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用黑暗守護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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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神劍開始緩緩下落,每下落一丈,那種無形的壓力就增加一倍,如此下去,整個中州城的百姓會被壓成肉泥,許多修為低的弟子,已經被壓倒在地,每一次吸氣都需使足了力氣,方能吸入,渾身骨骼,‘哢哢’脆響,無塵此時坐在地上,也是無計可施,縱使修為再高,這種力量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隻有等待死亡的到來,這時才體會到,什麽叫做萬念成空。

    正當所有的人都絕望之時,一個身影從瓦礫中站起身來,此人一頭白發,渾身閃耀七色彩光,三眼放射金光,左手拄著青霄劍,右手拄著問天劍,不是別人,正是葉緣澤,緊接著九叔、辛夷、南宮宇等人,分別從瓦礫中露出了頭部,九叔也跟著站了起來。

    原本這些人隱藏在百姓之中,葉緣澤見到無塵出現之後,怒發衝冠,眼睛都要瞪出血來,剛想衝出,見朱靈已經出手,九叔勸道:“先讓他們鬥,到兩敗俱傷的時候,我們在出手,也不遲!”葉緣澤聽九叔這樣一說,才強行忍住,後又趁著人群慌亂,這些人偷偷躍上永安殿的頂層,製伏了把守的弟子後,在頂層坐山觀虎鬥,無塵的一舉一動,均看在這些人的眼裏,當看到無塵用姒桓擋劍,在其背後又刺一劍之時,九叔都忍不住罵道:“畜生!”在朱靈釋放神劍,發動滅地一劍之時,永安殿倒塌,這些人被壓在瓦礫之中,好在是頂層,這些人修為又高,未曾受傷,隻是站不起身來。

    眼見無塵被壓死之時,葉緣澤心道:“他死了就好!”他幾次經曆生死,已經疲憊,又見凶手即將要死去,最後一個活著的理由快要了結,以後若活在世間盡是孤獨,還不如死了算了,心中與身上所受的壓力截然相反,前所未有的輕鬆。

    而在此時,聽辛夷在後麵,輕聲道:“葉公子,現在也許隻有你才能救得了我們,和全城的百姓!”

    葉緣澤聽到此話,如夢初醒,心道:“我怎麽在這個時候,隻顧自己,卻沒想到這劍下來,會害死這麽多的無辜百姓!”當即回道:“要我如何做才能拯救這場災禍?”

    辛夷道:“方才朱靈就是用你的鮮血,啟動這法術,我猜,若想阻止,也必須用你的神明之血,隻是那心法我們不會,即使會,我們又上不去,等劍落下來,一切又都遲了!”

    九叔開口道:“朱靈的古籍我看過一回,上麵有控製神器的心法,隻是草草幾眼,未曾去記,不如這樣,我們一起去勸說,看看能不能讓他停止這法術,若是不行,我們就去把那本古籍奪來,再做打算!”

    葉緣澤應聲道:“好!”心念一動,變身之後,拄著問天、青霄劍,艱難站起,渾身骨骼,吱吱作響,一步步走向朱靈,每走一步,地下都踏出一個深坑,九叔也跟著站起,艱難的跟在後麵。

    朱靈遠遠的看著葉緣澤站起,大為吃驚,驚呼道:“你如何出來的!”無塵突見葉緣澤站起,更是驚慌,心道:“難道那亡靈騙我不成,要他隱藏起來給我致命一擊,他站起身,要來先殺掉我不成?”後又轉念一想,今日,早死晚死,都是一個死,回想對葉緣澤所做的事情,深感內疚,他若來殺我,我眼睛一閉就是了。

    隻聽葉緣澤喊道:“我如何出來的你不要管,你隻要撤回這神劍,我們的賬就一筆勾銷!”

    朱靈雖內力盡失,但骨骼堅實,苦笑道:“別說我撤不回這法術,就算能撤回,我也是個廢人,與其這樣,還不如拉著你們做陪葬,豈不快哉!”

    九叔在身後開口道:“你若撤回這法術,無塵的命我們收了,我們兄弟一場,以後為兄會照顧你,我們安享晚年,不比你就這樣死去好嗎?”

    朱靈悵然道:“老弟一生,修身悟道幾十年,問天下有幾人能入太清之境,現老弟不小心,被奸人所害,一身修為盡廢,到頭來竟是一場空,活著還有何樂趣而言!”

    葉緣澤感覺這身子越來越重,雙腿已經跪在地上,向朱靈跪去,九叔也毫不例外,縱有渾厚的內力,一身真氣,也使不出來一分。

    九叔咬牙堅持道:“你若撤回法術,你的毒是可以解的,靈主的醫術就是得夏華裳的真傳,現靈主已將她畢生所悟所學全部傳授給了辛夷和麝香,辛夷就在我身後,你若撤了法術,她立刻就能解你身上的毒,讓你恢複如初!”其實九叔也不知道辛夷能否解了此毒,隻是用來欺騙朱靈。

    朱靈道:“現為已經晚了,我釋放的法術是誅滅神靈的死決,一旦釋放無法收回,你們不用過來了,若是我能收回,看到你出現的時候,不用你說,我自會收回,我幾次走火入魔,都是你救的我,老弟心中有數,我本想用這神劍殺了這陰險之人,我們兄弟倆號令天下修真,哎,一切都晚了!”說完哀聲歎息。

    九叔坐倒在地,氣喘道:“救你的人並不是我,而是我們的靈主,我也隻是把你送去醫治而已!”

    朱靈聽後再添傷悲,歎道:“沒想到她一個弱女子,竟然幾次救老夫的老命,而我卻把她給關在天機鏡中,她一定是死了,老夫真是以怨報德,禽獸不如,能有今天,全是報應,也罷,能替她殺了這惡毒之人,也算作是補償了!”

    這裏幾乎匯聚了整個九州的修真人士,無一人能阻止這場災難,全場的人都在關注葉緣澤、九叔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向朱靈,聽到了這幾人的對話後,心知今天是難逃一死了。

    葉緣澤體力不支,坐倒在地,距離朱靈能有十丈多遠,距離無塵也很近,而在此時,廣場上的另一人,卻站了起來,正是葛夜刹,葛夜刹自從看到了朱靈所釋放的影像之後,就一直呆立在原地,思考過往遭遭,未曾出手。

    葛夜刹舉步維艱,向無塵走去,雙眼放射怒火,狠狠道:“原來你真的是殺害我父母的凶手,你口口聲聲讓我們善待百姓,為了天下蒼生,舍棄一切,而你自己卻暗地裏殘害那麽多無辜百姓,若不是看到這上穀村的影像,我仍被蒙在鼓裏,何時被你殺了,我都不知道,你這麽做究竟是為何?”

    無塵雙眼微閉,歎聲道:“你現在問這些還有用嗎?”

    葉緣澤怒視無塵道:“當然需要給我們一個交代,你殺害了燧安、白展雄,使月清影苦等二十年,使冷秋水一生受盡病痛折磨,大師兄追查元凶被你逐出師門,我的兩個妻子和戰天皆被你殘害,幽州上穀一千條人命,黑河堡八百條人命,揚州城幾萬條人命,都是你所害,你做了這麽多孽,難道不需要交代清楚嗎?”

    無塵睜開眼睛看著葉緣澤,緩緩道:“事到如今,我也不需要瞞你們,不錯,這些都是我所為!”廣場上所有的人,隻等待著死亡一點一點的臨近,回顧這一生,有過多少遺憾,但聽到無塵回答,不由得大為震驚,沒想到無塵背地裏竟然做出了如此多、如此重的惡事。

    無塵繼續道:“任何和平都需要血的洗禮,任何光明都需要黑暗的守護,我自知罪孽深重,害死了那麽多人,我何嚐不悔恨自責,但為了天下百姓能夠永享太平,我背負這些罪孽又算得了什麽,每年死於門派爭鬥的人不計其數,不滅掉各門各派,天下怎能太平,人心冷漠,世道蒼涼,有多少人喪失自我,爭名逐利,不去實施法度,百姓如何才能生存!”

    葉緣澤道:“難道你殺害的人都是惡人嗎,都是修真人士嗎,他們不是無辜百姓嗎,你有何權利去剝奪他們的生命,你做了這些孽,難道也是為了天下蒼生,你此種行徑與太古邪神有何分別?”

    無塵冷聲反問道:“那你說,你如何才能讓天下太平,百姓免於禍患,你不也是以暴製暴嗎?”

    葉緣澤被無塵這一問,登時語窮,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從黑河堡那一夜開始,他事事被形勢所迫,不斷地拚殺,何曾喘息過,看到百姓遭受的災難,心中難過,雖想著去阻止,卻從未想過如何去改變,兒時天真,想到人應該有信仰,可現在那信仰早已被仇恨遺忘,身為修真者,手中的劍是用來做什麽,他至今也未想明白,天下如何能太平,難住了了他。

    無塵見葉緣澤不出聲,繼續道:“天下若想永世太平,就需要有一個無我之人,永遠的站在頂峰,將法度堅決的執行下去,若是那人死去,換作別人來執行,法度到後來就會渙散,必將無法執行下去,天下最終仍會混亂,甚至滅亡,我用還陽術的目的,就是想讓自己永遠的活在世間,執掌這一切,至於那些被我殺害的百姓,也是在命懸一線之時,迫於無奈,為了天下不得不做!”

    葛夜刹堅持不住,坐倒在地,怒道:“不得不做?你的命就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嗎?你讓我落井下石,去害與我同命相連的葉緣澤,去殺我的兄弟戰天,我強忍內心的折磨,為了你的天下百姓,可到今天我才明白,你讓我做的竟然是個畜生,成為了殺害父母凶手的一條狗!”

    無塵歎道:“你是一條狗,我何嚐不是天下的芻狗呢?”

    葉緣澤道:“如何平天下我不懂,我死後人類會不會滅亡,我也不可能知道,但我知道隻要活著就有活著的道,不違背本心,誰也沒有去剝奪他人生命的權利,後世如何,自有道法驅使,縱使人類滅絕,也是氣數已盡,你倒行逆施,拯救不了天下,相反,隻能增加更多的邪念和仇恨,你的天下不過是你的執念而已,天道不會讓你這樣的人永存於世!”

    那神劍已經下落了十多丈,隻有寥寥幾人,仍坐在地上,其餘眾人,都被壓倒在地,呼吸艱難,城裏許多百姓已經噴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