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種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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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止即是那個被阻攔在外的人。

    “無關人員不得靠近。”一名將士出手攔住了夙止的去路,不過他話一出口便腸子都悔青了。

    夙止麵上依舊是無波無瀾,但那雙清冽的眸子卻能將人凍住,冷冷的看著攔住自己的人“滾。”

    僅是簡短的一個字,就震懾得那將士想丟盔棄甲而逃,隻是奈何雙腿已經被震得無法動彈,隻容得喉嚨動了動“太……太師大人正在裏麵辦案,你還是改日再來尋樂得好,免……免得受到牽連。”

    那將士說得極其小心翼翼,似怕是一個不好將眼前之人給惹怒了。不過那將士的話不但沒能緩解夙止眸中的冷意,反而讓那冷意更甚。

    此刻他眉宇微凝,眸子半瀲,看著那將士的眼神無比淩厲“太師?”

    那將士怵愣的點點頭“太師大人懷疑葉小姐之死與沉香樓有關,所以正在裏麵詢查。”

    夙止的眸子又深了幾分,卻沒有要繼續闖入的勢頭。

    顏薰兒從人群中走出時,看到的即是這樣一幕,夙止正和一個將士和諧交談的畫麵。

    “夙止?”她含笑喚道。

    聽到顏薰兒的呼喚時,夙止肩頭仿佛是楞了一瞬,但轉過身時,表情卻是一如既往的輕輕然然,看著從人群中緩緩走出的身影,眉角微揚,毅然抬步走去。

    而顏薰兒在看著那緩緩朝自己走來的身影時,卻停在了原地。

    萬盞燈火下,那一身紅灼豔得如荼似火,燒得她眉眼一痛,腦海中一波血色鋪天蓋地的朝她席卷而來,原本是一片沉靜的心神被引得動蕩難平,似是有什麽東西被牽引住要破隱而出,她努力想去抓住,但卻又被突然一陣沁香闖入,血色瞬間轉為茫茫白霧,消散得幹幹淨淨……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消散得更突然。

    夙止走進時,看見的便是一臉蒼白的顏薰兒,擔憂的喚了好幾聲,卻未得到回應,不由皺起了眉頭,伸手正要去拉對方,卻被一道冷厲的嗓音打住。

    “你便是顏薰兒?”

    如同往日一般,七裏長的相思路上亮著七裏長的琉璃燈,燭火長明,空氣裏彌漫著細膩溫柔的桃花香味,隻是較之尋常多了一些兵刃的鐵鏽味道。

    顏薰兒瞬間回神,抬起手,握住夙止伸出的將要拉住她的手,放在身旁,微抬頭,直直看向站在一排排列整齊的將士正前方的葉闕。

    雖未見過葉闕,但葉闕此人顏薰兒還是有所耳聞,太子太傅,皇上年幼登基,太傅一路輔佐直至如今,隻是自古皇帝多疑心,近年來皇上受人挑撥,對太師生出了嫌隙之心,在朝堂上一直壓製太師,如今葉闕的勢力大不如前。

    眼前的這個男人自帶威嚴,一雙劍眉下麵幽暗深邃的眸子,透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覷。眉頭微鎖,似是朝堂之上的煩心事擾的,隱約有一絲悲痛,應該是剛痛失了愛女的緣故。

    三生陰晴圓缺,一朝悲歡離歡。

    最難不過白發人送黑發人。隻是年輕人大多不懂,為這一個情字,生死相求,忽略了最普通的常人之情。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緊跟葉闕而站的一個男子,一身白衣,身上披了一件褐色貂皮大衣,略有體不盛衣的感覺,眉清目秀,全然不似夙止那般的惑魅的皮囊,另一種類型的美男子,倒也是別有一番韻味,站在一群將士和太師之中,也無半分違和,這便是葉闕的兒子,葉榮和,葉榮香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素傳葉榮和聰明之至,因聰慧過人曾伴皇子們幼時一起讀書,待人也是謙和萬分,對待府中的丫鬟下人也是謙和,隻是從小體弱多病,自打會說話便會吃藥,葉家人本想著葉榮和長大些便會身子硬朗點,誰曾想越來越差,近年來甚至都很少出家門。但據說葉榮和天資稟賦,雖說年紀小,卻常常有獨到見解,就連葉闕也常聽取意見。

    想到連家門都很少出的葉榮和今天竟然陪同父親一起來到這沉香樓。

    夙止冰涼的肌膚觸及顏薰兒的手心,傳向全身,似是更加清醒了,顏薰兒握了握他的手。

    “不錯,讓葉太師久等了。”嘴上說著久等,語氣卻毫無半分抱歉之意。

    三月份的晚上,風還夾雜著寒意,寒風吹著桃花香氣,把顏薰兒清冷的聲音送到眾人耳中,涼意徹骨。

    葉闕站在沉香樓外,打量著這位年輕的白衣女子,在她抬眸的瞬間,葉闕一驚,皓齒明眸,竟然像極了那個人……像極了記憶深處的那個人,一樣驚心動魄的美。兩汪清泉似的眼睛淡淡的看人,卻也是說不出的清澈。

    而她一旁的紅衣男子低頭不語,安靜的立在她的身旁,一紅一白,在這燭火映襯的黑夜裏竟是如此相稱。那個時常在夢裏出現的身影,夢中曾出現的聲聲“葉哥哥”,他也曾無數次在夢裏尋覓,尋尋覓覓也不得相見,到頭來也不過是黃粱美夢一場。

    這次不是夢,他終於又再次見到心心念念的人兒了,不,這不是她,這裏是沉香樓,沉香樓三殿的種蠱人,她是顏薰兒!

    顏薰兒,蘇顏薰兒,原來是她的女兒!

    同樣一張臉,如今站在他麵前的卻不是她,不知為何,葉闕此時卻是厭惡極了顏薰兒,顏薰兒的這張臉,竟是如此的像她。

    乍暖還寒,又一陣涼風吹過,吹過一股濃鬱的桃花香味,葉闕覺得一陣眩暈,清了下嗓子,“顏薰兒,謀害當朝重臣家眷,你可知罪?”

    葉闕淩厲的聲音傳來,不怒自威。兩句話不到,便給顏薰兒安了一個謀害重臣家眷的罪名。

    “不知葉太師光臨竟如此大駕,果然太師不負民間流傳的盛名,體恤將士,尋歡作樂都不忘帶上將士一起言歡。”顏薰兒難得的掩袖一笑,春風拂過,竟是比之桃花還要勾人心魄,“隻是不知謀害重臣家眷如此罪名當如何說。”

    體恤將士,好一個體恤將士,往小了說那是體恤將士,往深了說那可就是拉攏兵將了。這要是傳到皇上耳裏,不知又要怎的想太師了。

    葉闕聽聞此話麵色微變,難掩怒氣,“果然是這煙花柳巷之地出來的人,說話竟不知半點羞恥。”

    雖是長了一張相似的臉,但是說出的話卻完全不同,葉闕此時更是厭惡顏薰兒,可是偏偏厭惡不起這一張臉,總是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葉榮和站在父親身後略微打量顏薰兒,才兩句話就能將平日裏一向威嚴麵不改色的父親氣的換了表情,真是有意思。

    當他看清楚顏薰兒的臉時,竟覺得似曾相識,卻一時想不起究竟何時見過,可是自己素來極少出府,更別說到這風流婉轉的沉香樓來,不禁思索。

    “葉太師慎言,這煙花柳巷之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的女兒可是也曾來過。”顏薰兒抬起另一隻手,微拂了碎發到耳後。

    葉榮和微微挑眉,果然是伶牙俐齒,雖然話不多,但卻句句妙語連珠。

    “我女榮香,自幼身體康健,可是自從她來了這沉香樓,回去後沒幾日便中毒而亡,不知顏薰兒姑娘可否給本官一個解釋。”葉闕又恢複了以往不表露喜怒的神色。

    “既然是中毒,當然是該查清下毒之人”顏薰兒並無半分驚訝之色,“太師都說這裏是煙花柳巷之地,那與葉小姐毫無任何恩怨,莫不是太師最近被朝堂之事忙昏了頭腦,竟尋到了這風塵之地來。”

    “誰人不知這沉香樓三殿的顏薰兒姑娘是種蠱人,”葉闕也不在理會顏薰兒句句不離譏諷他的事,“我女究竟是與你做了何交易竟致丟了性命。”

    七裏桃林的路上滿是人海,或是日日來此沉香樓尋歡作樂的,或是聽到動靜來看熱鬧的,此時都被官兵擋在外麵,聚集在路上。隻見得太師與一白衣姑娘對峙,聽不見言語。議論聲此起彼伏。

    一旁的葉榮和不曾發言,一直打量著顏薰兒,連同注意到她身旁另一個不曾言語的人,夙止,自從他與從父親從樓中走出,便看到這個男子低頭不語的站在顏薰兒一旁,甚至連動作都不曾有變化。

    並未抬頭,看不得清楚臉,隻見他一身紅衣,男子著紅衣,可他卻是偏偏適合紅色,芳華無雙,連沉香樓裏的姑娘也是比不過他穿這麽豔麗的顏色。已知顏薰兒是種蠱人,又生得這般姿色,自然顯眼,而夙止這麽站在她的身邊,顯得不夠顯眼,可葉榮和卻隱約覺得,這位紅衣男子並不簡單。

    顏薰兒垂頭看向腳上精致的紅色繡鞋,微轉腳尖,真是可惜了這雙鞋子。

    葉闕見顏薰兒不曾應答,以為她自是理虧,“你且全部交代,本官會念在你年紀尚小的份上放過隻追予你一人責任,放過這沉香樓,否則的話”

    顏薰兒譏笑一下,“我自是種蠱人不假,但我自有我的規矩,隻要支付相應的代價,我便會滿足要求,不過是兩廂情願的事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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