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賞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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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醒,香珠伺候顧昕梳洗上妝,香露香雲在一旁端水遞東西打下手,香露嘴巴開開合合,一直小聲嘀咕。
“你念叨什麽呢?”香珠有時候真想給香露狠狠上一次規矩,省得她老是不分輕重,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惹出禍事來。
“我說啊,今天最好刮大風下大雨,讓她們那個花賞不成!”
“你少管旁人的事。再胡說八道,叫人聽見了必要罰你。”
香露趕緊點頭“我不說了。”
香珠心裏其實也冒出過類似的念頭,但是有些事在心裏想想是一回事,說出口就是另一回事了,她們現在可不能讓人抓把柄。
出了昨天的事兒,趙良沒敢讓孫海再去禦膳房跑腿兒,生怕遇著什麽事他應付不來,趙良自己就機靈多了,人麵兒廣,消息靈通,把早膳提回來,他還順便打聽來一個消息。
“李妃把帖子也送到勤政殿了?”香珠噌的站起身來“那皇上去嗎?”
趙良一臉苦相,不光香珠聽了急,他也一樣急啊“這,這我也打聽不著啊。”
香珠在屋裏走了兩步“今天沒大朝,李妃肯定是算著今天日子下的帖子。”
皇上今天會不會去呢?
香珠覺得皇上八成不會去,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香珠進了側殿,都沒顧得上顧昕早膳沒用完,就趕緊把這事兒稟報了“娘娘,這事兒咱們如何應對?”
顧昕咽下了小米粥,今天這粥熬的好,黏黏稠稠又很爽口,香,本來隻打算喝一碗的,現在覺得意猶未盡。她把碗遞給身旁的宮女“再盛一碗來。”
香珠有點急“娘娘。”
“我知道了,可這有什麽好應對的。皇上去不去可不是我能左右的。”
“要不,咱們也去禦花園看看?”香珠小心的說“反正春天也正是賞花的時節,咱們就去坐一坐,也不算是跟李妃低頭……”
香珠說著說著就覺得不對,慢慢住了嘴。
顧昕倒是笑了。
她沒覺得香珠這樣是冒犯了她,傷了她做貴妃的顏麵。香珠也是替她著急,畢竟她這貴妃空有名頭,沒寵沒權,顧家也不給她撐腰,連身邊的宮人都看得出她處境著實艱難。
“皇上不會去的。”
顧昕說的這麽篤定,香珠有些納悶“娘娘怎麽會知道?”
“我就是知道。”顧昕反過來寬慰她一句“你放心吧,要是這次我猜錯了,那以後你說什麽我都聽,天天給勤政殿送荷包送參湯都行。”
娘娘居然跟她保證以後聽話,爭寵?
香珠先是懷疑自己聽錯了,隨即她趕緊打消這個猜測。
那就是娘娘掌握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內情?
倆小太監在庭院裏忙活,把開敗的花剪了,把花池子邊緣修砌整齊,太陽一升高了,他們倆都出了一頭的汗。
顧昕起先看著他們忙活還覺得有趣,等看著他們滿頭大汗就覺得不對勁。
“他倆這穿的還是冬天的衣裳呢?”
香珠小聲說“針工局的人說這兩天就送過來,奴婢琢磨著今天也就差不多該送來了,若今天不送,奴婢就找他們去。”
顧昕一聽就知道這裏頭八成又有人使絆子了,和昨天膳房那事兒一樣。
要說這些事情也不大,就是吃喝穿戴這樣的小事,不傷筋動骨的。但是的確惡心人,誰天天不吃飯不穿衣呢?
“你心裏有數就行。”反正裏外大小這些事兒都是香珠管的。
不過顧昕琢磨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好欺負了?怎麽裏裏外外誰都想踩她一腳?難不成踩完了自己能升官兒發財是怎麽著?
也是,在後宮裏頭,妃子娘娘們也跟前朝做官兒的差不多。
香露進來行禮回話“娘娘,趙公公來了。”
“趙公公?就送個衣裳還要勞動他親自過來?”香珠有些納悶,但趙公公在先皇後的時候就管著內需司,後來又升了副總管。雖然是個副的,但是領著正職的邱公公去年就六十了,老弱多病基本不管事,趙銀保頭上這個副字已經可有可無了。
顧昕輕輕搖頭“不至於。”
送個換季的衣裳,無論如何也用不著趙副總管親自跑一趟。
不管什麽事,香珠先出去把人迎進來。
趙銀保笑嗬嗬的進來了,這人生得白白淨淨,麵龐微圓,穿著一件八成新藍綢子麵兒的袍子,進來了先行禮問安。
顧昕對他是客客氣氣的,說“給趙公公上碗茶。”
既然給茶喝,那肯定要先給個座兒的,總不能讓人端著茶立著喝吧?
趙銀保趕緊說“貴妃娘娘客氣,茶就不必了。今天這事兒說起來也是下頭的人差事沒辦好,娘娘遷入會寧宮的時候正好趕著臘月裏事情多,人手短了,一時又沒挑著合適的。會寧宮裏現在人手還差著一半呢,奴婢今天把人帶來了,娘娘挑一挑,撿合心的留下使喚吧。”
哦,原來不是送衣裳,是送人來了。
香珠頓時喜上眉梢,她正犯愁人手不夠用呢,有時候做活派差都為難,這缺人是缺了好久了!
會寧宮寬敞的宮院裏站了兩排人,一排是宮女,站後麵的是太監。
挑人可不比旁的事,當然得慎重再慎重,挑個忠誠能幹的,既省心又省力。要是挑了懶蛋、蠢蛋,甚至壞蛋,那有多煩心可就一言難盡了。
香珠湊到顧昕跟前小聲說“娘娘,既然讓咱們挑,那咱們就細挑挑。”
顧昕輕輕點頭,對趙銀保說“趙公公用心了。”
趙銀保頓時滿麵帶笑。
這送人也是有講究的。人家缺一個人你就隻送一個人,沒得挑沒得選,那叫應付差事。今天他帶來的人可不少,貴妃娘娘可以盡情的挑,哪怕全留下趙銀保也不會說個不字。
顧昕留下了八個宮女,四個太監,交給香珠和趙良兩個人去分派安置。香珠忙得腳不沾地,先讓這幾個宮女自己去後頭收拾她們晚上要住的屋子,至於分派差事,那倒不急,誰是誰她還沒搞清楚呢,更不知道各人脾氣品行。
人還沒安置完,針工局的人又送衣裳來了,烏泱烏泱的一群人抬著十幾口大箱子,氣得香珠直想罵娘。要麽都不來,要來全都擠一天來,他們商量好的一起來找碴的嗎?
衣裳要一件件驗看過來那是不可能的,來不及嘛。隻能把緊要的貴重的檢查過,收下來,還打發了賞錢。針工局領頭的女官姓李,那年紀做香珠的娘都綽綽有餘了,卻一口一個姑娘的巴著香珠喊,賞錢是絕對不收的,不但不收,還要硬塞給香珠一個荷包,小心翼翼的問她“衣裳送來的遲了些,但是絕對都是花了精細功夫做出來的,還請姑娘在娘娘麵前替我們描補幾句,別讓娘娘為我們這些人動氣。”
香珠也不想得罪她們——以後打交道的日子且長著呢,不過進了內殿,她就把剛那個李女官塞給她荷包掏給顧昕看了。
“喲,你也收著別人的巴結了?收就收了吧,留著買個胭脂花粉。”
香珠才看不上這些小東西呢,她就是有點兒奇怪“他們怎麽今天一窩蜂似的往咱們宮裏跑?”
顧昕笑笑,手往東麵斜指了指。
東麵有什麽?
香珠一轉頭就想起來了。
東配殿那邊擱著昨天皇上賞的匾!
她忙暈了頭了,本來說趁著中午時辰最好的時候看人掛上,這一忙險些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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