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命啊。”顏慕儒蜷縮著身子，很是恐慌的抱著頭，口中不住求饒，很是狼狽，顏薰兒無奈的搖搖頭。

    “你看清楚，沒人打你。”幽影在顏慕儒耳邊大聲說道，讓顏慕儒稍稍回過神來，看了看眼前的人，目光落在身後的顏薰兒身上，臉色一變，很是驚喜的上前，看到了顏薰兒的身影，就知道自己有了希望。

    “薰兒啊，我兒，你終於來看為父了。”顏慕儒很是激動的上前，想要伸手碰一碰顏薰兒，但是被顏薰兒閃身躲過，顏慕儒一愣，看了看顏薰兒很是平靜的神色，心中都是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是還是不肯放棄的上前。

    “薰兒，怎麽不認父親呢？為父可是很想你啊。”顏慕儒有些顫抖的說道，生怕顏薰兒說出什麽，顏慕儒現在唯一的指望就剩下顏薰兒了。

    “想我？是想讓我幫你翻身是不是？”顏薰兒一聲冷笑，避開顏慕儒再度伸過來的雙手，冰冷的反問。

    “薰兒，我可是你的父親，你怎麽這樣對我說話。”顏慕儒一愣，故意板起臉，還以為眼前的顏薰兒是原來那個膽小懦弱的顏薰兒。

    “為什麽不能這樣對你說話？在我娘死的那時起，一起死的還有那個名叫父親的人。”顏薰兒臉上一如既往的帶著笑，卻是那樣的冰冷，口中的話讓顏慕儒呆愣在原地。

    “你娘是病死的，與我何幹？我也想救你娘啊！”顏慕儒到現在還是不肯死心，以為顏薰兒是怪罪他沒有救素秋，殊不知當時顏薰兒就在場。

    “我怎麽不知道醫館會在百花樓裏？”顏薰兒心中更是冰冷，顏慕儒到現在還是如此對待素秋，到死都不肯還她一個清白的名聲。

    “這個，你，你都知道了？”顏慕儒頓時臉如死灰，聲音顫抖著，不敢相信的詢問。

    “不僅知道了娘的死因，還有你與劉雅如狼狽為奸，瞞天過海的一番話，我字字句句記在心中。”顏薰兒看向失了希望的顏慕儒，索性挑明白了說。

    “那，你回相府是，為了報仇？”顏慕儒麵對著這樣可怕的事實，像是蒼老了十歲，眼睛中沒有了希望，隻剩下一團混沌。

    “不然你以為我還願意見到你那張唯利是圖的虛偽麵孔？”顏薰兒笑著反問，在顏慕儒眼中卻是閃著無盡的冰冷與仇恨。

    “是不是不明白為什麽相府一連串發生這麽多事？”顏薰兒看得出顏慕儒現在已經是毫無生機，隻怕顏薰兒一走，就會自行了斷了吧。

    “什麽事？你是說，嫣然和雅如的事？”顏慕儒一臉不解的詢問，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眼中充滿震驚，指著顏薰兒，手指不住的顫抖。

    “不愧是官至宰相，到底還有幾分智慧。”顏薰兒毫不吝嗇的誇獎，但是顏慕儒怎麽都覺得渾身冰冷。

    “不可能，你一向膽小，怎麽？難道你一直隱忍至今？”顏慕儒一臉的不可思議，望向顏薰兒，不敢置信的猜測，若真是這樣，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膽小？也許曾經是真的膽小，但是自從那一天開始，我就不再是原本的三少爺了。”顏薰兒紅唇微撇，曾經他是膽小懦弱的三少爺，但是自從那個他永遠也忘不了的夜晚，他就是複仇的修羅，索取一切。

    “這次的事，是不是也是你設計的？”顏慕儒陡然睜大雙眼，顫聲詢問，外麵吹進的空氣沒有讓顏慕儒感到舒適，反而有意思入骨的寒冷。

    “我以為你還要些時辰才想得到呢。”顏薰兒好不掩飾的點頭讚許，能這麽快就想到自己，顏慕儒真的出乎自己預料了。

    “你，我就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的。”顏慕儒臉色變得猙獰，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這麽突然，出現了龍袍，玉璽，還有那些書信，若不是這些，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宰相，哪裏會淪落到在這裏與乞丐爭食，甚至衣衫襤褸，被人毆打，心中頓時湧起無限的恨意。

    “做鬼我就會怕你嗎？到了九泉之下見到我娘，你先想好該用什麽臉麵見她，我娘自從進了相府，恪守婦道，為你管理家事，沒有半分怨懟，最後卻得到那樣的下場，午夜夢回，你就沒有一點愧悔？”麵對顏薰兒的厲聲責罵，顏慕儒難得的升起一絲懊悔，想來是想起了素秋往日的好。

    “這不能怪我，都是劉雅如的主意，你不能怪我。”顏慕儒臉上的一絲愧疚瞬間消失，大聲的辯解，心中想著，若是顏薰兒能不再怨恨他，也是他的機會，索性幹脆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顏慕儒心中以為已經死了的劉雅如身上，希望能以這樣的方式讓顏薰兒原諒他。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推卸責任，要不要我將劉雅如帶來，你們當麵對質。”顏薰兒搖搖頭，眼神中沒有溫度，聲音也是冷的刺骨。

    “劉雅如還活著？”顏慕儒一臉震驚，不相信顏薰兒會放過劉雅如。

    “活著，但是生不如死，不過你放心，看在娘的份上，我會讓你痛快的了斷。”顏薰兒的答案顏慕儒真的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看起來很是頹廢的樣子。

    “既然事已至此，隨你處置。”顏慕儒生無可戀，這樣兩日的乞討度日讓他心力交瘁，在最後一絲希望都破滅的時候，顏慕儒連死的勇氣都沒有。

    顏薰兒看著眼前的顏慕儒，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可就算是落到了這步田地，還是不肯放棄自己對權力財富的執著，這樣的人就適合這樣悲慘的離開，這就叫做報應不爽。

    “這樣一無所有的日子你才過了兩天，我和娘以前的日子不是被人打罵，就是嗬斥，十幾年還不是熬了過來，這樣的日子你也嚐嚐吧，我今日不會殺你，但是你會一輩子過著這樣的日子，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最後就像街上那些無人問津的乞兒一樣，亂葬崗才是最後的歸宿。”顏薰兒不屑動手，這樣的顏慕儒就像是過街的老鼠，已經掙紮不了多久了，顏薰兒不會讓他就這麽輕易的求死，最起碼不會髒了自己的手，直到有朝一日，顏慕儒能想起最後的一點尊嚴。

    “報應，都是報應。”顏慕儒突然仰天大笑，笑著笑著就流出了淚水，想他顏慕儒一生追求的就是榮華富貴，高官厚祿，為了這些，甚至連最初那些東西都忘記了。

    “慕儒，你知道爹為什麽給你取這個名字嗎？就是為了讓你像那些名留青史的儒士一樣，匡扶社稷，為百姓，為國家效力。”顏慕儒突然想起了自己老父親臨死之前的一番話，當時自己答應的斬釘截鐵，現在卻變成了什麽樣子，官場這個大染缸，將他曾經的一片赤心變得烏黑。

    “爹，慕儒沒臉再見你了，素秋，這輩子欠你的，下輩子再還吧。”顏慕儒痛苦的抱著腦袋，仰天長嘯，腦海中一片錯亂，交織著無數的話語，畫麵，顏慕儒一時無法接受，疼痛難忍，一頭撞向菩薩麵前的巨大爐鼎，鮮血直流，頓時沒了氣息。

    “主子，已經死了。”幽影上前查看了一番，證實了顏慕儒的死亡。

    “最後的最後，娘還是沒有白白度過自己的一生。”顏薰兒看著顏慕儒的屍身，想起了素秋臨死時的樣子，那樣的貞烈女子得到這一句話也不枉此生了。

    “主子，這屍身怎麽辦？”幽影不知道顏慕儒最後的一番話有沒有讓顏薰兒原諒他一點，更不知道顏薰兒的心中想把顏慕儒如何處置。

    “罷了，找個荒郊野外，葬了吧。”顏薰兒輕合雙眸，聽不出情緒如何，但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已經不易了。

    “那牌位上？”幽影有些遲疑的詢問。

    “什麽也不用寫。”顏薰兒想了半晌，心中還是有著隔閡，這一聲父親生前沒叫，死後更不會這樣刻上，索性就什麽都不寫了，顏慕儒這一生，既沒有盡到為人父的責任，也沒有為人夫的責任，哪一個稱號，他都不配。

    “少爺，你們總算回來了，剛剛王爺來找少爺，好像很焦急的樣子，少爺快去看看吧。”幽影葬了顏慕儒之後，二人匆匆趕回璟瑄宮，已是深夜，迎接顏薰兒的是小譚略顯焦急的聲音。

    “齊修？他有沒有說什麽事？”顏薰兒聞言也有了一絲焦急，顧齊修不會無緣無故來找自己的，難道又出了什麽事嗎？

    “薰兒，你回來了，跟我來。”顏薰兒話音剛落，顧齊修就快步走了進來，抓住顏薰兒的手腕，一個閃身二人就沒了蹤影，速度快的連幽影都沒有跟上，但是幽影沒有追上去，因為心中相信有顧齊修在，顏薰兒是絕對不會出事的。

    “哇，幽影，你笑了，你居然笑了。”小譚正暗自敬佩顧齊修的武功，誰知道輕輕一撇，居然看到幽影嘴角的那抹笑，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小譚指著幽影，半晌才神色激動地說道。

    “笑了又怎麽樣？”幽影不明白小譚為什麽如此驚訝，很是呆萌的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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