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4)-天地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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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秦縵縵或者唐芊影她們回到這裏,一定會發現,牆上的大字依然毫無悲憤之意。
    依然是雄渾,卻更為有力。
    甚至有種氣吞山河如虎的氣勢。
    美酒、鮮花、掌聲,他所欲也。
    美人、美人、美人……同樣,他所欲也。
    卿雲和卿雲已然達成了和解,悅納了自己。
    渣就是渣,有什麽好難為情的。
    ……
    回到教室裏的卓浪等人有說有笑。
    畢竟,在高三末期,很少有這種集體作戰的活動了。
    全是鋪天蓋地的卷子,讓人透不過氣來。
    今天下午的‘塗鴉’,對絕大多數人來說,他們的參與的時間並不長,算是減壓了。
    坐在位置上,自然,所有人都投入到緊張的複習中去。
    哪怕是秦縵縵,此時也開始認真了起來。
    她覺得,她可以輸,但是不能輸的太慘。
    上午發下來的生物試卷,卿雲的得分是91分。
    這意味著,他已經穩在720分的線上,甚至可以摸到725分的線上。
    700分以上,高手之間的勝負往往隻在1-2分之間。
    如果達到5分,就是一道天塹了。
    輸2-3道天塹……
    那就已經不是天塹了,而是就代表著,兩人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不在一個水平線!
    秦縵縵使勁咬了咬嘴唇,她覺得她丟不起這個臉。
    時間到了5月初,所有的課基本都改為了自習課,老師存在的意義,隻有答疑。
    這時的學生,如果有疑問,隻需要起身來到教室外,科任老師就坐在門口為他們答疑,也不影響教室裏自習的同學們。
    教室裏隻剩下了翻書聲,沙沙的寫字聲在這靜謐的空間裏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不知什麽時候,樓道裏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越來越急,就像鼓點一樣敲擊在眾人的心間。
    基地班的學霸們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腳步聲越來越近,眾人鬱悶的盯著門口。
    誰啊!
    不知道我們是基地班嗎!
    出現在門口的是黎方平。
    此時的他氣喘籲籲,臉上寫滿了焦急。
    站在教室門口的他快速的掃視著教室裏的一切,隨即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微笑。
    他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忽地眼神一凝,失聲叫到,“秦縵縵,卿雲呢?”
    秦縵縵聞言一怔,而後趕緊回答著,“還在新教學樓那邊,需要把他……啊!黎叔!”
    隻見講台上的黎方平,身子一軟慢慢的滑了下去。
    ……
    收拾好一切,回頭又望了望畫板上那個槍出如龍的哪吒,卿雲嘴角一翹,提起工具,哼著歌便向著樓外走去。
    “槍出如龍,乾坤撼動,一嘯破蒼穹!”
    他的槍,也饑渴難耐了。
    新教學樓作為學校漢代望樓漢闕建築群的主體,與作為裙樓的逸夫藝術樓相連。
    其實也可以算是逸夫樓的二期工程,天生無法分割,施工期間是將連接通道給堵上的。
    本來新教學樓是鎖上的,沒法直接進出,以前學生們偷偷進入新教學樓去塗鴉,是需要想法子,從藝術樓那邊繞。
    好在,是望樓漢闕風格。
    望樓的本身,其實是一種軍事建築,所以棱牆、平台也是有的。
    學生們便是從平台堂而皇之的翻過去的。
    但是,卿雲他們這次不用。
    學校為他們專門打開了新教學樓。
    過幾天估計就會全部打開了,畢竟監控係統已經就位,學生們誰敢亂來?
    空蕩蕩的樓道裏,沒有燈光,自然光明暗交錯著,隻剩下卿雲的腳步聲。
    其實,他很享受這樣的孤寂。
    偶爾的獨處,有利於厘清思路。
    是時候啟動商業計劃了。
    要主宰自己的命運,首先得自己強大起來。
    財富,是最重要的一環。
    當然,權力麵前,財富也得抖三抖。
    但是,要娶秦縵縵,這玩意兒,就不能碰了。
    況且,卿雲知道自己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有恩必報,有仇也是,而且更願意快意恩仇。
    做人,這樣很痛快,但是做官……
    這純屬太不成熟了。
    卿雲笑了笑,將思緒回轉到十天之後的操作上來。
    供應商,秦天川說已經打好招呼了。
    這就讓他屬實有些沒成就感了。
    老賊!
    竟然汙染了我第一桶金的成色!
    他還指望著以後接受專訪的時候裝x呢。
    現在好了,“我的第一桶金是在老丈人的幫助下……”
    卿雲有心想要拒絕,又擔心秦縵縵這妮子亂想。
    老天爺追著喂軟飯啊!
    轉彎走到門口的時候,卿雲頓時愣住了。
    臥槽!
    什麽時候,這卷簾門怎麽又特麽的拉上了?
    陽光都沒了,那片樓道裏一片昏暗。
    打開手機電筒,摸索過去,卿雲拉了拉。
    靠!鎖上了。
    他撇了撇嘴,轉身回到有光的地方,放下手裏的工具,坐在台階上。
    摸出手機來,他準備向女朋友求救了。
    99999成新的諾基亞8910,高雅鈦金屬外殼集輕便堅固於一身,滑升式機身設計逼格盡顯。
    無論是17、8歲,還是38歲,這款手機都是他心頭所好。
    當初秦天川在法院外麵當著他的麵打電話時,用的便是這款。
    那時,他一眼便看中了這手機。
    他還記得,大三的那年,其實8910已經落伍了,但他依然去淘了一個。
    不為別的,就是有麵。
    不過,還沒等他摁下撥號鍵,秦縵縵的電話便撥了進來。
    望著屏幕上麵閃爍著的‘老婆’兩個字,卿雲嘴角翹著摁下了接聽鍵,“莫西莫西~”
    “你……你還在新教學樓?”電話對麵的秦縵縵,聲音空洞,沒有一點感情。
    卿雲有點好笑,“不是吧,這就學會查崗了?”
    “你在哪!”秦縵縵低吼了起來。
    毛什麽毛?!卿雲有些莫名其妙,“我就在新教學樓啊,現在被鎖了……喂!喂!”
    望著被掛斷的電話,卿雲一頭霧水。
    ……
    強撐著站在走廊上的黎方平,聽完電話後臉上死灰一片。
    隨即,他顫顫巍巍的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嘴唇哆嗦著,“卿雲在新教學樓裏麵……”
    眼尖的唐芊影從他手機還沒熄滅的屏幕見到‘田校長’三個字,心裏一跳。
    這詭異的畫麵,讓她一頭霧水。
    她扯了扯明顯失魂落魄的秦縵縵,“怎麽了?”
    剛剛黎方平站起來後第一時間便把秦縵縵叫了出去,讓大家自習。
    涉及卿雲,她放心不下,也偷偷的溜了出來,剛好看到這一幕。
    秦縵縵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笑得比哭還難看,“今天那兩個工人,在出工地後門時,體溫超過38度。
    而且……還是前幾天從羊城回來的。”
    唐芊影聞言,全身都麻了,大腦裏一片空白。
    黎方平見是唐芊影,歎了口氣,“現在是機製,當時衛生局便介入了,所有接觸的人,全部送醫院進行保護性安置,避免和外界接觸,整個工地都停工了。”
    一雙漫畫眼頓時瞪得溜圓,“那我們不是也得去醫院?”
    黎方平苦笑了一聲,“幸好,那兩個工人說,伱們戴了口罩,衛生局的說,這種情況是不用去醫院的。”
    唐芊影明白了過來,接著便是小臉一白,“卿雲他……”
    她想起來了,他當時沒戴口罩!
    秦縵縵咬著嘴唇,眼淚簌簌而落,她怎麽就不多帶一盒口罩來學校!
    望著天邊的烏雲,黎方平輕輕一歎,“我跑那麽急回來,就是想讓你和秦縵縵,還有那幾個呼嚕娃統一口徑,說卿雲是戴了口罩的,然後我準備讓他休病假,秦縵縵那邊應該能安排。”
    說罷他搖搖頭,“這個,確實是黎叔自私了點,但你們兩個應該也能體諒,他經不起再折騰了。”
    唐芊影點了點頭,小臉上全是感激之色。
    黎方平這麽做,其實擔了很大的風險,如果從其他學生角度來看,這麽做屁股太歪了。
    萬一卿雲真中招了呢?
    那不是全班都有風險。
    “黎叔,我們理解你。”秦縵縵強笑了一聲。
    黎方平搖搖頭,“現在也沒用了,教育局的應急機製已經啟動了,那棟樓已經封了。”
    “那卿雲呢?他必須去醫院?”唐芊影急了。
    由不得她不急,羊城那邊去醫院進行保護性安置的,二月份進去,五月份還沒出來。
    現在馬上就要高考了!
    ……
    將手機揣回褲兜的卿雲,皺著眉頭。
    那婆娘的反常,讓他心裏有點慌。
    不會是她和唐芊影在教室裏打起來了吧?
    他越想越可能。
    自己那點小心思,秦縵縵早就了然於胸。
    騙不過去的。
    秦縵縵不傻,反而她還很聰明。
    開玩笑,那是能拿數學最高榮譽的計算姬,她要玩起心眼子來,誰是她的對手?
    至少自己不是。
    他唯一的憑仗,就是用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讓秦縵縵自縛手腳。
    這也是前世得來的經驗。
    不過,前世他非有意而為之。
    秦曌和武瞾,最大的區別在於,秦縵縵沒有武媚娘的心狠手辣。
    那妮子刻在骨子裏的善良,很是容易心軟。
    所以……
    要不,等她們先撕著?
    反正也出不了什麽大問題。
    高中校園裏秦縵縵得顧忌著他和她的名聲和麵子,難免投鼠忌器的。
    真正麻煩的,是大學時代。
    所以,自己動作必須得再快一些,否則唐芊影會被徹底打沒。
    等了十來分鍾,見還是沒人來,卿雲無奈的打開手機電筒,準備去推門了。
    看來真是撕起來了。
    不然,秦縵縵不會不來救他的。
    他看了看表,既然是撕起來了,也該他出場了,差不多也是吃晚飯的時間,好說。
    就在他推門的時候,卷簾門卻慢慢的打開了。
    外麵的陽光並不刺眼。
    可外麵的景象卻讓他很是似曾相識。
    好久不見啊,大白。
    作為一個大學教授,對這一幕太熟悉了。
    前世他還曾開著自己的私家車,和同僚們給那群關在黃線裏的大學生們送過盒飯呢。
    更過分的是,那群兔崽子還要求這要求那的,要求幫他們帶煙帶酒甚至帶娃娃。
    說起來,那段時光還是挺懷念的。
    不過此時,關在黃線裏的是他。
    這滋味就頗有點天道輪回的意思了。
    掃了一圈外麵,大白加巡捕,樂子大了。
    帶著口罩的黎方平就在黃線外守著,一群穿著廳局風的人站在不遠處像是在爭論什麽。
    “不要怕,萬事有老師在。”黎方平擠了個笑容給他,然後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卿雲苦笑了一聲。
    我命由我不由天……
    老天爺,你這打臉也太快了點吧。
    “也就是說,我現在需要去醫院了吧?”卿雲一屁股坐在台階上,有些無奈了。
    “田校長在和他們爭,你別慌,我們在。”
    黎方平話是這麽說,但他心裏也沒底的。
    看著他有些抖動的手,卿雲心裏笑了笑。
    他知道,黎方平在擔心什麽。
    擔心自己錯過高考。
    擔心自己再一次崩潰。
    其實卿雲也沒帶慌的。
    熟悉曆史進程的他很清楚,耽誤不了高考的。
    那年的高考,至少有十分之一的人都是在發熱考場進行的。
    不僅發燒了可以進發熱考場,就連病房裏麵都可以考試,考試虛個毛線啊。
    自己身體被爺爺從小訓練的也挺棒的,又沒有基礎性疾病,怕啥?
    就是這時間……
    卿雲苦笑的搖搖頭,看來自己的第一桶金獲得時間,隻能往後推了。
    “黎叔,給我一支煙唄。”
    前世的卿雲,就是一個老煙槍。
    雖然這具身體沒煙癮,但這個時候他還是想來上一口。
    確實鬱悶了。
    這直接影響了他賺錢的速度。
    手有些抖,得來上一根。
    好吧,他承認,他還是怕了。
    萬一,這關過不去呢。。。
    黎方平聞言愣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將褲兜裏的煙盒掏了出來。
    拿出一根給自己點燃後,又掏了一根夾在耳上,黎方平將打火機塞進煙盒裏,便朝他扔了過去。
    “算你小子提前成年了。”
    和卿雲不同,此時的黎方平對這個病的了解,完全來自於新聞報道。
    前兩天他才囤了不少的醋和鹽。
    至於為啥,他也不知道,大家都這麽幹的。
    還挺難買的,這段時間錦城的醋和鹽被一掃而空,他也是托以前的學生買的。
    估計夠吃兩年的。
    所以,黎方平對卿雲能不能參加高考或者活著出來,心裏其實一點底也沒有。
    “想開點,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勸慰的話,還沒說兩句,他自己便轉過身去深呼吸著。
    有點丟人,在學生麵前哭了。
    卿雲拉一拉校褲,坐在了門口的台階上,而後叼住煙,抬手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一縷青煙瞬間便從他口中噴射出來,隨即便是劇烈的咳嗽。
    黎方平轉過身來,眼淚都還沒擦幹,見狀也是一陣好笑,“現在知道煙不好抽哇?”
    屁大的娃子,學人抽煙,知道苦頭了吧。
    卿雲沒搭理他,又拿起煙,輕輕的嘬了一口,這才說了一句,“急了點。”
    看他拿煙的模樣和鼻子裏慢慢噴出的煙霧,黎方平沒好氣的手指點了點他,“看來你是早就不學好了!”
    黃線邊兩個大白背過了身,吭哧吭哧的笑著。
    這個時候,還來說什麽校風示範校?
    孩子活不活的下來都是兩說。
    走之前享受享受怎麽了?
    不遠處的爭吵聲,也讓他們明白,後麵這個孩子有多不容易。
    “我把話撂在這裏,今天要想把他拉走,從老子身上踩過去!”
    田間,田校長,此刻一改老好人的形象,怒氣衝衝的咆哮著。
    “田間同誌!現在是什麽情況,難道你不知道嗎?!按照應急預案,現在就應該送醫院!
    如果傳播開來,你負責,還是我負責?”
    田間深吸了一口氣,梗著脖子說道,“鄭局長,我負責!出了事情,我田間一力承擔!”
    鄭局長怒了,爆了粗口,“放你娘的屁!你負得起個屁的責!真他媽的出了事,老子這個教育局長也跑不掉!”
    說罷對著旁邊的巡捕們怒喝道,“巡捕同誌,把他拉開。”
    田間見狀,連退兩步,直接耍起了橫,“鄭寶山!你要是敢來硬的,今天你把他拉去醫院,老子立刻從那棟樓上跳下來,我田間從來都是說到做到。”
    本來上前兩步的巡捕見狀也不敢動了。
    逼死一個校長,而且是錦城四中這種超級高中的校長,這特麽的新聞價值太高了。
    他們可背不起這個責,回了鄭寶山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鄭寶山讀懂了他們的眼神,就是‘你們教育係統內部的事,別讓我們巡捕係統來擦屁股’。
    “田間同誌!我請你提高你自己的站位!”
    田間冷笑了一聲,“什麽站位?站什麽位?我首先是個老師,才是個校長。
    半年多以前,我聽你的話,提高站位,結果呢!”
    他轉身指著遠處黃線內卿雲,“就是他!就是一句輕飄飄的提高站位,你知不知道,這孩子差點被你我二人給毀掉!
    他是有著代表國家去參加i比賽實力的,因為學籍成疑,結果連國賽都沒資格參加。
    一個競賽生,沒參加成比賽,你作為教育局局長,你應該知道是什麽後果!
    大半年,這孩子才走出來,現在是年級第一!這中間的難度和艱辛,你作為一個老教師,心裏沒數嗎?!”
    說罷,田間搖了搖頭,麵上露出乞求的神色,“老鄭,算我求你了,他馬上就要高考了。這是孩子一輩子的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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