!”葉緣澤心領其意,知天機道長看淡世間,接著問道:“道長既然已知這洪水將至,為何現在才動身離開?”天機道長道:“天若亡我,早走晚走,躲也躲不開,我這也是順應天意,憑借這洪水之力,順流而下,省去了我不少功夫,我不同與葉殿主,逆流而上,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葉緣澤道:“道長已知在下這次會無功而返?”天機道長道:“那也未必,我隻道葉殿主與貧道選擇的道路不同而已,你要走的路太過坎坷,非常人所為,而我是哪裏好走走哪裏!”葉緣澤思慮到“天機道長能參悟天機,說不定能知上穀、黑河堡、揚州城慘案的元凶,若是能得他相告,會省去不少功夫搜尋!”剛要相問,天機道長先道:“葉殿主想問之事,貧道不知,我若是知道豈會活到今日,還是葉殿主以後慢慢去查吧,我也累了,算來算去,人生難得一糊塗,貧道還想看看我這下遊的風光呢!”葉緣澤心知,天機道長若是不想說,那是決也問不出來的,當即抱拳道:“既然道長不願相告,在下隻能恭送道長離開了,我們後會有期!”天機道長笑道:“我們以後不會有機會再見了,我這葫蘆也不知飄向哪裏,也不會回頭!”葉緣澤道:“再往就是俞水了,俞水最終匯入南海,道長定會飄到南海的小島之上,若有機緣我們會再見,隻是在下擔心,這洪水水流湍急,道長為何不換乘平穩的大船,卻隻乘這葫蘆呢?”天機道長笑道:“葉殿主可不要小瞧這葫蘆,它可遠好於船,船有底和甲板,遇大浪不翻即損,而這葫蘆,巨浪打不翻,洪水壓不沉,量誰也做不成這麽好的船,這葫蘆百年才結這麽一個,而我有幸能乘坐它,浮於南海,豈不幸哉!”葉緣澤笑道:“在下孤陋寡聞,讓道長見笑了!”
天機道長對牧童道:“牧童,我們繼續漂流吧!”葉緣澤對牧童抱拳道:“道長、小師傅,在下恭送二位離去!”牧童看著蘇芊雨,問道:“這位姐姐,可會吹笛?”葉緣澤聽他這一問,心裏又是一陣酸楚,蘇芊雨開口笑道:“我對笛子並不擅長,琴律還算熟悉,不如我彈奏一曲,送別二位恩人,如何?”當即拿出古琴,牧童抱拳開心道:“多謝姐姐,我們後會有期!”蘇芊雨淩空而彈,悠揚婉轉,牧童手一揮,那巨大葫蘆飄然落在水中,白色身影隨那葫蘆順流而下,行至遠處,傳來牧童讚許聲,接著又傳來那瀟瀟笛音。
見二人遠去,蘇芊雨收起古琴,葉緣澤長歎一聲,收回思緒,準備繼續趕路,忽聞上遊傳來金笛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