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恪公主很是感慨，當著顧昕的麵沒說，見到林太妃的時候她才把肚子裏的話都倒出來。
    “什麽都沒有活著要緊。寧城姐姐這麽一去，扔下兩個孩子無依無靠的，縱然有皇上，有親戚能照看一二，可是畢竟不是自己家的事，旁人關照也是有限的。”
    所以明恪公主剛才進來之前換了身兒衣裳，不單是因為顏色素，穿那樣的衣裳再進宮也犯忌諱。
    宮人給上了茶，她嫌熱，可是顧昕這裏是沒有涼茶給她喝的，按著太醫的說法，明恪公主產女之後也要好生保養著，這寒涼的東西自然是能不沾就不沾。
    “天氣熱，辦白事又繁雜，我叮囑了一聲，也別讓宋晴一個人熬著，她那小身板兒也不見得就好，別再熬垮一個。”
    顧昕點頭說：“你顧慮得很是。”
    明恪公主換了件衣裳才進了宮，一進來坐下就要茶喝。
    懷孩子有多麽難受不容易，生孩子有多麽艱難。孩子生下來了，那更是要替她操一輩子的心。她是公主，可以說是在投胎這一項上頭，全天下的女人沒有比她更強的。林太妃當年可不是，她不受寵，懷了孩子，保住孩子，養大孩子都不容易。
    明恪公主隻要想一想，就覺得心酸難抑。
    先帝不提，但是母妃的生養之恩，她這一輩子都報答不了。
    縱然有駙馬，可駙馬將來就不會再娶妻納妾，不會再有其他孩子了嗎？
    就算有祖父母，他們兒孫一大堆，能在一個孫女兒身上花多少心力？
    她得好好活著，活得長命百歲，看著自己的孩子好好長大，看著她成家……
    明恪公主忽然抬頭看了一眼林太妃。
    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她現在才算是知道了。
    因為自己有了女兒，明恪公主隻要想到倘若自己沒了，那瑤兒一個小娃娃該怎麽辦？
    年年辦白事都有人熬病了，甚至還有因為辦白事又搭進人命的。這天兒本來就熱，好好待在屋子裏尚且有人中暑，更何況是在喪禮上煎熬著。
    可她也明白，母妃並不圖她報答，隻要她自己過得好就於願已足。
    就象她對瑤兒的心一樣。
    這說的是辦後事的東西，宗正寺也早就預備好了，不管是人手還是物件樣樣不缺，明恪公主大概看了一看，沒有什麽要自己插手的地方。
    “兩個孩子跪在那兒，宋晴還好，來個人還知道叩頭還禮，宋賀就什麽也不懂。”
    幸好明恪公主也不挑撿，再一看端上來一盤切好的桃子，也就心滿意足。
    她吃著桃子跟顧昕說：“剛才繞了一趟路，那府上事情都有章程，該置辦的東西也早就置辦齊了……”
    實際上，明恪公主進去的時候，宋賀都不肯跪了。想來從小嬌慣著不懂事，什麽時候跪過那麽長時間？用上好的軟墊墊著，那腿還是難受。懂事的孩子能忍，這種不懂事的可不會。劉女官和侯太監商量了一下，也實在不指望他在那裏充場麵，還是讓人把帶後院去，對旁人就說身子弱又病倒了。
    反正宋賀到底是個什麽情況，該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沒誰指望寧城公主沒了他真能支撐門戶，能不添亂就謝天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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