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那個馬亮，是不是明年就畢業了？”李文娟悄聲問。
    “我哪裏知道！我和他幾年沒見了！”李文秀無奈的說道。
    “也沒有幾年吧？年前你嫁人之前，他還來過我家呢！哎，他不可能不知道你結婚的事啊，為什麽還要不停的寫信給你呢？這個人的人品有問題！姐，你不要再和他有聯係了！”
    “我和他一點聯係都沒有，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寫信給我！他要這麽死纏爛打，我能怎麽辦呢？”
    “姐，這個事情，你真得處理好了，男人眼裏揉不得沙子的。別說姐夫看到這樣的信，便是我看到了，我也會覺得有問題。誰知道你寫了回信沒有？又是怎麽寫的回信？”
    “你！服了你！連你都不相信我了是不是？”
    “姐，我當然是相信你的。不過我相信你沒用，得姐夫相信你。你自己去向他坦白和解釋吧！”
    “我沒什麽好解釋的！他不理解我，那就算了！我也不求他理解。我如果真的和馬亮有什麽，我還能嫁給他？”
    “姐，馬亮畢業以後，是不是會被分配回來？”
    “肯定的，現在都是屬地分配原則，除非他在學校就被其它單位借調走了。”
    “他不會再來糾纏你吧？”
    “不可能，明年我孩子都生下來了。他一個大學生，放著小姑娘不去愛，還來找我這樣的黃臉婆啊？除非他是個傻子。”
    兩人聊著天，把飯菜做好了，端出來擺放在桌麵上。
    王林不理李文秀，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
    吃過飯，李文秀對他說道“王林，你和我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王林騰的起身“我也有話跟你說！”
    李文娟笑道“姐夫，有件事我得向你說明白，你早上問我認不認識馬亮，其實我是認識的。隻是好久不見他了，一時忘記了。你別見怪啊。”
    王林冷笑道“你倆姐妹，一個鼻孔出氣！”
    李文娟笑道“姐夫，我和我姐兩個人，隻有一個鼻孔出氣的話，那我們會呼吸不過來的！”
    王林冷哼一聲，和李文秀進了臥室，嘭的一聲，把門關了起來。
    李文娟貓手貓腳走到門外，把耳朵貼到門上，注意聽裏麵的動靜。
    王林往床沿一坐“你有什麽話，說吧！”
    李文秀道“那些信呢？”
    “在文娟那邊。”王林說道。
    李文秀嘩的一下拉開房門。
    李文娟一頭栽了進來，嘻嘻笑道“姐夫，姐，你們別吵架啊！”
    李文秀道“死丫頭，你幹嘛呢？去把那個箱子拉過來。”
    李文娟哦了一聲，依言把箱子拉了過來。
    李文秀打開箱子，把裏麵所有的信都拿出來，遞給王林“你看看，有些信我都沒拆過，因為我根本就懶得看！這些信，大都是我上中專以後，他寫到我家裏的，我連學校的地址，都從來沒告訴過他！我參加工作以後，也沒有透露過工廠的地址給他。所以他隻能往我家裏寫信。很多信，都是我不在家，我媽幫忙收的，這次整理家時，就一並塞在這箱子裏了。”
    王林看到，大部分的信，的確沒打開過。
    看來，她和馬亮之間，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李文秀道“我要是真和他有什麽，他寫的信我能不看嗎？上次我回娘家，我媽隻給了我最近的那封信，你也看過了，裏麵也就是一些敘舊的話，並沒有什麽柔情蜜意，也不能算是你說的情書！就連這種同學之間的正常書信往來，我也怕你誤會，所以和他一刀兩斷了，你還想怎麽樣？”
    王林笑道“我也沒想怎麽樣，我看到了，總要問問吧？”
    “你這是問問的態度嗎？你像是要吃了我！我做什麽了？我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家裏，我哪兒也沒去過！我們車間都是女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其它男人，連話都沒說過！”李文秀在床的另一邊坐下來，輕輕拭淚，“就這樣你還懷疑我呢？你也不想想你自個！今天背這個送醫院，明天幫那個設計舞裙！我說過你什麽了？”
    王林自知理虧，見李文娟站在門口看著，便揮了揮手“文娟，你回房休息去。”
    李文娟道“我睡不著。我看你們吵架。”
    王林哭笑不得“我們哪有吵架？這是正常的夫妻對話！”
    李文娟誇張的叫道“你別嚇我！兩個人結婚以後，每天都是這樣子的嗎？那我以後不敢結婚了！”
    王林起身，把門關上，反鎖了，這才走到李文秀身邊，伸手去扶她的肩。
    李文秀身子一扭“別碰我！”
    王林笑道“不要生氣了，讓文娟看笑話呢！”
    “你不該懷疑我！”李文秀道，“我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你還說那種話來氣我！”
    她越說越傷心，往床上一趴，抽抽噎噎起來。
    王林道“我已經向你道歉了，你要是還不解氣，你打我兩下？你別哭了，動了胎氣可不是耍的。”
    “我不要這孩子了！”李文秀翻身起床，“想必是你在外麵有女人了，所以故意找我的碴，想和我鬧離婚呢？我成全你，我把孩子打了，我就和你離！從此以後，管你和誰過日子！”
    她剛走兩步，就被王林攔腰抱起來，往床上一放。
    “你放開我！”李文秀拿繡花拳頭打他。
    王林壓製住她，笑道“你真不要這孩子了？”
    “哼！”李文秀倔強的偏過頭去。
    王林吻住她的唇。
    李文秀掙紮不過，隻得由他欺負。
    漸漸的，她的雙手不再抵抗，身子也軟綿綿的了。
    她忽然咬了一下他的舌頭，說道“真是個冤家！”
    王林道“好了，不生氣了啊！氣壞了身體可不值。”
    李文秀道“你以為我想生氣？是你說的話太過氣人！”
    王林道“你說這個馬亮，難道不知道你嫁人了嗎？還這麽寫信給你？”
    “他知道。我們結婚時，是正月裏，他放寒假，就在家裏呢！怎麽可能不知道？”
    “那他這麽做，是什麽意思？嗬嗬，我王林的女人，可不能讓別的男人惦記著！”
    “你怕什麽？是別人惦記我，又不是我惦記別人！你一向不是特別自信的嗎？這會子又沒自信了？”
    “我有自信，但他這種行為，我覺得惡心。你明明表示對他沒意思了，他還這麽糾纏，也說明他這個人的人品不行。”
    “你別想了。過去的事了。這幾個月，他不是沒寫過信了嗎？”
    “還好我發現了！不然你肯定瞞我一輩子。”
    “你知道了又有什麽好處？還不是來找我吵架？你不知道的話，什麽事也沒有！這叫庸人自擾，你知道不？你要是在外麵有女人，最好別讓我知道，我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我要是知道了，我也得鬧，破壞的還是自己的家庭！傷的也是自己的身體！所以啊，你要是在外麵玩，千萬別讓我知道！”
    “我哪裏去玩了？你這話，說得一點良心都沒有。”
    “現在外麵有歌舞廳呢！聽說都有陪舞的小姐！你天天在外麵應酬，難保你不碰上一兩個可心適意的！”
    “哈哈哈！那你想多了。我有你當標杆，這世間的女人，很少有能入我的法眼了！找個連我老婆都不如的女人？那我腦子進水了？我還不如回家抱著你睡覺呢！要是比你還強的女人，也不至於淪落到去當舞女了，是吧？”
    “是嗎？真這麽想？”
    “嗯！”王林笑道，“你不知道你有多迷人，特別是生氣的時候，那小模樣可愛極了！”
    “王林，你不會是為了看我生氣時的可愛模樣，故意惹我生氣的吧？”
    “那倒不至於，我沒那麽惡趣味。”
    李文秀咯咯笑道“你壓到你兒子了。”
    王林連忙睡到一邊，側身抱著她“午睡一會兒？”
    “嗯。”李文秀的氣，也早就消了，夫妻之間，本就是床頭打架床尾和，她知道他要幹什麽，便道，“想了吧？我幫你。”
    李文娟一直在外麵聽著，聽到聲音不對勁了，這才抿嘴一笑，羞答答的起身離開。
    周末的晚上，王林做客廣播台的播音間，成為“海上夜話”欄目的特邀嘉賓。
    一堵玻璃牆，把房間分隔成兩部分。
    他和導演等人在外麵坐著等。
    韓玉香在裏麵，戴著耳機，正在播音。
    王林一直覺得，這些當主持人的，都很不一般，麵前明明沒有人，卻又要想象眼前有著千萬觀眾，還得麵帶笑容的演講。
    他要講的話，都寫在一張紙上了，他反複練習了無數遍，其實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把紙握在手裏，反正聽眾也看不到他是不是脫稿的。
    因為這不是錄播，而是直播，出了差錯，尷尬的還是他本人。
    此刻王林家裏，李文秀和李文娟，關了電視機，打開了燕舞牌收錄機，在認真的聽著廣播節目。
    “姐，姐夫怎麽還沒出來呢？”李文娟聽不到王林的聲音，時不時的就問一句。
    “別著急啊！這故事也挺好聽的。”李文秀停止了織毛衣，專注的聽著收音機，“我好久沒聽這個節目了，主持人的聲音還是一樣沒變。”
    “姐，你說這播音主持人，有多大年紀？”
    “你姐夫說了，韓玉香老師四十多歲了呢！隻是這聲音顯年輕、有活力，聽著像二、三十歲的女人。”
    韓玉香的語言組織能力、臨場應對能力，絕對是大腕級別的，二十多年的從業經驗，讓她對這個節目駕輕就熟。
    她從一部港片講起，說了一個女人成為婚外情犧牲品的故事，然後很自然的聊到了電影裏一些跟衛生巾有關的情節，就此展開對女性月事的話題討論，她從女性的衛生、健康、自我防護各個方麵，說明了月事對一個女人的重要性，然後就不可避免的談到了衛生巾的發展史。
    以前的女人，包括現在大多數女人，使用的並非衛生巾，而是一種叫做月經帶的東西。
    月經帶其實就是一個布條加上窄窄的長帶子，女性在布條上放些棉絮、碎紙等吸水材料，然後利用長帶子係在腰間就直接在經期使用了。
    世界上最早的一次性衛生巾，在1888年就被發明出來，但在歐美，直到1920年，循環使用的月經帶才逐漸被一次性衛生巾取代。
    也就是說，外國人用了32年的時間才逐漸接受這種新的女性衛生產品。
    而這種產品，傳入我們國內，不過短短幾年時間。
    韓玉香在節目中呼籲，希望更多的適齡女性使用衛生巾，因為衛生巾更潔淨、更清爽、更無菌，可以更好的嗬護女性的健康和美麗。
    “今天，我們有幸請到了我們申城本地著名衛生巾品牌，愛晴柔牌衛生巾的創始人王林同誌，王林同誌也是本年度十大傑出青年之一……”
    “姐，說到姐夫了！”李文娟高興的蹦跳起來，“姐夫馬上就要出場了！”
    李文秀嗯了一聲“你坐好，好好聽。”
    “王林同誌，你好。”
    “韓老師，您好，很高興能來到海上夜話節目的播音室。”
    “王林同誌，你是愛晴柔牌衛生巾的創始人，你能跟我們介紹一下，我們廣大女性同誌，怎麽在市麵上琳琅滿目的衛生巾中，選出最安全、最衛生、最合格的產品來呢？”
    這些對話，都是事先設計好的，目的當然是為了突出愛晴柔牌衛生巾。
    王林開始滔滔不絕，從衛生巾的各項指標開始說起，教廣大聽眾朋友怎麽選擇衛生巾。
    韓玉香笑道“我聽明白了，如果大家不知道怎麽選擇的話，那就買愛晴柔衛生巾！就不會有錯，是這個意思吧？”
    王林笑道“是的，對廣大女性朋友來說，市麵上的衛生巾品牌太多太雜，不知道怎麽選，那就選愛晴柔衛生巾就對了。不僅是女性朋友可以買衛生巾，我在這裏也建議，廣大男性同胞，也可以給自己的愛人同誌，多買幾包愛晴柔衛生巾。愛妻子，愛晴柔！”
    “……”
    李文娟笑道“姐，你聽，姐夫可會說話了！那個馬亮，雖然讀了大學，但肯定比不上我姐夫！”
    李文秀拿腳踢了一下她“好端端的，你提馬亮幹嘛？”
    “我這不是給你打預防針嗎？我怕你心猿意馬，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呢！”
    “我知道怎麽維護自己的家庭，用不著你來教我！我不會給別的男人機會，來傷害我的家庭。”李文秀看著燕舞牌收錄機，秀麗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堅毅的光彩，“我這輩子，隻會有王林一個愛人，因為我愛這個家，這個家，是我的！王林，也是我的！”
    李文娟掏了掏耳朵“姐，你別說了，太肉麻了！我渾身起雞皮疙瘩了！”
    這時，敲門聲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