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九 郝五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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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方的冬天裏,大雪紛飛,萬物沉眠,所有的一切,都是蕭條的,然而,就在這大雪封山之中,有一個幫會卻仍舊會繼續在這條路上行走,他們迎著風雪,將夏日儲存的皮毛,帶到北方來,進行販賣,每年走上一次,這個幫會叫做北五幫,幫會的大當家,人稱郝五爺。
    這便是唐醉影與任無憂從店小二口中所知的訊息,而關於這個北五幫,他們倒是沒有聽過,以往也沒注意過江湖的事情,現存的一點江湖生存的經驗之道,還是跟著花枕月之後,現學現賣的。
    任無憂聽得那郝五爺招呼,立時便應了一聲,大刺刺的在郝五爺的麵前坐了下來,麵上帶著笑,說:“郝五爺是吧,我聽店家提起過閣下,言語之中,頗多讚賞,這天寒地凍,帶著人馬走南闖北,不辭辛勞,這份耐力,已是非常人可為,叫人敬佩。”
    說著話,任無憂還衝著那郝五爺拱了拱手,郝五爺亦是拱手回了一禮,應聲言道:“從小跟著馬幫走,討口飯吃罷了,不當一提,我往年都在這條路上走,不曾見過兩位,兩位也是從外地來,專門趕泰山的拜山盛會麽?”
    這時,唐醉影也已然走到了近前,在任無憂的旁邊坐了下來,聞言回了一句:“本是趕路的,聽聞有這麽個盛會,便留下來,湊個熱鬧,郝五爺也要上山麽?”
    問題又跑回去,郝五爺倒也沒有轉彎抹角,直截了當的應了一聲,說:“因為路上耽擱,本就晚了一些,按理來說,是要趕路的,但是,方才兄弟們商量了一下,今年的天氣怪異,雪下的太大了,這麽多年,就沒見過這麽大的雪,怕是天神在發怒,才有這樣怪異的天氣,剛好也趕上這拜山盛會,左右也是耽擱了,不如就上山去拜拜山神,求個平安,靈不靈的還在其次,求個心理安慰吧,不過就是少賺些銀子就是了。”
    唐醉影聽了,略點了點頭,說:“郝五爺為人豁達,性子爽朗,遇事皆為他人著想,難怪會成為一幫之主,聽聞這盛會十分熱鬧,北方的冬日裏蕭條,趕這一盛會,也是叫人心中歡喜的。”
    郝五爺點了點頭,說:“說的正是這個道理,此前,因為幫會活計的事情,與二位起了衝突,還叫二位臨時騰出房間出來,未及當麵正式道謝,我這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方才想要登門拜謝,又聽聞二位出門,可巧現在遇到了,又與二位相談甚歡,頗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店家,上酒切肉來,我要與兩位公子,不醉不歸!”
    唐醉影不善飲酒,也不能吃肉,然而,拒絕的話還沒說出來,任無憂抬手搭在唐醉影的手臂上,給了他一個眼色,唐醉影心領神會,任無憂這是另有打算的,便將話又咽了回去,老實的坐好,將場麵交與任無憂來掌控。
    店小二聽得呼喚,高聲的回了一句:“好嘞,您稍後!”
    郝五爺吩咐好,又轉過頭來,笑容漫上麵龐,笑意直達眼底,這也說明了,他是真的很高興的,郝五爺再次開口,說:“不知兩位是哪裏人,看著不像是慣常在路上跑的,倒像是書香世家,貴門大院裏麵的公子,少爺。”
    任無憂聽聞,大笑起來,說:“郝五爺眼光獨到,一眼就看穿了,我這位朋友是個書呆子,可不就是書香世家的,至於我麽,隨便啦,沒什麽講究的。”
    書呆子?唐醉影耳中聽著任無憂對他的新稱呼,論起呆來,任無憂怕是要在自己之上的,不過,唐醉影也隻不過是聽了一下,沒怎麽在意,也沒應聲,隻配合著笑了笑。
    店小二切了新鮮的熟牛肉,又重新溫了好酒,一並端上來,一樣一樣的擺放在桌子上,笑嗬嗬的說:“幾位客官,請慢用,有事再叫小的。”
    郝五爺抬了抬手,說:“有勞店家,我們自己來就好。”
    店小二這才歡歡喜喜的去了,郝五爺拿了碗,倒了酒,分與二人,酒壇放下,拿起酒碗,往前一敬,說:“這天南地北的,相逢就是緣分,敬這份緣分,請!”
    任無憂也拿起麵前的酒碗,往前一送,說:“我還是第一次和幫會的人打交道,聽來有趣的很,來,先喝了這一碗!”
    郝五爺同任無憂都爽快的很,唐醉影看著麵前的酒碗就有些犯難了,他又不好意思打擾了二人的興致,沉了一口氣,將酒碗也端了起來,隻說了一個字:“請!”
    酒碗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郝五爺同任無憂通快的一飲而盡,酒都見了底,喝的幹幹淨淨的,唐醉影眉頭一皺,把心一橫,也喝了個幹淨,終究是酒量差了點,酒又烈了點,喝完之後,喉嚨受不住,忍不住掩住口鼻,背過身去咳了起來。
    任無憂連忙查看,抬手輕拍唐醉影的背脊,口中關切的問道:“唐醉影,你怎麽樣,哪裏不舒服?”
    郝五爺也滿麵擔憂,說:“這位朋友,這是……”
    唐醉影咳了兩聲,胸腹之中舒服了一些,抬手擺了擺,說:“我沒事,酒量太淺,讓郝五爺見笑了。”
    “啊……?”郝五爺愣了一下,忽然就是一拍桌子,說:“瞧我這沒眼力的,公子讀書人,和我這大老粗不一樣,怎麽是這麽喝酒的呢,是我想的不周到了,抱歉抱歉,店家,與這位公子換茶來,要上好的茶!”
    “好嘞!”店小二應聲答話,過不多時,便提了一壺茶來,放到桌上,說:“這是新到的大紅袍,經年好茶,您請慢用。”
    郝五爺親自倒了一盞茶放到唐醉影的麵前,說:“公子請喝茶。”
    唐醉影雙手接過,說:“郝五爺客氣了,小生沒事,不必理會我。”
    看到唐醉影沒事,任無憂也鬆了一口氣,微側頭小聲的說了一句:“不能喝,你逞什麽強,可嚇死我,之前,不是也能喝一點的麽?”
    此前喝的那都是比較溫和的酒,即便是在妖那裏喝的酒,也是軟綿的居多,這北方的烈酒,本就辛辣,何況,還拿著大碗喝,唐醉影飲了一口茶,潤了一下喉嚨,暗戳戳的瞪了任無憂一眼,並沒有說話。
    任無憂便也沒有理會他,又轉向郝五爺,與他說話:“我這位朋友不勝酒力,我與郝五爺喝,來,請!”
    酒滿上,一碗接著一碗的喝下去,就如同是在喝水一樣,任無憂的酒量好,郝五爺也不遑多讓,兩個人你來我往,不止聊的投機,這酒更是一碗接著一碗的喝下去,一直喝到了天色暗下來,雪也停下來,漸漸散開的雲,露出已經將要落山的太陽,霞紅色的光照進來,映的滿室生暉。
    唐醉影的一壺茶喝的差不多,回過頭去,看到兩個人也停了喝酒,坐在那裏,互相看著對方,口中念念叨叨的不停,也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麽。
    這個時候,從樓上走下來一個人,那個人正式上午同任無憂吵架的那個夥計,一眼便看到大當家的和“仇人”喝酒,臉色就變得很難看,但是,礙於郝五爺在場,便將火氣壓了回去,沒有當場發火,走下樓來,站到郝五爺的身邊,俯身下去,低聲與他說了一句。
    郝五爺喝了不知道多少的酒,臉上紅通通的,眯著眼睛打瞌睡,待聽清了活計的話之後,酒氣上湧,打了個酒嗝,抬手揮了揮,說:“我知道了。”
    任無憂喝的也不少,眼皮沉重,頭一下一下的往下垂,好似下一刻就要睡著了一般,見有人來,便強打精神問了一句:“郝五爺可是有事,有事便請先去忙,我們一時半刻,不會離開,日後有很多時間,坐下來喝酒。”
    郝五爺點頭應聲,說:“那好,我先去忙,日後再會,請。”
    “請!”任無憂亦是站起身,拱手相送。
    郝五爺這才搖晃著隨同自己的活計上樓去了,看著二人消失在樓梯口,任無憂身形一晃,又坐了回去,動靜弄得太大險些掀了桌子,唐醉影急忙看過去,緊張的看著他,開口詢問:“無憂,你怎麽樣,酒量好,也不能喝這麽多,走吧,我扶你回去。”
    任無憂抬起手擺了擺手,沒有挪動地方,夕陽的最後一道光線,斜斜的照進來,落在桌子上,滿桌都是殘羹冷飯,杯盤狼藉的,任無憂緩了一下,又晃了一下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些,抬目看向唐醉影,眼神之中帶著沉重的擔憂,說:“唐醉影,方才你也聽到了,他們這一路走來,天氣的變化不同往年,我有強烈的預感,這一次,要出大事了。”
    這話,唐醉影在花枕月的口中也聽到過,種種跡象表明,地脈的損傷已經影響到了方方麵麵,而到了目前為止,究竟是什麽原因引起的地脈變動,還未查明,未知的,才是最危險的,唐醉影輕聲歎了一口氣,伸手將任無憂拉了起來,說:“事情太多,一步一步的來吧,先回去休息一下,花枕月也應該要回來了。”
    任無憂喝了太多的酒,頭確實有些昏昏沉沉的,唐醉影扶著他,他也就沒拒絕,輕點了一下頭,沒拒絕的跟著唐醉影一起,往後院而去。
    而此時,花枕月則剛剛下山,正往泰安城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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